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儲銷成品油類危險作業案辦理實務

王志良　沈媛媛　楊玉心

摘 要：檢察機關辦理非法儲銷成品油類危險作業案，可通過自行勘察現場、自行補充偵查、引導偵查等方式全面收集與危險物品種類、數量、作業設備及人員資質、作業時空環境與相關證據，綜合認定危險作業罪中的“現實危險”。行為人實施法定刑較輕的危險作業等犯罪，取保候審期間再犯罪且不如實供述時，應予以逮捕。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應全覆蓋逮捕案件，可以采用羈押聽證、聽取當事人意見等方式開展，符合認罪認罰、積極賠償獲得諒解或者不適合繼續羈押情形的，應依法變更逮捕強制措施。檢察機關辦理危害公共安全犯罪時，針對案件中反映的社會治理難題，應當在研判分析的基礎上提出切實可行的檢察建議。

關鍵詞：危險作業罪 現實危險 慎押 檢察建議

非法儲銷成品油案件時有發生，嚴重影響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給生產安全帶來重大風險隱患。本文從筆者辦理的一則危險作業案件實踐出發，總結辦理非法儲銷成品油相關案件的實踐經驗，探討如何加強安全生產各方面的監管和責任落實。

一、基本案情

潘某某于2020年5月至2021年4月，利用自行改裝的3輛汽車，采用外置電瓶搭電驅動油泵方式為他人汽車加油作業，共計銷售汽油6000余升。2021年4月15日，潘某某因涉嫌危險作業罪被公安機關取保候審。偵查期間，潘某某供述了2輛作案汽車、隱瞞了1輛作案所用改裝面包車。

2021年4月22日，潘某某將該被隱瞞的改裝面包車停放至居民區路邊，于同月27日15時許，從該車中取出裝有10余升汽油的塑料油桶為他人汽車加油，加完油后再次為塑料油桶注油作業過程中，使用電瓶為油泵搭電，導致該面包車起火。因消防救援人員及時趕到，未釀成嚴重后果。火災造成潘某某雙下肢燒傷，現場附近3輛汽車和臨近一住戶的1輛電動自行車及兩臺空調外機受損。經消防機關調查認定，起火原因為潘某某車廂內汽油蒸氣遇電火花爆燃引發火災。潘某某未經交通、應急管理等部門批準、未取得危化品相關作業許可證，擅自改裝面包車為他人加油作業是造成事故的主要原因。經鑒定，潘某某銷售的油品符合汽油指標特征，為汽油類產品；經認定，潘某某造成的財產損失共計價值人民幣26734元。

二、關于“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的認定

（一）關于“現實危險”認定的實務困境

關于危險作業“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的理解，全國人大常委會在立法過程中曾反復研究，目的是控制好處罰范圍，將那種特別危險、極易導致結果發生的重大隱患行為列入犯罪，而不能將一般的、數量眾多的其他違反安全生產管理規定的行為納入刑事制裁。［1］司法實踐中，對于非法儲銷成品油類危險作業案的“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的認定，也存在不同觀點。結合筆者所在行政區的行政主管部門數據，自2021年3月1日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設立危險作業罪以來，查獲的非法儲銷成品油違法案件近220件，但是截止2023年4月，只有3件以危險作業罪進入審查起訴程序，大量違法案件因證據把握不準、入罪標準不清等原因未進入刑事訴訟程序。

非法儲銷成品油類案件主要涉及未取得相關部門批準、無專業作業資質，違反安全管理規定擅自儲銷汽油、柴油等危化品的行為。準確認定該類犯罪入罪標準，有利于精準打擊事故隱患型犯罪，守護公共安全；有利于提高行刑銜接效率，對于不構成犯罪的行為及時流轉為行政處罰；有利于被查獲非法油品的快速處置，降低行刑銜接過程中被查獲的違禁品儲存成本和儲存風險，節約社會資源。

（二）調取收集具有“現實危險”證據的路徑

在本案中，檢察機關發現公安機關側重于證明潘某某非法流動加油的數量及違法所得金額，而“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方面證據不足，遂積極開展以下工作：

一是自行勘察現場，初步認定行為人行為具有 “現實危險”的可能性。潘某某未經批準擅自經營、儲存的汽油，屬于危險化學品，具有火災、爆炸等危險性。但是否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性尚不明確。檢察機關查勘案發地點，發現該危險作業引發火災地點在兩居民小區中間的夾道，離住宅僅有4米左右的距離，靠近的小區圍墻被燒毀，臨近住戶的空調外機被烤化，夾道對面10米高的行道樹樹冠被烤焦。檢察人員結合生活經驗得出該行為具有危險性的結論。

檢察機關咨詢火災調查專家，查明潘某某危險作業時，系使用外置電瓶搭電驅動油泵的方式作業，引起電火花，進而引發火災。通過對資深火災事故調查專家自行補充取證，查明本案火災已經產生流淌火和爆燃，隨時具有蔓延和爆炸的可能性，因火災救援及時，才沒有造成嚴重后果。上述證據均證明本案已由小災難向大災難轉變，具有“千鈞一發”的緊迫危險。且通過反復查看案發現場小區監控錄像，審查作業時空環境，發現火災發生時系放學時段，有大量群眾近距離圍觀，甚至還有小學生湊近拍照。結合潘某某危險作業的時空環境，承辦人員內心初步認定潘某某危險作業具有“現實危險”。

二是引導偵查機關全面調取具有“現實危險”的證據。構成危險作業罪要求“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 這里的“現實危險”具有兩層含義，一方面是危險能否達到造成“重大傷亡事故和其他嚴重后果”的嚴重程度，另一方面是危險是否具有時間上的緊迫性。圍繞上述兩點，檢察機關要求偵查機關著重開展以下偵查工作：一是要求公安機關邀請權威機構專家結合起火地點與居住區的距離、周圍車輛停放情況，就潘某某的行為危害嚴重程度出具風險評估報告。二是要求公安機關結合監控視頻及現場環境，對火災現場和潘某某作業時使用的面包車進行現場勘察，查明車內有關作業設施材質、是否采用外置電瓶搭電泵的作業方式。

為提升評估報告的司法采信度，檢察機關就評估事項、評估方法等內容與公安機關和第三方評估機構溝通，檢察人員陪同風險評估專家先后對潘某某三個經常作業地點進行現場查看、測量、拍照取證。通過分析不同地點的作業風險大小，最終確定以居民區密集的火災地點為風險評估的主要內容。經評估認為：該非法加油車存放的可燃危險化學品（汽油）燃燒后放出的熱量根據蒸氣云爆炸事故后果模擬計算結果，其死亡半徑、重傷半徑、輕傷半徑分別為4.21m、6.87m、10.87m。結合火災現場勘驗筆錄，該非法加油車停放地點與住戶相距約4m；起火點周圍共停放20多臺車輛，最近距離約2m，可能會引燃最近住戶及左右鄰居，甚至引發爆炸，導致周邊行人和車輛受到嚴重傷害和損失。

根據“兩高”《關于辦理危害生產安全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情形包括：（1）造成死亡一人以上，或者重傷三人以上的；（2）造成直接經濟損失一百萬元以上的；（3）其他造成嚴重后果或者重大安全事故的情形。檢察人員將現場勘驗報告以及監控顯示的住宅、人群范圍與上述死亡、重傷半徑進行比對，得出潘某某當日在居民區非法加油，可能造成一人以上死亡或者三人以上重傷或者重大財產損失，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重大危險性。

三是結合前置規范全面審查證據。危險作業罪是行政犯，查明前置行政法規、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可以明晰重大隱患情形，有助于證明危險發生的可能性和緊迫性。檢察機關對汽油作業的相關前置行政法規進行梳理，發現汽油在經營和儲存過程中，對儲存容器、作業設備和時空環境都有極高要求。公安機關出具的現場勘驗筆錄和消防機關火災調查報告中的照片顯示，潘某某面包車殘骸中的移動電瓶和油泵位于門邊，且被電線搭在一起，證明潘某某案發時使用了外置電瓶搭電驅動油泵的方式作業，該作業方式極易產生電火花。現場儲存汽油的容器殘骸已被燒化，結合潘某某供述證明系塑料容器。將潘某某上述作業行為與《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條例》《危險化學品目錄》等對比，查明潘某某嚴重違反上述安全規范，采用禁止使用的易產生火花的機械設備作業和易產生靜電的塑料容器儲存汽油，會導致現實、緊迫的危險。

（三）“現實危險”認定的考量因素

對于非法儲銷成品油類危險作業案件，要通過審查儲銷成品油行為是否違反行政法規、安全規定，作業地點是否臨近居民集聚區、廠房、員工宿舍，作業方式是否極易引發火災，并比對人群范圍、住宅與風險評估報告評估發生重傷、死亡半徑、有無可能引燃最近住戶及左右鄰居等方面綜合判斷是否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本案中，檢察機關通過勘察現場、審查案發現場視頻結合第三方評估機構出具的危險性評估報告、梳理分析前置行政法規范，認定本案被告人潘某某嚴重違反成品油儲運相關安全法規，在居民鬧市區，采用外置電瓶搭電驅動油泵極易引起火災的方式作業，造成火災，引發大量群眾圍觀的行為系非法儲銷成品油的高度危險作業活動，具有發生重大傷亡事故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現實危險，應追究刑事責任。

三、“潘某某危險作業案”中羈押必要性的認定

對于大部分涉嫌輕罪的人員，減少逮捕羈押和起訴，使當事人可以在訴訟過程中保持正常的工作生活，降低對家庭的影響，有利于減緩其本人及親屬對國家的不滿情緒，釋放司法善意，厚植黨的執政根基。［2］危險作業罪的法定最高刑為1年，屬于輕刑犯罪。在審查危險作業案犯罪嫌疑人是否有逮捕必要性時，不僅要對在案證據進行全面審查，證明有犯罪事實，還要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可能判處的刑期、是否有社會危險性等進行全面評估。捕后社會危險性發生重大變化的，檢察機關應當開展羈押必要性審查。

（一）取保候審期間再犯危險作業罪予以批準逮捕

審查逮捕階段，檢察官結合在案證據形成了犯罪嫌疑人具有社會危險性的認識，決定批準逮捕。“捕訴一體”模式下，審查逮捕階段形成的認識容易成為禁錮檢察人員的思維定勢，影響在羈押必要性審查中的判斷。在潘某某危險作業案中，檢察人員查明潘某某危險作業犯罪的事實和情節如下：一是潘某某實施非法流動加油行為，造成3輛汽車受損、2臺空調外機烤損、自身受傷等后果，社會危險性較大。二是潘某某以流動加油所得為主要生活來源，且在取保候審期間，再次實施危險作業，采取非羈押措施恐不足以防止其再次犯罪。三是潘某某辯稱當日火災系其搭電發動汽車引起，否認為加油作業所致。檢察機關認為，危險作業罪雖法定刑在1年以下，但潘某某在取保候審期間再次實施同種犯罪，不如實供述，最終認定其具有較大社會危險性，決定對其批準逮捕。

（二）開展捕后羈押必要性審查

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被羈押后，此前支持逮捕的依據可能隨著訴訟程序推進而發生動態變化。在客觀原因尚未明顯改變時，如何開展羈押必要性審查，是否變更羈押強制措施，如何形成較為權威和統一的認識，還需檢察人員進一步探索。

一是主動收集羈押必要性相關證據。刑事訴訟法明確了羈押必要性持續審查原則。檢察機關作為確保法律統一正確實施的監督者，應嚴格依照法律規定，動態審查羈押必要性。本案潘某某被逮捕后次日，其子駕車回家處理潘某某相關事宜，途中意外與重型卡車相撞。辯護律師以“需要潘某某回家籌錢救人”為由提出羈押必要性審查的申請。接到申請后，檢察機關首先與偵查機關承辦人員聯系，核實交通事故的真實性，并向交通事故承辦交警了解潘某某兒子的傷情和收治醫院，查明交通肇事司機尚未賠償任何費用。同時，檢察人員第一時間趕往收治醫院，調取潘某某兒子的住院病歷并對主治醫生詢問，了解到潘某某兒子系原發性腦干損傷，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治療費用高昂。為了進一步查明潘某某的家庭情況，檢察機關赴潘某某居住的社區，查明潘某某妻子得癌癥去世，潘某某兒子剛結婚即遭遇車禍，兒媳婦無業且懷孕五個月。全家亟需潘某某回家籌錢救人。

二是化解社會矛盾。“潘某某危險作業案”中，檢察機關查明犯罪嫌疑人家庭困難情況后，說服潘某某家屬及時賠償本案火災事故被害人損失，爭取被害人諒解。在了解到潘某某家屬與部分被害人因賠償數額未達成一致意見而未賠償后，檢察人員及時聯系被害人，告知案件進展情況、聽取被害人意見，同時告知潘某某家庭情況并促成雙方達成賠償協議。最終，在案4名被害人中，有3名被害人獲得賠償并諒解潘某某。另有1名被害人主動放棄賠償訴求、諒解潘某某。

三是積極開展羈押聽證。《人民檢察院羈押聽證辦法》規定，需要核實評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是否具有社會危險性，有重大社會影響的案件，可以進行羈押聽證。檢察人員提訊潘某某時，針對潘某某“辯稱當日火災系其搭電發動汽車引起，否認為加油作業所致”的辯解出示了火災現場勘驗筆錄。經證據開示，潘某某承認其在搭電泵油時產生火星引發火災，并自愿認罪認罰。鑒于本案為在居民區發生火災，雖未造成人員傷亡和一百萬元以上財產損失，但是地方居民對此事反映強烈，有較大社會影響。檢察機關決定對“潘某某危險作業案”開展不公開羈押聽證，聽取偵查機關、辯護律師、聽證員等意見。檢察人員播放火災監控視頻，介紹案情及潘某某認罪悔罪、賠償并獲得諒解、家庭重大變故等情況。經評議，聽證員一致認為潘某某在取保候審期間再犯罪，應當對其逮捕。但是捕后真誠悔罪、認罪認罰、積極賠償獲得諒解，可以對其變更強制措施，讓其回家籌錢救人。檢察機關經研究采納聽證意見，決定釋放潘某某，并取保候審。另對照刑法第72條，潘某某符合緩刑適用條件，結合其家庭困難情況，檢察機關在起訴時提出適用緩刑的量刑建議。

四是變更強制措施后采取非羈押監管。為保證訴訟程序順利進行，檢察官陪同潘某某到其所在街道派出所交接監管事宜，并與社區干部、民警、潘某某及其親屬組建取保候審管理工作群，通過潘某某及其家屬每日上傳動態、位置打卡、外出報批等，對其進行監管。監管期間發現潘某某情緒悲傷、激動，開展情緒疏導3次。潘某某在取保候審期間，按要求上傳動態、位置打卡60余次。期間潘某某多次與承辦檢察官聯系，告知其參與社區防疫志愿服務等動態。在案件宣判后一個多月，潘某某再次主動聯系檢察官告知兒媳婦順利生產一子，兒子于同一天蘇醒的消息。

四、檢察機關進一步延伸社會治理的實踐

能動檢察要求檢察工作以社會發展目標為導向，自覺、主動地參與社會治理，以積極的姿態發揮檢察權的社會治理效能。［3］本案中，檢察機關堅持“在辦案中監督、在監督中辦案”的工作理念，主動向社會治理領域延伸，對使用非法改裝車輛實施儲銷成品油危險作業暴露出的治理難點，決定根據本案查實非法儲銷成品油實際情況，提出解決深層次問題的社會治理檢察建議，與相關部門形成合力，努力實現訴源治理。

（一）調查核實非法儲銷成品油管理困境

非法流動加油因價格低廉，對貨運、客運用戶具有價格吸引力，生意紅火。但是因非法改裝、流動油車安全配套不到位等問題，安全隱患極大，極易發生燃爆傷亡事故。各地都在積極探索治理路徑，但目前存在以下問題：一是儲銷成品油涉及運輸、銷售、存儲等多個環節，涉及街道、交通、應急管理、市場監督管理等多個職能部門，每個部門只能查處一個單獨的環節。想要徹底查處需要多個部門聯合執法，但聯合執法需要大量溝通協調，常態化運轉難度大。二是危險作業罪設立后，非法流動加油行為不僅涉及行政違法，而且涉嫌刑事犯罪。實務中對于危險作業罪罪與非罪的界限尚不明朗，本市非法流動加油專項整治行動中查處的大量載有汽油、柴油等危化品的車輛扣押在指定場所，等待行刑分流，已產生危化品積壓、儲存風險。三是當前南通市崇川區雖已經開展非法流動加油專項治理，由區商務局牽頭組成非法流動加油專項整治聯席會議辦公室，推動聯合執法，取得一定成效，但是依然存在對重點道路設立流動關卡攔截非法油品、對非法流動加油專項整治法治宣傳力度不夠等薄弱環節。

（二）制發社會治理檢察建議，推動非法儲銷成品油整治

針對上述非法儲銷成品油的管理困境，檢察機關從以下方面積極履職：

一是制發檢察建議。從潘某某危險作業案分析，潘某某利用報廢車輛運輸、儲存汽油。而其上家何某長期通過外省油罐車向市區購進非法成品油，并在市區一處空地采用集裝箱儲存、銷售汽油，共計372噸。檢察機關經過分析，針對交警部門存在的貨車改裝非法加油處置不利、成品油非法運輸整治尚未落實到位、對年檢不合格或者報廢車輛管理不到位，造成上述車輛成為非法流動加油工具的問題，經過市級檢察機關批準，向市級交警主管部門提出社會治理類檢察建議。市交警支隊回函已組建工作專班，印發《強化對“外來”重點車輛及交通安全監管工作的通知》，并加強整治力度、強化日常管控。檢察機關收到回函后，持續對接深化專項整治效果，督促交警部門繼續采取多項措施繼續整治。市交警支隊在重點高速出入口、主要國道等區域設置臨時執勤點40余處，查獲非法流動加油車28輛、查處駕駛報廢車上路違法行為33起。

二是制發刑事犯罪風險提示函。檢察機關對有牽頭責任但是沒有具體行政執法權的單位，可通過送達刑事犯罪風險提示函的方式推進社會治理。檢察機關在潘某某危險作業案中，就轄區非法流動加油專項整治應建立重點道路聯合檢查工作機制、進一步壓實車輛管理責任、積極開展法治宣傳等工作，向非法流動加油整治辦公室制發刑事犯罪風險提示函。同時通過組織江蘇省首例危險作業案觀摩庭等，加大非法流動加油的打擊震懾力度。推動非法流動加油專項整治辦公室加大聯合執法力度，查獲非法流動加油車170輛，取締非法固定加油點7處，查處汽油30余噸，柴油15余噸。

三是開展“回頭看”工作。非法儲銷成品油問題涉及多地區多部門，問題具有普遍性和頑固性。檢察機關在參與社會治理履職過程中，不僅要立足于制發檢察建議本身，還要以問題為導向，尋求治理的長效方案。檢察機關以落實“八號檢察建議”為契機開展潘某某危險作業案“回頭看”工作。發現聯合專項整治行動扣押的非法流動加油車露天存放于指定場所，該場所不具備儲存危化品的條件，存在安全事故隱患。經過研判，承辦人認為可能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將線索移送公益訴訟檢察部門，并聯合邀請商務局、應急管理局等部門磋商，達成由公安機關固定取證后委托具有保管能力的中國石化銷售有限公司保管的一致意見。同時，全程現場監督，推動妥善處理汽油20余噸。為長效保障公安機關偵查中扣押非法成品油及時安全處置，牽頭并推動5部門聯合會簽《關于對非法流動加油整治中的涉案油品進行妥善處置的意見》，常態化及時化解成品油存儲安全隱患。該案獲評江蘇省安全生產和公共安全領域檢察公益訴訟典型案例。

*江蘇省南通市崇川區人民檢察院第二檢察部四級高級檢察官［226007］

**江蘇省南通市崇川區人民檢察院第二檢察部副主任［226007］

***江蘇省南通市崇川區人民檢察院辦公室主任［226007］

［1］ 參見王愛立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立法精釋（上）》，中國檢察出版社2021年版，第287頁。

［2］ 參見陳國慶：《新時代中國刑事司法改革的成就與展望》，《刑事檢察工作指導》2022年第4輯。

［3］ 參見姚莉、張威：《新時代檢察機關法律監督工作的發展與強化——以刑事檢察為視角》，《人民檢察》2022年第2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