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廣漢三星堆位于中國成都平原西北,蘊含極高的美學價值。奇特的三星堆青銅藝術并不是對客觀形象的再現,而是古人對自己理想中的完美外形的重構,具有獨特的造型藝術魅力。三星堆青銅器憑借龐大的數量、精妙的工藝、繁多的種類而引起世人矚目,古代的工匠們發揮想象力,運用藝術創作手段,以精湛的技藝和極大的熱情制作這些器物,體現了那個時代最完美的審美理想。制作青銅器是一項浩大的工程,需要匯聚各方人才的力量。三星堆青銅器既保留了古蜀人的傳統文化,又充滿神秘色彩。三星堆青銅藝術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其與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交織,形成了獨具地域特色的審美面貌。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青銅大面具,它長刀眉、縱目、鷹鉤鼻,扁平的嘴巴似乎帶著笑意。三星堆青銅器的藝術造型既有寫實部分,又有抽象部分,因它奇特的造型,有人甚至發出了“是否與外星文明有關”的疑問。文章以三星堆青銅藝術為研究對象,分析其異樣化的表現,探究其異樣美學。
關鍵詞:三星堆;青銅器;藝術;美學
中圖分類號:K87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10-00-02
廣漢三星堆位于中國成都平原西北,那里不僅誕生了青銅文化,還孕育了絢爛的古蜀文明。5000年前,古蜀文明發展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巨大的青銅面具、青銅人像、青銅神樹等,展現出了古蜀國的強大實力[1]。
古蜀人民對神的崇拜,催生了一大批造型奇特的藝術品,其對人神的交往觀念、神權與王權的象征內涵均有所體現。燦爛的三星堆青銅藝術是以古蜀文明為基礎,吸收周邊地區的文化,融會貫通形成的,三星堆青銅器是古蜀文明的珍貴遺產。
1 神權古國——三星堆在時代背景下的社會文化語境
三星堆出土的文物,絕大部分是禮器、祭器和神器,其獨特的藝術造型體現出了古蜀人民對祭祀、宗教、神像的推崇。因此,三星堆的文化特點可以概括為一個字——神。神不僅包括神圣的信仰,還包括神奇的藝術和神秘的歷史,也體現了古蜀人對神和人神交往的絕對崇拜。古蜀人民對神的信仰、崇拜與敬畏,在三星堆青銅藝術中被塑造得極其生動而怪異,這是三星堆青銅藝術異樣化的原因之一。
1.1 神圣的原始宗教信仰
中國自古崇尚巫術,殷商以來更是巫風盛行。石器時代,由于生產力低下,人們不斷受到自然災害的侵擾,從而產生了對自然力量的恐懼,為了避免自然災害對自己造成傷害,人們將具有壓迫感的生物畫在洞穴中、巖石上,從中汲取力量、求得庇佑,這是原始圖騰的由來,也促進了最初的宗教——原始自然宗教的形成。
三四千年前,以三星堆遺址為中心,逐步形成了一個以原始宗教信仰為主的神權古國,其經常舉行祭祀活動,創造了一大批充滿靈氣的造型藝術崇拜物和一整套神秘莊重的祭祀儀式。遺址中出土的眾多青銅器中,有很多包含巫師、神樹、鳳鳥等元素的藝術作品。原始宗教發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孕育出了獨具特色的三星堆青銅藝術[2]。
1.2 “天人合一”思想的萌芽
從鳥和宇宙樹中,可以看出古蜀先民對與自然互動交流的渴望。他們敬畏自然、敬畏神明,追求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認為人只不過是世間萬物中的一種存在形式。古蜀人對世間萬物有細致入微的觀察,而三星堆古城是蜀王之都,被稱為“天地之中”,承載著與上天溝通的使命,體現了“天人合一”思想的萌芽。
2 多元融合——三星堆青銅藝術異樣化的原因
三星堆青銅藝術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但由于它誕生于3000年前地處偏僻的古蜀國,長期以來缺乏文獻記載,所以人們對古蜀國知之甚少,這也使三星堆青銅藝術充滿了神秘色彩。中原地區與古蜀國存在明顯的文化差異,中原地區的青銅器造型與古蜀國的青銅器造型截然不同。因此,初步判斷三星堆青銅藝術異樣化的原因主要是多民族文化的融合和中外文化的傳播交匯。
2.1 古蜀文明的早期發展歷程
在古蜀文化不斷發展與演變的過程中,古蜀人民在堅守自己傳統的基礎上不斷吸收楚文化、吳文化、越文化等多種文化精髓,逐漸形成了與眾不同的三星堆文化。文化融合是三星堆青銅藝術異樣化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三星堆青銅藝術正是古蜀國人民創造的文明產物。戴著雙邊都有尖角的頭盔的青銅人頭像是濮人創造出來的,而看起來溫和、神態自如、鼻梁又高又直的青銅人頭像則是氐羌土著蜀人創造出來的。從考古學的角度看古蜀文明的發展進程,考古學家們通過整理和分析三星堆遺址發掘資料,初步將三星堆遺址時代定位于新石器時代晚期至春秋早期,并劃分出四大時期。
第一期,大致距今5000—4100年(新石器時代晚期),大多數人傾向于將當時的文化命名為“寶墩文化”,但在寶墩文化之前還有桂圓橋文化和三星堆一期文化,也屬于第一期文化的范疇。
第二期,大致距今4100—3600年(夏王朝到商代早期),這時的文化為三星堆文化。
第三期,大致距今3600—3100年(商王朝的早、中期),這時不僅有三星堆文化,還有距今3200年之后的十二橋文化。
第四期,大致距今3100—2600年(商代晚期到春秋早期),這時除了十二橋文化余存,還出現了晚期巴蜀文化。
這四個時期基本構成了距今5000—2600年的三星堆考古文化體系,為古蜀文明發展進程的研究奠定了初步的基礎[3]。
2.2 中外文化的傳播交匯
三星堆青銅藝術的產生,除了古蜀寧鄉市城北氏族文明的組合以外,還有一個主要因素,即中外文明的傳播與交匯。其中包括國內文化的影響和海外文化的影響,而對三星堆文明發展影響最大的則是同一時期的夏商文化。不論是青銅器鑄造工藝、玉石雕刻工藝,還是重大場合的禮器祭品上的形象表現,都與二里崗文明和二里頭文明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在三星堆的青銅人像上,能夠發現紅山文化等對人像的影射;從玉錐形的器物上,能夠發現良渚文化的影子。但這些傳播可能發生于更遠的區域,如獠牙、貝殼等可能源自東南亞,而金杖等可能和西亞文明直接相關。
除了與同時代夏商文化的融合傳播之外,造成三星堆青銅藝術異樣化的原因還有早期絲綢之路。其形成和發展促進了多方文化交流,與其他地區相比,成都地區的新石器文化出現得較晚,很多本土文化最開始是從外面慢慢傳播進來的,如距今5000年的桂圓橋文化就有可能來自西北山區。在現在的三星堆遺址中,可以看到許多從外而來的不同文化元素,考古學家們猜測在當時可能出現了一條早期絲綢之路。古蜀文明為了創造出各種造型的神像和祭品,以供奉神明,吸收了大量外界文化,創造出了更多更奇異的祭器、禮器等。與其他文化的交流、融合,推動了古蜀國的繁榮昌盛。
古蜀國的文明堅守原始的宗教觀點,同時不斷吸收外來文化的精華,既保持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又不斷發展創新,既包容,又開放,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財富。
3 應物象形——三星堆青銅藝術異樣化的表現
三星堆古蜀先民崇拜神靈,以神為信仰,因此很難在創作中完全臨摹。三星堆青銅器以抽象的方式,將現實中的東西加以變形,不僅能讓人知道其表達的外在形式,還可以讓人了解其深層內涵,是表現與再現的統一。
3.1 抽象異化
已出土的三星堆青銅器最主要的表現方式,就是將人身、人面和鳥進行抽象異化。在這些器物中,鳥的形式是最多的,共計100多件,形式達10多種。圓罍、方罍、人身形銅牌飾上都有鶴鳥紋,這與古蜀對神鳥的崇拜有關,人們對現實生活中的鳥進行了抽象異化并再現。三星堆青銅器在人身、人面上也用了抽象異化的方式,這也是現代人覺得最奇特的一點。刀眉、縱目、鷹鉤鼻、扁平的嘴、威嚴的神情,構造出了一種不同于現實的、非常威嚴的異樣美。
3.2 組合再現
由于“天人合一”思想的萌芽,三星堆出現了很多由人身、人面與鳥組合而成的青銅器。當時的古蜀先民崇敬神,希望人可以與神進行溝通交流,可天與地相隔甚遠,人想要與天交流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古蜀先民需要一種支撐他們和神交流的媒介,如天空中飛翔的鳥,隨之出現了一大批由人面、人身和鳥抽象異化后形成的青銅器。當時的青銅人首鳥身像就是將人的頭部和鳥的身體連接起來形成的,古人“以上為尊”“居中為尊”,而人首鳥身像存在的樹枝端部,正好就是神樹的上端中部,這說明這尊銅像有可能代表“天帝”,即古蜀人崇拜的太陽神顓頊。
除了元素上的組合外,三星堆青銅器還與不同文化融合。古蜀先民借鑒了商周時期的特殊紋樣,將其與巴蜀特征相結合,如中原地區的獸面紋、雷紋、云紋等。古蜀有屬于自己文明的獨特紋飾,如當時的古蜀人民因渴望與天交流而極度崇拜鳥紋,將這些紋飾組合運用到青銅器中,并結合古蜀人民的獨特審美,重構現實中的外觀,從而產生了夸張怪異的形式。三星堆青銅藝術既吸收了商周時期的精華,又保留了古蜀文明特色,創造出了區別于其他地區的新的藝術形式。
3.3 巧奪天工
三星堆青銅藝術品氣勢磅礴、精美絕倫,這與當時精湛高超的制作工藝密不可分。從這些精美的青銅器中可以看出,古蜀國的青銅制造業相當發達。青銅器制作不僅需要匯聚各方人力,而且制作過程極其復雜,包含造型外觀設計、開采礦石、調配青銅合金、鑄造成型。要根據不同的造型采用不同的方法,由于想要的效果不同,會摻雜不同的微量元素。當地制銅工藝的成熟程度完全不輸中原,三星堆青銅器的不少器型放在今天仍然顯得別具一格[4],讓人耳目一新。
4 結語
青銅文化在世界文明史上占有重要位置,古蜀先民憑借對神的崇拜以及極強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創造出了一大批優秀的青銅藝術作品,既保留了古蜀人的傳統文化,又帶有一絲神秘色彩。這種異樣化且充滿文化內涵的表現,需要多方面的積累,不僅要吸收外來文化的精華,還要充分凸顯本土文化的特征。每一個制作環節都離不開對生活經驗的積累、對審美形式的表達。這種異樣化的表現,使古蜀文明成為集神圣、神奇、神秘于一體的“記憶的容器”。
參考文獻:
[1] 辛榮.廣漢三星堆青銅人頭像淺析[J].大觀,2016(9):114.
[2] 張蕊.巴蜀三星堆青銅藝術圖像的傳承和借鑒[J].美術教育研究,2020(4):49-50.
[3] 趙殿增.我對三星堆文化特征成因的認識[J].中華文化論壇,2021(3):34-41,156.
[4] 蔡強.論三星堆青銅雕塑的藝術個性[J].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3(2):73-76.
作者簡介:鄧弘奕(1999—),女,江西景德鎮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工藝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