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 要: 隨著中國“走出去”戰略的進一步實施,中資跨國企業已成為全球跨國公司中的“后起之秀”,這些中國跨國企業的社會責任問題也隨之受到了各方關注。文章從非市場戰略理論視角出發,將中資跨國企業的東道國社會責任分為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在理論分析兩種社會責任對企業海外績效影響機制的基礎上,選取56家中資跨國企業在2015—2017年共168個觀測值作為研究樣本,并利用SPSS19.0對樣本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發現:中資跨國企業的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呈顯著正相關;中資跨國企業的組織合法性在隱性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之間、顯性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之間都起到了中介作用;中資跨國企業的國際化程度負向調節了隱性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之間的正效應。研究結論有利于闡明中資企業在跨國經營中重視企業社會責任的問題,也為其更好地開展海外經營活動以及改善企業績效提供了參考借鑒。
關鍵詞: 中資跨國企業;隱性社會責任;顯性社會責任;海外績效;組織合法性
中圖分類號:F270.3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8634(2023)04-0069-(14)
DOI:10.13852/J.CNKI.JSHNU.2023.04.007
一、引言
自2000年中國首次提出實施“走出去”戰略以來,中國企業對外投資速度加快。截至2017年末,中國對外投資的企業廣泛分布在全球189個國家和地區。我國企業已經成為跨國公司中的“后起之秀”,中資企業“走出去”的步伐變得越來越快,海外影響力也變得越來越大。
隨著跨國公司在商業活動中所獲得的巨大經濟利益,越來越多的國家和組織開始呼吁,應當將跨國公司行為的經濟屬性和社會屬性相結合,跨國公司在獲得經濟效益的同時也需要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因此,對于大量“走出去”的中資企業來說,社會責任也成為其必須應對的問題之一,而根據《中資企業海外社會責任研究報告(2016—2017)》顯示,中資企業海外社會責任平均發展指數僅為25.67分,總體來看仍處于“起步者”階段,尚未建立起系統的社會責任體系,與歐美等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有著較大差距。
社會責任履行的缺失會使我國企業在“走出去”的過程中逐漸陷入“社會責任”貿易壁壘的困境,1 在東道國投資或開展業務的時候會面臨眾多合法性缺失的問題,最終影響中資跨國企業的國際化進程和可持續發展,同時也會影響我國對外投資的整體形象。中資跨國企業社會責任的發展亟須相關理論和戰略的指導,而目前學術界對于此問題的研究還比較薄弱,實證研究較為缺乏。因此,有必要對中資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的關系問題進行深入分析。
企業社會責任與經營績效的關系向來是學術界研究的一個活躍領域,同時國內外學者對于跨國企業社會責任對其績效的影響研究也進行了一定探索,但是由于這些研究大都選擇了不同的影響機制以及采取不同的變量測量方法,所以目前學術界關于這一問題還沒有得到一個統一的定論。張思雪等認為,消費者感知的企業社會責任形象是提升企業產品海外形象的重要戰略因素,從而有利于企業績效的提升。2 顧靜認為,我國企業在通過“海外狩獵”以擴大市場時常常因無法滿足東道國社會責任標準而遭受巨額罰款,這不僅不利于我國企業海外競爭優勢的建立,而且對我國企業的海外收購績效也影響惡劣。3 Bouquetc和Deutsch利用面板數據分析發現,企業參與社會責任活動的程度與其在海外的經營利潤呈U形關系,即短期內企業實施社會責任活動有可能導致企業績效的下降,但長期來看,企業通過實施社會責任相關活動能夠增加與各方利益者對話溝通的機會,獲得利益相關者的信任和支持,并且能為企業贏得良好的聲譽,從而使企業績效在未來得到持續提升,幫助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4 Newenham-Kahindi利用案例探討了Barrick公司通過實施全球企業社會責任政策,試圖在其國際業務能力和本地化策略之間取得平衡來應對與公司運營區內的當地社區之間的緊張關系,然而這種局勢并未得到緩解,Barrick的高管們想知道進一步改善這種局面的解決方案。5 通過梳理已有研究,可以發現:盡管已經有部分學者對跨國企業社會責任與其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了一定探索和研究,但對于中資跨國企業通過在東道國履行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以尋求組織合法性,以及在這一過程中對中資跨國企業海外績效影響的相關實證研究較為缺乏。
鑒于此,本文以中資跨國企業為研究樣本,基于非市場戰略理論、利益相關者理論以及制度理論將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劃分為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兩個維度,分別探究這兩種社會責任形式與海外績效的關系,同時探究組織合法性在主效應間是否有中介作用,以及企業國際化程度是否對主效應具有調節效應。最后,根據中資企業如何更好地在東道國履行社會責任,更有效地進行國際化經營這一分析結果提出相應的對策。
本文的研究貢獻主要是:第一,從研究視角來看,本文將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分為隱性和顯性兩種,并通過實證分析驗證了其與企業海外績效之間的關系,這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該領域的研究;第二,從研究內容來看,以往的研究大多關注中國企業“走出去”和“走上去”的問題,較少關注企業在東道國經營中獲得組織合法性進而“走進去”的問題,本文則對該問題進行了探索式研究;第三,國內外鮮有研究關注中國跨國企業在海外履行社會責任的問題,本文選取中資跨國企業為研究對象,針對性較強,對于中國的跨國公司來說更具有借鑒意義。
二、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新制度經濟視角下的非市場戰略認為,企業可以采取一種補充性的非市場戰略來降低制度成本,即并不改變現有的制度結構,而是通過以一種新的、分散的制度來補充現在的制度。1 例如企業可以采取社會責任這種積極主動的非市場戰略,通過實施不同的社會責任活動與主要利益相關者共享價值,同時得到利益相關者的“獎勵”,例如降低勞動成本、防止不良事件、與關鍵的利益相關群體合作,從而獲得良好的聲譽,這些“獎勵”都可以使企業在未來的競爭中獲得一定的優勢。2 周海煒等指出非市場戰略類型及形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政治戰略與行為、社會公眾與媒體戰略、企業社會責任戰略三個方面。3 謝佩洪等認為企業的非市場戰略通過“順應或影響”利益相關者,能夠獲取、維護與修復企業的組織合法性。4 企業在生產經營中,可以主動通過一些非市場戰略活動創造一個有利的市場環境,從而推動其市場戰略的順利實施。
對于跨國公司來說,僅僅關注母國的利益相關者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對全球范圍內和他們有業務往來的其他廣泛的利益相關者負責。5 當跨國公司進入國外市場時,由于對東道國社會和監管等要求不甚熟悉,公司可能會面臨較大的訴訟風險,這時企業就可以通過實施不同的社會責任活動,降低其拓展海外市場的感知風險,并提高其作為社會責任主體的聲譽。6 跨國公司可以通過企業社會責任活動來表明他們對國外市場的承諾,這從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弱溝通問題和心理距離導致的負面影響。7
1.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的關系
Carroll指出東道國會將一些規范或標準的期望傳遞給跨國公司的管理層,并希望跨國公司能夠在東道國的經濟、法律、倫理和慈善等問題上有所行動。8 企業要想尋求制度支持和社會認可,獲取合法性,在東道國實現可持續發展,就必須不斷滿足東道國利益相關者對他們的期望。在東道國開展社會責任活動,有利于跨國企業獲取利益相關者的信任與支持,使得企業與各方關系更為緊密融洽,從而為企業的生產經營創造更為良好的外部環境,減少發展阻力,改善企業的海外績效。施佳和崔登峰等也指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可以增強企業員工之間的凝聚力,顯著提升工作效率,從而有助于實現企業績效的增長。9
Matten等基于制度理論,提出了兩種不同表現形式的企業社會責任:以歐洲模式為代表的隱性社會責任和以美國模式為代表的顯性社會責任。10 隱性社會責任由價值、規范和規則組成,強制性和習慣性要求企業解決利益相關者的問題,并且以集體而不是個人的歸屬來定義企業方的適當義務。隱性社會責任并不是企業自愿的、經過深思熟慮之后的選擇,而是對企業制度環境的一種反應。顯性社會責任通常由企業自愿實施的項目和戰略組成,企業方會對利益相關者的壓力做出反應,顯性社會責任體現了企業的判斷力而不是政府的權威,是企業戰略性決策的結果。王臘梅提出中資企業在對外投資時主要有兩種履行社會責任的方式,分別是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企業需將這兩種不同的社會責任履行方式統一起來,才能實現企業利益與利益相關者和社會利益的均衡。1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跨國企業的隱性社會責任對企業海外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
H2:跨國企業的顯性社會責任對企業海外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
2.組織合法性的中介作用
合法性是指在特定的社會規范、價值和信仰的體系環境內,企業或者組織行為的合適性和正當性得到利益相關者的廣泛認可。在海外經營中,由于地域、制度、文化等方面的差異,跨國公司在從事經營活動時往往要面臨一種先天的競爭劣勢,即“外來者劣勢”,中國企業在跨國經營中還會經常遭遇非市場障礙,這也體現出中國企業對自身經營的合法性管理不足。2 而企業通過履行社會責任能改善利益相關者對組織的評價,獲得利益相關者的支持,增強利益相關者對組織的信賴與合作,從而使企業獲取更大的組織合法性。孟猛猛指出,當利益相關者對企業的合法性進行評判時,企業是否在東道國履行社會責任及其履行程度就是一個重要的信號。3 在東道國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會得到利益相關者的認可和更正面的評價,組織合法性獲得顯著提升。
組織合法性可以幫助企業克服外來者劣勢,使企業獲得并保持競爭優勢,是企業創造長期價值的源泉。國內外的許多研究也都支持了組織合法性與企業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4 因此跨國公司需要采取一些非市場戰略例如企業社會責任來提高組織合法性,再通過合法性獲得更多的資源和利益相關者的支持,提升企業競爭力,提高企業在東道國的績效,促進可持續發展。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企業在東道國的組織合法性在跨國企業隱性社會責任和海外績效間起中介作用。
H4:企業在東道國的組織合法性在跨國企業顯性社會責任和海外績效間起中介作用。
3.企業國際化程度的調節作用
國際化程度較高的公司,跨國經營的經驗也會相對豐富,并且在國際化的進程中從發展中國家市場和發達國家市場中習得一些慣例,對于當地的社會規范、制度、文化風俗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這就使得管理者能夠正確地感知和規避環境的不確定性和風險,能夠尋找到更為適合在東道國發展的社會責任管理模式。隨著經營時間的發展和國際化程度的加深,跨國公司與東道國政府、媒體和公眾等利益相關者的溝通聯系也會越來越頻繁,在這一過程中跨國公司對于如何消除利益相關方對其偏見會積累更多的經驗和應對措施,從而逐步減少甚至消除歧視性成本對企業帶來的負面影響,這對于企業的經營績效和未來發展也會產生有利的影響。5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5:企業的國際化程度在跨國企業隱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間起顯著的調節作用。國際化程度越高,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隱性社會責任對海外績效的正向影響越強。
H6:企業的國際化程度在跨國企業顯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間起顯著的調節作用。國際化程度越高,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顯性社會責任對海外績效的正向影響越強。
在理論假設的基礎上,本文構建出中資跨國企業東道國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的模型,如圖1所示。
三、研究設計
1.樣本與數據
由于本文的研究對象是中資跨國企業,故選取的樣本企業來自“中國企業聯合會”和“中國企業家協會”聯合發布的中國跨國公司100強榜單。這些跨國公司各種經營指標的統計都很齊全,且都有比較完整的年度報告和成熟的社會責任披露制度,便于相關數據的收集。由于2014年之前的榜單數據披露不完整,2019年之后受新冠疫情的影響,其社會責任報告中的數據代表性較弱,部分公司甚至沒有披露,并且在計算變量時運用超前一期的數據更具有客觀性,綜合考慮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2015—2017年3年連續上榜的公司作為考察樣本。
在對樣本進行篩選時,本文剔除了2015—2017年間沒有按時發布社會責任報告或未披露相關社會責任信息的公司,并剔除財務數據缺失的公司。經過篩選后,最終選取56家中資跨國企業,將跨度為3年共168個觀測值作為本文的研究樣本。
2.變量與指標設計
(1)自變量
由于學者們對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理解的差異,學術界對于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并沒有統一的界定,對于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測量也發展出多種方法。在大部分研究中,學者采用的都是針對一般社會責任的測量方法,但這往往不能體現出企業跨國經營中社會責任的特點和履行情況。
ISO26000《社會責任指南》在全球范圍內得到的關注和認可十分高。為了選取更加公正、科學且在世界各國和地區之間都普遍采用的社會責任評價指標體系,本文選取ISO26000《社會責任指南》中的七個CSR核心主題作為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主要內容,同時參考齊麗云等基于ISO26000《社會責任指南》提出的社會責任績效評價模型,1將“經濟”指標也納入CSR的評價體系中。因此,本文研究的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內容主要包括以下八個方面:經濟發展、公平運營、消費者問題、勞動實踐、責任治理、人權、環境、社區發展。
根據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的概念和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八個方面的內容,本文將經濟發展、公平運營、消費者問題、勞動實踐歸為跨國公司的隱性社會責任;將責任治理、人權、環境和社區發展歸為跨國公司的顯性社會責任。
此外,本文沿用Mcwilliams等對CSR的測量方式,2針對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八個方面的內容,若企業在社會責任報告、可持續發展報告、公司網站報道中有明確披露這些內容,則賦值為1,沒有則賦值為0。
(2)因變量
在企業跨國經營的相關研究中,有多種衡量企業績效的方式,如國內外學者廣泛采取資產收益率(ROA)、凈資產收益率(ROE)、主營業務收入等方式來表示企業的國際化績效。然而這些財務指標大多衡量的是企業的整體績效,無法區分國內市場的經營成果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所以不能直接體現出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對海外績效的作用。因此,本文選取中資跨國企業的海外營業收入衡量其海外績效,在模型中取海外營業收入的對數值。1
(3)中介變量
組織合法性是利益相關者對于中資跨國企業合法性的主觀評價。Suchman認為當企業自身受到外部利益相關者如政府、社區公眾、消費者、供應商、商業合作伙伴等認可時,那么這個企業就獲得了組織合法性。2 根據信號顯示機制可知,企業在東道國獲得的榮譽、權威資格認證是東道國對中國企業高度認可的結果,中國企業可以通過獲得權威資格認證、榮譽的方式進行組織身份的顯示,增強企業擁有組織合法性的可信度。3 因此本文結合數據的可獲得性,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獲得的榮譽、權威資格認證等數量作為企業在當地擁有組織合法性的體現。數據信息來源于企業發布的社會責任報告、可持續發展報告、企業官網公布的相關信息等。
(4)調節變量
目前學術界對于企業國際化程度的測量研究一般采用單維度單指標衡量法、多維度復合指標衡量法、多維度多指標衡量法等方式。但受獲取數據的限制,大部分研究還是采用單一指標來衡量企業的國際化程度,較為常見的有海外資產占比(FATA)、海外收入占比(FSTS)、海外子公司數量等方法。4
考慮研究樣本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采用單一指標作為企業國際化程度的測量方式,同時為了避免與海外績效的數據產生重復以及后期數據分析中可能會出現的多重共線性等問題,本文采用海外資產占比(FATA),即企業的海外資產/企業總資產,來衡量企業的國際化程度。
(5)控制變量
其一,企業年齡。企業的經營成果會受到企業經營年限的影響。企業經營的時間越長,市場經驗就越豐富,環境適應能力也就越強,更易于與利益相關者開展合作,因此企業年齡在一定程度上會對企業的經營績效產生影響。本文采用企業經營年限來測量企業年齡,模型中取自然對數值,數據來源于企業年報和公司官方網站。
其二,企業成長性。企業成長性是衡量企業發展速度的重要指標,能夠反映企業在一定時期內的經營能力和發展狀況。成長性較快的企業發展質量高,經營業績比較突出,市場競爭力也較強,可能會吸引更多投資,從而影響到企業最終的經營績效。結合數據可獲得性,本文采用企業的凈利潤增長率來衡量企業的成長性,數據來源于企業年報。
其三,企業規模。企業規模的大小能夠控制規模經濟對企業績效產生的影響。規模較大的企業擁有的可支配資源較多,更容易在東道國克服一些不利因素,從而獲得更高的期望績效或者盈利。5 本文采用企業主營業務收入來衡量企業規模,模型中取自然對數值,數據來源于企業年報。
綜上,為了有更加清晰地認識,本文使用的變量、測量指標及其來源如表1所示。
四、研究檢驗與結果分析
1.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為了更好地驗證本文提出的研究假設,本文先對各個變量之間的相關性進行了檢驗,使用了皮爾森(Person)相關性檢驗方法,最終得到的相關性檢驗矩陣如表2所示。
通過表2相關性分析結果可知,隱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呈顯著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154,假設1得到了初步驗證。顯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310,并且在0.05水平上顯著相關,假設2也得到了初步驗證。中介變量組織合法性與自變量和因變量之間都有顯著關系。各個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小于0.75,初步說明變量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可進行下一步的回歸檢驗。
本文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來驗證上文所提出的假設。在回歸檢驗之前,本文先對自變量、調節變量、中介變量、控制變量進行了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表示方差膨脹因子(VIF)中的最大值也僅為2.447,遠遠小于臨界值10,進一步證明了各個變量之間并不存在顯著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2.主效應回歸結果分析
本文首先進行了主效應的回歸檢驗。在主效應的回歸檢驗中,模型1是基礎模型,驗證控制變量與因變量海外績效之間的關系;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自變量隱性社會責任,驗證假設1;模型3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自變量顯性社會責任,驗證假設2。模型1—模型3的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的結果表明,隱性社會責任與企業的海外績效間呈顯著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320,在0.05的水平下顯著,假設1得到驗證。在模型3中,顯性社會責任與企業的海外績效間呈顯著正相關,相關系數為0.336,并且在0.01的水平下顯著,假設2得到驗證。模型2與模型1相比,R2由0.236提升到0.274;模型3與模型1相比,R2由0.236提升到0.308,提升幅度大于模型2中R2的提升幅度,說明跨國企業履行顯性社會責任對于提升海外績效的效果要明顯好于履行隱性社會責任。
3.組織合法性中介效應檢驗
本文采用溫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效應檢驗程序來檢驗組織合法性的中介效應。1 基于上文的研究假設,本文引入組織合法性為中介變量,分別檢驗組織合法性在隱性社會責任和海外績效間的中介效應以及組織合法性在顯性社會責任和海外績效間的中介效應。模型4—模型7的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由表3可知,在模型2中,跨國企業隱性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320,且在0.05的水平下顯著;由表4可知,在模型4中,企業隱性社會責任與組織合法性的回歸系數為1.343,并且在0.01的水平下顯著;在模型5中,企業隱性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211,在0.1的水平下顯著,組織合法性與企業海外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81,在0.05的水平下顯著。由于這四個回歸系數t檢驗都是顯著的,組織合法性在企業隱性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間的中介效應是顯著的,且為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為1.343*0.081/0.320=34%,假設3得到驗證,即跨國公司的隱性社會責任可以促進其在東道國組織合法性的提升,組織合法性的提升又可以進一步促進其海外績效的提高。
由表2可知,在模型3中,跨國企業的顯性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336,且在0.01的水平下顯著;由表4可知,在模型6中,企業的顯性社會責任與組織合法性的回歸系數為1.080,在0.01的水平下顯著;在模型7中,企業的顯性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262,在0.01的水平下顯著,組織合法性與企業海外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68,在0.05的水平下顯著。由此可知,這四個回歸系數的t檢驗都是成立的,組織合法性在企業顯性社會責任和企業海外績效之間的中介效應是存在的,并且也為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例為1.080*0.068/0.336=21.86%,假設4得到驗證,即跨國公司的顯性社會責任也可以促進其在東道國組織合法性的提升,隨著跨國公司在東道國組織合法性的提升,其海外績效也會隨之得到提高。
4.企業國際化程度的調節效應檢驗
在國際化程度調節效應的分析中,本文對自變量隱性和顯性社會責任、調節變量國際化程度以及兩者的交互項均進行了中心化處理,從而可避免多重共線性的影響。模型8在模型2的基礎上,加入調節變量國際化程度;模型9在模型8的基礎上,加入隱性社會責任與國際化程度的交互項,驗證假設5。模型10在模型3的基礎上,加入調節變量國際化程度;模型11在模型10的基礎上,加入顯性社會責任與國際化程度的交互項,驗證假設6。模型8—模型11的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
在模型9中,引入隱性社會責任與國際化程度的交互項后,R2由0.274變為了0.398,且交互項的系數在0.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國際化程度在隱性社會責任與企業的海外績效之間起到了顯著調節作用。但是隱性社會責任與國際化程度的交互項系數為負值,說明隨著企業國際化程度的增加,隱性社會責任對企業海外績效的正向影響會減弱,假設5得到了部分驗證。出現這種結果的原因可能是,隨著企業國際化程度的增加,其國際化經營經驗也會更為豐富,企業對于東道國的經濟制度和文化差異等方面有了更為全面的了解和應對措施。與此同時,東道國各方對于企業的熟悉度也會增加,并且各方利益相關者對于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會有一種更高的期待。1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企業還是僅僅履行一些被動的、基礎的社會責任,那么很有可能就無法滿足利益相關者對于企業的更高期望,從而很有可能會減弱隱性社會責任對企業海外績效的正向影響。在模型11中,顯性社會責任與國際化程度的交互項系數不顯著,說明國際化程度在顯性社會責任與企業的海外績效之間不存在調節效應,假設6沒有得到驗證。出現這一結果的原因可能是當企業在履行一種更高級別的社會責任(即顯性社會責任)時,與履行隱性社會責任相比,企業會面臨更高的要求和投入更多的資源。由表2可知,本文樣本國際化程度的均值為0.225,國際化程度較低,有可能還不足以對一種更高層次的社會責任產生影響。
5.穩健性檢驗
在上文的檢驗中,本文將自變量分為了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兩種類型,在穩健性檢驗中,重新調整自變量的分類方式,將企業在跨國經營中的企業社會責任重新整合為一個自變量,檢驗其與海外績效之間的關系,具體的回歸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穩健性檢驗回歸結果與本文前述基本一致,由此可見本文的研究結論具有較好的穩健性。
五、結論與啟示
“一帶一路”倡議鼓勵我國企業積極實現“走出去”,與此同時,隨著全球國際化進程的深入,我國企業對外投資數量不斷攀升,然而由于被投資國經濟、制度和文化等方面的差異,我國企業在“走進去”的過程中面臨著重重困境。本研究表明,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履行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都會顯著促進其海外績效的提升,而且相比于隱性社會責任(經濟發展、公平運營、消費者問題、勞動實踐),企業履行顯性社會責任(責任治理、人權、環境、社區發展)提升海外績效的效果更強。這進一步印證了企業積極發布ESG(Environmental、Social、Governance)報告,以符合全球各地政府和監管機構的政策要求,從而獲得社會合法性與競爭優勢。2021年4月21日,京東集團對外發布首份ESG報告,對環境、社會以及治理進行系統披露,積極響應國家的政策號召,推動中國“碳中和”目標的實現。
1.研究結論
本文從非市場戰略理論的視角出發,將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分為隱性社會責任與顯性社會責任,運用回歸分析模型深入探究了這兩種不同類型的社會責任對中資跨國企業海外績效的影響,并探討了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組織合法性在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之間的中介作用,以及跨國企業國際化程度對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關系的調節效應。通過理論分析和實證檢驗,本文得到如下三個結論:
第一,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履行隱性社會責任或顯性社會責任都會顯著促進其海外績效的提升。企業履行隱性社會責任(經濟發展、公平運營、消費者問題、勞動實踐)后,有利于與當地政府和公眾建立良好的關系,獲得競爭對手的尊重,在消費者中樹立良好的企業聲譽,提高員工內部的工作積極性,提升股東收益,這些都有助于企業海外績效的提升。當企業履行顯性社會責任(責任治理、人權、環境、社區發展)時,企業在當地的形象和地位會得到顯著的改善,此外,通過履行顯性社會責任,跨國企業與東道國消費者、社區公民等之間的關系更為融洽,公眾也能夠更多地了解企業,這有利于企業獲得公眾的認可和支持,從而提升企業的海外績效。而從回歸模型R2的變化來看,相比于隱性社會責任,企業履行顯性社會責任提升海外績效的效果更強,這說明企業在履行更高級別的顯性社會責任時,能夠給企業帶來更多的認可,更有力幫助其海外績效的提升。
第二,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組織合法性在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關系之間起到中介作用。當企業在東道國履行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之后,其在東道國的組織合法性會得到增強,而組織合法性的增加則更有助于企業在東道國進行生產經營活動,從而促進其海外績效的提升。
第三,中資跨國企業的國際化程度對隱性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之間的關系起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而對顯性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的關系則不會起到調節作用。在企業進入東道國之后,選擇先履行隱性社會責任還是顯性社會責任至關重要。就中資跨國企業而言,最基礎的就是要先履行隱性社會責任。隨著企業國際化程度的加深,在東道國經營的時間越久,東道國的利益相關者也會隨之對企業提出更高的要求,這時的企業若還是將重點放在履行隱性社會責任上,必然會無法滿足利益相關者對于企業更高的期望,從而對企業的海外績效產生負面影響。然而,跨國企業的國際化程度并不會調節顯性社會責任與其海外績效之間的關系,這可能是因為顯性社會責任對于企業來說是一種境界更高的社會責任,而本文研究的樣本企業國際化程度整體偏低,因此有可能無法體現出對更高級別的社會責任和企業海外績效之間關系的影響。
2.理論貢獻
第一,豐富了企業東道國社會責任對海外績效的影響機制研究。本文基于非市場戰略理論視角,通過實證分析,驗證了企業東道國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都存在顯著正相關,這進一步支持了跨國企業社會責任對企業海外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的研究結論。此外,本文驗證了企業東道國組織合法性在隱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顯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之間都存在中介作用,企業國際化程度在隱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間起著顯著的負向調節作用,這就為探究企業東道國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的影響機制提供了新的證據與實證支持,豐富了有關企業東道國社會責任對海外績效影響機制的研究內容。
第二,對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的相關研究提供了理論與實證支持。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作為目前企業社會責任領域涌現出的新概念和新思想,受到了眾多學者的關注。不過相關研究主要還是以理論分析為主,缺少實證研究,且較少有研究將這兩個概念放在企業跨國經營中。本文通過實證研究,驗證了企業在跨國經營中的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都與企業海外績效呈正相關關系,且隨著企業國際化程度的提升,隱性社會責任與海外績效的正向關系會被減弱。本文的研究結論不僅為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研究拓寬思路,也對隱性社會責任和顯性社會責任的相關研究提供了理論和實證支持。
第三,為中資跨國企業在海外開展社會責任活動提供了新的思路與理論依據。本文的研究樣本為中資跨國企業,通過理論分析與實證檢驗,證明了企業東道國社會責任對企業海外績效的促進作用,這有利于為中資企業在海外的跨國經營提供相應的理論支持,使其能夠將市場戰略與非市場戰略相結合,促進其形成一種全新的發展思路,也為其在采取企業社會責任策略時提供了理論依據。
3.實踐啟示
(1)從企業角度出發
第一,跨國企業要重視在東道國履行社會責任,主動提高企業的社會責任績效。目前我國跨國企業大多未建立起系統的社會責任體系,與歐美等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還有較大差距,這也會進一步削弱我國的跨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不利于我國跨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聲譽建設與可持續發展。中資跨國企業要想在東道國實現“走進去”,就必須重視其在東道國社會責任的履行及其效果,主動提高企業社會責任績效。本文通過實證分析,驗證了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與企業海外績效的正相關關系。因此,我國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經營中,除了要采取一些市場戰略之外,也要重視非市場戰略的制定與實施,在東道國積極開展企業社會責任活動,完善社會責任治理體系,提升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績效,將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結合起來,在“走出去”的同時,也能夠在東道國實現“走進去”和“走上去”等更高等級的戰略目標。
第二,基于東道國的制度環境,將隱性和顯性兩種社會責任履行方式統一于東道國的市場和社會中。隱性和顯性兩種社會責任是基于美國、歐洲不同的社會制度而提出的。因此,企業在跨國經營中,要具體分析東道國的制度環境,制定相應的社會責任履行戰略,同時企業也要根據自身情況,將這兩種社會責任的履行相統一,在履行隱性社會責任的情況下,隨著企業在東道國經營經驗的豐富,企業也要積極履行顯性社會責任這一更高級別的社會責任,以尋求可持續發展。烏茲別克斯坦是一個非常重視教育的國家,政府每年將7%~9%的財政支出投給教育,華為公司自1998年進入烏茲別克斯坦以來,就一直密切關注著當地信息技術教育的發展和青年信息技術人才的培養,為當地大學的優秀教師和學生提供獎學金,并得到了當地社會的廣泛贊譽。
第三,增強公關意識,重視并及時披露有關跨國公司社會責任履行的信息,主動掌握企業宣傳的話語權。由于一些國家和媒體機構對于中國在海外的發展存在敵視與偏見,因此對于中國企業在跨國經營中的企業社會責任問題并不能客觀報道,使得中方企業在跨國經營中處于被動的局面。2012年,由于被控訴污染環境嚴重、征地補償不公、就業安置不當等問題,萊比塘銅礦作業區遭到了當地農民、僧侶等的大規模抗議,事后調查發現萊比塘銅礦項目并不存在上述被投訴的問題,僅因為與當地政府和村民溝通缺乏透明度而屢次陷入“莫名”的停工困境之中。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履行社會責任的同時,也要重視并及時披露社會責任履行的相關信息,及時發布多種語言的社會責任國別報告,在日常經營中增強公關意識,掌握企業宣傳的主動權與話語權,讓中國企業在東道國開展的企業社會責任活動能夠及時且準確地被東道國公眾及利益相關者知曉,從而增進東道國各方利益相關者對中國企業的理解,減少經營阻力。
(2)從政府角度出發
第一,加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加強對中資跨國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引導。中國企業在海外的經營投資活動與中國的國家形象是密切相關的。因此,政府相關部門要從法律制度方面推進跨國企業社會責任的建設,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制定更加符合跨國公司社會責任的制度,確保在監管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履行責任情況時有法可依,依法整治違反相關規定的企業,將企業跨國社會責任的考核納入各個管理環節中,提升相關企業對這一問題的重視程度,鼓勵跨國公司在海外進行履責行動。同時相關部門也要制定有關企業履行跨國社會責任的手冊與指南,進一步指導企業在海外的社會責任實踐。
第二,及時建立監控體系,對中資跨國企業在海外社會責任的履行情況進行及時總結與報告。中國社會科學院已經連續發布了《企業社會責任藍皮書》,通過對國企、民企和外企在中國的社會責任履行情況做出披露,極大程度上推動了這些企業在中國國內社會責任的履行。但是目前對于中資跨國企業在跨國經營中的社會責任履行情況還缺少一種權威的統計與總結,因此對于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履責情況,政府相關統計部門要做到及時追蹤與監控,統計好每年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履責現狀,以進行更加準確的數據披露,這也有利于學術界獲得更大的樣本與更準確的數據,方便各界對中資跨國企業社會責任做出深入研究。
第三,積極參與國際社會責任體系和標準的制定。從國際社會責任體系發展現狀來看,西方發達國家在這一體系中占據著主導地位,并通過這一體系積極引導本國企業在海外的社會責任活動。由于這些標準體系是為了西方國家企業的發展和需要而生,這些國際社會責任標準與體系并不完全有利于中國企業的發展。因此,為了維護我國企業的發展利益,政府部門要及時關注目前國際社會責任體系與標準制定的動態,并積極參與這些體系、標準與指南的起草與制定工作,主動融入國際社會責任組織,從而提升中國在國際社會責任體系建設中的話語權,為中國跨國企業在海外的發展爭取更多的利益。
4.不足與展望
本文存在以下三點局限性:
(1)樣本量時間跨度不長,數量有待擴充。在未來的研究中可以對研究樣本進一步擴充,對更多的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履行情況進行研究,得到更為全面和更具代表性的研究結果,以幫助更多的中資跨國企業改善社會責任績效,促進企業海外績效的提升。
(2)變量的測量方式有待優化。基于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將企業在東道國的社會責任視為一個虛擬變量,這樣的測量方式可能還是無法系統且全面地體現跨國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情況。因此,在未來的研究中,可以采用其他調查方法,獲得中資跨國企業在東道國履行社會責任的一手資料。同時,本文在測量企業國際化程度時,采取的是單一測量法,沒有考慮國際化深度和廣度的問題,未來的研究可以對企業國際化程度進行多維度測量,以檢驗研究結果的可靠性。
(3)研究層次有待豐富。本文未對其他社會責任的影響因素和影響機制展開更深層次的研究。因此,在未來的研究中,可以對其他社會責任的影響因素和影響機制進行深入探討和研究,為跨國企業社會責任相關領域的研究提供新的視角和方向,進一步補充和完善跨國企業社會責任的理論研究框架。1
A Study on the Impact of Host Country Social Responsibility of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on Overseas Performance
XIE Peihong
Abstract: With the further implementation of Chinas “going out” strategy,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have become the “rising star” among global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 and the social responsibility of these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has also received attention from all sid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on-market strategy theory, this paper classifies the host country social responsibility of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into im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ex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on the basis of theoretical analysis of the impact mechanisms of the two types of social responsibility on the overseas performance of enterprises, a total of 168 observations of 56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in 2015-2017 were selected as the research sample, and SPSS 19.0 was used to conduct empirical tests on the samples. 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im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ex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of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 are significantly and positively related to their overseas performance; the organizational legitimacy of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plays an intermediary role between im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their overseas performance, and between ex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their overseas performance; the degree of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negatively moderates the positive effect between im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their overseas performance. The findings of this paper are helpful in elucidating the importance of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in the multinational operations of Chinese-funded enterprises, and also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ir better overseas operations and improved corporate performance.
Key words: Chinese-funde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 im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explicit social responsibility; overseas performance; organizational legitimacy
(責任編輯:陳 ? 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