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世界經濟發展面臨諸多不確定因素

徐德順

準確預測未來世界經濟發展是個世界級難題

不便說精確，即便是準確或大致預測未來，也是個很了不起很不容易的事情。因為未來發展受到太多因素的影響，有的因素是確定存在的，有的則是未知可卜的，有的因素還呈現動態變異的特征。十八世紀蘇格蘭不可知論哲學家、經濟學家、歷史學家大衛·休謨就不贊同大多數人都相信的思想觀點，即只要一件事物伴隨著另一件事物而來，兩件事物之間必然存在著一種關聯，后者就必然伴隨前者出現。大衛·休謨的懷疑主義和自然主義哲學思想，至今仍然閃爍著時代的光芒。

準確預測未來世界經濟發展是個世界級難題。世界經濟系統是個紛繁復雜的系統，受到難以數計的，包括人類尚未知的各種因素的影響，而且涌現出來的因素之間獨立性不一，相互依賴、相互排斥、相互作用及其程度不等。盡管如此，為了追求文明進步，不同時代的人們還是堅持不懈地研究未來，正如十九世紀德國思想家、哲學家恩格斯所言“歷史事件似乎總的說來同樣是由偶然性支配著的。但是在表面上是偶然性起作用的地方，這種偶然性始終是受內部的隱蔽著的規律支配的，而問題只是在于發現這些規律”。因此，人類預測科學、未來學才得以持續發展與完善。

主要國際組織展望2023年世界經濟

聯合國2月發布《世界經濟形勢與展望》。報告認為，2023年全球經濟增速預計為1.9%，成為數十年來增速最低的年份之一。報告預計，2023年美國和歐盟的經濟增速分別為0.4%和0.2%，中國的經濟增長率將達到4.8%。2023年全球通脹率預計有所緩解，但仍將維持在6.5%的高水平。

世界銀行1月發布《全球經濟展望》。報告預測，2023年全球經濟將增長1.7%，美國經濟增速將降至0.5%，中國經濟將增長4.3%。報告認為，在通脹高企、利率上升、投資減少的背景下，加之俄烏戰事對經濟活動的擾亂，全球增長正在急劇放緩，95%的發達經濟體和近70%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的2023年增長預測都較之前有所下調。在占全球極端貧困人口約60%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預計2023年—2024年人均收入年均增長率僅有1.2%，這可能導致貧困率有所上升而非下降。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1月發布《世界經濟展望》。報告預計，2023年全球經濟增長為2.9%，美國經濟增速將放緩至1.4%，中國經濟增長預期上調至5.2%，全球通脹水平為6.6%。影響經濟下行的因素包括：勞動力市場持續緊張和工資壓力增加，導致通脹可能居高不下；俄烏戰事升級可能破壞能源和糧食市場穩定，進一步分裂全球經濟；為了應對不利的通脹意外，金融市場抑或突然重新定價，則可能導致金融環境收緊，這種情形尤其會在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中發生。影響經濟上行的因素包括：緊張的勞動力市場和穩健的工資增長，可能有助于維持私人需求；供應鏈瓶頸緩和與勞動力市場降溫，可能讓經濟更多實現“軟著陸”。

2023年世界經濟發展面臨諸多不確定性因素

地緣政治格局變化導致全球經濟發展再平衡再調整。冷戰結束（1991年）后的二三十年內，盡管世界并不太平，但在聯合國憲章宗旨及原則、國際法和國際關系基本準則框架下，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和世界主要經濟體等全球主要政治經濟力量的雙諸多邊關系還算基本穩定，彼此間雖有分歧但仍基本可控。隨著北約軍事力量的不斷擴充，2018年，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挑起中美貿易戰；2022年，俄羅斯烏克蘭爆發戰事，中美、俄美、俄歐之間的正面沖突增加。美國伙同其盟友加大對華對俄的打壓和制裁力度，美西方強化政治經濟軍事同盟，美國帶頭破壞其率先倡導的貿易自由化、投資便利化、經濟全球化的主張，世界經濟面臨再平衡、再調整。2023年，大國博弈或加劇，中間陣營“選邊站對”壓力或增大，全球產業鏈、供應鏈或加速重組，發達經濟體大概率將集體陷入經濟衰退。

全球通脹壓力拖累了世界經濟的復蘇增長。在嚴峻的通脹現實面前，美聯儲、歐洲央行、英國央行等加快收緊貨幣政策，2022年內累計加息375、200和275個基點，但各國通脹壓力未見明顯改善。 2023年2月，英國爆發罕見的大規模罷工潮，高通脹應是其最直接誘因。從通脹的傳導路徑看，在全球供應鏈、產業鏈受到沖擊、俄烏戰事加劇能源短缺等因素影響下，全球通脹壓力有可能從供給端向消費端蔓延。隨著各國利率中樞上移、融資成本提高，企業設備投資和房地產投資等也會明顯承壓。在高通脹和加息預期的影響下，大多數國家國內需求和國際貿易雙雙面臨壓力，或繼續拖累世界經濟復蘇增長。

全球金融市場整體仍然處于不穩定區域?？紤]到通脹小幅回落趨勢和貨幣政策的滯后效應，美聯儲、歐洲央行等均可能放緩加息步伐，新興市場資本外流壓力或將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預計跨境資本仍將延續回流美國的態勢；受能源價格的影響，歐洲貨幣市場利率趨于上行；日本、韓國仍舊將面臨貨幣貶值和資本外逃壓力。全球或迎來加息拐點，無風險利率或見頂回落，大宗商品上行動力不足。美國國債收益率有望觸頂，歐洲國債收益率仍有上升空間，日本、中國的國債收益率可能保持平穩態勢。亞洲股市有望完成筑底，全球股市仍將維持震蕩。

科技民族主義制約全球科技合作與創新。以美歐為主的西方國家繼續加強對本國高科技知識、技術和產品的出口管制，以限制與其形成科技競爭關系的國家獲得關鍵性原材料和創新技術。歐美以安全為由，如美國根據2018年實施的《外國投資風險審查現代化法案》，歐盟依據2020年實施的《歐盟外資審查條例》，加大對外商直接投資審查力度，特別是有關高科技企業的跨國投資活動。美國將本國專利融入國際標準成為標準必要專利（SEP），降低了全球技術交流合作效率。新的諸邊技術聯盟，如歐盟聯合美國創建的貿易和技術理事會（TCC）將增大全球技術鴻溝，加速未來國家之間科技力量對比的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