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艾瑪和她的龍

□許諾晨

每天睡覺前，艾瑪最喜歡的可不是聽媽媽講故事，而是頂著一頭蓬亂的棕紅色的鬈發，騎著一把破舊的掃帚，在天上和星星們玩捉迷藏。

艾瑪是整個亞利桑那州最杰出的小女巫，她總能制造出一些神奇的魔法事件。

比如，艾瑪從來不用被大人逼著去剪頭發，因為從出生開始，她那頭棕紅色的鬈發就固執地長在了小腦袋上。你可以試圖去把它剪短，但你很快就會發現，剪掉多少，就會立即長出來多少——拿把尺子量一量，絕對不會有一點兒誤差。

再比如，小艾瑪還沒學會走路，就能騎著媽媽的掃帚在天上飛來飛去，飛得比云雀還快，連風都追不上她呢！

艾瑪的媽媽是一位溫柔、美麗的女巫，在艾瑪很小的時候就去了很遠很遠的天上。她留給艾瑪的除了那把用了很久的掃帚和一支水晶魔杖外，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不過，艾瑪很愛她的媽媽。

艾瑪的爸爸是一位英俊、勇敢的船長。這位船長是個老好人，他去過世界上的很多地方。正因為如此，船長爸爸在家照顧艾瑪的時間非常少，簡直少得可憐。

船長爸爸在家的時候，也是艾瑪最快樂的時候。爸爸會把艾瑪舉過頭頂，讓她高高地騎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指著天上的一顆星星，說：“那是你的媽媽。你瞧，她在向我們打招呼呢！艾瑪，你可以問問她想不想來一杯熱牛奶或是檸檬茶……”

艾瑪想了想，上一次騎在爸爸脖子上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有兩百一十三天了。看來，船長爸爸這次的航行走得挺遠呢！

艾瑪覺得每天都和星星玩捉迷藏也怪沒意思的，于是決定要做一件讓生活有趣起來的大事。她翻出媽媽留下的一本厚厚的魔法書，發現每個女巫似乎都養著一條像樣的龍。

沒錯！我的廚房里正缺一臺高溫餅干機，如果有了一條會噴火的龍，或許就能做出更好吃的餅干。到了寒冷的冬天，或許還可以用它來取暖。

說做就做，艾瑪騎上掃帚，把水晶魔杖插進亂蓬蓬的頭發里，飛到了一座住著龍的山上。

很不巧的是，山上的龍好像都出去了，只留下一個非常非常巨大的龍蛋。

艾瑪繞著龍蛋飛了一圈，敲了敲，說：“喂！有龍嗎？”

龍蛋晃了晃，里面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當然！我是擁有最高貴血統的噴火龍，我的翅膀張開能有一條小河那么長，我噴出的火可以燒掉整個村莊——不過，這是聽我媽媽說的，我還沒出生呢！”

艾瑪高興地說：“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龍了！”

于是，艾瑪把巨大的龍蛋掛在了掃帚的尾巴上，因為這個蛋實在太重，掃帚幾乎要罷工了。

龍蛋有點兒迷糊地問：“嘿，我怎么覺得自己飛起來了！還有，你是誰啊？”

艾瑪大聲回答：“我是你的新主人——亞利桑那州的小女巫艾瑪。你這么笨，又是個蛋，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笨蛋’吧！”

從此，小女巫艾瑪就有了一條名叫笨蛋的、非常威風的噴火龍，雖然這個時候，笨蛋還只是個蛋。

艾瑪的掃帚實在扛不動這個巨大的龍蛋，終于罷工了。

掃帚在空中劃出了一條歪歪扭扭的弧線，帶著艾瑪和她的龍蛋墜落在森林里的一片空地上。

“轟隆”一聲巨響，龍蛋在地上砸出一個坑，裂開了一條縫，從里面傳出笨蛋懊惱的聲音：“噢，天哪！我的屁股快摔成四瓣兒了！”

艾瑪伸出魔杖，念了一句飄浮咒，就飄在了空中。她好奇地靠近龍蛋上的裂縫，瞇起一只眼向蛋里瞅。艾瑪急于想知道她的龍長得到底威不威風。

“你、你們是誰？”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艾瑪差點兒從空中掉下來。

一群像紙片一樣薄的人從四面八方慢慢聚攏到龍蛋和艾瑪的周圍。他們每個人竟然都是一張撲克牌，從紙牌的四角伸出細細的四肢。這些撲克人竊竊私語，興致盎然地討論著這個巨大的蛋和會飛的小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這時，兩邊的撲克人恭恭敬敬地讓開一條小路，一個國王模樣的撲克人走了過來，手里舉著一把亮閃閃的斧子。他裝作很威嚴地大聲說：“嘿，我是紅桃K 國王！你們是從哪里來的怪物，竟、竟敢闖入我的撲克王國？”

紅桃K 說話的時候，兩撇滑稽的小胡子一翹一翹的，艾瑪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我是亞利桑那州的艾瑪，我可不知道什么撲克王國。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呃，因為我的掃帚出了一點兒小問題。我想我們可能需要在這里休息一會兒。”艾瑪聳聳肩膀，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艾瑪話音未落，忽然響起了一聲尖叫：“噢！國王，處死這兩個闖入我們王國的怪物吧！”

一個全身鑲滿寶石、手里拿著寶劍的女撲克人拎著裙子從樹林里匆匆走出來，站在一旁的撲克人們全都嚇得瑟瑟發抖，跪倒了一片。紅桃K 也露出害怕的神情，說：“噢，親愛的紅桃Q 王后，我想他們只是走錯了路而已。”

“這是我的王國，一切都要由我來做主！”紅桃Q 尖聲喊道，“衛兵、騎士、弓箭手，快給我殺了他們！”看來，這個王后有點兒神經質，不問青紅皂白就下達如此草率的命令。

趴在地上的撲克人們聽到王后的指示，雖然很不情愿，但還是紛紛舉著刀和矛，向艾瑪和笨蛋包圍過來。

艾瑪有點兒害怕。她揮舞著魔杖，暗暗念了幾個定身咒，可是撲克人實在太多，定住一個又來了一個。艾瑪只好快速爬上掃帚，準備逃跑——打不過就跑，這可是船長爸爸的多年教誨！

艾瑪獨自騎著掃帚飛上天，沒有了龍蛋的重量，掃帚飛得輕松多了，她繞著龍蛋盤旋了一圈。下面的撲克人們只能揮舞著刀和矛，向艾瑪示威，卻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紅桃Q 王后更是氣得發抖，身上的寶石簌簌作響，她尖聲命令：“給我放火燒了這個蛋！今晚，全國都來吃荷包蛋！”

艾瑪在天上看著腳下的撲克人們在小樹林和笨蛋之間來來回回地跑著，還把一捆捆樹枝堆在笨蛋跟前，看來他們真的準備要做荷包蛋了。

笨蛋還搞不清外面是什么狀況，大聲問：“荷包蛋是什么？”艾瑪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心想，你還真是個笨蛋，自己快被吃了都不知道。

撲克人們看見這個大蛋竟然會說話，一個個嚇得直發抖。殘酷的紅桃Q 王后不耐煩地催促著：“快！快！我的衛兵們，快加把勁，多添一些柴火，給我把這個蛋燒了！”

很快，笨蛋就被樹枝埋住了半個身子，紅桃Q 王后扔掉手里的寶劍，親自拿起一支火把，準備點燃樹枝。艾瑪著急了，笨蛋可是她的第一條龍，怎么能還沒出世就被吃掉呢？！

艾瑪平時不愛看那些古怪的咒語書，所以當現在想念幾句管用的咒語時，連一句也想不起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定身咒，可是撲克人實在太多，根本不管用。

就在紅桃Q 王后手中的火把離干樹枝堆只有0.01 厘米的時候，巨大的龍蛋忽然開始震動，蛋殼上的裂縫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裂縫越來越大，從里面冒出一股股濃煙。

紅桃Q 王后嚇得手一抖，火把立刻點燃了樹枝，“呼啦”一聲，熊熊大火就燒了起來。

艾瑪擔心笨蛋會被燒死，她騎著掃帚在火焰中穿梭，著急地問：“喂！笨蛋，你熱不熱啊？”

笨蛋沒說話，蛋殼的裂縫卻越來越大，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蛋殼裂成了兩半。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一顆龍珠冉冉升起，飛快地變大，在濃濃的煙塵中逐漸幻化成一條威風凜凜的大龍——足有一座城堡那么大，翅膀展開有一條小河那么長。

艾瑪興奮極了，她的龍可真威風。

笨蛋剛剛從殼里出來，顯然也非常興奮。小小的撲克人在他腳下奔跑，像一只只小螞蟻。笨蛋伸出一只爪子，碰了碰騎著掃帚飛到他眼前的艾瑪，說：“小艾瑪，你好！”接著他又友好地向“小螞蟻們”打了個招呼，鼻子里噴出一大團火焰，嚇得他們屁滾尿流，倉皇逃竄。

笨蛋很難過，問艾瑪：“為什么這些‘小螞蟻’都要跑開呢？他們不喜歡我嗎？嗚嗚嗚……”笨蛋傷心地哭起來，巨大的淚珠滴在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有兩個跑得慢些的撲克人，“撲通”“撲通”掉進了湖里，艾瑪不得不騎著掃帚去救他們。

紅桃Q 王后已經跑遠了，艾瑪擦了擦汗——這次脫險多虧了笨蛋，她騎著掃帚飛到笨蛋的大眼睛前，說：“笨蛋，別哭了！你今天表現得非常好，我決定給你起一個新名字！”

笨蛋抹一抹眼淚，豎起了耳朵。

艾瑪把掃帚掛在龍耳朵上，自己騎在龍背上，想了想，說：“為了紀念你出生的偉大日子，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荷包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