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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德至萬歷間尚寶司“寶色”研究

2023-05-28 12:09:26陳奕婷ChenYiting
天津美術學院學報 2023年2期

陳奕婷/Chen Yiting

學界目前關于傳統印泥的研究,或從工藝的角度探討印泥的原料與制作方法,或從鑒賞的角度依據印跡的性狀歸納時代特征,進行通代的總述。①分期、分類較為細致的研究,多集中于入清后逐漸形成的漳州、常州、上海等印泥制作流派,專門針對明代印泥的研究較為少見。②又因前人研究往往以類書、筆記為核心資料,探討對象多集中于私人印信,所以官印印泥的研究更為稀少。③明代政書類文獻中關于“尚寶司”及“寶色”的史料,對于揭示御用寶璽的印泥原料及其制作具有重要價值,此前卻未受到研究者的重視。本文將以《大明會典》《工部廠庫須知》等明代政書中關于“寶色”的史料為依據,指出“寶色”的原料構成,并通過考察武陵山區丹砂開采及貿易情況,嘗試還原明正德至萬歷年間“寶色”關鍵著色原料“水花朱”的采辦史,最后結合文獻分析“寶色”的制作與收貯方式。

一、原料與特性

尚寶司是明代管理御璽、符牌與官印的機構。依明初定制,該司為正五品衙門,設有卿一人、少卿一人、司丞三人,其主要職掌是奏請用寶、逢典禮儀式時布置寶璽及寶案,以及每年末的洗寶、清點等務。[1]2947-2954萬歷《大明會典》卷二百二十二“尚寶司·凡寶色”條記載了“寶色”的原料及其來源:“凡寶色,合用銀朱,奏行工部淘洗送用。油,行順天府宛、大二縣上納。蜜、瓷器行光祿寺支給。熟艾、白芨、皂莢等物,行太醫院取用。”[1]2948明代御用璽印稱“寶”,印泥又稱“印色”,顯而易見,《明會典》所載“寶色”,即御用璽印的印泥。

一般而言,印泥的原料可分為幾種:用于著色的礦物顏料,如朱砂、銀朱等;用于調和、稀釋的液態原料,如蓖麻油、蜜等;用于填充的纖維原料,通常用艾絨。至于蒼術、白芨、胡椒、花椒、皂角等物,鄧散木認為“故神其用,不足置信”[2]192。《明會典》“尚寶司·凡寶色”條的記載說明明代御用印章印泥制作顏料用銀朱,稀釋劑用油、蜜,纖維用熟艾,并加入了白芨、皂莢作為輔料。

關于制作寶色所用銀朱,《明會典》載:“凡寶色,尚寶司每年該銀朱九十斤,行內庫關支。正德十二年,加朱三十斤,派行四川,收買涪州水花銀朱一百二十斤,解部轉發器皿廠淘洗送用。”[1]2643《工部廠庫須知》“虞衡司·年例錢糧·一年一次”載:“尚寶司,寶色。召買:水花朱,一百二十斤。”[3]267-268由于采買數量、目的等條件一致,上舉兩條記載中的“水花銀朱”與“水花朱”當指同一物。可知,“水花銀朱”或稱“水花朱”,是尚寶司用于制作寶色的原料,自正德十二年(1517)起派行四川涪州采辦,每年需用一百二十斤。

作為寶色著色原料的水花朱為何物?具有怎樣的特性?今人研究鮮有論及。唯劉夢雨《清代官修匠作則例所見彩畫作顏料研究》一文,依據水花朱與銀朱、朱砂在文獻中并列的情況,說明三者不完全等同。[4]文獻中關于水花朱的記載,大部分集中于明,清代仍有《本草品匯精要續集》等個別文獻提及,但其內容基本沿襲自前代記載。④另外,古文“花”“華”相通,因此明代《本草綱目》與清代《繪事瑣言》等文獻記載的“水華朱”,當與“水花朱”為同一物。依據現有文獻,本文將明代水花朱的應用情況列表說明(表1)。⑤

表1 明代水花朱應用情況表

據表1可知,在明代的實際應用中,水花朱適用載體范圍較廣,除印色外,主要還包括與油漆調和后使用的金木涂料以及織物染料等,也可以入藥。相較普通銀朱而言,水花朱更常用于小面積的、對精致程度要求更高的物件涂飾上。盡管水花朱以官用為多,但在民間未被禁斷,甚至私印印色也有以水花朱為著色材料的配方,高濂《遵生八箋》的印色原料包括“水花朱四兩”說明了這一點。在已知文獻中,《闕里志》記載的弘治十二年(1499)曲阜文廟火災過后重修大成等殿,添置殿內設施,是關于水花朱應用的較早記錄,此時水花朱與銀朱就已經在同一物料詳目中并列。⑥直至《工部廠庫須知》成書的萬歷四十三年(1615),水花朱在明代宮廷仍有較大規模的使用,且依然與銀朱具有明確的區分。⑦

明代對于水花朱性質的說明,主要記載于醫家類文獻中。《本草綱目》載,銀朱“真者謂之水華朱”,提出水花朱是區別于“(今人)以黃丹及礬紅雜之,其色黃黯”之偽品的真銀朱。[5]成書時間稍晚但同樣初刊于萬歷年間的《本草原始》則提供了水花朱的另一種解釋,認為“銀朱,俗亦呼水華朱”,因其“系硫磺同水銀升煉而成”,“故俗謂之水華朱”。[6]前文已經述及,在明代其他文獻中,“銀朱”與“水花朱”的指代并不完全等同,因此將“水華朱”解釋為銀朱俗稱之說似乎與同時期的事實不符,但若結合《本草綱目》“銀朱之真者”說的背景是“今人”的造偽,則有這樣一種可能,“水花朱”其名,或許確曾為銀朱俗稱,但隨著造偽銀朱的產生,“水花朱”與“銀朱”的詞義逐漸分化,分別指代用水銀升煉而成的真銀朱,和摻雜了黃丹、礬紅等物的偽銀朱。

明末清初方以智《物理小識》是較早記載水花朱制備方法的文獻,在其歸類體系中,水花朱被歸入“金石類”“汞成銀朱輕粉法”條,列于銀朱的制備方法之后。升煉銀朱的方法為“石亭脂二斤,新鍋镕化,以汞一斤,炒作青砂頭,不見星,研末罐盛,石版蓋之,鐵線縛之,鹽泥固濟,大火煅之,取出,貼罐為銀朱,貼口為丹砂”[7],該制備方法或參自《本草綱目》引胡演《丹砂秘訣》⑧,但對于水花朱性質的解釋,方以智沒有完全沿用“銀朱之真者”說,而是從制作層面說明水花朱與銀朱成分的區別——“又見一法,用白鉛二兩,汞五兩,硫磺二兩,火硝兩半,伏龍肝三錢,共研細末,入罐封固,升五柱香,冷定取出擂碎,即水花朱”[7]。方以智用了“又見一法”描述水花朱的制備方法,并附載于銀朱之后,說明他不希望突出二者的區別,只是將“水花朱”當作了“銀朱”的另一種表述。但“銀朱之真者”說在入清后并未絕跡,而且這種在明代見于醫藥文獻中的定義,后世被藝術文獻繼承和擴充。迮朗《繪事瑣言》“銀朱”一條,引用了前述“石亭脂二斤”的銀朱制作方法,但未采用“白鉛二兩”制水花朱之說,而是在銀朱之后言“真者謂之水花朱”,并補充了另一種偽銀朱的辨認方式——“又有以衣粉摻入者,其色淡紅,宜辨之”。[8]《物理小識》與《繪事瑣言》的記載進一步佐證了“水花朱”與“銀朱”二詞因造偽而產生不同指向的假說:一方面,用化學方法升煉直接得到的“銀朱”可稱為“水花朱”;另一方面,直至清代,新的造偽方式仍在產生,且醫藥學家和藝術家都留意到造偽現象并將辨認方式納入相關著作,可見造偽的持續與普遍,由此產生了區分二者名稱的必要。

綜上可知,尚寶司制寶色所用顏料水花朱是銀朱的一種,文獻關于該物的記載分布在明中期至清中期,實際應用相對廣泛的時期是明中后期。《本草綱目》指出,水花朱是較混合了其他顏料的銀朱更純粹的“真”銀朱,該說在清代仍有延續。“水花朱”一詞或源自銀朱俗稱,何時分化為銀朱的一個種類據現有文獻已不可考。

除了著色原料外,作為稀釋劑的液態原料,也是印色的重要成分,影響了印跡的呈色與持久性。一般認為,按照調朱原料的不同,印章可分為水印、蜜印、油印三種,并依次對應印泥制作的三個發展階段。⑨盡管各發展階段的起止時間仍是眾說紛紜,但學人幾乎一致地認為三種印色彼此獨立,未見有研究指出可能存在的中間狀態。若是依據元明時期的類書、筆記,一般情況下,油、蜜確實分屬于不同的印色方料。其中較早的樣本是成書于元代、明代仍有官私刊刻的《居家必用事類全集》[9],該書記載了兩種印色制作方法:一種是“真麻油半兩許,入蓖麻子十數粒,捶碎同煎,令黃黑色,去蓖麻,將油拌挼熟艾,令干濕得所,然后入銀朱,隨意多少,色紅為度”;另一種則“用蜜最善者,紙素雖久,色愈鮮明”。[10]明人王佐《新增格古要論》沿用了油、蜜兩種不同的調朱方法,除前者煎油時新增“白仁”一種原料、煎至“黃黑色”改為“黃色”外,與《事類全集》的記載基本一致,在兩種調朱方法之后,王佐補充道“今內府用寶以蜜”。[11]

《明會典》“尚寶司·凡寶色”條的記載則說明,至少在兩版《明會典》相繼刊刻的正德至萬歷年間,寶色的制作方法并非僅用單一的油料或是蜜料,而是油、蜜并用,體現了印泥發展從蜜印階段到油印階段的過渡特征。事實上,明人李詡在《戒庵老人漫筆》中傳趙孟頫所用印色就已采用了這種方法,該書記載的“趙松雪印色方”,便是將“好麻油或菜油”煎熟后,加入明礬、蜜、豬牙、皂角等物制成,“蜜”字下有“少許,不滲”四字注解,說明了蜜在松雪印色方料中的數量與作用。[12]明代寶色的制作兼用油、蜜,應是出于相似的目的。

二、價格與采辦

洪武二十六年(1393),工部專設顏料局掌管合用顏料事宜。“燒造銀朱”等事,就由該局掌管,制成的顏料“逐月差匠進赴甲字庫收貯,如果各色物料缺少,定奪奏聞,行移出產去處采取,或給價收買”。[1]2643然而,據正德《明會典》,至晚在弘治十五年(1502)⑩,制寶色所用銀朱已不取自工部庫存,而是“奏行工部,轉行順天府支給官錢買辦”[13]。正德十二年(1517)后,前文已經提到,尚寶司為寶色事“加朱三十斤,派行四川,收買涪州水花銀朱一百二十斤”[1]2643。

采辦水花朱所需年例銀兩在《明會典》中有記載:“嘉靖三十六年(1557)題準以后,動支節慎庫料銀,照數召買,淘洗送用。每歲該銀六十三兩六錢。”[1]2643而工部“四司經費”的記載恰好反映了尚寶司寶色在一年以前的價格,于是我們可以還原嘉靖三十五年(1556)至三十六年這一年間水花朱價格的動態過程。嘉靖三十五年定“四司歲領額料銀共五十萬兩”,其中,“虞衡司”條目下包括了“尚寶司,寶色,每年約該銀六十二兩四錢”。[1]2762對于這一數目,《廠庫須知》卷六,“虞衡司·一年一次.”.的錢糧中也有相似記載,即前文提到的:“尚寶司,寶色。召買:水花朱,一百二十斤,每斤,銀五錢二分,該銀六十二兩四錢。”[3]267-268說明《明會典》記載的寶色所用六十二兩四錢的經費全為采辦水花朱所用,油料等的采辦不包括在這筆銀兩中。所以水花朱價格在嘉靖三十五年至三十六年這一年間的增長就是一兩二錢,合每斤一分,增幅1.92%。盡管縱向上看,水花朱的價格在這一年間的增幅不算很大,但橫向而言,水花朱的采辦是寶色制作所需經費中耗資最高的部分。“尚寶司·寶色”條指出,寶色油“行順天府宛、大二縣上納”[1]2948。其中,宛平縣有反映該縣政治、經濟相關情況的《宛署雜記》,記載了尚寶司油料與其他相關物料采辦的數量與價格:“熬煎寶色油二十五斤,價一兩七錢五分,木炭一百五十斤,價六錢六分。”[14]油的單價為每斤七分,木炭為每斤四厘四毫,相比水花朱增價前所需的每斤五錢二分、增價后的五錢三分,油料、木炭的價格幾乎只是零頭。

依據《明會典》記載,水花朱采辦的地點是四川涪州。明代涪州隸重慶府,地處長江與黔江(今烏江)交界,西面與重慶府城,南面與其治下武隆、彭水二縣,以及貴州思南府等地有水系連通。[15]黔江自涪州以南深入貴州腹地的河段,在明代是川鹽入黔、木材出黔的通道。?楊慎《丹鉛摘錄》言,大江(今長江)“至涪州而黔江合南夷諸水會之”[16],萬歷《重慶府志》載,涪州“據五溪之要沖,當三峽之津隘”[17],體現了涪州地理位置對于川黔水路交通的重要性。此外,自烏江洪渡河口至婺川、思南、石阡、鎮遠又有陸路貫通。[18]可見涪州具有集散川黔物資的交通條件。

早在《后漢書》中便有“涪陵,出丹”[19]之說,東漢涪陵治所在今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20]2448地理位置大約相當于明清時期的涪州府彭水縣。[20]2499然而,明萬歷年間的四川地方志已經不再將丹砂、銀朱等作為涪州物產納入記載,[21]這可能與局部礦產的枯竭有關。而地處明代涪州府治以南的武陵山區是歷史上重要的丹砂產區,前人研究表明,明代該區丹砂的產地特征是由東部轉移至西南部,即由湘地轉移至黔地。?尤其與涪州有水陸交通連接、地處武陵山脈貴州段的思南府,在明代有較大規模的丹砂開采。?

弘治《貴州圖經新志》“思南府·土產”條載“丹砂、水銀、銀朱(具婺川縣出)”[22],彼時婺川有板場、木悠?、巖前三個丹砂坑,民人采砂為業——“土人以皮為帽,懸燈于額,入坑采砂,經宿方出,其良者如芙蓉、箭簇,生白石上者為砂床,碎小者末之,以燒水銀為銀朱,土人倚為生計,歲額水銀百六十斤入貢,而民間貿易,皆用之如錢鈔焉”[22]。嘉靖《思南府志》沿用此說[23]10b,說明明中后期思南地區,尤其是婺川縣丹砂礦藏的豐富,以及砂礦開采、銀朱升煉行業的興盛。婺川北有楠坪路通涪州,該地丹砂或即從此路運往川地。[23]8a

明中葉起,重慶一帶商品經濟進入短暫的興盛期,商貿活動又以水路交通要道為集中地。[24]商業的興起促進了武陵山區丹砂向涪州集中、經涪州的外流。《思南府志》載:“(本府)上接烏江,下通蜀、楚,舟楫往來,商賈鱗集。郡產朱砂、水銀、棉、蠟諸物,皆中州所重者,商人獲利,故多趨焉。”[23]8b在丹砂產地婺川,有明萬歷間陜西商人陳君仁修建的甕溪橋及道路,其碑記言:陳君仁等“竊見自三坑司由小黃壩、龍井坡、三潮水、細沙溪、甕溪灣、魯牙溪、黃茅井至縣,道路崎嶇,橋梁缺修,往來艱行病涉”,于是“自備己財,鳩工命匠,買陳有二民地,以龍井坡至碓窩田改修”,橋路工程“起萬歷十四年丙戌歲四月廿六日,止十六年戊子歲五月十二日,橋成路就,便益行人”。[25]碑記的記載體現了此時婺川商貿的繁榮,以及商人通過橋路的修建參與地方建設、促進地方商品外流的歷史。

《廠庫須知》“寶色”條后附注的“前件”,揭示了水花朱在萬歷末結束采買的事實:“皆,召商辦送該司。今,據商稱費累,合無免買,即折銀,送司自辦,似為便益。”[3]268《廠庫須知》初次刊刻時間在萬歷四十三年(1615),可知是年即為尚寶司召商采辦涪州水花朱的時間下限。由此,尚寶司為制寶色之事,召商赴涪州采辦水花朱的歷史,始于正德十二年(1517),結束于萬歷末,至晚不超過萬歷四十三年,其間約經歷了一百年時間。至于“商稱費累”的原因,可能與道路的通斷有關:萬歷時期,川黔交界地帶盜亂頻發,不僅“萬歷三大征”之一播州楊應龍之亂于萬歷十八年(1590)爆發,至萬歷二十八年(1600)方才平息,[26].反復的匪盜劫掠也對商路的通斷造成了直接的影響。萬歷四十四年(1616),兵科給事中熊明遇奏言:“貴州荒僻之區,兼多反覆,近苗仲剽盜如云,管艾職官,燔燒村堡,商旅之涂幾塞。”[27]

總之,明廷在涪州采辦的銀朱應主要產自其南面的貴州思南府,經烏江水路或楠坪陸路運出。涪州作為銀朱采辦地的條件包括接近原產地、交通便利以及商業活動興盛等。時至萬歷末期,交通條件被叛亂和匪盜破壞,商業的短暫繁榮結束之時,明廷也就不得不停止了召商赴涪州的寶色原材采辦。

三、制作與收貯

印色的制作需要經歷繁復的工序,制成既不干裂、滲油,又能保持色彩鮮明的印色實非輕易之事。而《明會典》關于銀朱由“工部淘洗送用”[1]2948的記載則透露了另一關鍵信息:明代的寶色制作,在購置原材后,工部僅進行基礎的準備工作,即簡單的“淘洗”,接下來,油料的煉制、晾曬,以及加入顏料后可能需達“數千遍”?的研磨,就交由尚寶司完成了。盡管為“煎熬寶色等件”,工部每季撥給尚寶司“班匠十名供用”,煎制油料、調制銀朱等需要大量體力與耐力投入的工作可能無須尚寶司文官的親自操勞,[1]2952但“寶色”以原材料狀態交付尚寶司,說明了明代寶色制作由寶璽管理機構完成的事實,督管寶色的制作,是該司在制度條文之外的職務之一。

至于寶色的收貯,《明會典》“尚寶司·凡寶色”條載“蜜、瓷器,行光祿寺支給”[1]2948。明代光祿寺是掌管“膳羞、享宴等事”[1]2891的機構,寶色所用蜜料由光祿寺供給尚在情理之中,可是為何瓷器也由該寺支給?光祿寺器皿“專備膳羞等項應用”者,“系兩京工部負責造送”,“原額一千六百五十件”,“不足則題請添造,有余則止”。[1]2896缸、壇等較大型器皿,以及酒瓶等項,則由河南彰德府解納。[1]2898“小油紅器皿”起初由工部造辦,后因不足用,光祿寺自行買料雇匠兼造,弘治十一年(1498)后,由工部給銀買辦。[1]2894總之,光祿寺雖因盛放食材、膳羞的需要,涉及大量器皿的使用,但除補充自用的不足外,不負責瓷器的備造。

從《明會典》對于工部器皿廠的相關記載來看,光祿寺所需器皿不僅數額巨大,而且添造頻繁:成化十二年(1476),“歲造一萬件”,弘治二年(1489),“增添歲造一萬二千件”。[1]2715弘治二年至嘉靖二十四年(1545)間可能還有一次未載明的添造,使得嘉靖二十五年(1546),即便將二十四年新添的“七千一百五十件”減去之后,仍“歲造三萬二千三百件”。[1]2716在這樣的增長趨勢下,嘉靖二十三年(1544),由于光祿寺“添造器皿數多”,題準“該寺監供應之后,務即照數發出輳用,不得私匿、棄毀”。[1]2718尚寶司關領的瓷器,有可能就來自這部分舊器。對比分別刊行于正德四年(1509)和萬歷十五年(1587)的兩版《會典》中“尚寶司·凡寶色”條對于寶色原材的記載,正德《會典》為“其油、蜜、熟艾、白芨、皂莢等物,俱于各該衙門關用”[13]。萬歷《會典》如前所述為“油,行順天府宛、大二縣上納。蜜、瓷器,行光祿寺支給。熟艾、白芨、皂莢等物,行太醫院取用”[1]2948。前者未載瓷器的取用,后者不僅新增瓷器一項,且特殊說明其取自光祿寺。兩版會典的成書時間正好間隔了光祿寺歲用瓷器大幅增加的嘉靖朝,以及題準將該寺舊器“發出輳用”的嘉靖二十三年這一節點。這就從時間層面印證了尚寶司使用光祿寺舊瓷的可能性。

印色制作過程中的多項工作都涉及瓷器的使用,按照《印章集說》的制印色法,油料煎成后,需“以瓷罐盛之埋地下,三日取出,曬一二日,以去水氣”,不用時,則需“將罐口封固”,使印色“雖百年不壞”,調和顏料時,若不急于使用,則將新合印色“貯瓷器內曬五七日更佳”。[28]前文已經論及,寶色制作的大部分工作需由尚寶司承擔,因而該司為寶色事領取的光祿寺瓷器無疑需要滿足這部分需求。然而,制成的寶色是否也由這些瓷器收貯?

從實用的角度而言,用舊瓷收貯印泥,是具有一定合理性的。清人汪鎬京《紅術軒紫泥法》將印泥使用的要點歸為八條,分別是“慎收貯、養色澤、勤翻調、戒動搖、宜拭凈、宜薄墊、宜翻曬、慎霾濕”,其中,“慎收貯”一條提到,收貯印泥的器皿“舊瓷第一,晶玉次之,不宜銅錫,最忌漆器,犀象及石尤所忌也”。[29]《篆刻針度》則認為僅有瓷器合用,陶器、銅錫、晶玉等器皆不佳,并指出原因:“注印色唯瓷器最宜,得古窯尤妙,若瓦器耗油,銅錫有銹,玉與水晶及燒料俱有潮濕,大害印色,近有青田石印池,亦不可用,如用,必以白蠟蠟其池內,度不吃油。”[30]近人鄧散木認為,印色池“以舊瓷為佳”,“市購新瓷,性多燥烈,宜先入沸水中滾數透,去其火氣,拭干冷卻,然后可用”。[2]195隨著油印的普及,與之相適應的容器成為使用者談論的焦點,易銹、“吃油”的容器不再適合盛放印泥。前人的經驗表明,印泥容器以瓷器為佳,舊瓷器因為“火氣”已去,所以最為適宜。

查考《明會典》,未見關于“寶色池”的記載,卻在皇后、太子、親王等宗親冠服中載有“寶池”一物,其中,“皇后之寶依周尺方五寸九分,厚一寸七分,寶池用金,闊取容寶,寶匣二副,每副三重”,皇太子、親王之寶的“寶池”制式俱與皇后相同。[1]1036寶池尺寸“闊取容寶”,說明與“印色池”可簡稱“印池”不同,“寶池”的功用更可能是盛放寶璽而非寶色。又及,皇后、太子、親王的冊、寶、寶池、寶匣俱載于“冠服”類最末的“冊寶”條目下,列于“禮服”“常服”等條目之后。而《明會典》記載的皇帝冠服中,卻沒有寶匣、寶池等物,僅在工部負責備造的“皇帝、皇太子、親王鹵簿、車駕等項儀仗”內有寶匣一座,該寶匣為“木質,朱紅漆匣蓋頂,并四面戧金云龍文,座戧金、仰覆蓮花并香草文”[1]2500。此“儀仗”寶匣與皇親寶匣不同的制式和歸類方式意味著二者應對不同的使用場合,后者位列“仗馬”“香爐”之后,“馬杌子”“鞍籠”“黃帳房”“大輅”之前,更可能是與車駕配合使用的寶物箱,而非寶璽或寶色的容器。總之,《明會典》的記載表明:其一,皇后、親王寶璽配有寶池,而皇帝寶璽無相似配置;其二,寶匣、寶池的使用都與冊寶儀式相關,是寶璽而非寶色的容器。由此,直至萬歷時期,寶色容器尚未形成定制,真正用于日常存貯寶色的,確有可能是尚寶司領取自光祿寺的那些“發出輳用”的舊瓷。

這樣做的前提,應當與寶璽的使用方式有關,《明會典》卷二百二十二《尚寶司》規定:“凡誥敕等項寫完,合用某寶,本司官會尚寶監官于皇極門用”[1]2947;“凡諸王、將軍,并文、武官員,誥敕寫完,本司官于御前奏請寶用”[1]2947-2948;“凡用御寶,俱預編某字號勘合一百道,底簿一扇,.用盡再編,.其勘合本司收貯,.底簿付尚寶監繳進”[1]2948。在使用寶璽的過程中,鈐蓋的工作由尚寶司文官管理、尚寶監內官執行,皇帝一般不直接接觸寶色,所以容器的選取側重實用性而非象征性,甚至循環利用一部分過剩的舊器,也就合情合理了。進而可知,即便是公認奢靡成風的嘉靖一朝,如寶色一類不被皇帝直接使用的宮廷用度的生產,仍然在細微之處體現著“節用”的觀念。這或許來自懂得印色制作與收貯方法的技術人員的建議,同時也必然需要負責督造等相關事宜并能夠影響制度制定的人員配合,才能最終被歸結為《明會典》中寶色用瓷“行光祿寺支給”的條例。

四、結語

總之,在明正德十二年(1517)至約萬歷四十三年(1615)間,尚寶司所制寶色,是一種以水花朱為主要色料,兼用油、蜜調和的印泥。若按照“水印”“蜜印”“油印”劃分印泥發展的三個階段,那么尚寶司的寶色體現了自“蜜印”向“油印”演變的過渡特征。制寶色所用水花朱是銀朱的一種,其產地約在貴州思南府境,該地出產的丹砂、銀朱、水銀等物向北運至當時的水陸交通樞紐涪州進行銷售,明廷自正德十二年起召商赴涪州采辦水花朱,直到萬歷間,此項采辦工作隨著商路的阻斷而停止。盡管在明代的制度條文中,顏料制作事宜由工部顏料局負責,而尚寶司主職是寶璽的管理,但實際上,制作、督造、收貯寶色也由尚寶司完成,體現了明代宮廷在顏料制作事宜方面,存在制度上的專門化生產和實際上的就近兼管之間的差異。

注釋:

①關于傳統印泥的總述性研究包括:鄧散木:《篆刻學》,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8年,第191—195頁;那志良:《鈢印通釋》,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0年,第154—159頁;符驥良:《篆刻器具常識》,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93年,第1—35頁;仇慶年:《傳統中國畫顏料的研究》,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77—78頁;英弢:《精制“八寶十珍印泥”法》,《故宮博物院院刊》,1980年第4期,第85—87頁;[日]長谷川千夏:《關于印泥的考察》,中國美術學院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肖世孟:《朱砂入印泥考》,《湖北美術學院學報》,2014年第3期,第14—16頁。

②關于清以后印泥制作流派的研究包括:黃泓主編:《魯庵印泥制作技藝》,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2011年;沈佳艷:《漳州八寶印泥研究》,福建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7年;田旭峰、陳彪:《中國書畫家篆刻印泥的主要流派》,《書法》,2019年第8期,第59—63頁。

③分期具體到明代的印泥研究,往往附于印章斷代研究之后,未見專論形成,這類研究包括:劉江:《中國印章藝術史》,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05年,第331頁;王維:《萬歷年間江南地區文人生活中的篆刻世界》,南京藝術學院博士學位論文,2017年。

④《本草品匯精要續集》提到水花朱的升煉:“今人多用水銀一斤,燒上好水花朱一十四兩八分,次朱三兩五錢。”(〔清〕王道純、〔清〕汪兆元:《本草品匯精要續集》卷1,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葉背)該說未載于明人劉文泰等撰《本草品匯精要》(〔明〕劉文泰:《本草品匯精要》,明抄本,北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善本書號:17402〕),可能是參自《本草綱目》“每水銀一斤,燒朱一十四兩八分,次朱三兩五錢”(〔明〕李時珍:《新校注〈本草綱目〉》〔第5版〕,劉恒如、劉山永校注,北京:華夏出版社,2013年,第376頁)。

⑤表格引據各書版本、頁次如下:〔明〕高濂:《遵生八箋》,王大淳點校,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624頁;〔明〕陳鎬:《闕里志》卷四,明嘉靖三十一年(1552)刻本,北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善本書號:05614),第6葉正、7葉正;〔明〕沈啟:《南船紀》卷一,清乾隆六年(1741)沈守義重刻本,北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善本書號:A03779),第8葉背、66葉背、71葉背;〔明〕李昭祥:《龍江船廠志》,王亮功點校,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174—175頁;〔明〕何士晉等匯纂:《〈工部廠庫須知〉點校(正冊)》,連冕、李亮等點校整理,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4年,第108頁、268頁、278頁、414頁、585頁、610頁;〔明〕張時徹:《攝生眾妙方》,張樹生點校,北京:中醫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158頁;〔明〕王肯堂:《證治準繩》卷六,明萬歷三十(1602)至三十六年刻本,第99葉正。

⑥《闕里志》載:“菱花、龜背、槅扇、木柱、外泊風板俱銀朱,供桌、香幾各一張,俱水花朱”(〔明〕陳鎬:《闕里志》卷四,第6葉正)。

⑦《廠庫須知》卷六,“虞衡司·年例錢糧·三年一次·錦衣衛象房煮料鐵鍋口等件”條,有“銀朱,九斤八兩”及“水花朱,二十二斤五兩二錢”并列(〔明〕何士晉等匯纂:《〈工部廠庫須知〉點校(正冊)》,連冕、李亮等點校整理,第278—279頁)。

⑧“胡演丹藥秘訣云:升煉銀朱,用石亭脂二斤,新鍋內熔化,次下水銀一斤,炒作青砂頭,炒不見星”(〔明〕李時珍:《新校注〈本草綱目〉》〔第5版〕,劉恒如、劉山永校注,第376頁)。

⑨鄧散木提出北宋印跡多為水印,南宋以后改用蜜印,元代始有油朱之制(鄧散木:《篆刻學》,第191頁)。油朱始于元代之說,有元人著《居家必用事類全集》為據(見參考文獻[9]、[10])。沙孟海據“徐森玉先生鑒古的經驗”提出宋代一般以蜜調朱,元人多用水印(沙孟海:《印學史》,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1987年,第82頁)。那志良依據徐康《前塵夢影錄》的記載,以及故宮博物院藏檔案中所見印跡,說明水印、蜜印之法在明清之時仍被使用,原因是銅印不適于油印泥,久用會使印泥變黑。此外,依據存世書畫收藏印,那志良指出宋代水印、油印都有,且已經是油印多于水印,因此油印之興不應始于元(那志良《鈢印通釋》,第155頁)。符驥良依據嚴桂榮重裝王羲之《上虞帖》時漂洗出的南唐油朱印文,指出油印的出現不晚于南唐(符驥良《篆刻器具常識》,第2頁)。戴南海依據傳世書畫所見印章,提出唐、五代大都用蜜印或水印,油印始于宋初,宋代水印、油印雜見,南宋油印逐漸多于水印。其中蜜印顏色紅而厚,水印顏色淡而薄,油印因有油質的關系,字口較蜜印、水印清晰(戴南海:《古書畫鑒定秘要》,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20—121頁)。總之,前人研究一般認為水印、蜜印的使用在油印之前。至晚在元,油印泥的制作已有了文獻的記載。若依據鑒古經驗,則可將油印的發端上溯至五代。

⑩通稱正德本《大明會典》纂修完成于弘治十五年,所記事例,亦僅僅記到弘治十五年 (原瑞琴: 《 弘治 〈大明會典〉 纂修考述》,《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 2009年第3期, 第115頁)。

?明代黔江水運情況參:藍勇:《四川古代交通路線史》,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1989年,第203頁;夏鶴鳴、廖國平:《貴州航運史(古、近代部分)》,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1993年,第80—81頁。

?自貴州苗嶺分支,行烏、沅二江間,蔓延于湖南省西北境沅、澧二江間,至常德西境之平山止,通稱武陵山脈(臧勵龢:《中國古今地名大辭典》,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507頁)。該區在明代的丹砂分布特征,參胡安徽:《歷史時期武陵山區藥材產地分布變遷研究(618-1840)》,西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年。

?論及明代黔北地區丹砂開采、貿易的研究有:朱圣鐘:《鄂湘渝黔土家族地區歷史經濟地理研究》,陜西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2年;周小藝:《興盛、衰落與重建:黔北仡佬族歷史演變的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年;吳芳梅:《以丹為業:龍潭仡佬族的歷史、生計與認同》,廈門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8年;張穎、彭兆榮:《丹砂庇佑:龍潭古寨鄉土景觀繪本民族志》,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21年。

?“木悠”原誤作“本悠”,據該書同卷“山川·丹砂坑”條及后世地名更正(〔明〕趙瓚:《〔弘治〕貴州圖經新志》卷四《思南府·風俗》,第54頁、55頁)。

?《印章集說》“合印色法”條:“研數千遍,愈多研愈紅”(〔明〕甘旸:《印章集說》,《叢書集成初編》,第1540冊,上海: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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