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媒體融合實踐困境探析

鄧天奇 張海超

【內容摘要】為適應信息產業發展趨勢，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不斷嘗試推進媒體融合轉型，但在取得一定成效的同時仍凸顯出部分問題。本文從內容融合、渠道融合以及產業融合三個維度綜合分析了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的媒體融合困境，認為融合規制層面的政策限制、融合執行層面的資金人才儲備、融合競爭層面的海外平臺強勢等因素共同制約了NHK的媒體融合轉型空間，導致其媒體融合實踐難以進一步深化。

【關鍵詞】公共廣播電視；NHK；媒體融合；媒介融合；日本媒體

日本視聽傳播行業發展整體呈現出雖起步早但進展較為有限、雖技術優但應用滯后等特點。①伴隨著新技術的不斷發展以及媒體集團間競爭的不斷加劇，日本政府為擺脫國家信息基礎建設的落后局面，積極順應三網融合趨勢，在21世紀先后出臺三次國家IT發展計劃，為日本的媒體融合奠定了基礎，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日本廣播電視與新媒體之間的融合發展。②日本廣播電視業于20世紀90年代便已廣泛探索了與互聯網、電信的融合路徑。NHK（Nippon Hoso Kyokai，日本廣播協會的簡稱）作為日本歷史最悠久、影響力最廣泛的公共廣播電視機構，于21世紀初開始布局在線點播（NHK on demand），以技術融合為主導范式持續嘗試推進日本公共廣播電視的媒體融合進程。2013年9月，NHK開發了混合播出（Hybrid Cast）服務，進一步促進了數字電視節目與網絡通信技術的融合發展。近年來，NHK針對媒體的移動化發展趨勢，將相關服務拓展至平板電腦、智能手機等終端，并于2020年推出了在線直播（NHK Plus）等服務，旨在深化自身的媒體融合探索。但是，日本傳統媒體在媒體融合轉型過程中普遍較為謹慎，③NHK的媒體融合也體現出“先天不足”與“后天失調”的實踐特點，其內部和外部的多種因素共同制約了其媒體融合的發展進程。

一、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的媒體融合現狀及困境

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在廣播電視技術上居于世界領先地位，其在媒體融合上注重從技術端發力，形成了以技術為核心推動力的媒體融合模式。④但這種過于倚重技術的融合模式未能理順技術與內容、渠道、產業間的關系，忽略了技術理應服務于內容這一媒體融合規律，亦未能在渠道端將傳統廣播電視與新興媒體實現徹底的融通，由此導致了媒體融合實踐的淺表化。

（一）內容融合固守傳統

面對融合化的媒體發展趨勢，NHK堅持以“為全體國民提供視聽機會和優質節目”為根本宗旨，固守“視聽率并不是評判節目好壞的唯一標準”的內容生產傳統。然而，在媒體飛速發展的今天，缺少用戶思維的節目越來越難獲得觀眾認可。即使是之前具有品牌效應的節目，固守傳統的制作模式也難以滿足當下媒體融合時代的用戶需求。如NHK的王牌節目《紅白歌會》，2021年平均“世代收視率”僅為34.3%，創歷年新低。⑤

數字化浪潮之下，新媒體的發展為用戶獲取信息提供了多元化渠道。據日本總務省的最新數據顯示，2020年日本的社交媒體用戶已占全體國民的73.8%，⑥社交媒體平臺的崛起為日本公眾的草根創作參與提供了便捷途徑，弱化了傳統媒體時代NHK的壟斷地位。此外，在泛娛樂的媒體環境下，商業廣播電視與社交媒體亦不斷擠壓NHK的生存空間，其過于嚴肅的節目風格與用戶興趣存在一定的差異。如何針對日本用戶的收視習慣對傳統內容進行融合，并在節目品味、公共服務、收視率三者之間實現平衡，已成為NHK深化媒體融合過程中難以回避的問題。

（二）渠道融合停滯不前

媒體融合是互聯網飛速發展下信息產業的新型作業模式，具有集中整合、資源共享等特點。⑦目前世界各國的公共廣播電視均在探索渠道融合，利用互聯網拓展自身業務范圍。渠道融合并不是簡單地多次播放，還要根據不同渠道的特點對內容進行多元化加工處理，但至今為止，NHK的業務范圍仍主要集中在傳統的廣播電視，互聯網服務更多作為一種附加產品，而非真正意義上的多元化加工產品。

渠道融合是媒體融合的重要一步。NHK作為日本唯一的主流公共廣播電視機構，在媒體融合中本來存在著主導優勢，但鑒于日本國民整體的視聽習慣、日本政府的諸多規制措施以及商業廣播電視的聯合抵制等因素，NHK的渠道融合發展極為緩慢。以NHK在2020年3月推出的在線直播（NHK Plus）服務為例，該服務僅僅實現了普通電視節目的網絡在線同步播送，其本質只是為用戶提供傳統廣播電視媒體的“轉播”服務，這與當前主流的“臺網并重、先網后臺”等融合理念存在較大差異。

（三）產業融合進退兩難

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在經費上主要依靠收視費，然而收視費并不能滿足其整體運營的需求。面對新媒體與傳統廣播電視媒體間競爭日趨白熱化的市場環境，行業間的收視率競爭是NHK需要考量的重要因素。近年來，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等因素，NHK的收視費征收受到了一定影響。在此背景下，NHK不斷在《廣播電視法》允許的限度內探索新媒體營收模式。

就世界媒體融合發展的總體情況來看，探索新媒體的營收模式有助于緩解傳統媒體的產業困境。對于NHK而言，適當進行跨媒體商業化運營既能使其堅守公共服務初衷，又能有效適當參與市場競爭。NHK推出的在線點播（NOD）業務、在線直播（NHK Plus）便是NHK變革新媒體運營策略的積極嘗試，但是這些嘗試也引發了關于NHK運營范圍以及權限的爭論。日本商業廣播電視與行業組織紛紛質疑NHK作為公共廣播電視，推出付費移動App并收取訂閱費的行為將導致公共廣播電視與商業廣播電視之間的邊界進一步模糊，其擴大網絡業務的行為也將進一步擠壓私營媒體的生存空間，一定程度上分流其廣告收益。較之于已經開始率先向“綜合事業”轉型的日本紙媒，⑧NHK僅在營收模式上的改革都受到如此阻礙，在產業層面的融合探索更是舉步維艱。

二、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的媒體融合困境成因探析

媒體融合是指各種媒體呈多功能一體化發展的趨勢，包含技術融合、內容融合、渠道融合、產業融合等多個維度的內容。NHK不論是在融合規制、融合執行，還是在融合競爭上均面臨較大阻力。這些因素導致NHK在內容融合、渠道融合、產業融合等層面面臨“先天不足”與“后天失調”的困境，來自內部和外部的多種因素在不同維度上共同制約了其媒體融合實踐的發展進程與效率。

（一）動力不足：媒體融合面臨多重約束

針對網絡社會的不斷發展，日本政府按照內容生產、內容傳播與內容分配來二次劃分信息產業，就各大產業制定了嚴格的法律政策。⑨在日本現行的媒體體制下，日本的媒體融合涉及了視聽行業與通信行業，這兩大行業分別適用于《廣播電視法》與《電波法》。一方面，出于對公民表達權與知情權的維護，《廣播電視法》針對內容的版權等問題進行了相應的規制；另一方面，出于對信息自由流動權的保障，《電波法》則主要對通信資源分配及其經營展開規制。因此，在法律層面上，日本政府一直秉持著“分管”的思路，而未根據融合時代的要求進行大刀闊斧的修訂，一定程度上制約了NHK的媒體融合步伐。盡管新近出臺的《廣播電視法》對NHK新媒體轉型的規制進行了部分松綁，但仍然是原有規制方式的小修小補，難以高效推動NHK的媒體融合進程。

從日本整體的媒體環境來看，日本公眾對于傳統大眾傳播工具仍然保持著較高的依賴度。⑩據朝日新聞社2020年進行的調查顯示，報紙與公共廣播電視等大眾傳播工具仍然是日本人最為信賴的信息源，其中對于報紙與公共廣播電視的信賴度分別達到77.8%與70%，遠超網站與社交媒體的27.4%與8.3%。鑒于社會公眾對于傳統媒體的高依賴度以及對于網絡媒體的低信任度，日本傳媒產業形成了一種“堅持以傳統媒體為核心，選擇性開拓新媒體業務”的共識。在此背景下，原本便在傳統媒體中占據核心地位的NHK自然從根本上缺乏推進媒體融合的動力。

（二）定位限制：公共屬性影響轉型空間

與朝日、富士、TBS等日本商業廣播電視相比，NHK開啟新媒體轉型的起步時間并不算晚，然而在媒體融合平臺和機制建設上卻相對較為落后。對于媒體融合而言，人才、資金、技術、體制等關鍵問題均是影響其縱深發展的重要變量。然而，就NHK來看，公共屬性的結構性限制才是影響其媒體融合轉型難以深化的根本原因。作為公共廣播電視的NHK，法律規定其最終目的并非出于盈利，而是在于公共福祉。而媒體融合又強調以用戶思維、產品思維為導向，這便導致NHK在融合轉型中必然會面臨諸多價值沖突的問題。

過去，日本商業廣播電視的興起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NHK的影響力，再加之NHK運行經費緊張等問題，有聲音不斷主張將NHK“民營化”。但與此同時，亦有部分學者認為，日本的廣播電視完全以“企業化”的方式存在難以保證信息傳播的公共屬性。在自身合法性飽受質疑的背景下，NHK不得不一再強調自身的公共屬性，在節目制作、運營模式上處處積極彰顯公共福祉，將人力、物力、財力集中于傳統業務的維護，而非新媒體業務的開拓。

與日本《朝日新聞》《日本經濟新聞》等大報媒體融合轉型中的服務創新不同，NHK為解決運行經費不足所開展的部分新媒體服務引起了商業廣播電視的廣泛指責。從商業廣播電視的視角來看，開發App、收取訂閱費等是自身的業務范圍，而NHK開展這些業務是一種不正當競爭。由此產生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問題，即NHK的媒體融合轉型越是成功，商業廣播電視以及互聯網企業越是會指責NHK開展不正當競爭，要求將其民營化。而NHK越是因強調公共性不開發新業務，其運行經費就越是緊張，也越難以改善現有的媒體融合困境。因此，NHK的媒體融合轉型過程就如同戴著腳鐐跳舞，一方面，想積極推進融合進程，改善經費不足的困境；另一方面，又擔心深度融合會使自身公共性受到質疑。綜合來看，NHK的公共屬性不僅沒有在NHK的媒體融合進程中產生積極作用，反而限制了其媒體融合的正當性以及發展空間。

（三）人事阻礙：管理制度缺乏融合理念

媒體融合的重要目標之一在于建設先進開放的人才隊伍，實現多元渠道的融合協作，是對既有媒體資源的優化利用。總體來看，NHK在渠道融合中舉步維艱的重要原因還在于NHK保守的媒體管理體制以及龐雜的人員機構。在管理體制上，NHK始終將傳統業務部門作為主導，將新媒體業務部門視作附庸。在具體的人事組織上，人員的龐雜導致了各個部門之間的貌合神離。這種松散化、龐雜化的管理與人事制度阻礙了渠道融合的深化。

具體來看，NHK的管理與人事制度一定程度上使得其媒體融合的組織融合層面呈現出一種界限不清與權限不明的狀態，因此其在媒體融合過程中較難實現突破性創新。這一點從NHK的媒體融合歷史發展過程中便可一窺端倪。NHK的融合發展之路強調以技術作為基礎和核心，面向多屏互動、高清畫質、廣電社交化等技術層面問題出臺了多個戰略來進行綜合推進，但NHK并不重視與媒體融合時代相適應的媒體管理頂層設計，這便導致了NHK在媒體融合實踐中缺乏關于組織融合的全面方案，難以在機構內部實現組織與管理上的資源重組與整合。

另一方面，雖然近十年來NHK就人事制度進行了一定的改革，但目前仍然擁有約1萬余名工作人員，其中僅管理崗就占37%。在機構配置上，NHK除東京總部外，還包括了47個都、道、府、縣的下轄支部，這些基層組織與從業人員擔心媒體融合會導致NHK精簡職能部門、裁減冗余人員會影響自身利益。此外，NHK基層從業者的角色慣性也導致NHK難以積極順應媒體融合變革，保守的文化觀念和職業規劃加劇了這部分從業者對媒體融合的抵制。

（四）資金短缺：經費不足導致發展緩慢

運行經費對于媒體融合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這是助力公共廣播電視媒體融合升級的基本條件。NHK的運行經費主要來源于收視費，收視費占據其總體收入的97%，政府撥款與其他收入占比不足4%。然而，近年來日本國內拒絕支付收視費的案例持續增加。據統計，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后，NHK一度暫停上門收取收視費，致使其收視費支付率僅為81%。加之新媒體營收改革受阻，NHK不得不更多地尋求政府的財政支持。然而，此舉卻導致了NHK的公共屬性飽受質疑，普遍認為NHK這么做更加沒有理由要求公眾對其標榜的“公共屬性”進行收視付費，由此陷入了運行經費持續減損的惡性循環。這一缺乏穩定性與獨立性的運行經費制度為NHK的媒體融合增添了更多的變數。

在業務上，運行經費短缺對NHK媒體融合傳播體系構建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技術與人才兩大層面。技術是媒體融合發展的基礎性要素，技術創新依托于長期、穩定的資金投入。據NHK年度預算顯示，2019年NHK用于技術研發的費用為78.1億日元（約合3.99億人民幣），2022年則減少至75.1億日元（約合3.84億人民幣）。經費的不斷削減導致NHK技術研發團隊僅能選擇性地發展AR、VR、3D等技術，無法進一步支撐更多高精尖融合技術的發展。近年來，NHK為減少運營費用，采取了削減人員開支的方法，并且引入了大量的派遣制員工，這一做法難以保證基層從業者的專業素養以及工作熱情，進而導致媒體融合隊伍建設無法達到理想水平。

（五）外部競爭：國際融合平臺搶占先機

數字技術的迭代升級加劇了全球跨國媒體企業間的競爭。由于日本政府未對國際新媒體平臺進入日本境內進行明確的政策規制，因此包含YouTube在內的國際融合視聽平臺得以迅速分流日本運營商的市場份額，影響了日本既有的廣告營收模式。其中，自2007年6月，YouTube日本版推出后，大量日本受眾開始在該平臺觀看綜藝節目、體育節目以及新聞節目。自2012年，YouTube推出“原創頻道”后，包括富士電視臺、日本電視臺等商業廣播電視，初音未來等知名傳媒公司在內的13家日本合作商開始向YouTube提供原創視頻內容。這種本土化舉措極大增強了YouTube的品牌效應，使其在日本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最新數據顯示，2020年9月，該應用平臺已擁有日本18-64歲的月間活躍用戶超6500萬。除YouTube外，大型國際融合視聽平臺Hulu、Netflix、Amazon Prime Video等亦相繼進軍日本，聯合多家日本內容提供方，面向日本用戶推出訂閱業務，訂閱用戶可在PC、電視、手機等多種終端觀看大量日本本土以及全球的視聽作品。

國際融合視聽平臺在日本的高度發展與成熟對日本內容產業造成一定沖擊，導致日本受眾在通過移動終端觀看視聽節目時對其形成路徑依賴，其內容的獨特性、使用的便捷性等特點進一步擠壓了NHK在線點播與在線直播等付費業務的生存空間。由于在線視頻業務已經實現高度白熱化的競爭，NHK面對這些強勁的外來競爭即使拼盡全力也未必能分一杯羹，因此導致其在打造融合型視聽平臺的意愿上較為保守。

三、結語

媒體融合是互聯網飛速發展下信息產業的新型作業模式，是國際傳媒行業發展的大勢所趨。究其根本，媒體融合源于技術迭代、依托于制度保障、推動于產業創新，是多維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從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的媒體融合實踐困境可以看出，過分強調技術融合的范式難以推動媒體融合的綜合發展，深層次體制上的限制以及條塊分割的管理機制是導致其媒體融合相對滯后的根本性因素。這種頂層設計人為區隔了內容生產、內容傳播以及內容分配，導致NHK在媒體融合中缺少制度保障。此外，在媒體融合執行層面上，資金的缺乏以及融合型人才的缺失導致NHK在融合實踐上難以實現高質量發展與創新。最后，國際融合型視聽平臺在日本開展的激烈競爭更使得NHK的媒體融合意愿進一步降低。因此，可以認為內部的融合動力不足以及外部不利的融合環境等因素共同限制了日本公共廣播電視NHK的媒體融合轉型空間。媒體融合追求的是內容融合、技術融合、渠道融合、產業融合等多個維度的融合，只有樹立用戶思維，對內容、技術、渠道、產業進行積極資源整合與創新，才能使媒體融合得到縱深發展。

注釋：

①袁同楠、楊明品、呂巖梅：《日本視聽新媒體發展現狀及其問題》，《中國視聽新媒體發展報告（2015）》，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版，第312-319頁。

②劉昌黎：《日本政府推進信息化發展的政策措施》，《日本學論壇》2008年第2期。

③王亞明、于春、張炳順：《日韓媒體融合發展現狀考察》，《國際傳播》2016年第1期。

④麻靜：《國際主流媒體臺網融合思考——以CBS、BBC、NHK為例看媒體融合》，《電視研究》2018年第8期。

⑤スージー鈴木：《紅白視聴率「歴代最低」を嘆く人に欠けている視點》，東洋経済ONLINE，https：//toyokeizai.net/articles/-/500204/，2022年3月5日。

⑥《令和２年度情報通信メディアの利用時間と情報行動に関する調査報告書》，総務省情報通信政策研究所，https：//www.soumu.go.jp/main_content/000765258.pdf/，2022年3月7日。

⑦喻國明：《推進媒體深度融合需要解決的三個關鍵問題》，《教育傳媒研究》2021年第1期。

⑧王君超、章蓉：《朝日新聞轉型及對中國報紙的啟示》，《新聞與寫作》2019年第12期。

⑨張志：《日本的新媒體規制構想》，《中國記者》2008年第11期。

⑩趙新利：《日本受眾媒介接觸特征與中國對日傳播策略》，《對外傳播》2013年第10期。

橋元良明：《メディアへの批判力が高まるなか より信頼性と本質が問われる時代に》，広告朝日，https：//adv.asahi.com/interview/13568971，2022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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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HK20年度決算受信料支払率が15年ぶりに低下》，朝日新聞，https：//www.asahi.com/articles/ASP6Q6Q7GP6QUCLV00T.html/，2022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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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庭榮：《“互聯網+”時代的媒體融合：概念界定、評價標尺與操作路徑》，《教育傳媒研究》2019年第3期。

（作者鄧天奇系中國傳媒大學傳播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張海超系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傳播學部博士研究生）

【特約編輯：張志君；責任編輯：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