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帶貨稅收監管法律問題研究

林乾洋?董不凡

身處大數據時代，萬物互聯互通。直播帶貨正是大數據時代5G通信技術與大數據技術結合的一個縮影。依托5G技術，將直播帶貨帶入了千家萬戶，只需要一部手機終端，即可在任意的時間、地點觀看一場直播帶貨；隨著直播帶貨的廣泛傳播，海量的交易數據處理也成了一道難題，大數據技術的廣泛應用成為了解決這一數據處理難題的可行方案。大數據技術降低了處理數據的成本，集中了規模巨大的直播帶貨交易數據。直播帶貨作為互聯網營銷新模式贏得了大眾的青睞，成為人們購物交易的首要選擇。

直播帶貨的定義與發展近況

一、直播帶貨的標準定義

直播帶貨，即“直播+帶貨”，利用互聯網即時直播的方式來營銷產品。由于互聯網技術的普及，網絡直播走進了千家萬戶，同時人們對于消費的體驗也有了進一步的要求。為此，直播帶貨這種新興的購物消費方式應運而生。具體來看，直播帶貨是主播利用手機等終端設備，憑借直播平臺，通過互聯網即時直播的方式來介紹產品，同時利用直播平臺所提供的評論與彈幕等社交功能，與直播間的觀眾進行即時雙向互動，通過用戶所在直播間提供的相應鏈接引導用戶進入相應購物平臺，進而達成交易。直播帶貨具有網絡的瞬時便捷性、交易的互動性、受眾的普遍性等特征。

二、直播帶貨的發展近況

2016年直播行業進入發展成熟期，網絡直播用戶規模達到3.25億，這也為同期處于萌芽階段的直播帶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縱觀直播帶貨的發展歷程，至今已經經歷了興起、迅猛增長、幾何級數增長、標準化管制等階段。據CNNIC、中商產業研究院的統計數據，截至2021年6月，我國互聯網即時直播的使用用戶人數累計達到6.38億，同比增長7539萬，占全體網民的63.1%。其中，網絡電商直播的用戶數量達到3.84億，較上年同期增加7524萬，占到全部網民的38.0%。同時，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在各地產品流通渠道并未完全恢復之前，各地方政府紛紛采用直播帶貨的方式為當地的特產進行直播營銷，創下了不少直播帶貨的營銷紀錄，拉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從而解決了各地產品面臨的滯銷問題，直播帶貨為疫情時遇到的產品滯銷難題提供了一個良好的解決方案。直播帶貨的興起也帶動了相關上下游產業的發展，由于直播帶貨營銷涉及產品的種類繁多，用戶群體龐大，故依靠直播帶貨形成了一條從生產到銷售的產業鏈。可以預見，直播帶貨行業正在走向正規化與專業化，直播帶貨在未來持證上崗也將成為一種新趨勢。

直播帶貨稅收監管現狀分析

隨著直播帶貨行業規模的不斷擴大，直播帶貨的稅收問題也成為社會輿論較為關心的話題。然而近年來曝光的各大直播平臺網紅主播的偷稅漏稅事件，也恰恰暴露出了直播帶貨行業稅收監管的不到位。直播電商穩定發展越發成為稅收收入新增長點，然而虛擬性和相對滯后的稅收監管易存在于網絡電商交易中，主播們容易利用這一監管中的漏洞來躲避本應承擔的納稅義務，也使得直播帶貨行業成了監管空白，嚴重影響到稅收征收工作。因此，直播帶貨中針對主播的稅收征收監管便成了有待處理的難題。為解決上述問題，2021年3月15日出臺了《網絡交易監督管理辦法》，根據規定，年交易額總計超過10萬元的個人網絡交易活動者 ，應當依法登記并申報納稅，主播、商家、平臺的納稅義務均有了明確的法規規定。國家稅務總局在2021年9月發布的《加強文娛領域從業人員稅收管理》通知中特別針對網絡主播的稅收監管問題做出了指示，要求各地稅收執法機關嚴加審查互聯網主播旗下的獨立工作室和企業的稅收征收情況。

直播帶貨稅收監管面臨的困境

一、直播平臺自我監管缺失

直播平臺為商家和主播提供了可供溝通交流的橋梁，作為新興的互聯網平臺，直播平臺不單是商家與主播之間的中介機構，更為主播提供了進行網絡營銷的各種服務。主播需要利用直播平臺作為其網絡營銷的工具，增加其流量；直播平臺也需要利用主播的流量進而擴大用戶規模，實現流量變現。所以主播與直播平臺之間是緊密聯系的合作關系。但是由于資本的逐利性，直播平臺依然面臨著相當程度的稅收問題，尤其是擁有較大規模的直播平臺，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自然會想方設法地減少直播可能帶來的收益，進而達到減少稅收的目的。各大直播平臺本應履行好如實繳納稅款的義務，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即時將納稅數據傳送給稅務機關，但很多平臺往往沒有做到這一點，進而造成了納稅信息不透明。

二、稅務部門稅收監管力度小，偷稅漏稅風險日益嚴重

對于直播帶貨這樣的新興行業，稅務部門并沒有制定一套完善的稅收管理制度 ，沒有面向各大直播平臺進行繳納稅收等宣傳。同時，在監管層面，稅務部門有著相當的滯后性，在直播帶貨等稅收流失的重點領域不能做到定期審查；對于主播，稅務部門不能做到對主播個人全面徹底的審查，這也就導致頭部主播能夠通過其個人名義注冊的個人獨資企業進行偷逃稅的操作，嚴重損害了公共利益。稅務部門理應依法依規定期及時公布重大稅收違法失信案件信息，震懾潛在的違法犯罪人員，從而在整個社會樹立起依法納稅的良好風氣。但從目前來看，稅務部門對于重大偷逃稅事件的監管總是浮于表面，往往等到稅收大量流失時才開始著手進行審查，不能做到第一時間甚至是在這之前及時制止違法犯罪行為。另外，在偷逃稅行為的懲戒方面力度不夠，偷逃稅行為人往往只需繳納相應的罰款即可免除相應的行政乃至刑事處罰，并不能夠產生真正的震懾效應。

三、直播帶貨稅收管制法律法規尚未完善

面對日益嚴重的直播帶貨稅收問題，相應的法規的出臺能夠起到一定的規制作用。然而目前我國對于直播帶貨稅收的管制依然沒有出臺專門的法律法規，而是出臺了一部分僅具有宣示性與框架性作用的法規，在實踐層面不具有可操作性。直播帶貨目前在國內屬于新興事物，直播帶貨的稅收監管更是稅收實務的新問題，由于直播帶貨行業發展的迅速，勢必會在監管的過程中出現前所未有的困難與挑戰，所以籠統的規定顯然不能夠解決這些問題。針對直播帶貨稅收監管問題僅以“意見”的形式出臺了部分部門文件，對此，筆者認為，“意見”雖然能夠在短時期內為稅務部門的監管審查執法提供指導，但不夠具體化、系統化，未能觸及直播帶貨稅收監管過程中的各種程序。直播帶貨稅收監管法規的不完善將對稅收監管的執法工作造成一定的困難，降低稅收監管的效率，將導致稅務機關在執法過程中無法可依。

四、傳統稅收監管方式不能勝任直播帶貨稅收監管任務

直播帶貨作為新型商業交易營銷模式，必然會在許多方面帶來新的問題。而在直播帶貨稅收監管領域更是如此，傳統的稅收監管方式依賴于紙質發票，通過加大發票管理力度，加強稅收監管，對納稅人的納稅行為進行相應的規制，從而減少偷漏稅現象。隨著我國稅務信息化程度的提高和征管改革的深入，適時推出了電子發票，但仍然存在著一定的缺陷，譬如出現覆蓋面不夠廣，查詢發票以及比對有一定局限性等方面的問題。面對新生的直播帶貨模式，傳統稅收監管也出現了相應的弊端。不完善的直播帶貨交易數據使得稅收監管難上加難，直播平臺主播商家出于逐利心理自然不愿意將每場直播帶貨交易數據完全上報稅務機關，大數據時代互聯網交易數據規模龐大，也為稅務機關監管直播帶貨稅收方面帶來了困難。在傳統電子發票覆蓋范圍不全面的情況下，更是加劇了這一監管難題。按照稅法的規定，若主播或者主播工作室已經辦理了稅務登記，應自行開具發票；若未辦理稅務登記，可以申請稅務主管機關代開發票。通過開具發票作為稅收監管的傳統手段勢必會讓一些直播平臺出于逐利之心不申報、少申報發票，進而造成偷漏稅現象。

直播帶貨稅收監管問題解決路徑分析

本文以直播帶貨為立足點，重點論述了大數據時代稅務監管執法效能的提高，為應對直播帶貨等互聯網新興產業給稅務監管所帶來的考驗，稅務機關應當與時俱進、順應客觀規律，將監管變為服務。網絡信息資源呈現爆炸式增長，給傳統稅收征管工作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同時，也帶來了諸多便利與創新。面對產業裂變所引發的新課題，討論與時俱進地提高稅務監管執法效能應該始終遵循一定的規律去突破。在復雜多變的經濟形勢面前，我們應剝離內核，化繁為簡，減少稅收監管中間環節與過程，以智慧化方式輔助主動監管執法工作。

一、賦予直播平臺、第三方支付平臺扣繳義務人的身份

對于粉絲較多的個人主播的監管無疑是個壓力較大、成效不佳、堵漏難度較大的煩瑣任務，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厘清管理方主體責任。稅收征管法規定“法律、行政法規規定負有代扣代繳、代收代繳稅款義務的單位和個人為扣繳義務人。納稅人、扣繳義務人必須依照法律、行政法規的規定繳納稅款、代扣代繳、代收代繳稅款”。品牌相關方可代位稅務機關，在向主播支付酬勞時先行扣繳相關稅款，但是一方面品牌相關方能力有限，其向主播支付的酬勞僅占主播收入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我國法律并無相應的規定對境內納稅人的增值稅進行代扣代繳，一旦主播不履行相應繳納稅款義務，此部分稅款的征收將變得相當困難。所以可從直播平臺和第三方支付平臺出發，賦予直播平臺、第三方支付平臺扣繳義務人的身份，制定相應的稅收監管流程，對于虛報瞞報稅務信息的平臺予以嚴格的行政處罰，造成嚴重后果的對平臺負責人予以刑事處罰。

二、健全第三方涉稅信息管理

對稅務機關而言，稅制改革既是挑戰也是機遇，隨著“金稅四期”系統在全國范圍內的不斷推進，稅務機關也將面臨大量的納稅人數據，結合域外稅收征收的經驗，對于第三方稅務信息的管理最大的關鍵在于建立健全完整的政府信息系統。因此應該全面推行個人數字身份證，稅務機關可以與相關責任方合作，將稅收數據與數字身份證結合，整合至稅收數據庫中，從而減少稅收申報的成本，以便于更好地履行新時代的稅收監管責任。

三、引進更多的正向激勵與微處罰

目前，稅務部門在處理輕微違法或者激勵積極納稅時，缺少一定的指導性執法手段。自然人不熟悉稅收知識及業務辦理，輕微違法行為發生概率較高。因此，在稅收征管實踐過程中，應當以自然人作為主要的監管對象，強化其納稅意識，提高納稅人的遵從度。通過多種途徑促進公民依法履行納稅義務，加強宣傳教育，增強法律意識。一方面稅務機關可通過一定途徑激勵并引導納稅人積極納稅，例如對按時繳納稅款的納稅人進行表彰、提高誠信等級等；另一方面對自然人輕微違法可通過首違不罰和減輕處罰來減少個人違法成本，將監管寓于服務之中。通過建立稅務機關與納稅人之間的協商機制，面向廣大納稅人進行普遍性的問題詢查，讓更多的納稅人參與到稅收管理過程之中，加強與納稅人的互動，提高其融入感，進而產生共鳴。

四、加強在稅務管理過程中的個人信息保護

當前，我們仍需要加強稅務部門對納稅人有關稅收信息的保護。雖然我國稅收法律為稅務機關及工作人員規定了相關義務性規范來保護納稅人的稅務信息，但為數不多而又缺乏可操作性的義務性規范相對于我國傳統公權意識侵害和支配私權意識而言卻顯得勢單力薄。只有真正牢固樹立法治觀念，充分尊重和維護納稅人的涉稅信息權，才能從根本上實現稅收征納各方權利和義務的合理分配，從而使納稅主體和納稅人自身的人格得以實現。也只有這樣，在大數據時代，建立和推廣直播帶貨的稅務監管模型，才能真正獲得納稅人的認可和支持。對于違反個人信息保護法的稅務機關工作人員應當根據情節嚴重程度予以行政或者刑事處罰。（作者單位：福州工商學院文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