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曹語涵、曹梓恒

朱廷梅

曹語涵是姐姐，曹梓恒是弟弟。

曹語涵上六年級，曹梓恒上四年級。

曹語涵三年級來上我的課的時候，剛上一年級的曹梓恒經常和媽媽一起來接送姐姐。

曹語涵風風火火的，看起來有點毛躁。她時常一邊寫著作業，一邊伸長脖子，關心別人有沒有寫。一有風吹草動，她就抬頭張望，還會嘀咕：“嗯？什么事？”

我總是對她說：“你累不累？少操點別人的心，管好自己。”

她竟然說不累。

她這種“熱心”一直延續到六年級，絲毫沒有減少。

曹語涵寫作文大概有以下三種情形：

一是在“激發”階段就偷偷寫，等到大家動筆，她差不多就寫好了，然后得意洋洋。

二是一說動筆，她就埋頭寫，基本是最快寫好的那幾個人之一。

三是沒有內容寫，就左看看，右瞧瞧，有時候直接把別人的本子拽過來看，還問：“你寫什么？”也會一臉苦相地看著我，趴在桌子上說不知道寫什么。我不理她，她一會兒也就噌噌噌地寫好了。絕對不會拖延。

但是，她寫出來的作文一般不會差，特別好的也有那么幾篇。

曹梓恒也是我的學生。上課時他喜歡坐靠后的位置。每次一坐下就嘰里咕嚕地讀著要學的小古文。等我講解完了，大家都開始練習朗讀的時候，他會舉手，手舉得直直的，站起來說：“我已經會背了。”同學們都回頭看他。他的臉緊繃著，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我說：“真好，你背給大家聽聽。”他就背起來。卡著的時候，他就使勁甩一下頭，閉一下眼睛，有時候還偷偷瞄一眼屏幕。我常常憋不住笑，真是有被融化的感覺。

他寫作文時歪著頭，筆在紙上快速游走。

“我寫好一頁了！”他舉起左手告知大家。

“我又要翻頁了。”他又自豪地宣布。

“老師，我寫好了。”他來到我面前，告訴我他寫了什么，哪里寫得好玩。

我會拿過來看看：“不錯，但是字不夠漂亮工整，還有錯別字，去修改。”

于是他撓撓頭，趕緊去修改。改好了就蹦跳著跟我說再見。

我常常注視著他們想：家長、老師該有多愛這對姐弟啊。

有一天，我對曹語涵說：“你弟弟真好，特別好……”

還沒有等我說完，她卻沒好氣地說：“別和我說他，他有什么好？煩死了。”

“就是非常好啊，比你好。”我見她這樣說弟弟，不客氣地臭她。

“我們共同的老師都這么說，哼……”她顯得很無奈又有點不服氣。

“你做姐姐的聽說弟弟好難道不應該高興嗎？人家姐姐對弟弟都很好的。你這姐姐怎么當的？”我繼續損她。

“好好好，他好，大家都喜歡他，我沒有他好，可以了吧？”她說著晃了晃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卻聽出了她的委屈，拍拍她說：“你也很好，大家也都喜歡你。”

我問曹梓恒：“你在家和姐姐打架嗎？”

他說：“打，經常打。”

“誰厲害？”我逗他。

“差不多吧，有時候我厲害……有時候她厲害……”他叨叨叨，眉飛色舞，好玩得很。

我聽到過曹語涵和另一個同學議論爺爺奶奶重男輕女的事。

后來在學習“母親”這個主題時，她竟公然說不喜歡媽媽。

我罵她：“傻丫頭，媽媽的愛都感受不到？”

我列舉了她媽媽愛她的種種表現、事例，她似乎還是有委屈，不過似乎也領悟到了什么，埋頭寫出了愛媽媽的作文。

我相信父母和老師都是愛孩子的，可能有偏愛，愛的方式不一樣，但一定是深愛的。我們怎么讓孩子覺得父母和老師都是愛自己的呢？尤其是多孩家庭，有的哥哥姐姐特別愛弟弟妹妹，也有就是不喜歡弟弟妹妹，甚至有失落、委屈。

我曾聽一位名師說過：好的老師要讓每個孩子都覺得老師最喜歡自己。怎樣才能做到呢？看來愛也需要藝術的。

曹語涵、曹梓恒這兩個孩子越來越優秀，盡管都有點毛躁，常常會做不到班級里頂尖的，但他們的父母擁有這樣的兩個活潑健康、“相愛相殺”的姐弟是多么幸福啊！

（作者系江蘇省南京市鼓樓區教師發展中心原小學語文教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