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料庫下教育語篇中生態隱喻的歷時分析
——以圣安德魯斯大學畢業典禮致辭（2011-2019）為例

劉宇航

（沈陽化工大學外國語學院,遼寧沈陽 110000）

一、引言

隨著20世紀80年代Lakoff與Johnson所提出的概念隱喻理論在當下得到了多元發展，隱喻常常作為認知機制用來探討思維方式與語言之間的辯證關系[1]。同時，以語料庫為主的實證研究工具融入了隱喻研究的視野。其中，跨學科研究視角將其發展為批評隱喻理論（Critical Metaphor Theory）。受批判話語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語用學、認知語言學的影響，Charteris Black（2004）提出了新的研究方法（Critical Metaphor Analysis），并創新了語料庫識別隱喻程序Metaphor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MIP）[2]。

雖然語料庫技術的不斷完善為隱喻研究提供了共時語料，章敏，吳世雄（2019）指出國內隱喻研究鮮有關注歷時隱喻研究（簡稱DMA）[3]。綜合來看，國際性的歷時性隱喻和轉喻研究取得成熟的理論與研究方法。Geeraerts（2010）認同時間維度可以還原語言發展軌跡和全貌，其理論迎合了結構主義的觀點。一方面從心理層面詮釋某個由認知機制產生的個體行為；另一方面揭示個體通過使用語言機制所產生的語用層面。

因此，依據基于上述兩個不同方面會產生兩種不同的歷時-歷史概念隱喻研究模式。第一種是以揭示語用層面為主的歷史方法研究隱喻。第二種是以類型學方式從心理層面揭示語言中普遍存在的認知機制。但Wilkins（1996）指出這種研究范式會導致與普遍性相反的結果，具有特點的隱喻專屬性質。

在結合實證研究、歷史方法的語言研究和認知隱喻研究的多元影響之下，本研究依托自建語料庫，計算語言學以及語料庫工具，針對教育語域中存在的生態隱喻的歷時性變化展開分析。為此，本研究選自（英）權威影響力的大學排名機構，《泰晤士報和星期日泰晤士報優秀大學指南》，在2021年9月發布了2022年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學排名。其中，研究以排行頂尖院?！笆グ驳卖斔勾髮W”作為研究對象。

二、研究設計

1.研究總特征

本研究使用實證工具語料庫AntConc 4.2.0，對圣安德魯斯大學（St.Andrew University）自2011年至2019年畢業典禮致辭中，生態隱喻演變特征進行歷時描寫性分析。通過大學官網（www.st-andrews.ac.uk）收集了94個語篇，形成了一個關于歷時語篇的目標語料庫，即SADC（St.And Diachronic Corpus）。共計形符數88305個。由于該語料庫屬于英國語篇范疇，且大于參考語料庫2006英國語料庫（BE06），其形符數43376個。目標語料庫可以最大程度產出主題詞且具有高度可行性。

本研究選取2011年作為時間變量的起始點涉及一個重要社會事件。2011年2月25日在公爵圣安德魯斯校友威廉王子的發布下，籌集了1.02億英鎊，用于鞏固圣安德魯斯大學世界級的教學的地位。（https://www.st-andrews.ac.uk/development/campaign-total/）而2019年則是因為新冠疫情暴發前的一年。因此，分析該段歷史背景可以為研究提供一個平穩的參考衡量標準，即事件的起點與重要節點。

2.研究問題

生態隱喻作為隱喻類型的一種，存在于各種語篇之中。如同隱喻，無處不在。因此本研究定義隱喻：使得始源域或目標域任意一個域產生原始偏離的認知機制都屬于隱喻。畢業典禮致辭作為教育語篇，涵蓋多種隱喻類型。探究生態隱喻在教育語篇的演變，可以有助于我們了解教育語篇是如何構建生態隱喻，甚至為我們揭示教育業人士認知生態隱喻的變化。

為此，提出下列問題：

（1）在SADC中，生態隱喻的演變是趨于改變（changeable）還是平穩（stability）?

（2）在SADC中，主要生態隱喻的歷時演變與2011年發起的鞏固其世界級的教學地位計劃是否存在關聯？在這九年間，主要生態隱喻的含義又發生了何種變化？

3.研究步驟與理論框架

本研究采取Pragglejaz Group（2007）最新提出的隱喻識別程序Metaphor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MIP），作為理論框架[4]。并輔助實證計算方式“共鳴值”“百分比增長/減少”以及語料庫多維度計算共同完成該實證分析，具體如下。

首先，使用AntConc 4.2.0建立目標語料庫SADC。通過分類語料內存在的各種隱喻類型得到研究樣本數據總覽，依靠共鳴值計算得到各年份生態隱喻的占比數據，見表1。

表1

依托理論框架Metaphor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MIP），提取生態隱喻。具體流程涉及：通讀文本-識別候選隱喻-檢驗其是否符合本研究隱喻的定義）-確定“隱喻關鍵詞”。如下例A所示，由于[bubble]和[horizon*]在語用中發生認知偏移，故該文本中存在兩處生態隱喻。然后使用共鳴值①（Resonance）確定隱喻在總數所保持的總占比。

例A:

causing/ you/to/live/ in/a/bubble/of/self/with/narrow/ horizons/ and/ comfortable/ habits/.

最后，通過排列按共鳴值比率，我們得到生態隱喻在SADC的演變趨勢的折線圖。接著，利用百分比增加/減少②（Percentage Increased/Decreased）提取最主要的生態隱喻節點詞[5]，觀察它在語料庫中的搭配信息（collocates）和具體索引行信息（Concordance），歸納其是否相關大學在2011年所發起的鞏固其世界級的教學地位計劃。同時還可總結主要隱喻節點詞的內涵中發生了何種變化。

三、St.An-Diachronic Corpus中生態隱喻的歷時分析

1.生態隱喻的總特征

根據附錄表關于生態隱喻共鳴值的排序，研究繪制了直觀折線圖1。如圖1所示，X-軸代表生態隱喻自2011至2019年占比，Y軸代表共鳴值的數量。其中2012、2016、2017年呈現下降趨勢。2015年在上升趨勢中最突出。從2018年起呈現出緩慢上漲的趨勢?；谮厔莘逯担覀円?015年為區分，得到了兩個時間區間：A[2011-2015]和B[2016-2019]。這樣，研究發現生態隱喻在時間區間A向時間區間B的演變中，發生了明顯改變的趨勢。

圖1 生態隱喻在SADC中的歷時演變的總體趨勢圖

2.主要生態隱喻的歷時演變分析

如圖1所示，生態隱喻的總體使用在兩個區間內發生了強烈的變化。為了對變化趨勢的進一步分析，我們利用Percentage Increased/ Decreased百分比增減的方式，提取兩個時間區間內共有的“主要歷時生態隱喻節點詞”。經過計算，得到表2。對比百分比數據，[bubble]的增值最大，說明其應用頻次高，涵蓋信息較多，成為主要節點詞。

表2 對比語料庫內時間區間A以及時間區間B中主要歷時生態隱喻詞的百分比變化

接著，分別在St.An-Diachronic Corpus語料庫中的時間區間A以及時間區間B提取關鍵節點詞[bubble]的搭配信息（Collocate），(對數似然且P＜0.05，MI（3），L3-R3)，并得到下表3。

表3 關鍵節點詞在SADC中搭配信息表

隨之使用上述搭配詞在語料庫中與節點詞共同索引。研究發現在生態隱喻NATURE IS UNIVERSITY之中，[bubble]氣泡從始源域中具備“保護、完整、清澈單純”的特征投射為一個大學具備的類似特征之中[6]。從2011年至2019年的索引行信息之中觀察發現，“[bubble]作為畢業生走向校外社會的一層外殼”，這一概念隱喻含義保持不變。但經過比較兩個時間區間，筆者發現[bubble]兩區間內的搭配詞截然不同。故在具體的語境之中，其隱喻含義呈現了微妙的變化。

如下列1-3所示，節點詞[bubble]在時間區間A塑造了大學像一個泡泡外殼，并未強調沖破這個氣泡，僅僅是單純談及[bubble]與外界產生的關系。因而這一階段的畢業致辭關注了[bubble]的內在含義居多。

（1）you contemplate the next phase of your life,perhaps tinged with a sadness if this involves leaving ‘The Bubble’.

（2）to leave the bubble,go out into the so-called real world,get amazing jobs

（3）‘The Bubble’,a miniature world in which together you’ve put on plays,

然而，在時間區間B 如例句4-6 所示，突破“氣泡”[bubble wrapped]更體現了大學所帶來的這層“泡泡”，在當下快速發展的社會中具有一定束縛的作用，如與現實脫軌[disconnected from the ‘real world’ ]。這說明這一階段的[bubble]在畢業致辭中更充當了一道即將突破的屏障，進而更多地關注了它外延的含義。

（4）will guide you in the big bad world that awaits you outside the St Andrews bubble,or more realistically,perhaps stay with you as far as the graduation

（5）St Andrews is often characterised as a ‘bubble’,the implication being that it is somehow disconnected from the ‘real world’ (whatever that is).

（6）would have you graduating from ‘The Bubble’,or any implication that you have been ‘bubble wrapped’ while at university,

綜上，我們發現主要生態隱喻——[bubble]的歷時演變，與大學在2011年發起的鞏固其世界級的教學地位計劃是不存在關聯。另外，盡管生態隱喻的使用呈現了下降趨勢，但主要生態隱喻在使用中可強調外在世界的變化。在歷時性演變中，它的使用發生了偏移，關注度從內涵轉向了對外延。即發現生態隱喻在圣安德魯斯大學畢業致辭中呈現了隱喻含義擴大的趨勢。

結論

本研究通過自建語料庫的方式，對圣安德魯斯大學在2011年至2019年間畢業演講致辭中存在的生態隱喻展開了歷時分析。根據研究表明，在SADC中，生態隱喻的演變趨于明顯的改變。主要生態隱喻[bubble]的歷時演變與2011年發起的鞏固其世界級的教學地位計劃不存在關聯。九年間，主要生態隱喻[bubble]的隱喻內涵基本不變，但在使用上發生了偏移，關注度從內涵轉向了外延。這說明，生態隱喻在歷年圣安德魯斯大學畢業致辭中呈現了隱喻含義擴大的趨勢。

注釋：

①Charteris-Black(2004)認為“共鳴值”直觀反映了隱喻源域在語料庫中被發現的程度，是隱喻生產力的一種表現。整合語料庫中所有隱喻類型的共鳴值，也有助于我們直觀得觀察該類型隱喻在總數的占比例，確保統計準確性。其計算公式為：共鳴值=類符數*型符數。

②Vaclav Brezina(2018)指出“百分比增加/減少”可以衡量特定語言變量的價值。

③該值為每100個詞中的相對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