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生平

摘要: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是平臺應用普及推廣、社會治理預期關注、政務服務需求響應、基層治理多元參與、社會監(jiān)督廣泛互動的必然結果。基于寧夏銀川“政務微博矩陣”、天津濱海新區(qū)“津治通”案例分析發(fā)現,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實踐,主要以“治理平臺+制度規(guī)范”的形式展現,體現了平臺建構層面的“技術支撐+制度約束”、應用范圍層面的“線上自動+線下人工”、實踐執(zhí)行層面的“網絡監(jiān)督+網格落實”、行政方式層面的“追求共性+體現個性”和主體結構層面的“政府主導+公眾參與”的運作邏輯。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盡管作用明顯,但依然面臨治理理念不明確、治理機制不健全等困境,急需建立智慧、透明、互動、參與的治理理念,形成數智化、民主化、多樣化的治理方式,從而進一步提升治理效能。
關鍵詞:綜合治理平臺;基層治理效能;數字政府;整體性治理
中圖分類號:D6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2921(2023)01-0113-08
一、問題提出與研究述評
目前學術界關于基層治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民主協(xié)商、城鄉(xiāng)一體建設、傳統(tǒng)治理所面臨的困境等方面,對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治理效能的關注較少。從實踐層面看,我國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治理效能的平臺多集中在市域及以上,基層的此類應用相對較少,造成基層數字鴻溝落差加大、居民參與治理能力依然不夠等現實困境。整體性治理是現代主流治理理論之一,是數據技術與治理理論的深度融合,既有新公共管理的影子,又有信息時代的特點。曼紐爾·卡斯特的著作《信息時代三部曲》最早提出這一構想,認為20世紀70年代是“技術的分水嶺”,“技術變遷”形成了“信息技術范式”,并催生“信息主義、全球化、網絡化”[1]。全書分《網絡社會的崛起》《認同的力量》《千年終結》三個部分,分別從經濟、政治、社會治理視角對大數據的作用及影響進行了闡述。帕卻克·鄧利維在《數字時代的治理》中對大數據治理及應用做了系統(tǒng)規(guī)劃,并對佩里·希克斯提出的整體性治理理論進行了補充和完善,強調了大數據治理“重新整合”“重塑整體”“數字化過程”的三重內涵和“一個社會整體上的數字時代的運動”[2]。之后,簡·芳汀《構建虛擬政府》一書,明確了大數據治理及應用的技術框架,強調了組織體系和制度機制的重要性[3]。這一理論于21世紀初引入我國,最先在數字技術和模擬計算方面展開應用,隨后才轉入公共治理等領域,在全面促進我國治理能力提升的同時,也衍生出了“算法政治學”等新命題[4]。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是治理理論與信息技術的自然結合。一方面,治理理論需要信息技術作支撐,以驗證大數據背景下治理理論的有效性和適用性;另一方面,基層治理實踐,也需要理論引領以實現更多創(chuàng)新。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內涵包含三個層面:第一,從理論層面看,基層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技術進行業(yè)務重構、流程再造、組織重塑的過程,也是治理方式技術化的過程,是治理理論的創(chuàng)新、驗證和延伸。第二,從實踐層面看,治理理論在數字政府建設、智慧城市建設、數字鄉(xiāng)村建設等領域不斷推進,使理論的價值和作用得到了進一步驗證和推廣。第三,從社會價值層面看,這一做法不僅包含理念創(chuàng)新、思維創(chuàng)新,還包含民主協(xié)商、協(xié)同共治等現代治理取向。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理論與實踐,還處于探索階段,在治理理念建立、基層組織體系變革應對等方面,還存在不少“模糊地帶”。本研究采用整體性治理理論對基層治理邏輯、治理困境及優(yōu)化策略等進行闡述,以期在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方面能產生更多有益啟示和作用。
二、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現實需求及發(fā)展趨勢
(一)社會預期關注及區(qū)域協(xié)同發(fā)展的需要
數字經濟的蓬勃發(fā)展,使人們對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實踐充滿期盼。在社會預期關注全面提高形勢下,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水平、“智造”基層治理體系,就成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必然要求[5]。從國外看,美國、英國、日本、韓國等國在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治理效能上已取得顯著成效;從國內看,我國騰訊、百度、阿里巴巴等互聯網巨頭打造了“信息高速公路”平臺,方便了人們的生產、生活,既為我國廣泛利用綜合治理平臺奠定了堅實基礎,也促使政府以改革創(chuàng)新為根本動力不斷提升治理效能。
(二)數字政府建設及政務服務響應的要求
在數字中國建設背景下,我國數字政府被置于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戰(zhàn)略視野之中,發(fā)展全面提速[6]。目前,我國探索出了不少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地方實踐,如“浙里辦”“我的寧夏App”“皖事通”等地方治理平臺,實現了“信息多跑路、百姓少跑腿”。一方面,通過建設數字政府,加快了不同部門、不同行業(yè)間的數據貫通和整合,“數治”價值愈加凸顯,為基層深化大數據治理應用提供了示范參考。另一方面,政務服務響應也對基層服務效能提出了客觀要求,基層只有在建好平臺、做好信息錄入、健全響應機制的情況下,才能和政務服務實現更好互動,增強服務的整體性、系統(tǒng)性和協(xié)調性。
(三)擴大公眾參與及實現整體智治的現實
公眾對公共服務過程的直接或間接參與有助于了解公共機構的運作方式和服務績效,提供服務反饋,幫助公共機構更好滿足公眾需求[7]。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有利于提煉出公眾參與治理的模式框架,也有利于為整體智治提供決策支撐。信息技術的普及推廣,為增強公眾大數據意識提供了基礎;現實中,公眾僅借助一部手機或一個智能終端就能與相關信息平臺產生鏈接和互動,激發(fā)了公眾參與公共事務的熱情,打破了參與渠道不暢的局限。同時,整體性治理的現實需求,強調了公眾的民主權利,為公眾表達利益訴求、參與項目決策提供了“通道”,展現了基層治理的社會性、公共性特點[8]。
(四)社會監(jiān)督互動及提高治理效能的追求
傳統(tǒng)治理中還存在嚴重的“條”“塊”分割現象。“條”“塊”的分割性、低效性和惰性,也對基層治理機制創(chuàng)新提出了要求[9]。在“條條”中,下級受上級壓力,很少將社會監(jiān)督信息上傳;在“塊塊”中,部門間由于職能界限也很少向平行部門提供社會監(jiān)督信息[10],這容易使基層治理陷入“權力鏡面效應”的漩渦,需通過治理創(chuàng)新,使“政府通過技術之眼,能看到自己的全貌”[11]。使用綜合治理平臺能自然打破這種監(jiān)督無效的局面,使基層決策事項更公開、更透明,保障了公眾權利,也提升了公眾參與治理的能動性,治理合力得到增強。
三、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實踐內容與運作邏輯
(一)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實踐內容
1.寧夏“銀川政務微博矩陣”
沈國麟等學者認為,政務微博的網絡回應十分重要,一般包含響應、協(xié)同、督查三項機制,兼有“網絡去中心化”與“治理結構再中心化”的特點[12]。問政銀川微博矩陣,就是在“去中心化”與“再中心化”的過程中,經過反復迭代和優(yōu)化而逐步發(fā)展起來的綜合治理平臺。2011年7月14日,“問政銀川”上線,接管了“微博銀川”,形成了以“微博銀川”為平臺支撐、以“問政銀川”為核心驅動的政務微博矩陣。新的微博矩陣涵蓋的內容更廣,網絡回應更加順暢。2012年《銀川市黨務政務網絡平臺管理暫行辦法》發(fā)布,進一步明確了銀川政務微博矩陣的功能定位和響應機制。2019年《“問政銀川”微博矩陣運營管理辦法》發(fā)布,明確市委網信辦為微博矩陣的協(xié)調和監(jiān)管機構。到2021年12月,歷時10年,問政銀川微博矩陣涵蓋微博132個,范圍覆蓋政務、公安、教育、衛(wèi)生、就業(yè)等,形成了規(guī)范化的運作體系及機制,治理效能十分明顯。
2.天津市濱海新區(qū)“津治通”
“津治通”具有平臺受理、分析研判、分流交辦、全程監(jiān)督、評價反饋等功能,在推進街道(鄉(xiāng)鎮(zhèn))、社區(qū)(村組)全面貫通上發(fā)揮了突出作用。在功能上,以全科網絡事件協(xié)同處置為核心,匯聚公安、衛(wèi)生、教育、市民熱線等現有感知渠道數據,構建“全貫通”“一體化”平臺,為實現綜合治理提供抓手;在應用上,依托社區(qū)網格體系及綜合治理平臺,實現感知模式和綜合服務的多維提升。網格利用“津治通”App進行日常巡查,發(fā)現問題及時上報,實現了“一部手機服務社區(qū)”,提高了社區(qū)治理效能。有了“津治通”,可隨時拍照、錄音、上傳,工作“留痕”,流程“規(guī)范”,處置“高效”,且記錄清晰、統(tǒng)計量化,大幅提高了網格的工作效率。利用“津治通”,可將人員監(jiān)控、消毒防控、車輛管控等聯防聯控工作納入管理,便于隨時上報和處置。與“津心辦”等平臺融合,能自動識別并推送給街道(鄉(xiāng)鎮(zhèn))、社區(qū)(村組),形成電子臺賬[13]。截至2021年5月,“津治通”已在天津16個區(qū)、276個街道(鄉(xiāng)鎮(zhèn))和5 733個社區(qū)(村)實現全面貫通,有6萬多名注冊用戶,累計上報社會治理事件627萬起、辦結607萬起。
通過梳理以寧夏“銀川政務微博矩陣”、天津“津治通”為代表的兩類基層治理案例可以發(fā)現,利用綜合治理平臺已成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普遍選擇。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治理效能與傳統(tǒng)方法相比,在工具運用、服務方式、服務內容及服務機制方面,也有了很大改變和提升,且形成了較為清晰的治理框架(如圖1所示)。
(二)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運作邏輯
1.框架建構:“技術支撐+制度約束”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框架架構,包含以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為核心的平臺規(guī)劃、數據庫及數據字典設計、數據中心及采集終端等硬件設計,還包含部門規(guī)章、業(yè)務流程、業(yè)務規(guī)范、系統(tǒng)標準等制度內容。信息技術與制度要求互相嵌套,形成相互聯系、規(guī)范有序的治理框架。一方面,以制度要求為前提可以有效發(fā)揮技術在流程優(yōu)化、信息收集、信息融合、匯總分析等方面的功用;另一方面,使用信息技術可以對組織功能進行重塑、優(yōu)化,在實現降本增效的同時,實現治理模式的銜接及融合。
2.應用范圍:“線上自動+線下人工”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并不是指將工作內容全部轉移到線上進行,而是根據應用范圍和便利程度,分解成更符合實際要求的“線上自動+線下人工”的模式。一方面,通過數字化智能化技術,將線下信息上傳至治理平臺,運用技術手段對信息進行分類、匯總,將材料審驗、蓋章、存檔等移至線上,實現業(yè)務辦理的集中化、自動化、高效化;同時,配備線下工作人員,使線下工作與綜合治理平臺保持在線聯系,包括入戶訪談、現場拍照、業(yè)務宣傳、信息查詢等,都能通過平臺賦能,使線下工作更加高效、務實,從而實現線上、線下有序結合的業(yè)務模式。
3.實踐執(zhí)行:“網絡監(jiān)督+網格落實”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需要將線上的服務功能與線下的網格區(qū)塊有序聯系起來,實現“平臺+網格”協(xié)同,其實質是將信息技術與網格制度有機銜接起來,從而形成治理合力。一方面,需要將基層治理任務抽象為大數據體系中的數據塊,在由現實任務轉變?yōu)樘摂M任務的過程中,服務對象也由實際形象向虛擬IP轉變。另一方面,網格制度則“由虛轉實”,將治理要求變?yōu)榛诰C合治理平臺的服務能力,讓群眾感受到實實在在的服務,自覺提升對治理平臺的滿意度。基于此,既能有效發(fā)揮網絡監(jiān)督、平臺賦能的功用,又能提高網格員工作的精準性和有效性,全面提高基層整體服務能力和水平。
4.行政方式:“追求共性+體現個性”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在電子政務、數字政府、公共治理平臺建設方面,既受信息系統(tǒng)建設規(guī)范的制約,又必須符合綜合治理平臺建設的基礎標準,具有與行政體制及時代特色相一致的共性內容。但各地也會根據地方經濟發(fā)展水平、文化特點、操作習慣等作出符合個性要求的形態(tài)設計。追求共性,是擴大平臺應用范圍、實現順暢“銜接”和加快平臺間信息融合的現實要求,也是避免出現“數據孤島”、推進數據貫通、促進聚合應用的必然趨勢;追求個性,是實現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的必然要求。這種共性與個性的結合,既彰顯信息技術的“硬”,又凸顯倫理層面的“軟”,且與行政層級及操作上的靈活性密不可分,對提升治理效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5.主體結構:“政府主導+公眾參與”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政府主導體現在政府部門借助基層治理平臺履行相關政府職能,以體現公共服務的有效性和公平性;公眾參與體現在公眾通過基層治理平臺參與公共事務和社會監(jiān)督等。綜合治理平臺,通過將數據庫和現代信息技術用于基層治理,實現了政府主導和公眾參與的有機結合,將“自上而下”的政府治理邏輯和“自下而上”的社會需求邏輯有機銜接起來,實現了政府、公眾、社會組織的良性互動,為“整體智治”奠定了基礎。
四、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現實困境
(一)治理理念不明確、目標不清、深度不夠
基層治理要求主體多元化、過程協(xié)商化、結果持續(xù)化、約束公約化,但從現實來看,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還存在理念不明、目標不清、深度不夠等問題。一些基層單位在平臺建設期缺位,但平臺建成后卻被要求按“規(guī)定用”,且使用過程中缺乏治理理念方面的引導和強化。英國行政學家佩里·希克斯在回答“公共行政在沒落嗎”這一問題時指出,理念不明確是導致公共行政消失的主要原因[14]。我國在大數據治理方面“積淀”時間短,盡管也提出了“整體性”“精細化”“高效化”等治理要求,但仍然缺乏“整體智治”的創(chuàng)新及應用場景[15]。現實當中的應用實踐,多是機械式的隨手拍、數據上傳等,重應用而輕分析,重分析而輕預測,對平臺及數據資源價值挖掘不足,治理效能提升存在“表面化”“形式化”現象。
(二)制度體系不完整、約束不強、保障不實
將綜合治理平臺用于基層治理,技術的引入和嵌合帶來了公共治理模式和互動方式的新氣象,也帶來了組織及業(yè)務流程的變革要求,需要對權力、權益等進行調配和優(yōu)化[16]。以“銀川政務微博矩陣”“津治通”為代表的綜合治理平臺,尚缺乏與整體性治理相適應的制度機制,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缺乏基于平臺應用的規(guī)范性制度。綜合治理平臺在給人們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在網絡安全、內容安全、輿論引導等方面,帶來許多新的治理問題,需要以規(guī)范性制度予以引導和約束。其次,缺乏治理信息的權威性保障。當前,隨著互聯網的深入普及,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不斷增多,基層綜合治理平臺上的信息時不時會受到權威平臺的挑戰(zhàn),使基層綜合治理平臺的話語權受到碾壓。再次,缺乏公眾平等參與治理的基礎性保障。信息時代,人們參與公共治理的愿望普遍增強,參與的渠道及方式也有所拓寬,構建保障公眾參與綜合治理平臺的制度體系就成為必然要求。
(三)治理機制不健全、激勵不強、效率不高
健全的治理機制是引導基層社會組織、公眾等多元主體有序參與治理的關鍵,隨著網絡與信息技術的不斷引進,治理機制也要與時俱進。現實當中,基層治理還缺乏有效的組織協(xié)調機制和激勵機制。從“銀川政務微博矩陣”“津治通”綜合治理平臺的運行情況來看,基層治理主要通過“居民-網格員-網格長”的聯動機制來實現,全部業(yè)務流程由政府機構統(tǒng)一協(xié)調,而缺乏對組織內部協(xié)作、多元治理主體的激勵。這樣的組織機制從短期看,也能解決一些問題并發(fā)揮一定作用,但從長遠看,尚缺乏內生動力和可持續(xù)性,是基于行政約束的“數治”而不是隨發(fā)展而自然產生的“智治”。目前看來,這種模式還不適宜普遍推廣。未來,在提升組織協(xié)調力和內生動力方面,還需要進一步尋找更為適宜的模式和著力點。
(四)基礎設施不完善、支撐不足、應用受限
云計算、大數據、互聯網等基礎設施對基層綜合治理平臺的建設及使用尤為關鍵。基礎設施不完善,會造成應用受限、平臺作用發(fā)揮不夠等問題。將綜合治理平臺用于基層治理還存在“最后一公里”問題,網絡寬帶覆蓋不到位、終端數量少、網絡信號不穩(wěn)定等,都會對平臺功能發(fā)揮及治理效能提升形成制約。云計算、大數據、互聯網等基礎設施內含數字資源的生產力,能為社會各領域賦能[17]。基礎設施不完善,既影響平臺功能發(fā)揮,也會造成負面評價。目前,各地網絡已基本覆蓋,但還存在5G、物聯網等新技術應用不足、融合不深等問題。目前,我國多數地區(qū)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應用,還停留在數據治理應用的初級階段,這與基礎設施不完善有關,對提升基層治理效能形成了制約。
(五)平臺功能差別大、帶動不足、賦能不夠
帶動更多公眾參與治理,是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目標所在。綜合考察國內相關案例,發(fā)現公眾參與程度普遍較低,原因有三:第一,目前上線的綜合治理平臺,其開通的內容版塊多與政策制度宣傳、信息傳達相關,但公眾最關心的選舉、決策等信息展現不足,影響了公眾的參與熱情。第二,還有部分群眾沒能適應綜合治理平臺的治理方式,個別群眾還存在不會用手機、參與能力弱等現實情況。第三,公眾學網、懂網、用網的素質及素養(yǎng)受區(qū)域分布、經濟水平、年齡層次、職業(yè)類型等影響,還存在較大差異。
五、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優(yōu)化策略
(一)建立智慧、透明、互動、參與的治理理念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治理理念不是新生的,而是在傳統(tǒng)治理理論和實踐基礎上,結合信息技術的普及推廣自然流變而來,這個過程中吸收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服務理念和公平、公開、公正的價值取向。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是現代治理區(qū)別于傳統(tǒng)治理的鮮明特征,其典型表現是將ICT技術融入基層治理,通過統(tǒng)一規(guī)劃、頂層設計、協(xié)同治理、制度約束等,形成高效聯動的治理平臺[18]。新的治理理念蘊含著政府與社會間的契約精神,促使政府主動接受社會監(jiān)督、支持公眾有序參與公共治理活動,推動公共治理向共建共治共享方向發(fā)展,促進政府向數字化智能化方向轉型。數字技術在促進社會治理雙向互動、公共治理更加民主的同時,也帶動了技術驅動與治理深化在社會各領域的深度應用,為建立以平等、民主、協(xié)同發(fā)展為目標的理想社會奠定了堅實基礎。
(二)確立基層整體性治理效能提升目標
有效發(fā)揮大數據功用、全面提升基層治理效能已經是社會共識,其過程不僅表現為大數據對業(yè)務流程重構、治理體系的完善,也表現為推動政府組織向扁平化結構轉變、公共治理由粗放向精細方向的演進,最終實現整體性治理。從世界各國正在加快本國數字政府建設的實際看,數字政府建設有利于帶動數字經濟發(fā)展,有利于增強本國競爭力。將信息技術用于基層治理,需要一定的基礎設施作支撐,需要投入大量資金作數據“底座”,還需安裝大量智能終端和網絡設施,以實現數據的采集和聚合,由此而形成的治理平臺還需要大量人員去使用和升級。將信息技術用于基層治理,盡管會產生技術利維坦[19]、數字馬太效應[20]等問題,但其在治理效能方面的巨大潛力,依然對基層治理有強大吸引力。
(三)形成數智化、民主化、多樣化的治理方式
技術會改變信息的傳播和消費方式,進而引發(fā)變革,影響社會的組織與管理方式[21]。數智化意味著要投入一定的數字化智能化設備,同時需要建立以數據、算力為核心的治理平臺,形成“靠數據治”“靠算力贏”的治理邏輯,促進大數據應用與網格治理的有序結合,以緩解數字懸浮、數據不通造成的困擾。數智化治理還需要強化治理效能,只有明確治理目標,才能順著治理效能的“階梯”邁進,使治理能力和水平不斷提升。信息技術驅動下,“問題導向-信息互聯-資源共享-動態(tài)追蹤”的治理形態(tài),需要公眾、社會組織廣泛參與,形成多元主體共治格局,集眾人智慧合力,才能更好查明原因、核實問題、化解糾紛,形成和諧共治局面。
(四)構建黨建引領、平臺規(guī)整、整體智治的治理結構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總體上有利于形成黨建引領、平臺規(guī)整、整體智治的“平面式”治理機制。第一,黨建引領是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政治基礎。基層治理情況復雜,治理主體多元,必須堅持黨建引領,廣泛吸收黨員,充分發(fā)揮黨員干部的先鋒模范作用,帶動“能人”參與,形成基層治理的骨干力量。第二,平臺規(guī)整是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現實基礎。通過大數據綜合治理平臺,治理主體可向公眾、社會組織等提供開放平等的參與條件,吸引多元主體融入,增強協(xié)同治理合力。第三,整體智治是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制度基礎。隨著區(qū)塊鏈、元宇宙等新技術的發(fā)展及“新基建”的突飛猛進,大量數據的聚集、融合,催生了整體智治,也對制度機制建設提出了要求,應結合信息技術發(fā)展及基層治理現實要求,不斷完善制度體系、健全制度機制,讓制度在提升治理效能方面發(fā)揮更大作用。
(五)夯實“五治”融合的治理路徑
基層治理,最難的是“最后一公里”,以黨建為引領、德治為先導、法治為保障、自治為基礎、智治為支撐的治理路徑,有助于全面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第一,強化政治引領。堅持“一盤棋”治理,以服務群眾為目的、以網格管理為抓手、以黨群聯動為推手,發(fā)揮黨員先鋒模范作用,形成“支部引領、黨員示范、群眾參與”的工作機制,構建“組織全覆蓋、治理無縫隙、服務零距離”的多功能一張網,打通基層服務“最后一公里”。第二,突出德治教化。積極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全面加強社會公德、職業(yè)道德、家庭美德、個人品德建設,重點傳播黨的聲音、講好黨的故事,把黨的最新理論成果以詩歌朗誦、戲曲、小品等形式融入德治宣傳,播撒到尋常百姓家。第三,創(chuàng)新自治機制。健全基層自治機制,著眼搭建群眾參與平臺,建立小組志愿調解平臺,積極倡導“大家的事,大家商量;群眾的事,群眾說了算”的群眾協(xié)商調解機制,群眾遇到矛盾就協(xié)商,借助村規(guī)民約,充分發(fā)揮社會各類人才、鄉(xiāng)賢在基層協(xié)商活動中的重要作用,不斷激發(fā)居民自治內生動力。第四,以法治保平安。深入開展“八五”普法教育活動,持續(xù)加強法治宣傳教育,引導群眾知法、守法、懂法、用法。第五,以科技提效能。通過整合資源打造“一所(站)一平臺三中心”(新時代文明實踐所(站)、人民調解平臺、基層綜治中心、信訪接待中心、便民服務中心),同時依托“雪亮工程”等監(jiān)控系統(tǒng),實現“全域覆蓋、全網共享、全時可用、全程可控”目標。
六、結語
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有賴于制度創(chuàng)新體系化、資源聚合機制化,同時也面臨著治理理念不明確、制度體系不完整、治理機制不健全、基礎設施不完善、平臺功能差別大等現實困境。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歸納總結了包括治理理念、治理目標在內的基層治理效能提升總體框架和優(yōu)化策略。由于缺乏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數據資源支撐,本研究未能深入研究“平臺中樞”的結構及運行狀態(tài),因而沒能系統(tǒng)探究利用綜合治理平臺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全貌,希望有學者能彌補這方面的缺憾。
參考文獻:
[1] 曼紐爾·卡斯特.信息時代三部曲:經濟、社會與文化[M].夏鑄九,王志弘,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
[2] Christopher Pollitt·Patrick Dunleavy and Leandro Carrera (2013) Growing the Productivity of Government Services[J].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dministrative Sciences,2013(3).
[3] 張建光,李衛(wèi)忠.發(fā)揮政府引領作用 推進智慧城市建設——專訪美國麻省州立大學國家數字政府研究中心簡·芳汀教授[J].中國信息界,2014(9).
[4] 黃璜.數據計算與治理變革:對政府計算的研究與基于計算的政府研究[J].電子政務,2020(1).
[5] 任志祥.利用大數據提升基層治理水平的路徑[J].人民論壇,2020(26).
[6] 賈開,高樂,曾宇航.數字政府建設與國家治理現代化——2021中國國際大數據產業(yè)博覽會專業(yè)論壇及第五屆數字政府治理高峰論壇會議綜述[J].中國行政管理,2021(9).
[7] 張友浪.公共服務中的公民參與[J].公共管理評論,2020(2).
[8] 王樂夫.論公共管理的社會性內涵及其他[J].政治學研究,2001(3).
[9] 田先紅.中國基層治理:體制與機制——條塊關系的分析視角[J].公共管理與政策評論,2022(1).
[10] 黃曉春,周黎安.“結對競賽”:城市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的一種新機制[J].社會,2019(5).
[11] 彭亞平.技術治理的悖論:一項民意調查的政治過程及其結果[J].社會,2018(3).
[12] 沈國麟,戴雯斌.中國政府網絡回應機制創(chuàng)新研究——基于問政銀川微博矩陣的考察[J].新聞大學,2021(12).
[13] 天津市大數據管理中心.一網統(tǒng)管,用數賦“治”——天津市數字化社會治理創(chuàng)新實踐研究[J].中國建設信息化,2022(1).
[14] PATRICK DUNLEAVY.Digital era governance:IT corporations,the State,and E -Government[M].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6:227-229.
[15] 黃建偉,劉軍.歐美數字治理的發(fā)展及其對中國的啟示[J].中國行政管理,2019(6).
[16] 沈費偉,諸靖文.鄉(xiāng)村“技術治理”的運行邏輯與績效提升研究[J].電子政務,2022(5).
[17] 曹雅麗.信息通信業(yè)發(fā)展重點出爐 新型數字基建提速[N].中國工業(yè)報,2021-11-24.
[18] 沈費偉.智慧治理:“互聯網+”時代的政府治理變革新模式[J].中共福建省委黨校學報,2019(4).
[19] 王小芳,王磊.“技術利維坦”:人工智能嵌入社會治理的潛在風險與政府應對[J].電子政務,2021(5).
[20] 沈費偉.技術能否實現治理——精準扶貧視域下技術治理熱的冷思考[J].中國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5).
[21] 陳振明.政府治理變革的技術基礎——大數據與智能化時代的政府改革述評[J].行政論壇,2015(6).
Abstract: Using a comprehensive governance platform to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grassroots governance is the inevitable result of the popularization and promotion of platform application, the expected attention to social governance, the response to demand for government services, the diversified participation in grassroots governance and the extensive interaction through social supervision. Based on the case analysis of “government affairs microblog matrix” in Yinchuan, Ningxia and “Jinzhitong” app in Tanggu, Tianjin, it is found that the practice of using a comprehensive governance platform to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grassroots governance is mainly demonstrated in the form of “governance platform + institutional norms”. It reflects the operating logic of “technical support + institutional constraint” at the level of platform construction, “online automatic service + offline manual service” at the level of application scope, “network-based supervision + grid-based implementation” at the level of enforcement, “pursuit of commonality + embodiment of personality” at the level of administrative mode and “government-led programme + citizen-subject” at the level of main structure. Although the comprehensive governance platform plays a central role in improving the effectiveness of grassroots governance, it still faces difficulties such as uncertain governance plans and imperfect governance mechanisms. It is urgent to establish the governance concepts of wisdom, transparency, interaction and participation, and explore the governance methods of digitalization, democratization and diversification, so as to further improve the governance effectiveness.
Keywords: Comprehensive Governance Platform; Grass-roots Governance Effectiveness; Digital Government; Holistic Governance
責任編輯:吳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