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耘皓
老家的房子里有個小閣樓,我常在里面“探寶”。
那是我9歲的時候,在去陽臺的路上,我突然發現了一扇門。這扇門蠻小的,連瘦骨伶仃的我,也要彎著腰才能擠進去。
窄窄的門上面布滿了斑痕,或橫的,或直的,或歪斜的,門的顏色也在年深日久的歲月中,已經看不出本色。我好奇,里面會有什么呢?珍珠還是金幣?懷著好奇,我顫抖著手扭動那個門把手。“啪嗒”一聲,響亮的聲音劃破了周遭的空氣,直鉆進我的耳朵。我馬上跳著逃開,生怕里面有什么怪物沖出來。等了半天,我轉身盯著門,豎起耳朵聽了聽,見沒什么動靜,便大著膽子緩緩打開了門。“吱呀”,這扇沉睡了多年的門在被驚醒后很不耐煩地打著哈欠,仿佛是在責怪我的驚擾。我踮著腳,提著心,融進了門后的漆黑中。
我摸著黑,碰到了一個按鈕,按了一下,閣樓瞬間變得亮堂堂的了。這間小閣樓應該有三四平方米,角落里滿是蛛網和灰塵,空氣里彌漫著嗆人的塵土味兒,害我咳了好幾下。
定睛看去,地上有一個麻袋。它蜷縮著,似乎被拋棄了太久,滿身盡是委屈。我打開它,往里瞅了瞅,并沒有藏什么金銀財寶,只有一些《紅樓夢》《三國演義》《西游記》之類的小人書,紙張都已經泛黃了,應該是父親小時候的書。正翻閱時,恍惚有影子出現在身后,且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我的心里有一絲忐忑,咬著牙猛地一回頭。“吱!”幾只老鼠從身后躥過去,真是虛驚一場。這時我才注意到身后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爺爺的畫像,旁邊有兩支蠟燭。右邊還有幾個箱子,里面裝著書、衣服、老照片……我一件一件地把它們叫醒。
我把這些東西拿給父親看。父親吃了一驚,翻著這些舊物:“這些書是爸爸小時候看的,那幾件衣服是你爺爺穿過的,其余的都是你奶奶留下來的。”看著這些東西,父親慢慢為我講述著屬于它們的故事,沉睡在它們身上多年的往事又蘇醒了過來。它們身上鐫刻著父親的美好童年,爺爺的生活艱辛,奶奶的愛子深情。
“世間萬物都有生命,我們可以從它們身上尋回失落的光陰,寄托對故人的情思。”
“爸爸,那你看到它們,是不是很想念爺爺奶奶?”
“是啊,你爺爺奶奶走了好多年了。”父親望著遠方,帶著一絲惆悵。
父親的目光將我帶回到逝去的時光,在光影的河流里,我仿佛看到了爺爺奶奶的身影。
閣樓,謝謝你,你為我們收藏了那么多舊時光!
教師點評
讀過此文,讓人不由得產生對生命的思考。作者將自我之情感融于細膩的描寫中,于是物品便煥發出生命的氣息。比如,在其筆下,通往閣樓的窄窄的門會擁有記憶。而作者的文字也是有生命力的。當讀到“等了半天,我轉身盯著門,豎起耳朵聽了聽,見沒什么動靜,便大著膽子緩緩打開了門”時,一幅屏息凝神的探險畫面是不是躍然眼前了呢?作者傳遞的情思同樣是擁有生命的,從那些被喚醒的沉睡的物件身上,作者體味到了“父親的美好童年,爺爺的生活艱辛,奶奶的愛子深情”。人的生命總有盡頭,但因為有這些老物件,我們就能從它們身上長久地感知生命中那些美好的所在。
(指導教師:陳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