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的詩 [組詩]

阿毛

由京基100大廈至大芬村

高德導航8.1公里

耗時26分鐘

穿過陰天、暴雨、太陽雨

至大芬村

藝術之地

有彩虹

老圍東站至北京西的

懷舊專列

是滿載油畫的火車

你見得太多了——

一邊在揮筆一邊在裝框

一邊是凡·高一邊是莫奈

一邊是古典一邊是現代

我為這些好看的贗品發愁

它們都去往民宿、客棧、賓館和小資的書房

“可以隔段時間換一批畫

像換衣服那樣！”

我想取消它們

恢復原始林

小眾或鮮為人知者

才夠神秘

摒棄訂制與流水線吧

我只為唯一的原創佇立與鼓掌

被多色油菜花圍繞的

前年的湖邊荒野

今年變成了樓臺水榭

和自嗨營

金色油菜花

被紫色、橙色取代

婆婆納

也過上了濾鏡或換顏的生活

藍天白云

罩著“你怎么這么美”的音樂

為了昔日的壯麗

我騰空了三面墻

去呼應清澈的湖水

和它的蒼茫

玻璃罩下的展覽

——致2022青島國際玻璃媒體藝術展

透明的天空

或求解時

播放的投屏

翻閱的百科全書里

有此方·彼地

空間與光的研究專輯

有玻璃制作技藝

肖像與花鳥的四頁屏

“我罩著你！”

不可見的對話里

有透明的絮語

細胞積木

玻璃昆蟲

線性到面性的思考

失樂園中花瓣女子

與鹿小姐

的內心戲

不存在的存在

寄居蟹背負的

關于銀葉、金穗、綠冠的

第十四行詩

和墮嬰的哭泣

被罩著的

傾斜的皇冠

與寂靜的枯山水

你成為了你

玻璃終于成為了遠方的自己

問道于海濱

從“海上名山第一 嶗山”的紅色巖字下

走木棧道

達太清宮

觀道法自然與老子雕像

天人合一的石刻對面

是人頭攢涌的肯德基店

有人在拍瀏覽圖

有人在點餐

有人在占座

自然

自然

如沙灘、礁石與大海

自然

如沙灘鞋

邊走邊消失的痕跡

轉身

在孔子問道于老子雕像前佇立

“大海是江河的盡頭

可海浪的盡頭呢？

是你的掌心

還是齊魯？”

我問孔子

也問老子

石像皆不語

橘子洲頭

我在武漢至青島的高鐵上

憶起幾天前去過的橘子洲頭

依然

避免不了直接

與顧名思義

金光

金色的橘子搖曳

夜晚的湘江

讓激動的手機

不敢靠近船舷

是盛名者的音容與詩歌

閃耀觀光者的面前

在巨大的雕像下觀己

江水浩蕩

卷起小浪花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