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被浪費很久 [組詩]

姚彬

自言自語

那個聲音是踩著風過來的。

風踩著虛空

虛空踩著另一片虛空。

怎樣把聲音送回去呢？

當一層一層的虛空

掛在我心上。

我的身體被虛空霸占

我的身體把另一層虛空隔開。

兩層虛空通過我的身體傳遞聲音。

理想國

他在棺材里做的夢

從泥土里長出來

有緣的人，立馬動身

下去和他喝酒下棋

把陣仗搞得很大。

有人懷疑他以前的不動聲響

是死在活里

現在的陣仗是活給死看的。

拋開以靜制動

把一塊石頭放進詩歌里，讓它變成另一個詞

讓它奔跑，一瘸一拐地

至少讓它跑不過自己

一生的很多遺憾是——

放飛一只鳥

然后就追不上了

用石頭彌補遺憾

拋開以靜制動

這是我前半生唯一的花招

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請注意

這是一條通向家的路。”

這個多余的聲音

讓很多人無家可歸。

下午茶

坐在對面的朋友

對茶應該有無比的興趣

因為我的注意力已分散

把那些該在喝茶中說的話

掐斷了幾句，節省的時間

悄悄看真實的對方。

但我還是沒能跳出現實的場景

沒去想他和茶無關的事情。

其實一個下午，除了回答服務員

鐵觀音還是碧螺春

我們再沒有提到一個茶字

也沒說起過味道、顏色。

我們約喝茶的目的

雙方都知道的

但他還是認真在品茶

這是個秘密，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們說起高溫、火災

哪里的山火燃了幾天。

后來說到大環境不好

經濟下行壓力大

活下來才是王道。

要他還錢的事

最終沒有說出口

當兩個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起時

眼前就會爆炸

關鍵是

誰都不愿意受傷。

我開始認真地觀察

他怎樣一口一口地品茶

大張旗鼓地把注意力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