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扣子花

任小霞

周日，夏婆婆要去山里采茶，請小姑娘阿夏去幫忙。

“太好了！”阿夏歡呼雀躍。夏婆婆卻心事重重。阿夏發現夏婆婆好久沒有笑了。今年夏婆婆店鋪里的茶總是賣不出去。

“夏婆婆制茶的手藝是沒話說，但現在人喝茶還圖新鮮。”阿夏爸爸曾這么說。

“是的呀，夏婆婆年紀大了，現在光顧她茶鋪子的年輕人多，但真正買的人很少。”阿夏媽媽說，“我都勸她別去山里了，那片小茶園太耗心力了。”

“不行不行，”阿夏聽到立即反對，“夏婆婆喜歡去山里侍弄茶樹，我也喜歡……”

“你也喜歡侍弄茶樹？”阿夏爸爸瞟了女兒一眼，“你更喜歡去玩兒吧？”

“都喜歡嘛。”阿夏嘀咕。阿夏最喜歡去山里了，不過，爸爸也猜對了，山里面的茶園對她的吸引力比不上野林子。

每次跟夏婆婆去山里，夏婆婆都會同意阿夏在離茶園不遠的野林子里逛半個小時。阿夏最感興趣的就是野林子里面數不盡的野花、野草、野果子……本來那些野花、野草、野果子阿夏都叫不出名字的，但自從可以用手機拍圖片查詢后，阿夏認識了好多有趣的植物。那些花呀，草呀，果子呀，不僅好看、好玩、好吃，好多還很有用。

上次，阿夏還在野林子里遇見了一只灰兔子，只是沒等阿夏靠近，它就消失在野花叢里了。阿夏隱約看到灰兔子的身上有幾片好看的綠扣子花，一下子就興奮了，那是阿夏最喜歡的野花了。那種扣子花有一股阿夏最愛的糯米飯香味兒，夏婆婆說綠扣子花也叫糯米飯花。休息的時候，阿夏就用綠扣子花編了十幾串花手鐲給夏婆婆。她對夏婆婆說，放在店鋪的茶葉包上，買茶贈手鐲。阿夏編的手鐲很是精致，夏婆婆覺得手鐲跟茶葉包還挺配的，直夸阿夏想法妙呢。

看來，灰兔子也是扣子花愛好者呀。阿夏離開野花叢的時候，特意在花叢里留了一個茶葉包，茶包上同樣放了一串用綠扣子花編的手鐲。阿夏希望灰兔子再次來野花叢時收下她的這個小禮物。

算算時間，阿夏有一個多月沒再來山里了，她可太想念野林子里的一切了。到了山上，阿夏幫夏婆婆摘了一上午茶葉。夏婆婆請她吃午餐時，阿夏拿了幾片面包就匆匆往野林子去了。

一走進林子，阿夏就聞到了熟悉的糯米飯香味兒，想來扣子花開得正盛。她尋著香味往林子深處走去，很快，大片大片的綠扣子花就出現在眼前。只是這兒不是上次阿夏采花編手鐲的野花叢，這兒竟然是一整片扣子花田，扣子花開得又大又密集，所以香味兒濃郁得像糯米飯剛煮熟一般。

什么時候，野林子里有這樣一片花田了？阿夏驚詫不已。她驚喜地跑過去，花田里有一個小姐姐在采摘花朵，身邊的小籃子里已經有半籃子花朵了。

“姐姐，你摘這么多扣子花做什么？”阿夏很好奇，心想，姐姐也喜歡花鐲子么？

“你來摘花我就告訴你。”小姐姐笑瞇瞇地抬頭，溫柔地瞧著阿夏。她的臉上掛滿了汗珠，看來已經在這里勞動好久了。

摘扣子花對阿夏來說太簡單啦。她鉆進花田，三下兩下就摘滿了籃子。那些綠花朵聚集在一起，如一堆淡綠的精致紐扣兒，可愛極了。

“你跟我來。”小姐姐提著裝滿花的籃子把阿夏帶到了花田后面。那兒有一座簡易的木亭子，木亭子里放著一個漂亮的兔水壺。

“我來給你做一杯綠扣茶。”小姐姐說，“就是用綠扣子花和茶葉一起泡出來的茶，味道清香淡雅，非常特別。”

綠扣茶？阿夏的腦子里面靈光一閃。小姐姐洗凈了一小把綠扣子花和綠茶葉，放進旁邊的小鍋里慢慢烘炒，茶香花香飄滿了亭子。沒多會兒，花和茶葉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顏色竟然都差不多了。

從炒好的花茶中取出一些倒進兔茶壺，小姐姐續上水，又找來兩個荷葉杯子，給阿夏倒了一大杯茶水。阿夏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呀，糯米香和茶葉的清香一起涌進她的嘴里。“味道棒極了！”阿夏給小姐姐豎起了大拇指，“這花田是你種的吧？我最喜歡這綠扣子花了。”“這花田……是我送給一個人的禮物。”小姐姐笑盈盈地說，“那個人喜歡綠扣子花，還喜歡茶葉包……”說著，小姐姐晃了晃左手，一串漂亮的扣子花手鐲露了出來。

那不是阿夏留給灰兔子的手鐲嗎？不對，過了那么長時間，阿夏做的扣子花手鐲應該早就蔫了呀……就在阿夏發愣的當兒，林子里傳來了夏婆婆的聲音：“阿夏……阿夏……”

哎呀，阿夏這才想到，她進野林子的時間超過半小時了。她趕緊回應夏婆婆：“婆婆，我在這兒……”

阿夏把夏婆婆迎到木亭子里，卻發現小姐姐不見了，木亭子里的茶具也一起消失了，只有一籃子綠扣子花還在。

“婆婆，你知道不？我剛剛在這兒，嘗到了綠扣茶……”阿夏把剛剛的奇遇講給夏婆婆聽。夏婆婆聽完了，疑惑地盯著阿夏瞧了好一會兒才說：“阿夏，就算你不編這個故事給我聽，我也想試試用綠扣子花來炒新茶，只是沒想到這兒會有這么一大片綠扣子花在等著我。這些花是不是你特意種的啊？”

“怎么可能？”阿夏跳起來，“我真的遇到了一位做綠扣茶的姐姐……”

“她叫什么名字？鎮里的姐姐你哪個不認識？”夏婆婆說，“阿夏，你不用解釋了，我都知道了。上一次，你在我的每一個茶葉包上放了一串綠扣子花手鐲，讓我茶鋪的顧客多了好多；那些顧客都說，我要是做綠扣子花茶葉的話，生意一定會好起來……你的腦瓜子真靈，幫了婆婆的大忙了……”

可……阿夏還想解釋，但一陣風吹過，花田里的花往一邊倒時，她仿佛看到了上次的灰兔子閃進了林子里……喜歡扣子花的灰兔子、扣子花手鐲、扣子花茶……阿夏在腦子里把往事都翻騰了一遍，她好像明白了……

“夏婆婆，那咱們趕緊回去研究綠扣茶吧！”阿夏提起一籃子花，對夏婆婆說，“我等不及了。”

“走，今天的收獲夠多了。”夏婆婆瞧著滿籃子的花，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