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筆記 [組詩]

一如

母 體

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小雅·車攻》

都在一本書中

上一頁

你們在攻打敵人

這一頁

你們又攻打動物

你們的聲音攻打空氣

水的鏡頭在錄像

浪花變成怒濤

勝利和失敗是一對兄弟

它們出自一個母體

我們曾經生活在生活里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

——《小雅·采芑》

采野菜呀

手上粘著泥巴

我們生活在生活里

外族人的眼睛閃著狼眼的幽光

方叔來到新開墾的田畝中

不是種田

是號召我們去戰斗

我們就放下鋤頭

跟著他走了

有的人一去不回頭

有的人回頭看了看

撒歡兒

皎皎白駒，食我場苗。

——《小雅·白駒》

皎潔的小馬駒

它在田畝間撒歡兒

它在啃吃我的豆苗

拴著它

系住它

它在人間撒歡兒

白白的撒歡兒

白白的過隙而去

月蝕之夜

之子于垣，百堵皆作。

——《小雅·鴻雁》

我們在修筑城墻

千里長

萬里長

大雁的叫聲里

我們倍加孤單

千里長

萬里長

我被思念染白的雙鬢

好像城墻上霜打的荒草

我的尸骨會打在城墻里

我的詩會傳向故鄉

大雁的叫聲里

我的字跡被驚醒

一千年

一萬年

當我在一個月圓之夜

續寫這首詩

這一刻正是月食

只有流水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

——《小雅·沔水》

只有流水

能審理謠言

流水是我心靈的琴聲

在一塊有流水的土地

我即使被污蔑

我也會帶著嗚咽的琴弦

帶著我父母的尸身

奮力入海

夜未央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火。

——《小雅·庭燎》

長夜漫漫

有一支燭光點了起來

我會把手舉起

那么遙遠啊

我會把腳獻出來

那么遙遙無期

我還是流淚了

鶴 鳴

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

——《小雅·鶴鳴》

一聲鶴鳴

是我們最悠久的故鄉

它的韻律

描繪著山脈的起伏

它的清脆

叫我們穿上云水般的衣袖

它的回聲

讓我們在仰望落日的時候

有了涅 之境

在我的祖國

我早就被喚醒

我早就擁有一種不一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