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消失吧,泡泡
一大早,媽媽就甜甜地對田一一說了“早安”,還不忘送上一個大大的早安吻。爸爸拍了拍田一一的肩膀,用男子漢的方式鼓勵著他。
今早和昨晚睡前的美妙時光,讓田一一回味了很久,就連上學路上也咧著嘴巴笑。這美好的一切讓田一一暫時忘記了煩惱,他又是一個平凡又幸福的男孩了。
這幾天的經歷,讓田一一深刻地感受到那些從天而降、不勞而獲的東西給他帶來的煩惱遠遠大于快樂。和家人在一起的快樂、和好朋友在一起的快樂、上學的快樂……都勝過那些一動念頭就被滿足的快樂。
上午前三節課,田一一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講,腦袋里沒有一點兒多余的想法。沒有想法,田一一就沒有愿望;沒有愿望,泡泡就不會出現特異功能。
可人總有閑下來的時候。課間十分鐘,大同湊過來問:“一一,你這兩天怎么都沒找我玩?有什么泡泡好事和我分享嗎?”田一一好不容易才沒去想泡泡的事,他一點兒都不想聊這個話題,身體擰巴著,眼睛也不看大同,嘴里不冷不熱地說著:“沒什么好事,一點兒都沒有,真不想要。”
大同看著田一一的樣子,心里一涼:這個好朋友從來沒有這么對待過自己。“你是不是怕我壞了你的好事呢?泡泡明明幫你實現了很多愿望,怎么會沒有好事呢?如果真沒好事,那你許個愿,讓它消失呀!”
大同的話提醒了田一一。他懊悔自己怎么沒有想到許一個讓泡泡消失的愿望呢?他看著面前站著的委屈巴巴的大同,想和他解釋為什么不想要泡泡,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大同以為田一一驕傲了,和自己無話可說了,丟下一句“哼,不和你做好朋友了”,轉身走出了教室。兩個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后面的時間,田一一又開始心煩意亂了。他的腦袋里交織著兩個重大的問題:一、如何讓泡泡消失?二、如何向大同解釋這一切?
田一一決定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解決:那就先許一個讓泡泡消失的愿望吧。
他“咕咚、咕咚”地灌了一肚子水,做好了隨時吹泡泡的準備。此時此刻,讓泡泡消失的念頭已經在他的腦袋里橫沖直撞起來。
“讓泡泡消失——”
“讓泡泡消失——”
“讓泡泡消失——”
這些想法的能量越積越多,眼看就要從他嘴里喊出來了。田一一咬緊了嘴唇,把這些想法又咽回肚子里。
這么大一個愿望,確實消耗了田一一很多精力,他的額頭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為了驗證這個大愿望是否有效,他又許了一個讓數學老師一打鈴就下課的小愿望。
“三、二、一。”田一一心里倒數著。
“下課。”數學老師破天荒地準時下課了,一秒鐘都沒有拖延。
要是在平時,田一一簡直要樂瘋了。可今天,這個愿望的實現,意味著田一一許的那個“讓泡泡消失”的大愿望,沒有實現。
田一一嘗到了失敗的滋味。沮喪、失望、傷心、無助,各種負面的情緒又一次席卷而來,田一一緊緊鎖起了眉頭。
與此同時,大同一直默默地關注著田一一。他擔心剛才自己的話是不是說重了。偷偷轉頭看到田一一愁眉不展的表情,更自責、難受了。
終于下課了,大同主動湊了上去:“放學一起回家吧。”田一一當然明白大同這是在主動示好。兩人便心照不宣地并排回家。
“我剛才說的是氣話。”“我剛才不是那意思。”兩個人同時開口道。
果然還是好哥們。放學路上,田一一仔仔細細地和大同講述了這兩天泡泡給他帶來的煩惱和憂愁:個子變矮、事與愿違……
“別擔心,問題總有解決辦法的!”大同安慰道。有好朋友在身邊,田一一心里充滿了感激。兩個人一起討論起了“泡泡消失計劃”。
“你今天許愿了嗎?實現了幾個?”大同問道。
“上午前三節課都很忙,我沒有時間想這些。最后一節課,許了兩個愿:一個是讓泡泡消失,一個是讓數學老師準時下課。”“第二個愿望實現了,那就意味著第一個愿望沒實現。”大同很有默契地回應道,“對了,你說上午沒時間想。沒時間想,就不會有愿望,就不會讓泡泡發揮作用。”
“忙起來!”兩個人異口同聲道。田一一和大同一拍即合,說忙就忙。
下午上課,田一一全神貫注地聽講,下課忙著和同學討論問題,就連上廁所、喝水的時間也用來預習、寫作業、做練習……
時間真的很奇怪。人越專注,它越跑得快,嗖嗖地一下午就過去了。回家路上,田一一跑跑跳跳,無限消耗著自己的精力。身邊的大同也沒閑著,把手里的籃球投向田一一。兩個人左躲右閃,左沖右突,玩起籃球“過人”的游戲。
天漸漸黑了,兩個人筋疲力盡地回到家里。田一一口渴極了,想喝水、喝飲料、喝碗湯……剛要端起一杯水,忽然想到“萬一吹泡泡”呢,就立馬放了下來。
晚飯時間,田一一一口水、一口湯也沒有喝,干巴巴地吃了幾口米飯、幾筷子菜,就回書房寫作業了。白天,田一一寫了很多作業,沒一會兒,他就把剩下的作業都寫完了。不妙不妙,人一閑下來,腦袋里就會生長出很多想法。這些想法層出不窮,越想摁下去,越往上冒:我要復習,我要背課文,我要做數學題,我要讀書,我要寫作文……田一一自己也沒想到,腦海里突突冒出來的竟然都是這么積極的想法。
這個夜晚,田一一瘋狂忙碌著,一會兒復習語文,一會兒做數學口算,一會兒背英語單詞,一會兒讀課外書,還在倒在床上之前的半個小時,寫了一則日記。
這個夜晚,田一一一夜無夢。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
張旭燕,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太原市作家協會會員、太原市小店區作家協會副主席。在《中國校園文學》《中國兒童報》《東方少年》《小溪流》等40多家報刊發表兒童文學作品近300篇。已出版《三角龍是我哥們》《愛吃故事的大怪獸》等圖書。作品曾榮獲2021年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