增厚型葡萄酒色斑的治療進展

高倩倩 李養群

【提要】 葡萄酒色斑（Port-wine stain，PWS）是一種先天性的毛細血管畸形，新生兒發病率為0.3%～0.5%。PWS 不會自發消退，早期臨床表現為粉紅色斑點或斑塊，多見于面部，而隨著患者年齡增長，病灶顏色加深且逐漸增厚，甚至形成結節，增加治療難度，同時對患者的心理和生活質量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本文結合國內外文獻資料對增厚型葡萄酒色斑的治療進展進行綜述。

葡萄酒色斑（Port-wine stain，PWS）也稱鮮紅斑痣，是一種先天性的毛細血管畸形，新生兒發病率為0.3%～0.5%，無明顯的性別差異[1-2]。其組織學特征為真皮乳頭層和網狀中層的毛細血管及后微靜脈畸形，擴張血管的直徑范圍為10～150 μm，主要累及300～600 μm 深處的真皮乳頭[3]。PWS 在嬰兒期表現為粉紅色斑點或斑塊，多見于面部，通常累及三叉神經的一個或多個分支，其次是頸部、軀干和四肢[1]。出現PWS 的具體機制可能與神經、基因突變、血管、激酶及信號通路等因素有關[1，4-5]。

隨著患者年齡的增長，病變會逐漸進展，出現顏色加深、軟組織增厚及結節形成。這種后期出現增厚的傾向是PWS 自然病程的特點之一，同時也給治療帶來挑戰。

1 增厚型PWS 的臨床表現

PWS 無自發消退傾向，隨著病程進展，病變呈現更深的紅色或紫色，可彌漫性增厚并形成結節，少數病變巨大似葡萄狀而下垂[6-7]。鏡下觀察發現，增厚型PWS 的畸形血管不僅累及真皮內，還見于皮下脂肪和肌肉組織內，組織學呈現皮膚錯構樣改變。軟組織內可見大量極度擴張畸形的血管，管內壁為單層血管內皮細胞，血管管徑和血管密度均大于扁平型PWS，形態類似微靜脈樣改變，也可見大量排列紊亂的肌纖維及明顯增生的腺體，病變處增厚的程度和血管畸形分布的程度顯著相關[8-10]。

1991 年，Geronemus 等[11]對415 例PWS 患者進行評估，發現50 歲以上的患者中有65%出現軟組織肥大或結節。2012 年，Drooge 等[12]對335名患者進行類似的回顧性研究，發現PWS 最常見的部位是面部（79%），年齡超過50 歲的患者中，71%出現軟組織增厚。增厚型PWS 的發生機制可能與PWS 中內皮細胞、周細胞和成纖維細胞的過度活躍，以及JNK、ERK、AKT、PI3K、PLC-γ 等激酶的激活有關[13-15]。

2 治療

與扁平型PWS 相比，增厚型PWS 更難治療，對患者的生活質量和心理健康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16-17]。形態畸形及隨之而來的心理和情緒困擾促使大多數患者尋求治療。因增厚型PWS 的復雜性和動態性特點，很難總結出一個最佳治療方案，目前仍是臨床面臨的巨大挑戰。脈沖染料激光（Pulsed dye laser，PDL）是治療扁平型PWS 的一線療法[18-19]，但對增厚型PWS 的治療效果有限。因此，較長波長的激光，如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及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等，可靶向更大或更深的血管，是治療的可選擇方案之一[20-21]。但激光治療適應證狹窄，需謹慎選擇適合患者的激光種類及治療參數。對于上述激光治療效果不佳的患者，可考慮手術治療[22-23]。手術治療有助于恢復正常解剖結構和重建對稱輪廓，選擇性去除較厚的組織或較大的結節，遺留的手術瘢痕可在后期另行治療，以獲得較滿意的結果[6]。增厚型PWS 應及時診斷、盡早治療，可獲得更大的改善，同時減輕患者與疾病相關的心理創傷[24-25]。

2.1 激光治療

研究表明，PDL 可有效治療扁平、粉紅色PWS，是扁平型PWS 的一線治療手段，但PDL 治療較深顏色及增厚型PWS 效果往往較差[18，26]。原因可能是淺層血管的光學屏蔽，以及PDL 穿透深度有限[27]。近年來研究發現，較長波長（如755 nm和1 064 nm）的激光有助于靶向更大或更深的血管，可用于治療增厚型PWS[20，28]。

2.1.1 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

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是一種近紅外激光，其治療深度較PDL 增加50%～75%，可選擇性地破壞更深處的血管，同時盡量減少瘢痕遺留[20]。

Tierney 等[29]使用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對8 例面部增厚型PWS 患者進行了初步研究，結果顯示患者的膚色平均改善56%，皮膚質地平均改善60%，整體美容外觀平均改善59%。雖然患者術后出現色素沉著和水腫，但沒有水皰、結痂、色素脫失等發生。Carlsen 等[30]對16 名紫紅色及增厚型PWS 進行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治療，與未經治療的對照組相比，3 ms、5 ms 和10 ms 脈寬的激光均顯示出明顯的清除效果，其中3 ms 脈寬具有更佳療效及更少的不良反應，更適合于增厚型PWS。

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治療增厚型PWS的有效性，是因其具有更大的穿透深度，且對脫氧血紅蛋白（靜脈血管中的主要生色團）具有更高的吸收系數。其他激光則選擇性地靶向氧合血紅蛋白，這是動脈血管系統中的主要生色團，因而在增厚型PWS 中療效甚微[31-32]。雖然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可提高治療效果，但需要對更多患者進行臨床驗證，由經驗豐富的研究人員在多中心基礎上進行前瞻性、比較性及對照性等臨床研究，以便充分確定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治療增厚型PWS 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2.1.2 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

增厚型PWS 的治療需要使用比PDL 穿透更深、脈沖持續時間更長的激光，如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1 064 nm Nd:YAG 激光可在5～6 mm深度達到凝固效果，遠遠超過PDL 的2 mm 最大穿透深度；此外，1 064 nm Nd:YAG 激光對更大管徑的血管具有更長的熱弛豫時間[33-34]。

有研究對32 例增厚型PWS 進行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治療，其中有29 例（91%）治療效果良好或極好，證實了1 064 nm Nd:YAG 激光對增厚型PWS 是有效的，且所需治療次數較少，平均治療次數為2.8 次[35]。此外還發現，相比病灶的顏色改變，病灶的厚度改善更大。另一項比較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和PDL 的研究也表明，經1 064 nm Nd:YAG 激光治療后，病灶厚度的改善較PDL 治療明顯，顏色的改善與PDL 治療相當[36]。Kono 等[37]對10 例唇部增厚型PWS 患者采用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治療，其中8 例患者表現出良好到極好的改善，無并發癥，說明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治療唇部增厚型PWS 的安全性及有效性。

盡管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已被證明對較深的血管病變有效，但在治療增厚型PWS 時需謹慎使用，該激光治療后產生瘢痕、色素沉著等并發癥的風險較大[36-37]。

2.1.3 激光聯合治療

諸多研究證實，單一使用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或1 064 nm Nd:YAG 激光治療增厚型PWS 是有效的，兩者聯合使用或與PDL 聯合使用，其療效也值得肯定。

Izikson 等[31]對3 例未經治療的增厚型PWS患者進行研究，發現使用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和PDL 聯合治療比交替使用長脈沖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或PDL 治療的臨床效果更佳、見效更快。Zerbinati 等[28]進行了一項多中心研究，24 例接受長脈沖755 nm 激光和1 064 nm Nd:YAG 激光治療的PWS 均顯示出明顯改善。一項針對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和PDL 聯合治療增厚型PWS 的療效研究發現，納入的25 例患者中有12 例達到中度臨床改善，13 例達到輕度改善[38]。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能作用于較深血管發生選擇性凝固，同時PDL 可將氧合血紅蛋白轉化為高鐵血紅蛋白，從而使1 064 nm 激光的光吸收增加3～5 倍。這種雙波長技術的協同效應更能選擇性地靶向PWS 脈管系統，同時不良反應少，無瘢痕或色素改變。

2.2 手術治療

增厚型PWS 因其軟組織過度增厚、瘤樣增生等原因，激光治療效果常常欠佳，手術治療則更具優勢[39]。一項采用預構皮瓣結合皮膚擴張器治療面部增厚型PWS 的回顧性研究顯示，所有皮瓣均存活，術后恢復良好，患者滿意度高[40]。另一項回顧性研究納入兩例經多次激光治療無效的增厚型PWS，治療時不僅處理增厚的軟組織，對于骨組織肥大也進行手術處理，患者對手術結果滿意，隨訪顯示沒有軟組織或骨質肥大的復發。由于目前采用手術治療的患者數量有限，需要更多的積累，以得出更令人信服的結論[41]。

3 小結與展望

PWS 是一種常見的進展性先天性血管畸形，主要累及真皮淺層的毛細血管。常在出生時發現，病灶顏色可為淺粉色、紅色或紫色，一般不能自行消退，如不治療可隨年齡的增長，病灶顏色逐漸加深，軟組織增厚甚至出現結節，造成形態畸形及功能受損。增厚型PWS 發生的機制仍不清楚，可能與內皮細胞、周細胞和成纖維細胞的過度活躍、激酶及信號通路的激活等相關。

當PWS 發生于頭面部等身體暴露部位時，因病灶影響患者外貌或導致功能受損，常會嚴重影響患者的身心健康[42]。研究者發現，在疾病早期，PWS 還未發展成顏色更深、增厚型病灶之前進行干預，治療效果較佳。此外，在患兒意識到外觀異常之前進行治療，可減少與PWS 相關的心理創傷。這表明PWS 應盡早診斷和治療，并告知患者及家屬PWS 的自然病程，增強治療意識[43]。

增厚型PWS 的治療仍具有一定的挑戰性，目前尚無統一規范的治療標準。根據病變厚度可考慮長脈沖激光，755 nm 翠綠寶石激光及長脈沖1 064 nm Nd:YAG 激光或聯合PDL 治療等。對于難治性的增厚型PWS，因病變厚度增厚、畸形血管管腔直徑增大等因素，可考慮外科手術治療。結合增厚型PWS 可能的發生機制，激光、手術、激酶抑制劑等一種或多種聯合應用可能是潛在的新型治療策略。同時，需要進一步大樣本、多中心的深入研究，以闡明增厚型PWS 規范有效的治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