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下肇興侗寨文化旅游的發展

王蕾 王影

內容摘要：在鄉村振興戰略的大背景下，民族村寨旅游已成為一項經濟、社會和生態整體協調的可持續發展的復雜性系統工程，同時也是傳承民族傳統文化、實現其繁榮興盛的重要手段。鄉村振興視角下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取得良好成效的同時也面臨著過度商業化、知名度低、旅游產品附加值低、環保和可持續性發展意識不強等挑戰。基于此，必須從正確處理開發和保護的關系、豐富宣傳方式，加大宣傳力度、重視旅游產品獨特性與創新性、重視民族文化的傳承、積極引導旅游消費、加強環境保護等方面加以推進。

關鍵詞：鄉村振興 肇興侗寨 少數民族文化旅游 現實挑戰 選擇路徑

旅游業是我國第三產業中極具特色、朝氣與潛力的產業，在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得到了更加迅速的發展，民族村寨旅游作為旅游業的其中一個方面，對于民族文化傳承、社區經濟發展、城鄉一體化、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有著重要意義。肇興侗寨是我國著名的侗族村寨，向來有“侗鄉第一寨”之稱，其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厚重的侗族文化底蘊與豐富多彩的民族特色，使得肇興侗寨成為民族村寨旅游的典型。本研究是在實地調研、訪談和文獻查找的基礎上形成的，主要圍繞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基本情況、取得的成效及現實挑戰和發展的路徑選擇三個方面展開論述。

一.鄉村振興視角下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基本情況

（一）肇興侗寨概況

肇興侗寨位于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黎平縣東南部一處狹長的谷地，是我國侗族地區著名的侗族村寨，占地18萬平方米，居民1000多戶，6000余人，有著“侗鄉第一寨”的美稱。寨中居民大多以“陸”姓為主，分為五大房族，分居在5個自然片區，當地稱“團”，又分“仁團”“禮團”“義團”“智團”“信團”五團[1]。寨內五座鼓樓是最具標志性的建筑，象征著吉祥、繁榮，既作為侗族村落和侗族人民的重要象征，也是當地年輕人談情說愛、村里開會和祭祀的最佳地點。此外，肇興侗寨侗族文化濃厚，風土人情氛圍濃郁，被譽為“鼓樓文化藝術之鄉”“歌舞之鄉”，曾在2018年作為央視春節聯歡晚會四大分會場之一。

（二）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基本條件

肇興侗寨是全國最大的侗寨之一，具有深厚的侗族文化底蘊。無論是侗族起源、語言文字、族群，還是服飾、節日習俗、建筑等各方面的保留都較為完整。

1.侗族語言。侗語屬于漢藏語系壯侗語族侗水語支。現代侗語分為南北兩種方言，每種方言區又各有3種土語。1958年國家根據侗語語音語法創造的侗族文字是一種拉丁化的拼音文字，其以南部方言區語言為基礎，以榕江車江話為標準音，采用拉丁字母表音[2]。

2.侗族族群與婚戀制度。侗族家庭以父系家庭為主，家中農耕、林業生產等都主要由父親或成年男性來管理，而女性則主要負責紡織和生活起居安排。侗族家庭成員稱祖父為“公”、祖母為“薩”、父母分別為“甫”和“娞”，侗族婚戀制度在古時是族外群婚制，現為一夫一妻制，未婚男女經“行歌坐夜”確立戀愛關系，由媒人說媒成婚，不避同姓，但必須在不同房族之間。

3.飲食與服飾文化。侗民主食為香禾糯，是侗家人經千百年培育出的特殊水稻品種，稻田里除了有水稻，還有魚、鴨，這樣“稻-魚-鴨”[3]的農業模式，使農田利用價值最大化。侗族傳統飲食種類豐富且極具特色，按類別分主食、副食、飲品；按民族口味分腌制酸湯、糟辣、蝦醬、腌魚、腌牛肉等酸辣食品；糕點類有特制的侗果、米花糖、麥芽糖等；民族特色食品有“牛癟”、“羊癟”、油茶等。

侗族善紡織，侗民服裝均是手工紡織制作，棉花作紡織材料普及前，蘭麻、葛藤是侗族姑娘們主要的紡織材料。除紡織外，蠟染也是侗族服裝制作的重要工藝，以蠟為墨在布上作畫，之后放入板藍根染料中浸染，取出后被蠟覆蓋的地方不會被染色，將蠟除去后會顯現出美麗的白花。飾品中，銀飾最受侗族人民喜愛，并通常以三魚共頭、喜鵲、太陽等有吉祥寓意的紋樣制作精美的銀飾。

逢年過節、婚禮等盛大儀式上，侗族姑娘們常用銀飾從上到下裝飾全身：頭戴銀花或銀冠，胸佩銀環，頸戴項圈，手戴手鐲或護手，指戴戒指，耳掛耳環。侗族孩童則頭戴前后左右鑲有銀飾的羅漢帽，前綴十八羅漢，下綴十八朵梅花，正中為獅頭，兩旁以圓圈點綴，后吊7-9根短鏈，尾端有方印、葫蘆和鈴鐺等。

4.節慶及習俗。侗族節慶習俗主要有谷雨節（活動內容是“丟卣卣[4]”“打花臉”）、蘆笙節（八月十五，活動內容是吹蘆笙）、侗年（十一月初一至初三，活動內容是吹蘆笙、踩歌堂、唱大歌、抬官人）等。

5.建筑文化。侗族多居于依山傍水的山地，侗寨整體以鼓樓為中心，道路從鼓樓向四面分散，其他建筑如戲樓、吊腳樓、寨門、井亭、花橋、水車等則有序地分布在鼓樓四周。肇興侗寨目前主要的建筑物形式是干欄式建筑，是以木或竹柱為底架的超出地面的房屋，分兩層，表層住人，基層放養動物、堆放雜物。肇興侗寨的建筑有薩壇、鼓樓、戲樓、花橋、民居、寨門等。

6.戲劇及音樂文化。侗戲是侗人創造且備受喜愛的戲種，以侗語演唱，表演者到臺前唱完一句，繞∞字回到臺中前方端坐的戲師面前，聽取唱詞提示，代表作有《金漢列美》《珠郎娘美》《開天辟地》《財主貪財》，伴奏樂器有二胡、鼓、鑼、鈸、蘆笙、侗笛、月琴、牛腿琴等。

侗族還是一個愛唱、善唱的民族，在他們的文化里，音樂無處不在：以歌教化、敘事、言情。史詩、神話傳說等，多以歌謠流傳，“飯養身，歌養心”是他們的“座右銘”，侗歌分為大歌（聲音大歌、柔聲大歌、倫理大歌、敘事大歌）和小歌（琵琶歌、牛腿琴歌、笛子歌、河歌、攔路歌、酒歌等）。

7.宗教文化。信仰方面主要是萬物崇拜和薩歲崇拜[5]。萬物崇拜是侗族人民與自然相處過程中，對自然界怪異現象沒有科學認知，形成的“萬物有靈”的世界觀。薩[6]歲崇拜，侗族對“薩”的崇拜囊括了祖先崇拜、自然崇拜、英雄崇拜的一切形式與內涵。祭薩是侗族村寨最頻繁、隆重的活動，建薩壇、逢年過節、豐收、全寨出行作客、重大事務、抵御外敵等都要祭薩，基本上每個侗寨都建有薩壇或薩堂，肇興侗寨也不例外。

二.鄉村振興視角下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取得的成效及現實挑戰

（一）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取得的成效

1.基本概況。鄉村振興大背景下，黎平縣圍繞“全域旅游”的發展戰略，通過村民房屋和人口資源入股景區，將旅游資源保護內容與年度股份分紅捆綁，引導當地群眾從事旅游服務工作三方面的措施致力于肇興侗寨旅游文化產業的發展，帶動當地群眾分到了景區股、吃上了旅游飯、增加了經濟收入。政府重點關注民族旅游文化推進工程實施、旅游基礎設施建設、旅游重點項目建設等情況，將重點旅游景區基礎設施完善、旅游產品生產銷售相結合，創新旅游和民族文化發展方式，推動鄉村旅游、民族文化與產業融合發展，延長產業鏈，加強同附近少數民族地區旅游資源的整合，實現了從景點旅游向全域旅游的轉變。

2.混合型產業結構。肇興侗寨主要有三種經濟類型：一、旅游經濟與農業經濟混合型。肇興侗寨經營旅游業，兼營農業生產，將農業資源和和旅游資源相結合，“稻、鴨、魚”的生產模式，可滿足自身的需要，也可投入到旅游產品中，讓游客體驗在稻田中抓魚的新鮮感；二、旅游經濟和手工業經濟混合型。侗寨街道上，隨處可見精致、極具特色且實惠的掛件、發飾、手鐲等手工藝品，民族傳統手工藝品吸引了大量的游客駐足；三、旅游經濟和商貿經濟混合型。侗寨中大部分村民經營起了民宿、特色餐館、民謠清吧、奶茶店、燒烤攤等，各式各樣的民族特色店鋪排列在侗寨主街道上，旅游經濟與商貿經濟一體化，有效促進了肇興侗寨的經濟發展。

3.實現與本民族文化融合。肇興侗寨特色文化旅游資源中，侗語是一大特色，當地居民日常交流活動中都使用侗語，游客們可以感受侗語的世界，還可以向侗民學習侗語。另外，侗寨表演場中，晚上八點會由當地的侗戲演員上演精彩的侗戲和演唱侗族大歌，為游客提供豐富多樣的文化盛宴。此外，肇興侗寨的建筑、特色飲食、服飾文化等也成為吸引游客的一大亮點。

4.堅持旅游資源的整合。肇興侗寨旅游業開發，以游客吃穿住行便利為出發點，提供了住宿、餐飲、娛樂、各時間段出行各地的班車以及民族特色蠟染服飾商店，還結合堂安侗寨和梯田風光等資源，將侗寨文化整合開發利用，目前已經形成以肇興侗寨為中心輻射至周邊八個侗寨（堂安、廈格、廈格上、己倫、己堂、己堂上、登江、上地坪）和一座圣山（薩歲山）[7]，也是當地侗寨整合旅游資源的典型，不僅加強了侗寨之間的區域合作，提高了當地旅游資源利用率和肇興侗寨的旅游競爭力，也讓游客有了良好的體驗感，為侗寨帶來了經濟效益。

（二）鄉村振興視角下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的現實挑戰

1.過度商業化，出現“重歷史，輕文化”的傾向。過度商業化主要表現在：一是建筑商業化。侗族多居山地，依山傍水，當地的居民房屋及公共建筑均為木質結構，但隨著旅游規模擴大，后建的房屋由鋼筋水泥修葺而成，將表面刷成木質顏色，造成視覺上的一致，使旅游特色大大減弱。二是刺繡圖案和工序的簡化。侗族刺繡本為圖案繁多、自然古樸、顏色艷麗、觀賞與實用為一體的手工藝品，且難度較大，但當前街道上的繡品大多以簡單的十字繡形式呈現，只有少部分年長侗民的繡品還能反映出繁復多樣的刺繡文化。

肇興侗寨旅游業在開發過程中還出現“重歷史，輕文化”的傾向，寨內風雨橋、鼓樓和博物館等為重點保護對象，但侗族大歌、歡迎儀式等非物質文化遺產只有在特別的日子或規定的時間才能看到。

2.知名度較低。侗寨有豐富的歷史和文化資源，但由于宣傳力度不夠大、涉及對象不夠廣、關注領域不夠深，導致侗寨知名度不是很高，近年游客主要來自周邊地區和其他省份，國外游客幾乎沒有。宣傳不足表現在：宣傳方式單一，主要是短視頻和傳統媒體，缺乏綜合平臺，專業期刊、論文、微信、微博等平臺沒有得到充分利用；宣傳范圍小且沒有實時更新，宣傳內容較單調，主要以民間節慶活動、侗族大歌和建筑為主，而飲食、蠟染等沒有得到很好地宣傳。

3.旅游產品附加值低。侗寨內旅游產品開發存在嚴重不足，表現在：商品雷同，寨內旅游產品主要是銀飾、手工刺繡、蠟染服飾以及蠟染體驗、民族服裝出租等，這些在寨內隨處可見，其他旅游景點也不少；商品吸引力不足，缺乏創意，寨內大多數商品沒有充分發掘其文化內涵；商品質量有待提高，有的商家為了追求經濟效益，縮小成本，制作商品過程中偷工減料，導致商品質量較差，使得游客購買欲不強。

4.環保和可持續性發展意識不強。當前，侗寨文物破壞、污染狀況較為嚴重，加上沒有充分考慮環境人口的合理容量，游客接待量越來越多，許多不文明旅游行為對當地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破壞，且部分游客沒有遵循當地風俗習慣，導致當地民俗文化受到了一定影響和沖擊。

三.鄉村振興視角下肇興侗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的路徑選擇

（一）正確處理開發和保護的關系

民族文化是民族的基因，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是其生生不息的重要因素，在旅游開發的過程中一定要處理好資源合理開發和文化的保護與傳承，注重旅游資源可持續發展，不能為追求經濟效益而忽視對文化的保護與傳承，應緊緊圍繞民族文化特色，深入發掘文化內涵，不僅可以開發好資源，也利于民族文化的保護與傳承。

（二）豐富宣傳方式，加大宣傳力度

隨著時代進步，宣傳平臺越來越多，應注重多元化、多渠道、多手段的宣傳，充分利用微信、QQ、微博和短視頻等，發揮當地人作用，著眼于多方面、多領域的宣傳，充分挖掘特色，除了加強對民間節慶日、侗族大歌和建筑等常見文化的宣傳，也應對工藝品制作和文化傳承過程等加強宣傳。

（三）重視旅游產品獨特性與創新性開發

一是打造品牌效應，開發旅游產品要注重其文化價值、吸引力和質量，開發出有文化內涵且讓游客滿意的旅游產品，做到“精”“美”，做到獨一無二。二是產品多元化，開發旅游產品時可融入建筑、刺繡、習俗和服飾等多方面的文化，打造獨具侗族特色的產品。

（四）重視民族文化傳承

目前，侗寨很多特色文化正面臨著傳承遺失。包括當地的原生態語言（侗語）也受到現代文明的沖擊，逐漸被漢化[8]。這種境況下，老一輩應注重給年輕一輩傳授相關文化，充分利用新媒體手段將表演、大型活動、傳承過程都進行保存，有利于侗文化的宣傳、吸引更多游客，還能成為研究人員和后輩寶貴的材料。

（五）積極引導旅游消費

侗寨“回頭客”不多，主要原因是消費問題：一是當地旅游形式較單一，旅游特色范圍較窄，旅游產品缺乏獨創性，游客消費欲不強；二是商品銷售價格對當地侗民和游客差異較大，同一件商品，價格不一，導致消費存在一次性趨勢；三是費用收取缺乏合理性，如進侗寨要收取門票費，看侗族大歌等文化表演又要額外收費，對當地侗民也一樣。侗民是文化風情的主要傳承者，對其收費或收費過高都不利于侗文化的傳承和推廣宣傳。因此侗寨各種門票收費問題亟需采取相應措施積極引導消費。

（六）加強環境保護

生態宜居，是鄉村振興戰略的總要求之一[9]。肇興旅游主街環境保護做得較好，街道干凈整潔，空氣清新，但后街部分房屋沒有刷漆，地面存在臟亂現象，寨中河里有鴨子游走和垃圾漂浮，建議當地引起重視，提高環保意識，加強環境保護。

肇興侗寨作為黔東南州少數民族文化的重要有機組成部分，具有歷史和民族文化底蘊，在充分反映侗族民風民俗基礎上，汲取了鄉村振興帶來的養料，形成獨具特色的民族旅游村落。但目前，它的傳承和發展遇到了瓶頸，存在一定的改善空間。如何傳承侗文化并在時代背景下賦予其新的文化內涵、創新發展形式，讓肇興侗寨的民族文化旅游發展有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使其成為助推肇興旅游發展的強勁動力，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參考文獻

[1]胡澤黎，姚永琴.肇興侗寨旅游開發問題及對策研究[J].綠色科技，2021，23（11）：207-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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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善蒙.貴州黔東南侗族文化調查研究[M].九州出版社，2018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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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鄧敏文.“薩”神試析[J].貴州民族研究，1990，（2）.18-24.

[7]徐燕，吳再英，陸仙梅，陳洪智，石賢昌.民族村寨鄉村旅游開發與民族文化保護研究——以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肇興侗寨為例[J].貴州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12，30（04）：53-58.

[8]陸律茹.肇興侗寨旅游發展對策分析[J].現代商業，2019，（28）：101-102.

[9]郭琰.鄉村振興背景下鄉村旅游發展的新路徑[J].中州大學學報，2020（02）.

基金資助：貴州師范大學2020年度“大學生科研訓練計劃”項目，項目編號：DK2020A002

項目其他成員為：王辰龍、張蒙娟、杜立茸、李樹蓮、吳巧鳳

（作者單位：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