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你平安：后真相時代的救濟困境

宋穎

《保你平安》是由大鵬執導的喜劇片。有眾多笑星加持的喜劇效果，以及啼笑皆非的曲折劇情，給觀眾們帶來喜悅的同時也帶來了深刻的思考，影片也獲得了口碑和票房的雙豐收。影片公映后不久，票房突破3億元，豆瓣評分也達到7.9分。

影片雖然是一部喜劇片，但從頭到尾穿插著嚴肅的主題，通過片中角色的演繹，對現實生活中網絡暴力、網絡謠言的社會問題進行了諷刺。這也正如影片英文名“post-truth”（后真相）所指向的那樣，事實真相是什么不再重要，人們對事件所產生的情緒的關注超過了事實本身。在這樣的語境下，謊言和情緒性的內容更能吸引民眾并迅猛傳播，猜測、斷言以及觀點性包裝也成為“流行”。

后真相時代，在內容的每一次傳播中，傳播者既是加工者同時也是旁觀者，通俗而言“看熱鬧不怕事大”，對他們來說，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他們重視的是情緒的共鳴以及參與的體驗，正如影片中尹正所飾演的寵物美發師那句話：“吃個瓜而已，那么嚴謹干什么？”

但對于被傷害者而言卻并非如此，正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流言蜚語所帶來的無形傷害不亞于現實傷害。現實生活中，有因為頭發染成粉色被網暴繼而得了抑郁癥，最終離開人世的女孩；有被網暴后輕生的韓國偶像明星崔××，還有更多是在網絡暴力事件中的沉默者。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相對造謠的輕而易舉，救濟卻往往面臨困境。影片中的韓露是一個身患絕癥的孤兒，她離世前將自己所有家當捐給了從小長大的福利院，但離世后她卻被造謠中傷。片中的魏平安為了給她辟謠，一路尋找真相，以致于自己也被各種惡意誹謗包圍近乎絕望。雪崩發生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影片以倒敘的手法逐漸扒出“造謠”的鏈條，從寵物美發師上溯到店慶“奧特曼”“特斯拉”，再到廣場舞大媽、機關干部、國企老總……最終找到了謠言制造者“421”，他們都與韓露毫不相關，但在造謠鏈條中環環相扣，而罪魁禍首“421”竟是為了節省9.9元的閱讀網文費用而造謠，令人啼笑皆非的同時更覺得荒謬無恥。

影片中魏平安的名句“人間自有真情在”，但要做到“清者自清”卻并不容易，有一些必須要有其他人勇敢站出來，正如魏平安為韓露辟謠，魏平安的女兒為同學沒偷鋼筆作證；有一些需要勇敢自證，現實生活中也不乏這樣的勇敢者。比如近日蘇州大學被網暴的女生，她用時大半年找到了元兇趙某峰并向警方舉報，最終趙某峰因犯傳播淫穢物品罪被判定拘留10天，同時被開除學籍。

但私力救濟終究有短板，就像影片中展示的一樣，不僅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還要面臨自己其他隱私被曝光的風險，就像魏平安被扒出原來服過刑、其女兒腿上有大塊胎記等。

值得提出的是，網絡暴力并非只能私力救濟。“取快遞女子被造謠出軌案”自訴轉公訴就是一個很典型的案例，該案不僅成為全國首例自訴轉公訴的誹謗案件，更是入選2020年度十大法律監督案例、寫入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成為最高檢指導性案例。相關理念也進一步明確，類似這種嚴重擾亂網絡社會公共秩序的案件，司法機關理應擔當起追訴之責，不能讓受害人孤軍奮戰、艱難維權。

相關理念給陷入網絡暴力困境的人們不少希望，但如何將這種公力救濟進一步制度化，完善反饋、投訴、舉報、維權的渠道，顯然還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