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雪 王亮



摘要:在新一輪科技革命扣產業變革席卷全球的背景下,數字化時代加速到來,數字服務貿易已成為數字化時代影響國際貿易分工和國際經濟格局的重要因素。本文基于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的統計框架與相關數據,運用國際市場占有率、貿易競爭力指數、顯性比較優勢指數等指標對中國、日本和韓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發展態勢進行深度對比分析,研究發現,整體上,中國和日本的數字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明顯強于韓國,韓國在貿易規模、國際競爭力上均與中日存在較大差距。從細分行業上看,中國在其他商業服務和ICT上具有較大競爭優勢,日本在知識產權上具有較大競爭優勢,韓國在個人文娛上具有一定競爭優勢。但無論是整體還是細分行業,中日韓三國與歐美在數字服務貿易領域還存在較大差距。建議我國應加快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適度提高金融、保險和文化部門的對外開放水平,積極參與全球數字貿易治理,提升中國數字貿易領域話語權,積極推動中日韓FTA達成。
關鍵詞:RCEP;中日韓;數字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合作潛力
一、引言
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席卷全球的背景下,數字貿易作為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產物日益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2020年6月,新加坡、智利、新西蘭三國正式簽署了《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PA),標志著區域性數字經濟FTA的形成。作為全球首個關于數字經濟的協定,DEPA旨在加強參與方之間的數字貿易合作并建立起相關行業規范和標準。2021年11月,中國正式提出申請加入DEPA,這是我國不斷擴大對外開放的具體舉措。同時,《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協議共20章中,有5章涉及到了數字貿易的相關內容。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貿易儼然成為了各國參與國際合作與相互博弈的核心領域。作為數字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服務貿易在新型全球貿易中不斷受到關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對外經濟研究部與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聯合發布的《數字貿易發展與合作報告2022》顯示,2021年,全球跨境數字服務貿易為促進全球經濟穩定復蘇注入新動能,2021年,全球跨境數字服務貿易規模達到3. 86萬億美元,同比增長14. 3%,在服務貿易中的占比達到63. 3%,在服務貿易中的主導地位日益穩固。
歐美發達國家在數字服務貿易領域處于領先地位。2019年,數字服務貿易國際占有率排名前五位的經濟體(美國、英國、愛爾蘭、德國、法國)累計國際市場占有率高達45. 2%。2018-2019年,全球主要經濟體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增速排名顯示,東亞地區數字服務貿易正處于高速發展期,日本、中國和韓國在全球分別位居第4、第6和第7位,相較于GDP和綜合國力而言,與歐美差距較大。現有文獻集中于研究歐美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數字服務貿易的差距。在發展現狀方面,岳云嵩和李柔(2020)認為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數字服務出口在規模、占比和競爭力水平上均存在較大差距,并呈現出一定擴大趨勢。在貿易結構方面,溫湖煒等(2021)發現與數字服務貿易強國相比,中國數字服務出口貿易的結構過于單一。在發展的初期,中國發展速度較快,增幅與漲幅均高于發達國家(梁盛,2022)。在貿易規則方面,梅冠群(2020)研究表明,國際上推動數字服務貿易規則構建最主要的力量是美國和歐盟,這與美歐數字服務貿易發展起步早、水平領先有很大關系。美歐均希望通過積極推動國際規則制定,維護自身競爭優勢和核心利益。關注中日韓數字服務貿易發展方面的研究相對稀缺。對于中國、日本與韓國的服務貿易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傳統服務貿易方面。日本服務貿易的競爭力是中日韓三國中最強的,其次是中國,最后是韓國(周銳,2020),且中國的競爭力主要來源于傳統的服務貿易部門,現代服務貿易部門的競爭力相對更弱(孟東梅和郭江平,2015)。國際分工方面,中國服務貿易分工地位提升的動力來自中低技術密集度的服務貿易,而日韓兩國則恰巧相反(蔡偉宏等,2017)。中日韓是RCEP的三個重要成員國,RCEP的成功簽署與實施將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 FTA)向前推進了一大步(馬濤、徐秀軍,2021;宋志勇、蔡桂全,2021)。自2002年中日韓FTA被正式提出以來,己進行多輪談判,雖然由于一些原因還未達成協議(王亮等,2019),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在傳統服務貿易上的談判空間已經非常狹窄。作為未來中日韓貿易發展的重要方向,數字服務貿易將成為更好推進中日韓FTA落地實施的一個新突破口。
本文基于UNCTAD的統計框架與相關數據,運用國際市場占有率、貿易競爭力指數及顯性比較優勢指數,對中國、日本和韓國三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發展態勢進行對比分析,為我國未來數字服務貿易發展方向、開放以及貿易規則制定提供政策建議,對推動中日韓FTA談判達成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二、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現狀
國際上普遍將數字服務貿易定義為通過網絡傳輸并進行交付的數字產品以及服務,但是卻對服務類別和服務范圍未達成一致。世界貿易組織(WTO)以及聯合國等6個國際組織共同制定的《國際服務貿易統計手冊》中將數字貿易定義為通過線上訂貨的交易,并將交易對象分為有形商品和無形商品,其中無形商品被稱為數字服務貿易。OECD于2017年也對數字服務貿易進行定義,即通過信息通信網絡(電子圖書、軟件、數據和數據庫服務等)進行跨境傳輸交付的貿易,后來OECD經過將其定義簡化為“通過電子網絡提供的服務”。聯合國貿發會議將數字服務定義為“通過信息通信網絡遠程交付的服務產品”,數字服務貿易的概念則衍生為“通過信息通信網絡跨境交付的所有服務貿易”。2018年,商務部提出數字服務貿易包含于數字貿易,貿易活動的開展依托于數字化載體,除了傳統貿易的數字化,還包含了在高新技術中不斷迭代和衍生出的全新經濟模式和貿易形態。
數字服務貿易是一個新的領域,截止日前,數字服務貿易的產業劃分,國際上并沒有統一的界定。在《國際服務貿易統計手冊2010》中,數字服務貿易是指通過包括運輸服務、養老保險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服務、信息通信服務、經營租賃服務、與貿易有關服務和分銷服務在內的跨境供應方式提供的服務。在聯合國貿發組織( UNCTAD)的統計標準中,數字服務貿易分為通信服務、計算機服務(包括計算機軟件)、銷售和營銷服務(不包括貿易和租賃服務)、信息服務、保險和金融服務、管理行政和后臺服務、許可服務、工程及相關科技研發服務、教育和培訓服務9類。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 OECD)將數字服務貿易定義為通過電子網絡(電子圖書、軟件等)提供的服務,并將數字服務貿易產業分為保險與養老金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使用、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研究與開發服務、專業和管理咨詢服務、工程、科學和其他技術服務、視聽及相關服務、健康醫療服務、教育服務及遺產及娛樂服務。中國信通院( CAICT)發布的《數字貿易發展白皮書(2020)》中參考UNCTAD的報告,指出擴大國際收支服務分類( EBOPS)的12類服務貿易中有6類與數字交付服務貿易有關,它們是保險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服務、信息通信技術服務、其他商業服務和個人娛樂服務。其中其他商業服務包括研發、會計、法律、廣告、管理咨詢、公共關系和其他貿易服務。因此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將以上6類產業歸結為數字服務貿易。
本研究關于數字服務貿易的定義,參考了2019年CAICT發布的《數字貿易發展與影響白皮書》。本文中的數字服務貿易定義是:通過互聯網進行遠程交付的產品和服務,不僅包括信息與通信技術(ICT)服務產業、數字媒體產業等幾乎全部通過數字化手段進行交付的服務,還包括養老、金融、知識產權等可進行數字交付的程度較高的服務。在此定義下,本文對中國、日本和韓國三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發展進行了分析研究。
三、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發展現狀比較分析
(一)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規模比較
由表1可知,2020年中國服務貿易規模高達6617. 16億美元,在總量方面具有絕對優勢,約為日本的2倍,韓國的3.5倍。但同期,中國服務貿易的國際貿易貢獻率僅為12. 44%,遠落后于日韓兩國,占比最高的日本達到了21. 26%。日本服務貿易發展較早且已成熟,為服務產業數字化轉型提供良好的發展基礎,使得服務業成為日本的支柱性產業。然而,較之貨物貿易,中國服務貿易“大而不強”,缺乏國際競爭優勢。因此,由貨物貿易大國向服務貿易大國轉變任重道遠。在數字服務貿易總量方面,韓國是相對最少的。2020年中國和日本的數字服務貿易規模分別為2939. 85億美元和2484. 11億美元,韓國僅為中國和日本的三分之一和五分之二。日本在數字服務貿易的服務貿易貢獻率方面處于絕對優勢,占比超過七成,中國和韓國分別占44%及50%。2005-2020年,服務產業數字化轉型變化最大的是日本,其次是韓國和中國,這主要是因為日本數字服務貿易發展基礎與環境最優所決定的。然而,日本的服務產業數字化轉型增速較小,發展后勁不足。中國年均增長率達13.70%,遠高于日韓兩國。韓國在服務貿易及數字服務貿易方面,呈現出了小而穩的特點。可以明顯看出,中國無論是服務貿易量還是數字服務貿易量均居于首位,且發展空間巨大,發展速度最高。
由表2可知,在數字服務貿易出口方面,韓國處于絕對弱勢。2020年中國和日本的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量高達1543. 75億美元和1149. 83億美元,韓國僅為中國和日本的三分之一和五分之二。日本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占比處于絕對優勢,2020年高達71. 74%,中國和韓國分別為55. 01%和50. 26%。2005-2020年,出口提升幅度最大的是中國,占比變化達到32. 90%,凈出口額變化達到289. 29億美元,年均增長率高達17. 47%。可以明顯看出,中國服務產業數字化轉型的進程在加快,數字服務貿易產業處于高速發展期,數字服務出口的國際競爭力顯著提升。
在數字服務貿易進口方面,日本對數字服務的需求持續擴大。2020年日本數字服務貿易進口占比最高,為72. 31%,中國和韓國占比分別為36. 63%和50. 86%。2005-2020年,日本進口規模提升最大,達到36. 99%,貿易逆差最大,2020年達到-184. 45億美元,且逆差水平持續擴大。同期,中國年均增長率達11. 27%,遠高于曰韓兩國,這說明中國消費市場正在擴大,超大市場規模的優勢正在凸顯。
(二)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結構比較
在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結構方面,中國的出口結構相對集中,日韓兩國相對分散。由表3可知,2020年,中國其他商業服務和ICT出口占比合計達到87. 11%;日本其他商業服務、知識產權、金融的出口占比較高,分別為38. 21%、37. 22%、13. 67%;韓國其他商業服務、ICT、知識產權的出口占比較高,分別為55. 82%、15. 09%、15. 63%。可以明顯看出,中日韓三國的出口占比主要集中在其他商業服務、ICT和知識產權。在出口結構變化方面,三國提升情況集中于ICT、金融和個人文娛,其中ICT提升幅度最大。中國在除其他商業服務以外的其他五大子類上呈現不同程度的提升,ICT提升幅度最大,高達24. 84%;日本ICT、金融、知識產權出現了提升,提升幅度分別為4. gg%、2.13%、0.32%;韓國ICT、金融、個人文娛、保險出現了提升,其中ICT提升幅度高達12. 78%,保險達到3.01%。
在數字服務貿易進口結構方面,中日韓三國進口聚集于其他商業服務、金融和ICT。2020年,中國占比分別為36. 16%、23. 61%、26. 95%;日本分別為47. 66%、20. 75%、15. 62%;韓國分別為64. 55%、19. 02%、7.66%。可以明顯看出,日韓兩國的進口高度集中于其他商業服務。在進口結構變化方面,三國提升情況集中于ICT和知識產權。中國ICT、金融、知識產權、個人文娛出現了提升,其中ICT、金融提升幅度最大,分別為16. 56%、10. 07%;日本ICT、知識產權和保險出現了提升,分別為9. 3g%、3.76%、2.47%;韓國ICT、知識產權和個人文娛出現了提升,分別為5. 55%、2.97%、1.05%。
四、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對比分析
(一)國際市場占有率
1.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總量。表4給出了2006-2020年中國、日本和韓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總體MS指數的具體情況。總體上來看,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國際占有率增長幅度最大,增長速度最快。中國MS指數呈現出波動上升且穩定的趨勢,由2006年的1. 52%增長至2020年的4.57%,增長3倍。近年來,中國高度重視數字服務產業的發展,大力推動數字服務企業參與國際貿易。日本MS指數僅次于中國,從2006年的3. 68%降到了2020年的3.40%,呈現出了緩慢下降的趨勢。韓國MS指數較小,由2006年的1. 05%上升至2020年的1.30%,上升幅度較小,明顯小于中國和日本。
總的來說,在以中日韓三國為主的東亞地區,日本和韓國的數字服務貿易呈現出了發展后勁不足的特點。本屬于日韓兩國的國際數字服務市場份額,則正在被該領域具有優勢的新興國家所替代。就MS指數而言,中國在數字服務貿易的國際市場占有份額更大,更具有國際競爭力。這也與前文所述的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在總量上具有較大優勢的特征相符。
2.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結構。由表5可知,從均值上看,中國在ICT、其他商業服務、保險上MS指數最高。2020年,中國ICT的國際市場占有率達到7. 86%,相比于日韓兩國,具有明顯的競爭優勢。日本在知識產權和金融上MS指數最高,2020年,日本在知識產權的國際市場占有率高達10. 82%,具有絕對的競爭優勢。韓國在個人文娛上MS指數最高,2020年達到1.33%,呈現微弱的競爭優勢。中國除個別年份外,自2018年以來,中國在該子類上也逐漸呈現微弱的競爭優勢。
從提升情況上看,中國數字服務貿易各細分子類的提升幅度均大于日本和韓國。中國在除金融外的五類提升幅度均大于1%,其中在ICT上的提升幅度最大,高達6. 12%。而日本和韓國在所有子類的提升均微乎其微,變動情況均小于1%,日本保險和其他商業服務的MS指數還呈現微弱的下降趨勢,分別下降0. 61%和0.58%。可以明顯看出,中國的數字服務產業處于高速發展期,且其產品與服務參與國際市場競爭的份額在高速擴張;日本與韓國的數字服務發展后勁不足,并且日本的知識產權相比于其他門類的競爭力呈現“一家獨大”的局面,貿易結構不合理;而韓國的所有細分子類國際市場占有率均較低,最大值不超過2%,國際市場份額較小,并未出現具有較強競爭力的優勢子類。
(二)貿易競爭優勢指數
1.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總量。TC指數是指某一國某一產業凈出口與進出口總額之比。TC指數大于O,表明該國該產業具備一定競爭優勢,存在貿易盈余;TC指數小于0,則相反。除個別年份外,2006-2020年,中國、日本和韓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總體TC指數均為負值,這表明三國數字服務貿易均不具有國際競爭優勢。中國是三國中唯一實現TC指數由負轉正的國家,TC指數由2006年的-0. 30增長至2020年的0. 05,增幅為0.35,是三國中TC指數最大的國家。具體來看三國的競爭優勢,中國數字服務貿易開始呈現微弱的國際競爭優勢,開始實現貿易盈余。日本和韓國則仍處于國際競爭劣勢和貿易赤字中。日本的數字服務貿易整體上呈現微弱的競爭劣勢,并且這種趨勢暫時不會改變,其TC指數呈現微弱波動特征,波動范圍在-0. 04至-0. 13之間,2020年TC指數為-0. 07,并未呈現顯著增長趨勢。韓國的TC指數呈現增長趨勢,由2006年的-0. 20增長至2020年的-0. 09,但增速較慢。相比于日本和韓國,中國的增長趨勢最明顯,且增長速度最快,具體詳見表6。
2.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結構。從均值上看,中日韓三國的競爭優勢較為集中,競爭弱勢也較為集中。從發展趨勢來看,三國的競爭優勢集中于知識產權,競爭劣勢集中于金融和保險。中國在知識產權、其他商業服務和ICT上的TC指數大于0,且在知識產權上的TC指數實現由負轉正,2020年達到0. 47,但相比于曰韓兩國仍存在差距。日本在知識產權、個人文娛上的TC指數大于0。具體來看,日本的知識產權國際競爭力呈下降趨勢,TC指數由2012年的0. 82下降至2020年的0.60。在日本個人文娛方面的TC指數實現了負轉正,開始呈現國際競爭力。韓國在知識產權、ICT、個人文娛上的TC指數大于0。其中,ICT和個人文娛的TC指數實現由負轉正,2020年分別達到0. 25和0.11。2006-2020年,中日韓三國保險和金融的TC指數均為負值,均處于競爭弱勢。具體數據顯示,2020年中日韓三國保險的TC指數分別為-0. 39、-0. 65和-0. 31,金融的TC指數分別為-0. 80、-0. 28和-0. 43。
相比國際市場占有率,TC指數更能反映國際專業化分工水平。從提升情況上看,中日韓三國重點提升的子類較為分散。中國逐步向知識產權、保險、其他商業服務等方面集中,且知識產權提升幅度最大,高達1. 10。日本則慢慢向個人文娛上集中,提升幅度也達到1. 01。韓國側重于ICT方面,提升幅度達0. 51。
(三)顯性比較優勢指數
1.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總量。RCA指數是指某一國家某一類服務出口所占份額與世界該類服務出口所占份額之比。RCA指數大于1,表明該國該產業具備一定相對競爭優勢,是該國的重點出口產業;RCA指數小于1,則相反。表8顯示了2006-2020年中國、日本、韓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總體RCA指數。可以看出,日本的數字服務產業始終具有較強競爭優勢。除個別年份外,其RCA指數始終大于1,這也表明相對其他服務出口部門而言,數字服務出口可能對日本更重要。中國的數字服務貿易即將具有競爭優勢。近年來,中國與日本的RCA指數的差距在快速縮小。2019年,中國和日本的RCA指數分別為0.96和1.07,差距進一步縮小,僅差0. 11。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響,中國的RCA指數出現了下滑,僅為0.84,同期日本則高達1. 09。
中國數字服務貿易整體的國際競爭力相對還比較弱,但國際競爭力提升速度則是中日韓三國中最快的。2006-2020年,中國RCA提升幅度達到0.35,日本和韓國僅為0. 07和0.19。韓國的數字服務貿易整體國際競爭力相對較弱,且增速緩慢。2020年,韓國RCA指數僅為0.75,國際競爭水平與中日兩國差距進一步加劇。
2.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結構。從均值上看,中日韓三國競爭優勢較為集中,競爭弱勢也較為集中。其中,三國的競爭優勢集中于其他商業服務,競爭劣勢集中于金融、保險和個人文娛。中國其他商業服務的競爭優勢在顯著下降,RCA指數由2014年的1. 43下降至2020年的0.98; ICT的競爭優勢在顯著增強,RCA指數由2006年的0.56增長至2020年的1. 45。日本和韓國的優勢子類聚集于其他商業服務、知識產權,值得注意的是,在知識產權上,日本始終具有極強的競爭優勢,2006-2020年,其RCA均值達到3.32。三國在保險、個人文娛和金融上均不具備競爭優勢,三國在該三子類的RCA指數均小于1。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韓國在個人文娛上的RCA指數達到0.91,2020年日本在金融上的RCA指數達到0.91,即將呈現競爭優勢。
從提升情況上看,中日韓三國重點提升的子類上具有分散性。中國在ICT上提升幅度最大,高達0. 89;日本側重于知識產權和金融,提升幅度分別為0. 48和0.30,韓國側重于個人文娛,提升幅度達到0. 48。
五、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運用2006-2020年UNCTAD數據庫中的中日韓三國數字服務貿易數據,進行分析與研究表明,中國、日本和韓國在數字服務貿易總量上均增長顯著,并且在總量上和增速上中國明顯大于日本和韓國。2020年,中國數字服務貿易規模達到2939. 85億美元,分別是日本和韓國的1.2倍和3. 06倍,中國年均增長率達到13. 70%,日韓兩國分別為7.06%和7. 7g%。在服務貿易數字化轉型程度和提升幅度上,日本和韓國明顯大于中國。日本在數字服務貿易的服務貿易貢獻率方面處于絕對優勢,占比超過七成,韓國和中國分別占50%及44%。
從貿易結構上看,日韓貿易結構相對于中國而言更趨于分散,更合理。2020年中國其他商業服務和ICT出口占比合計達到87. 11%;日本其他商業服務、知識產權、金融的出口占比分別為38. 21%、37. 22%、13. 67%;韓國其他商業服務、ICT、知識產權的出口占比分別為55. 82%、15. Og%、15. 63%,中國的出口結構相對集中,日韓兩國相對分散。
從測度的數字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水平上看,在整體上,中國和日本的數字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明顯優于韓國。2020年中國和日本數字服務貿易整體的MS指數分別為4.57%和3.40%,韓國僅為1.30%。在細分行業上,中國在其他商業服務和ICT上具有競爭優勢,2019年RCA分別達到1.14和1. 72;日本在知識產權上具有極大競爭優勢,2020年該子類國際市場占有率高達10. 82%;韓國在個人文娛上具有相對優勢,2019年韓國在該子類上的RCA指數達到0.91,中日兩國僅為0.30和0.01。但無論是整體還是細分行業,中日韓三國與歐美數字服務貿易發達國家還存在較大差距。2019年美國和英國的數字服務貿易國際市場占有率分別為16. 7%和9.6%,而中日韓三國合計不到10%;在細分子類上,美國金融和個人文娛的國際市場占有率高達26.1%和28. 7%,而中日韓三國在該子類上還未呈現競爭優勢。
(二)啟示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研究得到以下啟示。
1.加快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縮小“數字鴻溝”。服務貿易數字化發展不僅包括傳統服務的數字化轉型(即將傳統服務的提供商和消費者所局限于線下的交易依托于互聯網等轉化為線上提供的服務),還包括依托于互聯網和數據流提供的新型服務(只能線上進行提供的服務)。因此,數字服務貿易必須依賴于強大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當前,數字基礎設施分布極為不均。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之間、發展中國家本土區域之間嚴重的“數字鴻溝”成為數字服務貿易發展的重要阻力。因此,對于內部而言,縮小本土區域間“數字鴻溝”,加大邊疆地區、經濟欠發達地區的5G網絡光纖寬帶、感知終端、大數據技術、工業互聯網、物聯網等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縮小區域間、產業間“數字鴻溝”。加大利用工業互聯網、云計算、物聯網等數字技術智能化升級和改造農業、工業和服務業的傳統產業的基礎設施。對于外部而言,縮小與歐美數字技術發達經濟體間的“數字鴻溝”,加快推進關鍵基礎性數字服務發展,推動云存儲、云計算等行業發展,改變服務創造模式。基于人工智能,推動數字服務智能化、自動化;推動阿里巴巴、京東等這類大型數字中介平臺發展,搶占國際數字平臺服務市場。推動5G網絡服務的大規模應用,激發數字服務貿易潛能。
2.適度提高金融、保險和文化部門的對外開放水平。根據現狀分析和指數分析的結果可以看出,我國金融、保險類資本密集型部門和個人文娛類知識技術密集型部門存在極大的進口需求。基于服務貿易的顯著溢出效應,適度增加對該弱勢部門的進口有利于增強進口國的數字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因此,應適度提高我國金融、保險和文化部門的對外開放水平,在合理防范重大風險的前提下適度放寬市場準入標準,降低該部門貿易壁壘,增加進口來彌補本土較大的需求缺口。引進和學習金融和保險部門具有優勢的國家的先進業務模式和管理模式等形式,提高我國相關部門和產業的服務質量,優化業務和管理結構,不斷完善金融和保險服務體系。通過進口文化部門發達國家的文化產品,同時放寬本土文化產業的管控力度,為本土文化產業數字化轉型提供可借鑒的方式與方法,使國內文化產業發揚中華文化優勢,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文化產品,以增強民族文化自信。
3.積極參與全球數字貿易治理,提升中國數字貿易領域話語權。歐美國家在傳統貿易的發展中起著主導的地位,傳統貿易理論由歐美經濟學家提出,貿易測度方法由歐美國家和國際組織指定,我國主要是參與者的角色。歐美國家作為數字貿易的強國,掌握著數字貿易規則制定的主導權,一方面在貿易規則構建上主張高度開放,保持高度的進攻性;另一方面又嚴格制定市場準入的限制,對別國大型科技企業發展進行封鎖。在數字貿易的浪潮中,中國無疑是重要的“弄潮兒”之一,在國際社會中擁有很大的話語權。因此,面對歐美發達國家的貿易封鎖,我國應積極創設合作共贏的包容性發展,積極參與全球數字貿易治理,制定普適性的數字貿易規則,并將其推廣到數字絲綢之路建設中,提升中國數字貿易領域話語權,更好地完善全球數字貿易規則體系。
4.以數字賦能優勢謀發展,促成區域一體化協定。在傳統貿易體系下,以中國、歐盟和美國為代表的亞歐美“三足鼎立”格局初步形成。一帶一路倡議、上合組織、“金磚國家”、RCEP等區域組織為應對單邊貿易主義起到了積極作用。中國倡導的命運共同體理念越來越得到更多國家的擁護與支持,中國方案為全球發展帶來了新的希望。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數字經濟己成為驅動發展的新動力。在跨區域協調發展方面,“數字+”彰顯了獨特的優勢,數字賦能將發展帶入了“快車道”。中日韓三國在服務貿易方面,各自具有差異性優勢。求同存異、彌補不足、放大優勢將為中日韓三國發展帶來協同效應。因此,以謀發展為基礎,尋求“最大公約數”,積極推動中日韓三國自由貿易協定達成,形成區域一體化發展格局,是當前三國共同利益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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