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 婷,朱夢潔,彭翀宇,葉永勝,王丹妮
近年來,隨著科技的日益發展,網絡平臺逐步擴大,各大社交媒體和視頻平臺都在制造有關“顏值即正義”的內容,極大影響著青少年的價值取向與社會的公序良俗,成為巨大的社會問題。許多刺激大眾審美的網紅現象,如“白幼瘦,直角肩、A4腰、高顱頂”等不斷涌現[1],間接導致了大眾對自身外觀的不自信,從而衍生出“容貌焦慮”這一社會名詞。容貌焦慮,其本質上是“社會體格焦慮”在社交媒體中的升級,也稱外表焦慮(Appearance Anxiety),是一種針對外表的社會評價性焦慮,即指個體擔心自己外貌達不到外界對于美的標準,預感會受到他人的負面消極評價,而處于憂慮、煩惱、緊張、不安的情緒中[2]。 通過對“容貌焦慮”進行文獻檢索發現,現實外表與理想外表的差距是社交外表焦慮的重要成因,且差距越大,社交外表焦慮越嚴重[3]。社交外表焦慮是從整體角度對“容貌焦慮”的概括。有研究表明,高外表焦慮的女性通常具有更低的自尊水平[4]。同時,過度的外貌焦慮可能會引發不良的身心結果,甚至提高個體的抑郁水平[5]。患有社交外表焦慮和不喜歡自己外表的人群更加內向,社交能力較差,悲觀且缺乏自信,不斷尋求社交圈的認可[6]。外表焦慮的程度越高,接受關于外表痛苦情緒的能力就越低,消除對外表負面想法的能力也就越低,更不關注當下,也更不愿意參與有意義和有價值的活動,這些情況最終都會導致該人群抑郁的可能性增加[7]。外貌焦慮與神經性厭食癥、神經性貪食癥等飲食障礙高度相關[8]。 此外,有文獻指出網紅現象對大學生的價值觀存在負面熏陶,會整體拉低大學生的審美觀、滋擾大學生的是非觀、混淆大學生的利益觀等[9]。網紅現象已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許多文獻中都對其有相應的定義,即依托于如今發達的網絡平臺,通過現實或者網絡生活的某些行為而引起一定數量的大眾關注,積累個人影響力而走紅,成為網紅的現象[10]。基于相關文獻綜述,本文關注的網紅現象特指在網絡平臺中受到大眾關注,并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力,從而引起大眾容貌焦慮的現象。隨著網絡的發展,盲目追隨傳播媒介信息的人越來越少,自主受眾已經是普遍的結果。網絡技術使受眾在傳播內容的選擇上具有更大的自主性[11]。自主性是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應具有一定程度的自主能力,即自主性是自我成為主體、握有主體,控制、操控自己時產生的。當自我發展后,以其思維作用,洞察行為的合理目的性與倫理規范的約束性,尤其是以其意志作為用來干預沖動和情緒的自然發生及其發展,自由地決定目標、規劃自己時,才能構成自主性[12]。學生的身心發展未完全成熟,自我調節能力和自主性有待提高,同時面臨各種各樣的壓力,容貌焦慮日益普遍,因此,有必要對大學生容貌焦慮的成因進行研究。
本研究在全國范圍內選擇在校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采用線上問卷的形式,隨機選取不同地區的在校大學生,包含大一到大五的不同人群,利用問卷星平臺進行問卷的發放與收集。 本調查共發出問卷358 份,收回358 份,排除異常數據23 個,最終回收有效問卷335 份,有效率為93.58%。
1.2.1 橫斷面調查
收集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性別、專業、年級、所在城市、是否獨生子女、情感狀態。
1.2.2 容貌焦慮評估
采用Trevor 等[13]編制的社交外觀焦慮量表(Social Appearance Anxiety Scale, SAAS),對其進行翻譯改編。共包括11 項衡量標準,分為“滿意”與“擔心”兩個維度。每個項目選擇的范圍從1 (從不)到5 (幾乎總是),分數越高表示焦慮程度越大。改編后的量表經過預實驗,信、效度良好。
1.2.3 自主性評估
采用青少年自主性量表[14](Adolescent Autonomy,AAQ),對其進行刪減改編。共包含態度自主(Attitudinal Autonomy)、情感自主(Emotional Autonomy)兩個維度(各5 題),共10 題。改編后的量表經過預實驗,信效度良好。
采用SPSS 20.0 和Hayes(2013)編寫的PROCESS程序進行數據分析。中介作用檢驗標準必須符合3個條件:①自變量必須與中介變量相關;②自變量必須與因變量相關;③當控制中介變量時,自變量與因變量的相關顯著下降,如果下降后依然顯著則為部分中介作用,如果下降后變為不顯著則為完全中介作用[15]。
結果顯示,不同年級和網紅引導情況的大學生容貌焦慮有顯著性差異。見表1。

表 1 大學生基本特征與容貌焦慮的分布情況
對問卷條目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對所有自評條目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結果顯示:χ2/df=11.15>3,GFI=0.52<0.9,CFI=0.71<0.9,NFI=0.69<0.9,RMSEA=0.16>0.10,RMR=0.17>0.0.5,由結果可知,模型擬合很差,故不存在嚴重共同方法的偏差問題。
結果顯示,網紅引導與自主性呈顯著負相關,與容貌焦慮呈顯著正相關;自主性與容貌焦慮呈顯著負相關。性別與網紅引導和自主性呈顯著正相關,說明女生更易受網紅引導,但同時女生的自主性也更高;年級與網紅引導,容貌焦慮均呈顯著負相關,與自主性呈顯著正相關。說明隨著年級增加,大學生更不易受網紅引導,自主性增高,且更不易產生容貌焦慮;城市與網紅引導呈顯著負相關,城市越發達,越容易受到網紅引導;是否獨生與自主性呈顯著正相關,說明非獨生子女的自主性更強;情感狀態與容貌焦慮呈顯著負相關,說明單身狀態下更容易產生容貌焦慮。見表 2。

表 2 網紅引導、自主性和容貌焦慮的相關性分析/ (r)
采用SPSS 宏中Process 的Model 4,在控制性別、年級、城市、是否獨生及情感狀態的情況下對自主性在網紅引導與容貌焦慮之間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顯示:網紅引導對自主性的預測作用顯著(β=-0.31,P<0.05);網紅引導對容貌焦慮的預測作用顯著(β=0.36,P<0.01),而當放入中介變量自主性后,網紅引導對容貌焦慮的直接預測作用則不顯著。自主性對容貌焦慮的預測作用顯著(β=-0.64,P<0.001)。見表3。

表 3 自主性在網紅引導與容貌焦慮中的中介模型檢驗
此外,選用Bootstrap 檢驗方法對間接效應、直接效應和總效應進行分析。結果發現,自主性在網紅引導與容貌焦慮中引導的間接效應其95%CI不包含0,而在加入中介變量后,網紅引導對容貌焦慮的直接效應其95%CI包含0,表明網紅引導可通過自主性的完全中介作用影響容貌焦慮。見表4。

表 4 自主性在網紅引導與容貌焦慮中的中介效應分析
網紅引導對容貌焦慮的正向預測作用顯著,說明網紅現象可能會引發大學生群體的容貌焦慮或使其焦慮程度增加。大學生更容易受到社交媒體所展現的完美狀態影響,這可能會導致他們傾向于將自己的外表與他人的完美外表進行比較,由此產生消極的自我外觀觀念和外貌焦慮[16]。社交媒體的趨勢性引導,使得網紅現象通過網絡傳播途徑對大學生群體的價值觀造成負面影響,引導大學生產生畸形的審美。這種現象可能會造成黑醫美滋生、未成年人審美偏態等不良的社會后果。
中介模型分析結果顯示, 網紅引導對自主性和容貌焦慮均有顯著的預測作用,而當放入中介變量自主性后,網紅引導對容貌焦慮的直接預測作用則不顯著。中介效應分析表明網紅引導可通過自主性的完全中介作用影響容貌焦慮。
首先,應當對抖音、小紅書、微博等媒介上錯誤畸形的美學理念進行遏制,實施網絡監督,保護未成年人未成形的價值觀與世界觀以及對審美的定義。其次,應著重加強新生年級與畢業年級的心理教育,鼓勵學生積極參加校內外創新與實踐活動,增強自主性,提升個人綜合素質,培養能夠直面社會的勇氣與能力。在校大學生所感受到的自主支持感越強,其基本心理需求的滿足程度越好,更可能會因為興趣愛好而提高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并帶來更好學業成就和情緒體驗[17]。最后,應從源頭做起,加強對未成年人良好個性與健康心理的塑造,尤其是中學生群體。中學生是由兒童向成人過渡的時期,是身心趨于成熟的關鍵階段,充足的心理健康素養是促進中學生心理健康的重要途徑[18]。父母的高期望與青少年早期對失敗和被他人負面評價的恐懼可能會增加社會外表焦慮[19]。因此,家庭、學校、社會三方應積極幫助他們學會獨立思考,形成獨特的思維方式,并培養健康的心理素養。
本研究的創新之處主要體現在研究視角與研究對象上。在研究視角上,容貌焦慮這一課題在前些年并未受到過多關注,隨著近些年社交媒體的廣泛使用,以及有關容貌的社會與醫療事故頻出不窮,容貌焦慮這一現象躍入公眾視線,但對其研究主要集中在紙媒及網絡考察中,缺少對其社會現象的深度剖析與社會預防。本次研究選取當代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基于網絡文本和問卷數據,分析當代大學生容貌焦慮的分布狀況,借此可以豐富有關容貌焦慮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創新性。
本次研究樣本量較小,研究較局限,對研究對象的選擇有待控制。本研究的對象大多來自理工類和醫科類學校,且未將城鄉與家庭收入情況納入調查,可能會使結果產生偏倚,后續需要擴大研究對象的范圍,將城鄉與家庭收入等變量納入調查,增大樣本量,使樣本進行匹配。此外,因本次采用的是網絡線上問卷,相比于傳統調查在樣本選取上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本次研究采用的是多平臺邀請應答,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問卷調查的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