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交匯一瞬

文_徐斌

《穿越時空》2022 年12 月9 日，北京昌平居庸關長城，現代高鐵與古老長城交匯。李國棟攝（人民攝影2023 年一月賽一等獎作品）

有的照片是抓來的，有的照片是等來的。

今天要看的《穿越時空》這張照片，說它“等中有抓，抓中有等”，完全沒毛病（見附圖）。從職業直覺來判斷，這張照片不太可能是作者看到火車突然鉆出“城門”后迅速舉起相機抓拍的。因為以高鐵兩三百碼的時速，通過兩節半車廂的時間極短，哪怕反應最快的攝影記者也來不及舉起相機按下快門，除非他早就在那里久久地等待。照片的作者拍攝到這個畫面，顯然是“蓄謀已久”。因為從畫面的構圖、用光甚至色彩來看，都是苦心孤詣、精心等候“最佳時機”的結果。

這是一次“守株待兔”式的精心等待。既是等待，力求完美。

首先說構圖。作者架起三腳架，反復微調畫面構圖，把將要鉆出列車的“城門”放在最左下角，右邊留給列車最長的行駛距離，下面也要去掉雜亂的花草樹木等，讓高鐵列車在畫面中擁有最長的身姿和獨享“底座”的位置。這里必須提起的是“等中有抓”，前面說過，列車在這一小段空間內是一閃而過的，而列車在畫面中的位置和大小都非常關鍵，再早一點則車身不夠長，主體不夠突出；再晚一點則車頭會跑出畫面。想必當時作者以高速快門拍下了一連串畫面，選擇了列車位置最合適的一張，這為構圖的完美奠定了基礎。

再來說光線。高鐵經過居庸關的車次應該有多趟，作者選擇這個時間段經過的車次，是為了等待低照的太陽帶來側逆光的效果，讓背景主體的崇山峻嶺在霧靄中呈現出清晰的反差、層次和輪廓。而前景中的高鐵照不到陽光，但因為車身通體白色，在陰影中依然顯得那么高光——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最后再說色彩。居庸關一年四季景色不同，春夏是綠，秋天是黃，冬天是棕褐。我不能妄斷作者等了好幾個季節，但確實是冬天的棕褐色在斜陽的照耀下，把白色的列車襯托得色調濃郁而清新，有一種厚重而沉靜的歷史感，這樣的色調非常符合照片的主題。

這樣的守候和等待是值得的。不知道作者謀劃了多少天，才妙手偶得如此完美畫面；不知道時代修行了多少年，才迎來古今交匯的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