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亢害承制”理論探討類風濕關節炎活動期病機與治療

潘曉藝 安陽 項飛燕 雷玉梅 仇維彬 劉燦 徐暉

【摘 要】 “亢則害，承乃制”，亢害承制理論原屬運氣學說內容，闡釋了五運六氣于運轉、變化過程中，出現太過與不及時的相互調控機制，后世醫家不斷發展、完善，融入人體生理、病理的發生與發展過程，闡述了人體的內在平衡與調節機制，亦是臨床實踐的重要指導。現根據“亢害承制”理論，結合類風濕關節炎活動期所表現出的矛盾對立現象，探討類風濕關節炎的病機，以期尋求新的診療思路。

【關鍵詞】 亢害承制；類風濕關節炎；痹病；病機

【中圖分類號】R228??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7-8517（2023）03-0009-03

Discussion on the Pathogenesis and Treatment of Rheumatoid Arthritis in Active

Stage Based on the Theory of “Hyperactivity Damage Bearing System”

PAN Xiaoyi1 AN Yang2* XIANG Feiyan1 LEI Yumei1 QIU Weibin1 LIU Can2 XU Hui2

1.Guizho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Guiyang 550002，China;

2.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Guizho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Guiyang 550003，China

Abstract：The theory of overactive harm is originally a part of the theory of luck， which explains that the mutual control mechanism of excessive and untimely emergence of the five movements and six qi in the process of operation and change， and the continuous development and improvement of doctors in later generations. integrated into the occurrence and development process of human physiology and pathology， this paper expounds the internal balance and regulation mechanism of the human body， which is also an important guidance for clinical practice. According to the theory of “hyperactivity damage bearing system”， combined with the contradictory phenomena in the active stage of rheumatoid arthritis，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pathogenesis of rheumatoid arthritis in order to seek new ideas for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Keywords：Hyperactivity Damage Bearing System；Rheumatoid Arthritis；Arthralgia；Pathogenesis

亢害承制，原屬五運六氣內容，首見于《素問·六微旨大論》，“亢則害，承乃制，制則生化，外列盛衰，害則敗亂，生化大病”［1］，最初是說明自然界六氣之間出現的太過和不及以及相互制約的關系，歷代醫家在其基礎上不斷發展，內容從自然社會延伸到了人體的生理與病理，是中醫學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類風濕關節炎（rheumatoid arthritis，RA）屬中醫“痹證”范疇，以滑膜炎為基本病理改變，多表現為四肢對稱性多關節的疼痛、腫脹、活動受限，嚴重可致關節畸形及功能障礙，甚者殘疾。在類風濕關節炎活動期可見寒、熱等多種矛盾、對立的表現，并隨著疾病加重而愈加明顯，符合亢害承制的理論描述。故筆者認為亢害承制理論蘊含了人體陰陽五行的生克制化規律，突出論述了在矛盾對立的病機演化中疾病的進展趨勢，試論述如下。

1 亢害承制理論淵源

《素問·六微旨大論》從運氣學說角度出發，闡述了六氣之間相承的關系，即：“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1］亢即亢盛，制為制約，指過亢而為害者，須抵御而令其節制。在六氣的運動變化過程中，一氣亢盛，克其者則制其所亢，以免其亢而為害，從而使六氣運動變化維持平衡狀態。亢害承制理論作為運氣學說重要組成部分，被歷代醫家傳承與發展，為中醫臨床診療工作提供了強有力的理論依據，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唐代王冰首次運用“亢害承制”理論以闡釋自然現象，曰：“熱盛水承，條蔓柔弱，湊潤衍溢，水象可見……君火之位，大熱不行，蓋為陰精制承其下也。”［2］金元醫家劉完素在王冰理論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了該理論，在《素問玄機原病式》提出：“以火煉金，熱極反化為水，及身熱極，則反汗出也……皆所謂過極則反兼鬼賊之化，制其甚也。”“如春令，風木旺而多風，風大則反涼……夏火熱極而體反出液，是反兼水化制其火也。”［3］從五行之間的生克關系，闡述了亢則害、承乃制的理論認知及其在臨床中的普遍性，之后諸多醫家也多有類似論述。在治療上，以治病求本為基本原則，提出“資其化源”，“不取化源而逐病求療，譬猶草木將萎，枝葉蜷攣，不知固其根蒂，灌其本源而僅僅潤其枝葉，雖欲不槁，焉可得也。”［4］治虛證之化源，以“補其母”為原則，如補火生土、滋水涵木、培土生金等方法；治實證之化源，則依據五行相克關系，從而制定相應治法。對于過亢之氣，應“平其所復，扶其不勝”［5］，其理論思想對后世中醫治療學產生了積極的影響。

2 亢害承制理論在類風濕關節炎發病中的作用

類風濕關節炎屬中醫痹病范疇，《素問·痹論》記載“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說明了風寒濕是外因，相合之后的內在變化是內因。邪氣犯于人體而為害，人體正氣抗邪而為承制，一旦正氣勝則邪退，則不為病，反之則為痹。由于內外相合、正邪交爭，出現諸多變化，以致類風濕關節炎表現出復雜的矛盾對立現象。

2.1 寒與熱 類風濕關節炎患者活動期除關節疼痛外，還寒、熱并見。首先是痹病所感受之外邪有寒邪，寒邪在肌表，則惡寒；邪在四肢關節，則肢冷、骨節風冷，猶如寒在骨節之間；寒邪入里損及真陽，則蒸騰、運化不力，氣血乏源，可見身冷、寒中等。其次，邪入經絡，氣血滯澀不通，郁則生熱，邪氣痹阻位于關節則熱在關節，手觸之而覺熱；邪在肌膚腠理，則身表寒熱交替；邪入于里，邪熱隨經流轉，水津不化，則燥熱口干等。故焦樹德教授［6］認為痹病分為寒熱兩端，李濟仁教授［7］也從寒熱立論，治療也先從寒熱入手都體現了類風濕關節炎寒與熱的特點。

2.2 水與火 因氣血不暢，或隨著病情加重，類風濕關節炎患者出現水與火的失衡狀態。手指梭形腫脹是類風濕關節炎活動期的特征性表現，其他關節也常見腫脹，是局部水分的集聚所致，甚者則大量水液留滯于關節腔內，成為積液，為水的具體表現。水屬陰，聚則為亢，故有積熱化火、希氣化以承制之，所以凡腫脹或積液的關節，觸之均有發燙感。又或者因經氣閉郁不通而化熱，熱聚化火而為亢，故聚水滅火以承制之，所以關節炎時發熱與腫脹或積液常常并存。

2.3 靜與動 由于關節腫痛，難以屈伸、輾轉，尤其休息后、晨起時明顯，經過活動后關節疼痛、僵硬現象減輕，稱為“晨僵”，也是類風濕關節炎的臨床特征。而患者往往多臥床，此為多靜，活動則能制之；活動過度后，又導致筋骨損傷，為多動，故靜息以制之。所以類風濕關節炎患者常常臥床不起，又時時需要稍事活動，但總的來說是靜多于動。動與靜是生命運動的兩種狀態，動者屬陽，靜者屬陰，動靜結合則陰陽交迭，變化無窮，故《周易外傳》云“動靜互涵，以為萬變之宗”，《素問·六微旨大論》記載：“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清靜則志意治”，“靜則神藏”。表明了動與靜于生命的矛盾統一，一旦動、靜失衡，則陰陽失調，病痛由生。

因此，類風濕關節炎是邪氣雜合、內外交爭、正邪對抗等狀態下，遵循亢害承制規律，在相互制約、相互激化的矛盾運動中，促使疾病發生及發展，其中寒與熱、水與火的亢盛及對立最為突出。

3 亢害承制理論指導類風濕關節炎的治療

3.1 承制之法 亢害承制本身即蘊含了治療方法，即“承制”之法。承者，承載、受承之意，如“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是從下往上的包容、承載；制為制約、抑制之意，即五行相克之道。所以承制之法，不是簡單的陰陽對抗、直折其亢盛，還包含了接納和制約，如此才能逆轉正邪之爭，故曰“制則生化”。如《素問·至真要大論》篇“熱淫于內，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之”，提出了咸寒治其熱，甘味入脾土，土旺方能承載萬物，并合酸、苦之性以一收一發，達到運轉樞機，使邪熱發生變化，從而治愈疾病。如白虎桂枝湯中生石膏、鹽知母以咸寒折其熱為“制”，合甘草、粳米之甘以入脾土為“承”，石膏質重之沉降與桂枝辛甘之發散為“生化”之變。

3.2 亢者瀉之 亢者，亢盛、過度之意，為邪氣盛者，法當瀉之。《素問·至真要大論》篇曰“寒者熱之，熱者寒之”，也是正治法，是陰陽對立制約在治法上的直接體現，根據患者所患的邪氣偏盛，相應治之，如風邪盛者祛風散邪，寒邪盛者溫陽散寒等。同時，根據邪氣五行歸屬及五行生克制化規律，按照“實則瀉其子”“扶其所勝”“抑其所生”的原則［5］，制定治法。如寒濕邪氣致病，厲節疼痛、不能屈伸，選烏頭湯為正治之方，烏頭大熱而燥、麻黃辛溫為正“制”寒濕之性，黃芪行水也是對濕邪的正治法，同時黃芪、甘草入脾土為“承”，其不能屈伸者提示邪在骨節，為腎所主，按照五行生克規律當治其子，故“甘”以緩肝之急，白芍“酸以瀉之”。

3.3 中斷邪正對立承制的激化機制 既然邪正在相互對抗制約中激化、進展，那么針對邪正雙方，各自采用相應制約方法，打斷邪正之間承制與激化的惡性循環，從而抑制疾病進展。其一，可針對致病之邪，集中藥力以制之，如烏頭湯；其二，同時針對雙方進行針對性治療，既控制病邪，又抑制矛盾對立方，如桂枝芍藥知母湯，在寒熱交錯型患者，以附子、桂枝、防風針對風寒濕之病邪，知母針對內郁之熱，即是對寒熱雙方同時進行抑制，這類寒熱同施的方藥記載并不少見。

綜上，筆者認為類風濕關節炎是邪氣入侵為害，其中寒與熱、水與火為關鍵，病機演變遵循了亢害承制的規律。臨床診治類風濕關節炎時，按照亢害承制、五行生克等理論指導，一方面直折其邪氣之實，梳理生克關系，使邪氣去；另一方面當引導其邪正關系，在調補中糾正失衡的陰陽關系，使正氣不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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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李中梓.刪補頤生微論［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1999：691-692.

（收稿日期：2022-05-11 編輯：劉 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