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2021年國內外非遺研究文獻計量分析

【摘" "要】 以CSSCI、CSCD和WOS核心合集數據庫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文獻為研究對象，利用CiteSpace軟件繪制知識圖譜，比較國內外非遺研究的發文情況與熱點主題等。研究發現：第一，國內外非遺研究大致分為起步、成長、平緩發展與成熟積蓄四個階段，但存在趨勢特征差異；第二，國內外尚未形成穩定的核心著者群體，國內研究機構類型多樣，地域分布不均，國外則以高等院校為主；第三，國內外非遺研究均表現出明顯的跨學科交流與合作；最后，國內的研究主題較為多樣，政策導向性強，重點關注非遺的保護、傳承與利用等主題。國外則聚焦非遺與忠誠度、文化景觀等定量研究，與計算機科學等學科密切相關。

【關鍵詞】 非物質文化遺產；文獻計量；知識圖譜；CNKI；WOS

中圖分類號：G255"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8004（2023）02-0041-14

“非物質文化遺產”（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CH）并不是一個長時間以來都存在的專有名詞，隨著時間的演變，在用詞或術語上存在使用民俗、口頭傳統、非物質遺產、口頭和非物質遺產等概念的現象［1］。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32屆大會通過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下文簡稱《公約》）正式提出了“非物質文化遺產”概念。《公約》的頒布體現了國際社會在文化保護中持續的認識與反思，在全球范圍內掀起了非遺保護、申請和研究的熱潮［2］。2005年，我國簽署了《公約》，在國內開展了一系列非遺保護工作，并邀請大批民俗學者加入申報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工作當中［3］。201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的出臺，一方面體現了我國切實履行《公約》的義務，另一方面也體現了我國在維護文化多樣性上做出了重大貢獻，對推動非遺保護工作的落實具有非凡的意義［4］。除了在政策層面取得了很大的進展，在學術層面也實現了較大的突破，與非遺相關的研究成果不斷涌現，吸引了眾多學者的關注與討論。

研究成果數量上的激增，導致傳統的文獻分析法難以準確把握國內外非遺的研究現狀與發展趨勢，而文獻計量法為掌握大量文獻的研究動態提供了一個較為完整且客觀的視角［5］。目前已有一些采用可視化知識圖譜和文獻計量法的非遺研究成果。段曉卿對2001—2020年被CSSCI收錄的非遺研究論文進行文獻計量分析，從年度分布、發文作者、發文機構、來源期刊以及研究主題等方面分析了國內非遺研究的發展脈絡與熱點趨勢［6］。張琪等以CNKI和WOS數據庫的非遺文獻為研究對象，對比分析國內外非遺研究中各學科的參與度與研究熱點的差異，重點關注國外非遺研究領域的知識結構與前沿演變［7］。但上述研究多側重國內或國外單方面的文獻統計與分析，文獻樣本來源時間區間較窄，尚未涵蓋最新的研究成果，且缺乏中外對比視角的綜述性成果。此外，多單一借助CiteSpace軟件進行可視化分析，研究結果局限于單一軟件的功能。鑒于此，為厘清國內外非遺研究的發展態勢，對近18年來的相關研究成果進行梳理、總結和歸納，采用CiteSpace、Excel、BibExcel等多種工具，對CNKI數據庫中CSSCI和CSCD來源、WOS核心合集數據庫中非遺文獻進行發文量、著者與機構、研究主題等的對比分析，挖掘國內外在非遺研究領域的異同點，并提出相應的建議，以期更好地促進國內非遺研究的多元化發展。

一、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CNKI數據庫中CSSCI和CSCD來源、WOS核心合集數據庫的期刊文章信息為基礎，分別以“非物質文化遺產OR非遺”“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為關鍵詞進行主題檢索，人工篩除年鑒、報紙、學術輯刊等以后，獲得中文文獻4 371篇、英文文獻1 189篇。運用知識圖譜和文獻計量法，從年度分布、著者分布、發文機構和主題特征等對2003年1月至2021年3月國內外非遺文獻進行系統梳理，可以顯示出國內外非遺實踐的差異、了解研究領域的發展方向異同以及借鑒國外研究的優勢，更好地指導我國的非遺研究及其保護與利用。另外，本文擴大了檢索時間范圍和期刊來源，并結合Excel、BibExcel和CiteSpace等多種工具，彌補了單一分析工具在數據處理上存在的格式不統一、關鍵信息提取不全等缺陷。

二、國內外非遺領域研究基本概況

（一）年度載文數量

為了更好地把握國內外非遺研究在時間分布上的趨勢，將2003—2021年間國內外發表的期刊文章數量根據年份進行分類統計，具體年度分布情況以及年增長率如圖1所示。從整體的數量來看，國內外非遺研究呈上升趨勢。其中，國內研究以“振蕩上行”為特征，載文量出現一定的波動，國外研究則表現為“小幅緩增”，載文量增長比較平緩。

具體而言，國內外研究大致可分為4個階段。

1.起步階段（2003—2005年）

2003年《公約》的頒布，非遺研究引起國內外學者的關注。由于西方許多國家（特別是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沒有成為《公約》的締約國，在其國內并沒有采用“非物質文化遺產”這一說法，如美國堅持使用民俗（folklore）的說法，因此，相關研究的發文量較少。相對而言，國內的發文數量比國外稍多，且在2005年達到240%的增長率。這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8］。一是國際文化環境的利導。2003年《公約》以章程的形式明確了非遺保護的具體要求，研究地位的確立激發了學者的研究熱情。二是國內文化發展的需要。非遺獨具民族特色，是我國文化內部承襲和對外傳播的最佳載體，客觀上迎合了我國尋求文化發展的需求。我國在全國范圍內啟動“中國民族民間文化遺產保護工程”，在國內開展民俗文化知識和應用技能方面的相關工作，并于2005年公布《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申報評定暫行辦法》，召開全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會議，申報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等。上述舉措在一定程度上促使非物質文化遺產成為熱點話題［3］。

2.成長階段（2006—2008年）

《公約》于2006年4月生效。同年，國務院公布了我國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民間舉辦了第一個“中國遺產日”活動，民俗文化遺產的普查和保護工作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不少民俗學者成立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中心，或籌備“非物質文化遺產學”科研計劃等［3］。上述實踐在一定程度上推進了非遺的相關研究，主要表現在研究成果數量上的激增。具體而言，國內非遺研究在2006年增長率達到318%，雖然在2007年和2008年增速有所放緩，但年均發文量較之起步階段上升到116篇，與國外差距逐漸擴大。這一時期國外年發文量維持在5篇以下，年均發文量為3.3篇，較之起步階段有小幅增長，表明“非遺”這一概念表達形式逐漸出現在國際學術文獻當中，體現了由使用“民俗”“民間文化”等概念開始向“非物質文化遺產”概念的國際轉向。從整體上看，國內外非遺的相關研究在不斷繁榮壯大。

3.平緩發展階段（2009—2012年）

歷經幾年的發展，《公約》于2009年公布了第一批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非物質文化遺產”最終成為國際通用概念，并為大多數國家所承認［9］。非遺研究在這一時期形成了較為穩定的發展態勢，研究成果的數量持續上升，其中國內發文量增速持續放緩，處于穩步上升階段，年均發文量為316篇，2012年發文量達到354篇。201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的頒布是中國非遺保護的階段性標志，我國非遺的認定工作已經接近完成而進入馮驥才提出的“非遺后”時代［2］。國外非遺研究成果數量則波動較大，年均發文量為14篇，于2009年達到第一個增長高峰，雖然在2010年和2012年增長率為負值，但在2011年時增長率為475%，創下第二個增長高峰。對國外研究在2011年實現量的飛躍進行深究發現，研究者的國家與案例有相當大部分都來自我國。可見，我國學者積極活躍在國際非遺研究領域，嘗試與國際接軌和進行理論對話，貢獻我國在非遺保護方面的實踐經驗和理論知識，推動全球非遺保護工作的進行。

4.成熟積蓄階段（2013年至今）

2013年以來，國內外非遺研究在總量上大體呈上升趨勢，但增長率有所回落，主要是因為相關研究所依托的交叉學科基本成型，新研究視角的缺乏導致數量有所放緩，同時科研隊伍已形成一定的規模，各自有擅長的領域，在一定時期內發表的成果處于穩定水平［8］。在該階段，我國非遺研究成果數量出現波動狀態，雖然在2014年和2015年時數量上有所下降，但在2016年時回升至356篇。隨后的2017—2019年同樣存在數量下滑現象，2020年時便上升至369篇，創下歷年來新高。國內非遺研究雖然遭遇了一定的瓶頸，多重因素導致發文量減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研究成果再次大幅度提升，表明非遺研究開始進入新的增長時期［6］。國外非遺研究在2015年時增長率為203%，創下第三個增長高峰，研究成果持續增加，年均發文量為124.6篇。在201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全球非物質文化遺產二類中心第三屆聯席會議、聯合國政府間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委員會第十次會議、第五屆國際非物質文化遺產節等舉行，為我國與國際進行非遺學術交流提供了重要的平臺。此時，國外非遺研究再次實現量的飛躍，也反映了學者對非遺研究的敏銳度、研究力度以及整體水平有了很大提升。

（二）著者與機構分析

1.核心著者分析

核心著者是形成文獻流的骨干力量，在相關領域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引領和推動著學科的發展［10］。為進一步發掘國內外非遺研究領域的核心著者群，對文獻著者（僅選取第一著者或獨著者）發文量進行統計，其中2003—2021年間有3 065位著者在474種刊物上發表4 371篇非遺相關的中文文章，有1 106位著者在583種刊物上發表1 189篇非遺相關英文文章，文獻著者分布如表1、表2所示。

根據普萊斯定律［11］，核心著者中發表論文最少的論文數Nmin與發表論文最多的論文數Nmax存在一定的數學關系：Nmin=0.749×Nmax1/2。據前分析，分別將Nmax=22和Nmax=6代入上式可得出Nmin=3.51和Nmin=1.83，即在非遺研究領域，中文文獻發表4篇以上、英文文獻發表2篇以上的著者可以稱為核心著者。據統計，中文文獻發文量在4篇以上的著者有137位，僅占著者總數的4.47%，發文量838篇，占文獻總數的19.17%。其中137位核心著者中發表10篇以上的著者有16位，共發表論文207篇，占核心著者發文量的24.70%。英文文獻發文量2篇以上的著者有65位，占著者總數的5.88%，共發表論文148篇，占文獻總數的12.45%。具體而言，在CSSCI和CSCD來源期刊中，著者宋俊華、高小康各發文22篇，彭兆榮、譚宏分別發文16篇、15篇。其中，宋俊華早期主要關注非遺特征、概念的詮釋與重構等方面，目前專注于非遺的保護與可持續發展，將非遺與國家發展戰略相結合，充分利用非遺的文化特性，更好地服務社會經濟發展［12］，發表文章主要收錄于《文化遺產》。高小康重點關注非遺與都市文化相關問題，早在2010年他便意識到片面的城市化正在導致農村文化的衰敗，也使整個社會的認同危機逐漸嚴重，并提出“保護非遺有利于實現傳統鄉土文化在當代文化環境中的復興”的觀點［13］。陳昭宇關注非遺與旅游體驗方面的內容，并以澳門的醉龍宴為例探討各利益相關者如何在目的地環境中構建體驗景觀，提出非遺體驗景觀框架，豐富了以往研究關于“景觀”概念的維度探討［14］。在非遺研究領域的英文文獻中，著者Bigenho發文6篇，Gonzalez Santa Cruz發文5篇，Maags、Karakul、Chen各發文4篇。部分統計結果如表3、表4所示。

2.研究機構分析

對研究機構進行統計分析，能夠識別出在非遺領域具有較強的學術水平和活躍度的部門和單位。按照第一署名機構進行統計，2003—2021年間共有2 553家研究機構在474種刊物上發表4 371篇非遺相關中文文章；有806家研究機構在583種刊物上發表1 189篇非遺相關英文文章。其中，中文文獻發文30篇以上的研究機構有中山大學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中心（41篇）、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32篇）、中國藝術研究院（30篇），占總發文量的2.36%，是我國非遺研究的第一梯隊。英文文獻發文10篇以上的研究機構為科爾多瓦大學（University of Córdoba）、米蘭理工大學（Polytechnic University of Milan）、安卡拉哈希巴伊拉姆大學（Ankara Haci Bayram Veli University），占總發文量的2.78%。我國的暨南大學、浙江大學、香港中文大學也積極參與英文非遺文獻的發表，貢獻自己的學術力量。具體情況如表5、表6所示。

從表6可以看出，高等院校是英文文獻發表的主要陣地，發文6篇以上的機構有15家，共發文113篇，占比為9.5%。相對而言，中文文獻發文量12篇以上的機構不限于高等院校，還有專門的非遺研究機構，以及藝術學、人類學等機構，說明國內非遺研究主要集中于這些學科機構，科研隊伍多樣化。對以上國內15家研究機構所在地區做進一步分析發現，來自華北、西南、華東地區的研究機構較多，而來自華中、華南地區的相對較少。

三、國內外非遺領域研究主題分析

（一）關鍵詞分析

利用CiteSpace中keywords分析功能繪制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可以幫助研究者更好地把握某領域的研究方向和熱點［16］。將4 371篇中文文獻導入CiteSpace中生成關鍵詞共現圖譜（如圖2所示）。從圖2中可以看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傳承人”“非遺”“生產性保護”等關鍵詞出現的頻次最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國內非遺領域的主要研究熱點。王文章和陳飛龍探討了非遺保護與國家文化發展戰略之間的關系，認為對非遺進行保護不僅是國家文化發展戰略的重要內容，也是推動國家文化戰略實施的重要途徑和方式，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和長遠的歷史意義［17］。

作為我國非遺重要表現形式之一的傳統表演藝術，如戲曲藝術、民間音樂等，學界對這類非遺進行“產業化保護”持有不同的觀點［18］。有學者認為，在保護與傳承的基礎上對提線木偶戲這一古老戲曲進行創新，實現產業化發展有利于推動提線木偶戲的“活化”傳承與獲取經濟效益［19］。也有學者認為，產業化過程中某些開發商對經濟利益的過度追求而忽略了非遺本身的文化屬性；對其進行膚淺的解讀與開發，導致非遺在保護與傳承的過程中被割裂與分化［20］。總體而言，非遺產業化是實現民族文化復興的客觀需要以及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的重要途徑，已成為我國一些少數民族地區實現脫貧致富的重要手段［21］。

為了進一步把握非遺研究領域的主體結構和研究內容，對析出的關鍵詞共現圖譜進行聚類分析［22］，形成如圖3所示的關鍵詞聚類圖譜（僅顯示前10個聚類），分別為：#0保護、#1戲曲藝術、#2文化遺產、#3產業化、#4非遺、#5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6文化自信、#7文化多樣性、#8非遺法、#9音樂藝術。數字越小，聚類中包含的關鍵詞越多，每個聚類是多個緊密相關的詞組成的。通過圖3也可以看出，不同聚類之間既存在較強的研究內容重疊，也存在個別獨立的研究主題，反映出我國非遺研究領域未形成鮮明的主題分野，個別研究主題開始逐漸成形，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我國非遺研究的主題泛而不精，仍需要不斷深耕［6］。

與國內的研究相比，國外在非遺領域的研究成果較少，生成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如圖4所示。其中，頻次較高的關鍵詞為“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cultural heritage”“intangible heritage”“heritage”“unesco”“tourism”“authenticity”等。這些關鍵詞基本上反映了國外非遺研究近20年來重點關注的內容。文化旅游被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再次確認為國際旅游消費的主要組成部分，文化旅游研究在遺產保護、真實性等領域得到了快速發展，反映出社會科學的一些轉向，包括流動轉向、表演轉向和創意轉向［23］。例如，創意已被用來改變傳統的文化旅游，從有形遺產轉向更多的非物質文化，并更多地參與目的地的日常生活［24］。Esfehani等［25］探討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如何與國家公園的旅游業相聯系并對其做出貢獻，進一步指出了非遺可以作為更廣泛的保護管理框架中的強化工具，促進與保護自然、文化或旅游業相關的議程，將其作為經濟基礎。

進一步對關鍵詞共現圖譜做聚類分析，可以得到如圖5所示的關鍵詞聚類圖譜（僅顯示前9個聚類），分別為：#0 innovation barriers、#1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2 historic urban landscapes、#3 unesco、#4 loyalty、#5 culture、#6 recreation、#7 regeneration、#8 storytelling。不同聚類之間同樣存在話題重疊，但彼此之間聯系較為松散，話題獨立性較強。通過中、英文獻關鍵詞的對比分析，發現國內（中文）的研究主題聚類較多且不同聚類之間的研究內容緊密交織，主要關注非遺的本體性、保護理論、保護實踐、民族音樂等方面的研究，整體呈現出話題多樣化的特點，既與近些年來跨學科發展趨勢相符，也與我國是一個非遺資源大國存在一定聯系。國外（英文）則主要關注非遺定義、旅游、本真性、游客忠誠度與文化景觀等方面，反映出國內外非遺研究存在話題關注度和學科發展方面的差異性。

（二）前沿主題分析

對研究前沿進行追蹤和識別，可以幫助研究者把握某領域的最新演化動態和預測未來的發展趨勢，更好地識別出具有探索性價值的話題。相對于傳統的高頻主題詞分析，突現主題術語更適合預測學科發展的新趨勢和新變化［26］。

本研究使用CiteSpace對中文文獻的關鍵詞進行突現詞分析，得到前20位突現詞如圖6所示。從圖6中可以看出，我國非遺研究緊跟國家方針政策，表現出較強的政策導向性特征。從時間線上來看，2013年以前的突現詞主要與我國非遺研究起步、成長、發展階段的基礎性工作相關，以理論類、定性化的研究為重點。比如，金曉妹等［27］探討了圖書館如何積極參與到非遺的保護工作當中，劉錫誠［28］對非遺的文化性質問題進行論述，以及錢永平［29］從不同視角關注昆曲以“非遺”名義實現其意義、價值的話語建構、轉換途徑等研究。2013年為《公約》通過十周年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實施兩周年，也是我國由基礎性研究轉向依法保護、科學保護發展階段的重要一年，我國非遺保護法律保障體系逐步完善［30］。2013年以后的突現詞表現為“生產性保護”“傳播”“活態傳承”“數字化保護”“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非遺傳承”等關鍵詞，與這一時期我國文化部組織完成“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示范基地”的專家初評和實地考察、開展非遺生產性保護稅收優惠政策的調研和制定等工作的組織實施相契合［30］。同時，與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課題《體育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數據庫建設研究》立項［31］，推動“活態傳承”“數字化保護”等理念密切相關，體現了這一時期我國非遺研究的熱點話題集中于非遺的保護、傳承與利用等方面。

英文文獻的突現詞如圖7所示。與中文文獻相比，英文文獻的關鍵詞突現時間較短，反映出其研究話題的不穩定性和多變性。對文獻進行回溯發現，英文文獻的研究內容更具體化，且偏重于定量研究，以“tourism（旅游）”“memory（記憶）”“convention（公約）”“cultural landscape（文化景觀）”“model（模型）”等為主要內容。如Park等［32］以韓國安東市Hahoe村為案例地，采用問卷調查法和結構方程模型等探討真實性如何影響游客對景點及其遺產價值的滿意度和忠誠度。Bieling等［33］將非物質文化遺產納入文化景觀領域，利用地理信息系統（GIS）技術對多樣的景觀價值進行記錄與分析，以及Selmanovic［34］選取波斯尼亞莫斯塔爾的橋梁潛水作為案例，探討通過虛擬現實（VR）呈現的全景式視頻是否會促進用戶的沉浸感，進而有利于非遺的保護。可見，環境研究、環境科學和計算機科學是國外非遺研究中重要的學科主體，與我國以文化學為重、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學科參與度低形成強烈的對比。

四、結論與展望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和知識圖譜可視化方法，以2003—2021年期間CNKI數據庫中CSSCI和CSCD來源、WOS核心合集數據庫的非遺相關研究文獻為對象，從發文量、核心著者、研究機構、研究熱點和前沿主題等方面進行剖析，并得出如下結論：一是從年度載文數量來看，國內外非遺研究大致可以分為起步（2003—2005年）、成長（2006—2008年）、平緩發展（2009—2012年）與成熟積蓄（2013年至今）這四個階段。其中，國內研究以“振蕩上行”為特征，國外研究則表現為“小幅緩增”。二是對中英文獻的第一著者進行分析發現，中文文獻中逐漸形成了包含宋俊華、高小康、彭兆榮、譚宏等137位著者在內的核心著者群，發文量占總量的19.17%；英文文獻中形成了包含Bigenho、Gonzalez Santa Cruz、Maags、Karakul、Chen等66位著者在內的核心著者群，發文量占比為12.87%，其中發文量僅一篇的著者占總人數的94.12%，核心著者群尚不穩定，著者規模有待擴大。三是對第一著者所屬的機構進行分析發現，中文文獻發文量最多的機構分別為中山大學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中心、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中國藝術研究院、華中師范大學國家文化產業研究中心等機構。主要研究機構不限于高等院校，還有專門的非遺研究機構，以及藝術學、人類學等方面的研究機構，而且來自華北、西南、華東地區的研究機構較多，來自華中、華南地區的相對較少，在地理位置上存在差異性。英文文獻發文量最多的機構分別為科爾多瓦大學（University of Córdoba）、米蘭理工大學（Polytechnic University of Milan）、安卡拉哈希巴伊拉姆大學（Ankara Haci Bayram Veli University）等機構，主要集中于高等院校，其中暨南大學、浙江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在國際舞臺上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四是在關鍵詞共現圖譜、關鍵詞聚類圖譜的比較中發現，國內（中文）的研究主題聚類較國外（英文）多，且不同聚類之間存在較強的重疊性，主要關注非遺的本體性、保護理論、保護實踐、民族音樂等方面的研究，與國外關注非遺旅游、本真性、文化景觀等話題存在差異。五是在突現詞的中外比較中發現，國內非遺研究具有較強的政策導向性，研究內容比較宏觀，近年來主要關注非遺的保護、傳承與利用等方面。與國內相比，國外的研究內容更具體化，且以定量研究為主，計算機學科在非遺研究中的參與度較高。

通過對比國內外非遺研究，本文認為國內的非遺研究未來可以從以下方面進行提升：第一，深化研究主題，雖然國內研究主題日漸豐富，但仍集中在非遺保護、傳承與利用的相關研究，因此應結合國情，多借鑒國外的研究思路以及研究方法，以多視角、交叉思維方式進行跨學科研究［35］，深入探討傳統的研究問題；第二，繼續擴展定量研究，目前國內研究大多停留在理論探討層面，定量研究較為缺乏，可以更多地與計算機學科進行交叉，做相應的提升；第三，形成正確、完整的認識，我們不僅要保護和傳承好非遺，也要使其所蘊涵的文化價值和經濟價值得到更好的發揮，同時鼓勵傳承創新［36］，在立足本國國情與本土特色的基礎上，注重與國際研究接軌與對話，突出我國非遺研究的特色，推動我國非遺的傳承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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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穆" "剛；校對：羅清戀

A Bibliometric Analysis of Domestic and Foreign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Research from 2003 to 2021

LIU Xiaoping

（School of Management， Guangzhou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06，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literature in the CSSCI， CSCD and WOS core collection databases as the research objects， the CiteSpace software was used to draw a knowledge map and compare the publication status and hot topics of domestic and foreign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research. The study found that：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research on ICH is divided into four stages： start-up， growth， gentle development， and mature accumulation， but there are differences in trends and characteristics; a stable core group of authors has not yet been formed at home and abroad; domestic research institutions are of various types and unevenly distributed geographically， while universities are predominant abroad; interdisciplinary exchanges and cooperation are evident at home and abroad; domestic research themes are more diverse and policy-oriented， focusing on topics such as the preservation， transmission and use of ICH， while foreign research focuses on quantitative studies of ICH and fidelity， cultural landscapes and other subjects， closely related to computer science and other disciplines.

Key words：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bibliometrics; knowledge graph; CNKI; W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