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



“演員”兩個字,總是有多種解讀方式,可輕也可重。它可以代表一位表演從業者窮盡一生所要達到的目標,也可以只是一種明星狀態。對于杭州姑娘呂星辰來說,這道選擇題的答案必然是第一個,那些有著細膩情感、獨特個性的角色的塑造讓她興奮和激動,這位上海國際電影節首位90后影后,身上有著女演員少見的堅定、理性以及真實的生活氣。
對于女演員來說,呂星辰的起點頗高。19歲還是北京舞蹈學院音樂劇專業一年級的學生,憑借電影處女作《郎在對門唱山歌》,拿下了第14屆上海國際電影節兩個分量極重的表演獎,分別是金爵獎最佳女主角與電影頻道傳媒大獎的最佳新人女演員獎,她在懵懂之間與“表演”迎面相擁。那一年,全球共計1519部電影報名上海國際電影節主競賽,16部電影入圍。《郎在對門唱山歌》完全是以黑馬之姿亮相于世,作為國內風格獨樹一幟的作者導演,章明在這部自帶宣傳功能的電影中強化了其人文性,塑造了一位縣城女孩劉小漾,并表達了她的細膩情感。導演為主人公劉小漾刻畫了人物形象:女孩來自一個有著良好氛圍的家庭,性格單純、善良、陽光,有追夢的基礎和勇氣。導演選擇了當時正在準備藝考的呂星辰擔任女一號。呂星辰清晰記得當時試戲的那一場,正是劉小漾在自家房間中跟隨馮老師學習發聲的那一段,這場戲也是電影中主要人物的轉折點。馮老師將手放到了小漾的肚子上,是為了教授她唱歌時該如何運氣,小漾從這一刻有了對老師的仰慕之情,小漾爸爸則敏銳地捕捉到了變化,帶著水果頻頻進入房間,也代表他日后對于這段感情的不認同。在電影中,這場戲幾乎沒有一句對白,鏡頭從窗外的江邊搖進房間,小漾的眼神從平淡到熱烈。
如同這場戲一樣,在《郎在對門唱山歌》中,人物的情感變化不在對白里,而是在歌聲中、在眼神里,這對演員的表演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呂星辰提前在紫陽縣扎扎實實地學習民歌,將劇中不少帶著小顫音的民歌唱出了專業水準。自幼在杭州少年宮學習唱歌的呂星辰對唱歌有幾分把握,但面對攝影機的確是頭一遭,問及當年還是高中生的星辰,是否會覺得膽怯、退縮?呂星辰的答案坦白利落,充滿理性:“之前的確沒有表演經驗,表現還不錯可能一部分來源于大家所謂的‘天賦,其次是導演和執行導演不斷帶著我練習的結果。”在拍攝前,執行導演孟浩軍就帶著劉小漾通讀了兩次劇本,孟老師本身就是北電的老師,非常仔細地分解了劉小漾每一場的動機和狀態;而電影因為是由膠片拍攝,在拍攝之前需要非常熟練地走位練習,這又無形之中保持了演員拍攝中情緒的連貫性。
距離《郎在對門唱山歌》已經過去11年了,呂星辰說自己沒有主動再看這部電影,但這部電影的痕跡一直都在。2020年,她在話劇《雷雨》和《雷雨·后》出演四鳳,她自覺在處女作中臺詞能力是短板,借話劇演出的機會進一步精進臺詞功底。
這位20歲不到便拿下第一個表演類獎項的女孩,在面對“演員”這個身份時非常清醒。在她的社交平臺上,鮮見有著精致妝容的沙龍大照,除了工作照,更多的是生活中的吉光片羽,在青島的海邊喂鴿子、在美國看到了喜歡的電影、在錢塘江畔看到的夕陽、除夕夜為家人做了一桌年夜飯。真實的生活感撲面而來。看似是生活的流水賬,卻和表演休戚相關。呂星辰認為,好的表演不是去學習表演的技能,而是學習生活的技能,它有可能是學開車、學會不斷皮地削蘋果、學會騎自行車、學會做飯,甚至她計劃每年要學一項生活新技能。
呂星辰的“清醒”在她小學畢業時就已表現得淋漓盡致。在陽光小學(現青藍實驗學校陽光校區)上學的她,因為藝術成績突出,有機會到北京舞蹈學院附中繼續深造,不懼怕沒有父母的照顧,不懼怕學藝術后的考學壓力,接受藝術熏陶的想法戰勝了惰性。這位未來女演員剪短自己的長發,告訴媽媽“我會照顧我自己的!”或許就是懂得自己喜歡什么、需要什么,呂星辰每次所帶來的銀幕角色都令人驚喜,不同的“她們”:電影《日光之下》中依賴哥哥的少女谷溪、電影《桃源》中充滿誘惑的媽媽、2019年在美國主演了尋找身份認同的軟科幻電影《孤星人》,在這些作品中,“她”的情緒帶著故事走向深處,“她”的作用不言而喻。她的待播作品還有許多,如康洪雷導演的《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電影《望道》《草木人間》《逍遙游》等。當我們還在驚訝于呂星辰獲得影后榮譽時的年輕,主人公早已輕裝上陣,步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