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芳
普洱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 普洱 665000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2023 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指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舉全黨全社會之力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職業教育是國民教育體系和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組成部分,肩負著培養多樣化人才、傳承技術技能、促進就業創業的重要職責。
1.關于邊境地區及邊民的界定
關于邊境地區,有學者從現行行政區域的角度,將與邊界相鄰的區域劃分為邊境省(區)、邊境市(地州、盟)和邊境縣(縣級市、區、旗)三類(周平,2008)。結合我國邊境治理實踐中,如邊疆九省區出臺的《邊境管理條例》等地方法規,大都以縣域確定邊境并組織實施。邊境地區指通過縣級行政區進行邊境劃分的邊境縣;邊民的界定參照1996 年我國海關總署發布的《邊民互市貿易管理辦法》規定,特指居住在我國陸地邊境20 公里以內范圍的居民。
2.縣域職業教育的內涵
縣域職業教育是以縣域為依托,中職學校為載體,發展契合當地的專業,為適合中職教育的初中畢業生和青年提供職業教育并幫助其更好的就業,為當地經濟社會發展需求提供技術支撐,即立足縣域、貼近鄉村、面向農民是縣域職業教育的基本定位[1]。
縣域中職學校不僅承擔了邊境地區的“兜底教育”——保障因各種原因無法繼續通過基礎教育完成高中學歷教育的少數弱勢群體的教育權利,還擔負著提高縣域職業教育發展水平,為鄉村振興培養人、留住人,維護邊境安全與地區穩定的重要職責。
本文以云南省普洱市為例,按地理區域劃片進行整群抽樣,將其中三個邊境縣的中職學校作為對象開展實地調研,文中以A、B、C 縣/校為代稱。
普洱市邊境地區為典型的農業縣,經濟社會發展相對緩慢。進入新發展階段,當地人民生活水平有了質的提高,但落后思想觀念卻通過代際傳遞不斷延續,難以在短期內通過外在力量改變,脫貧攻堅任務艱巨。如一些偏遠山區“直過民族”村寨生活封閉傳統,村民不注重子女的教育,每年都有不少未成年人在中學階段輟學,是當地控輟保學和縣域職業學校應招盡招、能招盡招的主要對象。
通過第六、七兩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對比,云南省受教育程度在全國處于中下水平,而普洱市邊境地區(A 縣為例)受教育水平及發展速度與云南省整體水平存在較大差距。
國務院《關于中等教育結構改革的報告》提出,“改革高中階段的教育,實行普通教育與職業、技術教育并舉,……縣以下教育事業應當主要面向農村,為農村和各項建設事業服務”[2]。從職業學校整體分布看,普洱市職業教育結構優化、布局合理,縣域職業學校農業發展基礎良好。教育部職成教司司長陳子季于2022 年提出,“通過實現每個縣至少一所中職、每個地市至少一所高職的布局,凸顯職業教育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作用”[3]。
1.職業教育被“矮化”,中職教育在區域經濟中的重要作用被弱化
目前,我國實行以中考成績作為“普職分流”依據,高分流入普高,低分流入中職,中職學校被“矮化”為“淘汰教育”,不得不通過抓“三校生高考”的升學率來增加學校吸引力。部分學校在新生入學后就將有升學意愿的學生劃為“高考班”,圍繞升學考試科目有針對性的進行強化訓練,導致職業教育學習計劃為“應試”讓路,出現“去職業化”現象。
2.邊境地區縣域職業教育發展不平衡
中職學校的發展在縣域教育系統中被不同程度邊緣化,存在兩方面不平衡:一是縣域教育生態失衡。相對于普通教育,邊境地區職業教育類型的學校整個縣域只有1 所,其發展訴求往往會淹沒在眾多普通教育訴求中。二是各縣職業教育發展不平衡。基礎設施方面,A 校與其他兩校相比具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于2022 年秋季學期整體遷至面積340畝,能容納6 000 人的智能化新校區,加上“院士”團隊支持其發展,更加劇了邊境地區各縣域職業教育發展不平衡態勢。
3.學校發展方面存在的問題
一是,邊境地區中職學校行政人員較少,各科室行政事務大多由專任教師雙肩挑完成。二是,現在抑郁癥學生較多,學校心理健康咨詢室教師和班主任大多有行政事務要應對,難以保障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幫更多學生糾正心理偏差。三是,教師隊伍整體素質有待提高。一些教師對思政教育存在認知偏差,不利于中職生主流意識形態導向工作。
4.中職生綜合素質存在的問題
邊境地區中職生原生家庭中父母離異、重組家庭、隔代撫養、事實孤兒等情況較多,“學困生”占絕對比例,還有不少“雙困生”。這些中職生厭學、叛逆心重、情緒不穩自控力差、紀律觀念淡薄明顯。
5.涉農專業發展形勢不利于鄉村振興戰略推進
邊境地區中職學校存在為鄉村振興培養人才規模和素質能力不足、專業設置與鄉村產業結構對接不夠緊密的問題。如B、C 兩校仍處于和不同類型、不同階段的學校共校辦學情況,辦學空間被壓縮、占用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涉農專業的教學活動受到嚴重限制。
1.職業教育發展定位問題是最深層次的原因
改革開放后,職業教育迅速發展,我國教育領域卻將職業教育定位為“層次教育”,成為職業教育比普通教育“低人一等”的根源。高職作為職業教育的終點,就像“斷頭路”,讓學生無法在職業教育的路上取得長遠發展,“普職分流”演變為事實上的“普職分層”,縣域中職學校陷入發展困境。
2.政府及教育主管部門的忽視導致縣域職業教育發展不平衡
一是發展經費投入比普通教育低。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計,職業教育辦學成本是普通教育的3倍,而中國對職業教育投入少于對普通教育的投入,職業學校偏離職業定位[4]。二是目前我國技術工人收入普遍偏低,待遇保障偏弱2021 年公布的一項調查顯示,63.97%的受訪職業院校學生畢業后不會選擇工廠或車間等一線基層技能崗[5]。
3.學校管理和教師隊伍整體素質有待提高
除學校行政管理制度亟待完善外,社會對中職教育的不認可、中職生綜合素質不高帶來的教育挫敗感易導致教師職業懈怠。調研得知,有些新、老教師連最基本的中職/高中教師資格證也無法考取,根據教育部相關政策,每年都有教師因此被清退。
4.家庭和生活環境對中職生的影響
中職生家庭不注重營造良好家風,造成早婚早育等遺風陋習的代際傳遞;邊境地區法制觀念淡薄,導致未成年人犯罪問題。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學生從學校流失,成為不務正業的流動人員、犯罪隱患;二是邊境地區引誘犯罪的利益誘惑很大。
5.邊境地區義務教育階段缺少職業啟蒙教育
邊境地區中職生由于義務教育階段缺少有效的勞動教育和職業啟蒙教育,學生進入中職學校后,很難迅速建立起良好的職業核心素養。一些學生在校期間疏于專業技能學習,造成鄉村振興人才流失,中職畢業生崗位流動頻繁。
1.打通職業教育升學關節,扭轉社會對職業教育的偏見
2022 年4 月,《職業教育法》第53 條明確規定,“職業學校學生在升學、就業、職業發展等方面與同層次普通學校學生享有平等機會。”這從制度上賦予了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實現了職業教育從“層次教育”到“類型教育”的轉變。
2.政府要樹立正確教育政績觀,落實依法治教
首先,政府要樹立正確教育政績觀,落實依法治教,保障縣域職業教育師資建設和規定課程建設方面的投入。其次,做好對口幫扶各方資源的鏈接工作,用行政力量推進職業教育的校企合作,共同構建有活力的縣域教育生態。再次,在義務教育階段強化勞動教育和職業啟蒙教育。通過從小挖掘和培養具有技能潛質的學生,為中職學校爭取更多優質生源。最后,高中階段探索構建普職融通的綜合高中辦學模式,盡快建立并實現普高中職間學分互認,學籍互轉,幫更多學生完成高中階段教育。
1.縣域中職學校要增強構建技能型社會使命感
一方面,要改革管理制度,實施人本管理,為教師創造良好工作、學習和生活環境。通過組織教師學習、培訓,解決現有教師專業性不強、職業懈怠等問題;另一方面,圍繞當地產業和社會發展需求提供技術支撐。利用創新合作方式,聘請非遺傳承人、民間老藝人或行業杰出工匠等給學生上課,引導學生關注當地優秀傳統文化,推動其傳承和發展。
2.邊境地區中職生的自主性教育與心理健康教育需常抓不懈
一是對孤兒、單親、留守兒童、重組家庭學生、特異體質、特異心理六類學生實施專項摸排,建立臺賬,分類管理,把任務落實到具體責任人。通過談話談心、家訪、心理疏導等方法,做好心理輔導與咨詢工作。二是加強班主任隊伍建設。班主任是協同家長引導中職生關注自我成長,發掘和培養學習興趣,培養自信的靈魂人物,在選用和考評方面要規范化,幫中職生更好適應在校學習、生活。
3.引導學生通過綠色生態文明理念推進鄉村振興建設
習近平總書記在考察云南時指出,“良好生態環境是云南的寶貴財富,也是全國的寶貴財富,一定要世世代代保護好。”普洱市毗鄰越南、老撾、緬甸,是云南省筑牢西南生態安全屏障的重要前沿陣地,這得益于當地少數民族樸素生態理念。長期以來對生態資源的保護,對邊境地區以生態優勢賦能鄉村振興有重要作用。因此,邊境地區縣域職業學校教師要深入了解當地文化,引導學生將少數民族樸素生態理念與生態文明理念進行創新性結合,用綠色生態文明理念推進鄉村振興建設。
1.注重營造“崇尚勞動技能”的社會風尚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禮贊勞動創造,謳歌勞模精神、勞動精神、工匠精神,邊境地區更需面向社會大力弘揚勞模精神。例如,積極投身鄉村振興主戰場,帶領科研團隊培養出2 000 多名鄉土科技人才,踐行以農報國的云南本土“農民院士”朱有勇。鼓勵中職生繼承優秀傳統文化中生態農耕理念,營造尊重技能、崇尚勞動濃厚氛圍。
2.加強中職生主流意識形態教育,培養守土有責的邊民
邊境地區安全在總體國家安全格局中的地位越發凸顯,普洱邊境地區縣域中職學校已成為培養新時代邊民的重要場域。邊境地區應聯動各縣域宣傳部門同校方攜手合作,制作并定向推送鄉村振興典型人物先進事例、守邊故事等正能量短視頻;加強主流意識形態的網上傳播力量,守好邊境縣域職業學校主陣地,增強新一代邊民守土固邊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