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敦煌莫高窟壁畫中的中國繪畫藝術

一、引言

壁畫是一種古老的藝術表現形式，也是繪畫藝術史中的瑰寶。我國敦煌莫高窟壁畫吸收東西方文化的精髓內涵，有著獨特的藝術性以及較強的美學風格，反映了中國古代美學思想，對后人藝術研究有著十分重要的價值。本文以敦煌莫高窟壁畫為立足點，針對敦煌莫高窟壁畫中的中國繪畫藝術進行深入的分析。

二、敦煌莫高窟壁畫概述

敦煌莫高窟自建成以來，經歷北魏、北齊、唐、宋以及明清等多個朝代，內部留存了大量的壁畫藝術珍品。壁畫藝術與不同歷史時期及其審美傾向有著密切的關系，無論是外在表達方法，還是內在理念與意識，都可以在我國繪畫歷史上找到對應的內容，并可以全面展現中國古代繪畫理論，這對現代繪畫藝術有著極大的支撐作用。應加大對其研究的力度，明確敦煌莫高窟壁畫與中國古代美術史之間的關系，從中探索和挖掘中國繪畫藝術。

敦煌莫高窟作為我國藝術瑰寶，歷經十六個朝代，主要涉及西千佛洞、莫高窟、榆林窟三個主要石窟，石窟群內部蘊含著豐富的壁畫、建筑以及彩塑藝術等研究價值較高的史料，組成成分十分特殊，這也使得其在我國美術史上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1]特別是在隋唐時期，因為絲綢之路的全面放開，敦煌石窟壁畫的題材越來越豐富，包括人物畫、經變畫、裝飾圖案、佛像畫以及故事畫等各種內容，有著涉獵范圍廣、氣派宏偉的特征，同時還包含有各個歷史朝代的地理、風俗、人文以及軍事等各個層面的畫作。我國五代以前的繪畫作品幾乎流失殆盡，留存的敦煌莫高窟壁畫成為最重要的實物例證，為中國古代繪畫理論以及藝術的研究提供更多的圖樣和形象。[2]

三、敦煌莫高窟壁畫的藝術形式

敦煌莫高窟是“世界級的藝術寶庫”，內部壁畫十分精美與豐富，凝聚著我國不同歷史時期審美意識、繪畫藝術，特別是在空間、排列、畫面等方面，不同壁畫受到差異化創作形式影響，靈活多變、生動形象，呈現狀態各不相同。

（一）排列韻律

節奏可以展現變化起伏，韻律可以讓節奏變化性提升，藝術家為提升律動效果，會在壁畫中引入有變化的節奏，選擇與之相對應的元素進行反復、輪換以及交替，進而讓圖案具備較強的排列特征，重點凸顯與展示創造效果。對敦煌莫高窟壁畫進行調查分析可以發現，用交替、輪換模式創造的壁畫占比相對比較大，是十分重要的藝術創作形式。[3]

（二）空間組合

敦煌莫高窟壁畫各個部分占據比例各不相同，空間組合形式較為巧妙，如《天宮伎樂》這一壁畫中，人們可以看到生動形象的伎樂、巧妙精致的宮門、花欄墻，畫面當中擁有宏偉的屋頂、精美的衣物，攜帶光圈的佛像，空間感十分強烈，不僅形成繁復多彩、形象生動的壁畫，并且還使得壁畫層次感更加強烈，這對壁畫表現效果的強化有著十分顯著的意義。

（三）畫面改變

敦煌莫高窟壁畫強調動靜、虛實結合的畫面改變，明暗、輕重的色彩改變，構圖關注長短、斷連、曲直，可以展現動靜結合的韻律。例如，壁畫“伐木造塔”的中景畫面十分開闊，山巒起伏多變、煙云流動，極易讓人們出現豁然開朗的主觀感受，壁畫當中的模糊景象可以給人一種虛中有實的感覺。可見，莫高窟壁畫運用了恰當的留白以及中國畫獨有的意境，全面展現了人物的行動，賦予壁畫敘事改變、動靜結合的感覺。[4]

四、敦煌莫高窟壁畫中的中國繪畫藝術

（一）繪畫創作方法

中國繪畫藝術受到我國傳統思想觀念的影響，重點追求人的思想情感表達與體現，所以無論是人物畫還是風景畫等作品，在創作方法上都有著以形寫神、氣韻生動的藝術特征，謝赫《畫品》中提出繪畫六法，“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移模寫”就充分展現了這一繪畫藝術理論。

西魏以前，敦煌壁畫相對較為單一，但是在西魏以后敦煌壁畫中融入眾多的元素，不僅表現在壁畫內容層面，也體現在壁畫技巧行為上，繪制出的人物往往呈現高處淺亮、低處比較深暗、鼻部位置亮白，有著較為顯著的立體感，同時這一創作方法又與漢晉以來形成的傳統技法相結合，逐步形成不僅可以展現色彩又可以展現立體感的創作行為。到盛唐時期這一技法達到鼎盛，莫高窟壁畫當中的天人以及神佛畫像越來越趨向于真人，寫實風格更加顯著。[5]此外，繪制于盛唐時期的壁畫應用的是另一種常見的技法——遠近法。當中繪制了120個遠近關系各不相同的人物，背景主要為層層堆疊的木結構大殿，這一繪畫技法在我國繪畫領域被大量地應用，而歐洲14世紀才出現遠近法這一概念。

在宋代以前，中國繪畫重點追求形神兼備的藝術發展境界，例如，唐代閻立本創作的《歷代帝王圖》、東晉顧愷之創作的《洛神賦圖》、吳道子創作的《送子天王圖》等均是形神兼備、氣韻形象生動的佳作。[6]而宋代之后我國繪畫正式步入全新的文人時代，重點追求神似，蘇軾在《又跋漢杰畫山二首》中提出“觀世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櫪芻秣，無一點俊發，看數尺許便倦”，就重點強調“重神、取意”。因此，蘭葉描、折蘆描、鐵線描、行云流水描等各種繪畫技巧在敦煌莫高窟壁畫當中得到全面應用，特別是在人物壁畫當中，我國“十八描”這一繪畫行為被大量應用。例如，莫高窟第112窟，南窟東側位置的壁畫《反彈琵琶舞》樂隊六人，樂器有琵琶、箜篌、雞婁鼓、阮弦、橫笛、鼗鼓、拍板，一人反彈琵琶舞，其繪畫技巧十分純熟，線條流暢、主次分明、自然婉轉，落筆與起筆位置的轉折都展現出人物神態。

（二）繪畫創作風格

藝術并不是抽象的改變，其不僅可以表現人們的智慧，還可以體現人們的觀念，利用生動形象的藝術形式可以讓人們更加深刻地體會和感受生活。因此，我國早期繪畫藝術主要以圖騰、紋樣以及動物等不同樣式呈現，代表著人們對自然以及美好生活的向往，之后又出現人物繪畫、敘事繪畫、山水花鳥繪畫等不同類型的寫實畫，以上不同繪畫樣式和風格的改變在敦煌莫高窟壁畫中可以得到全面展現。其中在北魏時期，各窟壁畫主要以夸張造型、紋飾圖案為主，西魏時期各窟壁畫主要繪制天像畫、故事畫、天宮、千佛以及裝飾圖案等，到北周時期，各窟壁畫主要延續西魏繪畫特征，當中融合大量的種源文化，主要使用連環畫的模式體現主題，例如，第428窟繪畫作品《須達拏本生故事畫》、第299窟壁畫《睒子本生》，同時在296窟也出現常見的賞旅圖，這些都展現了當時人們的生活。到了隋朝，隋文帝要求繪畫“圖寫真容、雕刻靈相”后，我國繪畫以及石窟繪畫越來越寫實，到了唐代之后，無論是形式還是內容層面，我國繪畫都達到鼎盛，涌現大量技巧高超、能力優異的畫家，包括閻立本、李思訓等，對于唐代時期繪畫風格產生極大的影響，人物畫在這一時期達到頂峰，其中《維摩詰經變》作為初唐時期典型壁畫，畫面當中維摩詰手握羽扇，身體向前傾，在帳中扶膝而坐，無論是衣服的褶皺還是表情都十分精致。[7]宋代繪畫是在隋朝、唐朝以及五代時期繪畫風格的延續以及影響下發展形成的。宋代繼續創設專業的翰林圖畫院，培養大量宮廷繪畫人才，使得宮廷繪畫得到全面發展，其中莫高窟第327窟的壁畫就是十分典型的宋代壁畫，這一窟頂部位置繪制飛天姿態，有的呈現捧花狀態，有的則呈現奏樂狀態，飛天動作形象生動，造型以及風格深受我國宋代繪畫風格以及藝術理論的影響。

（三）繪畫藝術情感

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石濤在《畫語錄》中提出：“以山川觀之，則受胎骨之任；以鞟皴觀之，則受畫變之任……以無為觀之，則受有為之任；以一畫觀之，則受萬畫之任。”他認為，繪畫作品要把山川精神當作目標，把人的情感與藝術有機統一，這也是我國古代繪畫藝術觀念。而縱觀莫高窟壁畫藝術，其創作理念與之有著相似之處。“表達人類情感的映照”，這也是敦煌莫高窟壁畫藝術得以長遠發展的最主要原因。

在十六國時期，壁畫當中的題材一般以本生故事、飛天為主，其中故事大部分都十分悲壯，藝術家對此類畫面進行描述時，為凸顯情感，大多數都借助激烈的矛盾沖突等表現手法，展現人物的忍耐力與不屈，從中可以感受到人類英勇、堅韌、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例如，壁畫《毗楞竭梨王本生》當中，雖然人的身體十分痛苦，但是表情仍舊十分淡然，可以看出其堅定的信念，與旁邊雙眼圓睜怒目而視的勞度叉形成鮮明的對比。而悲哭的親友則為這一畫面增添悲壯、凄涼感，引發人們精神上的共鳴。在北魏時期，當時社會產生劇烈的動蕩，莫高窟壁畫當中藝術情感更加明確，主題內容為“流血”，但是這里的“血”，不是單純的血，而是包括民眾守護家園的信心和勇氣，也包含“自我犧牲”的大無畏精神理念，十分震撼人心，引起觀者情感上的共鳴。

同時，敦煌莫高窟壁畫也體現著古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渴求。如《伎樂飛天》是敦煌莫高窟壁畫的重要代表作品，將女性的柔美與男性的陽剛兩者深入結合入畫，不僅展現了中國古代繪畫藝術蘊含的樂舞精神，也呈現出了藝術家精神情感的追求，即對美好事物的喜愛。在這些壁畫當中人們可以看到希望，這也是我國古代繪畫藝術追求的精神情感境界。

（四）繪畫藝術色彩

從原始社會開始，不同色彩就被人們賦予針對性的象征意義。其中白色象征純潔光明，紅色象征著吉祥喜慶，綠色和青色象征著生機，黃色代表著土地，不同色彩象征意義各不相同。莫高窟壁畫在色彩應用層面熱烈又單純，與我國色彩藝術有著密切的關系，主要展現生命的本源特征。敦煌壁畫大部分都是由民間畫工繪制，其在色彩應用層面均是體現內在精神追求，即便經歷上千年時間，但是脈絡仍舊十分清晰，特別是在色彩傳承以及描述上并未中斷，完整地留存著中國繪畫色彩的發展和演變過程。其中，北魏、十六國、西魏等時期，敦煌莫高窟壁畫以土紅色、深棕色為主，兩個顏色互相交錯，西魏之后出現以白色為基底的壁畫，風格十分鮮明。到了隋朝，壁畫仍舊以淺色為基底，但是綠色、青色增多。直到唐代，我國丹青藝術正式步入濃墨重彩階段，各種色彩繽紛的礦物色大范圍、大面積地推廣應用，這一時期中國古代繪畫藝術也達到頂峰。宋代之后主要流行水墨畫，進而形成輕色重墨的風格，更加關注理論技巧，對色彩的運用有一定的忽視，這也使得中國畫正式步入“平淡”時期。到了明清之后，繪畫色彩更加平淡。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色彩庫之一，敦煌莫高窟是中國古代繪畫藝術理論的重要體現，對繪畫藝術發展有著十分重要的促進和推動作用。

五、結語

綜上所述，敦煌莫高窟壁畫是時代藝術的重要展現，也是時代藝術理論以及思想觀念的重要體現，極具藝術感以及審美特征，為中國美術歷史的研究以及藝術理論的論證提供重要的實物依據。特別是早期敦煌壁畫藝術中，繪畫藝術創作方法、藝術創作風格、藝術情感生動形象，繪畫藝術創作色彩靈活多變，當中不僅展現著古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許，還體現著不同朝代人文精神、繪畫理論，這也是其可以長久流傳，成為中國美術史組成部分的重要依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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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趙曉星.關于敦煌莫高窟西夏前期洞窟的討論——西夏石窟考古與藝術研究之五[J].敦煌研究，2021（6）：1-18.

[3]徐永輝，夏權.淺談敦煌壁畫元素在現代游戲動畫中的應用——以《遇見胡旋》及其周邊設計為例[J].電腦愛好者（電子刊），2021（6）：251-252.

[4]王慧慧.莫高窟第464窟被盜史實及被盜壁畫的學術價值——莫高窟第464窟研究之一[J].敦煌研究，2020（4）：129-135.

[5]趙栗暉.接續傳統直面未來——從敦煌石窟藝術現狀看與中國繪畫材料與技法研究相關聯的幾個問題[J].天津美術學院學報，2020（1）：74-76.

[6]劉文榮.文本、圖像與音樂——敦煌莫高窟壁畫雷公擊鼓圖的源流、表現與民間文化內蘊[J].黃鐘（中國·武漢音樂學院學報），2022（1）：58-72.

[7]王巧雯，張加萬.“數字壁畫建筑”敦煌壁畫中建筑的數字化構建——以敦煌莫高窟第361窟南壁西起第一鋪壁畫圖像中佛寺建筑為例[J].敦煌研究，2022（2）：125-135.

（作者簡介：孟清心，女，碩士研究生在讀，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院，研究方向：中國畫）

（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