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萌召,張林,路一丹,周浩然,周鶴蓮,李遠珍
(皖南醫學院護理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2)
我國現有2.7億高血壓患者,而中老年人是其中的高發人群[1-2]。隨年齡和病程增加,中老年患者容易發生心理問題[3],嚴重影響人們的生活和身心健康,高血壓患者在此背景下較普通人更易受到影響[4]。生活質量被WHO定義為個體對身體健康、心理狀態、獨立程度、社會關系及其與環境關系的綜合感知體驗[5],它已成為評價高血壓患者臨床效果的關鍵。高血壓患者的生活質量水平比一般人群低,尤其是心理狀況差和年齡較大的患者,生活質量更加惡化[6]。自尊是個體心理健康的保護因素[7]。Oliveira等[8]發現自尊是自我恥辱和生活質量間的中介變量;自尊還在慢性病患者社會支持和抑郁之間起中介作用[9]。考慮到自尊與社交焦慮呈負相關[10],與生活質量呈正相關[6]。本研究在以往研究基礎上提出假設:自尊在社交焦慮和生活質量之間存在中介效應。隨著我國高血壓患病率的逐年增高,加強對高血壓患者的心理評估尤為重要。目前對中老年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和心理狀況的中介作用研究較少。本研究旨在探討中老年高血壓患者社交焦慮、生活質量和自尊的關系及自尊在其中的作用,為干預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提供參考。
1.1 研究對象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2021年5月至10月在皖南醫學院弋磯山醫院心血管內科和老年醫學科住院的高血壓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年齡≥45周歲;診斷為原發性高血壓的患者[11];病程1年以上;病情較穩定的患者;合并疾病無癌癥;能與調查員有效溝通;自愿參加且知情同意者。排除標準:繼發性高血壓患者;急危重癥或意識障礙患者;病情不穩暫未控制的患者。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資料 主要包括年齡、性別、居住地、文化程度、吸煙(截至調查前6個月內仍在吸煙者)、飲酒(近6個月內,平均飲酒超過1次/周)、鍛煉頻率(每次慢跑、太極拳或廣場舞等20 min及以上,偶爾=1~2次/周,經常=3次及以上/周)、高血壓病程、高血壓分級等。
1.2.2 自尊量表(Rosenberg Self-esteem Scale,RSES)[12]采用戴曉陽[13]修訂的中文版RSES量表,共有10個條目,分為RSES1和RSES22個維度,采用Likert 4點計分法,1~4分依次代表“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總分范圍10~40分,分數在25~35分為中等水平,<25分表明自尊心低[14]。總分越高,代表被調查者的自尊程度越高,量表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8。
1.2.3 社交焦慮量表(Social Phobia Inventory,SPIN)[15]采用肖融等[16]漢化驗證的中文版SPIN量表,用來測量社交情景下的焦慮反應,由17個條目構成,分為害怕、回避和生理反應3個維度,采用Likert 5點計分法,0~4分依次代表“沒有”到“極度”,總分范圍0~68分,總分得分越高,被調查者社交焦慮越明顯,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9。
1.2.4 健康調查簡表(SF-36) 采用經李魯等[17]調試、驗證具有較好的信度與效度的中文版SF-36量表,共有36個條目,分為健康狀況總評、軀體活動、軀體角色、軀體疼痛、活力、社會功能、情緒功能、心理功能8個維度。獲得原始分數后,選用標準評分法完成換算,轉化標準分數=(實際得分-選項最低分)/(選項最高分-選項最低分)×100,得分越高表示被調查者生活質量水平越好,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在0.64~0.95。
1.3 調查方法 由經過培訓的4名護理專業研究生進行調查,通過向高血壓患者發放紙質問卷的形式,說明研究目的且征得患者本人同意后,進行一對一問答式調查。共發放問卷345份,回收有效問卷329份,有效回收率為95.36%。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5.0和Amos 21.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進行組間比較,采用Pearson相關性分析對社交焦慮與生活質量和自尊的相關性進行分析,采用多元回歸分析對中老年患者生活質量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構建結構方程模型探究作用路徑,采用Bootstrap法驗證中介效應,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一般資料 本研究實際調查329例高血壓患者,其中男172例,女157例;年齡45~95歲,平均(64.41±11.59)歲。
2.2 量表得分 患者生活質量得分為(60.03±17.40)分,不同性別、年齡、文化程度、飲酒、鍛煉頻率、高血壓病程的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得分不同,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患者社交焦慮得分為(8.92±5.75)分;患者自尊得分為(30.82±4.01)分,整體處于中等自尊水平,86.32%的患者自尊在中等及以下水平。

表1 不同特征中老年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的單因素分析
2.3 社交焦慮、生活質量與自尊的相關性分析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社交焦慮與生活質量和自尊均呈負相關(r=-0.161、-0.312,P<0.01),生活質量和自尊呈正相關(r=0.453,P<0.01)。
2.4 社交焦慮與生活質量、自尊各維度的結構方程模型的路徑分析 模型修正后結果顯示,χ2/df=2.718(P<0.01),RMSEA=0.071,GFI=0.925,PGFI=0.630,PCFI=0.680,PNFI=0.631,模型擬合指數良好,可以接受。見圖1。社交焦慮對自尊的直接效應路徑系數為-0.428(95%CI:-0.609~-0.246),可以解釋自尊18.00%的變異量;自尊對生活質量的直接效應路徑系數為0.615(95%CI:0.421~0.804);社交焦慮對生活質量的直接效應路徑系數為0.021(95%CI:-0.265~0.272)。自尊、社交焦慮共解釋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37.00%的變異量。社交焦慮通過自尊對生活質量的間接效應路徑系數為-0.263(-0.428×0.615),自尊在社交焦慮對生活質量的影響中起到完全中介作用,見表2。

圖1 中老年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與社交焦慮、自尊的中介效應模型

表2 結構方程模型的主要路徑
2.5 自尊在社交焦慮和生活質量間的中介效應驗證 Bootstrap法驗證中介效應結果顯示,社交焦慮對自尊和自尊對生活質量的95%CI不包含0(P<0.05),而社交焦慮對生活質量的95%CI包含0(P>0.05),表明中介效應成立,自尊在社交焦慮與生活質量間有著完全中介效應,見表3。
2.6 社交焦慮、自尊對生活質量的回歸分析 把社交焦慮和自尊作為自變量用“強迫進入”法逐步納入回歸模型,在控制社會學資料等變量下探討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的影響因素。加入社交焦慮、自尊變量后,這兩類變量可以解釋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14.30%的變異量。具體來說,社交焦慮可以削弱生活質量水平,而自尊對生活質量有積極的正向作用,性別、年齡和鍛煉頻率對生活質量也表現出顯著影響。模型3共解釋生活質量32.10%的變異量(P<0.01),見表4。

表4 社交焦慮、自尊對生活質量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本研究結果表明,中老年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得分為(60.03±17.40)分,相對低于王瑞等[18]的研究結果,也低于國內一般人群常模[19],患者生活質量處于相對較低水平。原因可能是高血壓和藥物治療對患者的生活質量有負面影響,尤其是生理和心理方面[20];且本研究的調查對象均是住院患者,平均年齡近65歲,大多由于病情變化入院治療,對生活質量的影響較大[21],因此SF-36得分相對較低。此外,本研究還發現不同年齡、性別和高血壓病程的患者生活質量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與胡傳琪[22]的研究結果一致;不同文化程度、飲酒和鍛煉頻率的患者生活質量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與以往的研究[18]結果相同。
相關性分析顯示,社交焦慮與生活質量呈負相關(r=-0.161,P<0.01),這與之前的研究[23]結果一致,社交焦慮容易讓個體產生負面情緒,從而降低其生活質量,即較高的社交焦慮與較低的生活質量相關。社交焦慮與自尊心呈負相關(r=-0.312,P<0.01),這與吳桐等[24]的研究一致,社交焦慮程度越大,自尊心就越低。自尊與生活質量呈正相關(r=0.453,P<0.01),這與鄭琴等[25]的研究結果一致,較高的自尊水平與更好的生活質量相關。高血壓患者可能由于身體狀況變差、過多時間照顧孫輩或家庭、社交網絡圈較小等原因,更易缺少社交活動。有研究表明,社交焦慮越低,自尊水平越高,生活質量就會越好[26]。因此,要發揮社會支持的作用,讓患者多與家人和朋友接觸,適時給予他們正面評價;醫院和社區等可以設立互助小組,使患者之間互相交流、鼓勵和支持。如果能夠參加更多的社交活動,將會有益于患者的心理健康,提升生活質量。
中介模型顯示,自尊在社交焦慮對生活質量的預測中起到完全中介作用。這表明社交焦慮只能通過自尊間接影響高血壓患者的生活質量。本研究結果表明,自尊作為中介變量進入模型后,使社交焦慮對生活質量的解釋變異量在模型2的基礎上提高11.20%。年齡、性別、鍛煉情況和自尊是高血壓患者生活質量的影響因素,特別是年齡較低、男性、有規律的鍛煉和較高的自尊與SF-36得分較高相關,表明具有這些特征的患者生活質量較好。中年患者充分利用手機網絡,社交活躍,且父母、配偶多健在,較高齡患者而言,可以獲得更多的社會支持[27]。在生活質量方面的性別差異也已被證實,與男性相比,女性生活質量更差[28]。經常鍛煉的患者說明其病情較平穩,身體功能尚可,生活質量較好[29]。由于年齡、性別是不可改變的因素,進一步的研究應集中在如何提高自尊和增加活動量上。
本研究中86.32%的患者自尊處于中等及以下水平,需要針對性實施干預措施。除鼓勵患者參與家庭事務以體現自我價值,并積極參加活動外。還可采用家庭賦權模式改善高血壓患者的自尊[30]。它主要由社區醫護團隊主導,通過小組授課方式,讓患者及家人更好地了解疾病知識(危險因素、急性疾病特征、治療方案、注意事項等);提升疾病自我管理能力(測量血壓、服藥安排、控制壓力、日常鍛煉等);定期開展小組反饋,及時評估與調整。重點是家庭成員積極參與,成為患者居家護理的核心,發揮家庭關懷技能,促進患者健康,鼓勵社區內患者共同實踐,互相交流經驗,增強人際關系,以增強自我效能感,提高自尊水平。
綜上所述,中老年高血壓患者自尊在社交焦慮和生活質量間起完全中介作用。考慮到一些患者可能不喜歡表達自己,社交焦慮和低自尊容易被誤解為害羞或謙虛。應該制定科學合理的方案,做到早期發現此類患者,幫助他們減少社交焦慮,提高自尊心,最終改善生活質量。本研究不足之處是調查樣本主要為一所醫院的高血壓患者,代表性存在一定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