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小魚貼餅子的味道

※文/萍安

奶奶年紀大的時候拍過一張照片。照片里的奶奶是小腳，個子不高，大眼睛高鼻梁。就是這個漂亮的老太太獨自帶大了姑姑和父親。奶奶娘家姓何，娘家雖然不遠，但她也只是在年節時才會帶上父親回娘家看看。

據父親后來回憶，爺爺早年間不明原因離家出走，奶奶當時還不到四十歲。雖然家里一下子沒有了頂梁柱，但兩個姑姑和父親三個孩子，在奶奶的照看下還是健康長大。特別是父親，他是家里的老兒子，奶奶不舍得讓他下地干活，只許父親好好上學，希望父親多讀書有出息。

有一年老家雨水多，發生了洪澇，玉米地全被淹了。洪水退去后，奶奶到地里干活，發現有許多被洪水沖到地里的小魚蝦。她把這些小魚蝦帶回家，舀幾瓢新鮮的玉米面加水揉成手掌大小的餅子，貼到大鐵鍋邊上，再舀一勺咸菜汁澆在魚蝦上，旺旺的爐火轉眼工夫就讓小蝦變成誘人的紅色。蓋著鍋蓋燜上一會兒，等再次揭開鍋時，貼餅子也熟的剛剛好。咬一口玉米餅，夾一筷子小魚蝦，玉米餅的香甜混合著小魚蝦的鮮美，絕對是父親兒時的大餐。

父親成家后，因為工作忙碌，把我和弟弟送回奶奶家。我們兄弟倆都是奶奶帶大的，到上學年齡才回到父母身邊。1984年我中考后的暑假，隨父母回過一次老家。那次暑假是我最開心的，和奶奶住在一個屋里，睡在一個炕上。看到奶奶和我們在一起每天樂和著，那就是奶奶的幸福。這也是我最后一次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

奶奶后來身體不好了，住院檢查是腦溢血。從生病到去世，她沒有給我們添任何麻煩，默默地走了。后來姑姑說，奶奶還清醒的時候特意叮囑姑姑別著急告知父親她的病情，她知道兒子離的遠，擔心兒子心急。父親從小沒有自己父親的陪伴，奶奶就是父親的精神支柱，是父親內心永遠的牽掛！

奶奶離開我們已經很久了，但到現在父親仍一直念叨著小魚貼餅子，在當時的光景下，這雖不是什么稀罕物，卻是父親對奶奶最深情的牽掛，那里面有奶奶年輕時的模樣，有母親對兒女無私的愛，還飽含著父親成人后離家不能陪伴奶奶到終老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