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的不止原野（二首）

張萬林

秋 日

“為大地獻身，奉出自己的燔祭”

這個時候，刺泡、雞素果、八月炸、山葡萄

已成漿果，野柿子、獼猴桃滿山呼叫

丹楓、黃櫨、落葉樺、珙桐樹要謝幕了

野馬河、老君山和燕子巖開始了莊嚴告別

榛子、橡子落地時，松鼠和啄木鳥異常忙碌

他們聽不到秋草的氣息跟在身后

一種凋零漫延在大地之中

開花、吐蕾、結果、成長

有些位置要被挪動，有些人要高高站立

而你注定被遺忘，默默地落在山澗中

埋掉的是時間、落紅和霜凍

秋風被吊打，五味子落在最后

滋味雜陳，想不到的傷痛

被落日反照

楊柳河邊

“把落日看成凄迷的黃金”

還沒落下的太陽是我的惡夢

這些空中的斜刺，如蜂尾的尖銳

刺入我的肌膚

把自己輕放在某個地方

逃離尾隨而來的疼痛與窒息

嘴里的碎詞，順著楊柳河的濃蔭

反復轉動，法國梧桐葉下

翻動光頭蓋碗的牌子

舊臉里找到幾粒熟識的蠶豆

不斷漫游的水滴

殘留去年的幾個句子

驚擾，熱辣辣的風扇

我的呼吸，螞蟻的抽搐

歇斯底里的蟬叫

與破竹椅上的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