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鐘思
在我們這顆蔚藍的星球上,即便卑微如“蜘蛛”“黃蜂”“綠蠅”“豌豆象”這樣的小昆蟲,也都是地球生物鏈上不可或缺的一環。別看昆蟲們體型小,同樣有著如人類般的責任、毅力、堅持等種種美德。
《昆蟲記》就是昆蟲世界里最瑰麗的奇跡。它由法布爾譜寫,是一部趣味無窮、永遠解讀不盡的昆蟲學百科全書,是昆蟲世界的《荷馬史詩》。正因為法布爾在書中投入了深厚的感情與柔軟好奇的心,我們才能為小小昆蟲的生命歷程深深沉醉——
法布爾(1823—1915),法國昆蟲學家、動物行為學家、文學家,被世人稱為“昆蟲之父”、昆蟲界的“維吉爾”。除科學研究外,法布爾也喜歡作曲,還曾出版過一部詩集。
1823年,法布爾出生在法國南部圣雷翁村一戶農家,由于貧窮,他中學還未正常讀完,就被迫輟學。法布爾當過工人、小販等,但他從來沒有放棄對知識的追求,一直堅持自學,一生中先后取得多個學士學位和自然科學博士學位。
法布爾與“荒石園”
1880年,法布爾經過40年的奮斗,終于有了一塊荒蕪卻布滿矢車菊和膜翅目昆蟲的土地,他風趣地稱之為“荒石園”。在別人看來,荒石園是沒人能看得上的荒地,在法布爾眼中,它則是樂趣盎然的“伊甸園”。
余生的35年中,法布爾蟄居在荒石園。他一邊花費大量的心血來進行觀察和實驗,一邊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蟲的觀察筆記、實驗記錄、科學札記等資料,終于探得了昆蟲界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完成了《昆蟲記》的后九卷。
1915年,92歲的法布爾在他鐘愛的昆蟲陪伴下,長眠于荒石園。
毫不枯燥、有情有義的科普作品
一般來說,科普作品是要深入淺出地普及科學知識,用通俗的語言說明復雜、抽象的事理,以此增進大眾對科學的了解。科普作品的寫作方法千差萬別,大眾常對科普作品懷著枯燥單調的認識。事實遠非如此,比如法布爾的《昆蟲記》中的科學探索就一點兒也不枯燥,反而多彩迷人。
法布爾在《昆蟲記》中揚棄了科普著作生冷的科學筆調,以文學家細膩優美的文筆、哲學家的哲思理趣、藝術家的獨特美感、博物學家的知識廣度,為人們精心描繪出了十卷栩栩如生的昆蟲世界。他的筆觸細膩傳神,不僅寫出了昆蟲的“形”,也寫出了昆蟲的“神”,形神兼備,情感充沛,引人流連。
《昆蟲記》共十卷,每卷包含若干章,每一章法布爾都用優美生動的語言和散文的筆調,介紹了他所觀察和研究的昆蟲的外部形態、生物習性、繁衍后代以及死亡,深刻地描繪一種或幾種昆蟲的生活。例如食尸蟲、圣甲蟲、黑腹狼蛛、胡蜂、螳螂、綠蠅、蟬、意大利蟋蟀、豌豆象、螢火蟲等。
小小的昆蟲恪守自然規則,為了生存和繁衍不懈地努力著。
《食尸蟲》中,小小食尸蟲開墾死亡,造福生命,是出類拔萃的煉丹術士,它將一切都還原為生命的寶藏。哪怕雄性食尸蟲,也是吃苦耐勞、熱愛工作的硬漢。食尸蟲為了給后代留下財富,不計付出地勞作,然而到了暮年,食尸蟲身上開始變得骯臟不堪,生滿了虱子,一些殘廢的食尸蟲甚至會被同類吃掉。
《圣甲蟲》中的圣甲蟲經過千辛萬苦的工作,終于將屬于自己的糞球制作完成,準備推回家中。這時,路上突然走來了另一只圣甲蟲。觀察不仔細的人們甚至以為這只不請自來的圣甲蟲是來幫忙的。殊不知,它偽善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想要不勞而獲、獨吞糞球的野心……
在《蟬和螞蟻的寓言》這一章,法布爾通過科學觀察,證明了蟬并不是寓言故事中好逸惡勞的昆蟲,它從來不需要依靠被人幫助生活,反倒螞蟻才是貪婪的剝削者。
《螳螂的捕食》中螳螂是最難對付的昆蟲,它深知解剖學原理,先撕咬對手的頸部淋巴結,使其動彈不得,然后再自由自在地食用獵物。
《豌豆象》中進入豌豆中小小的幼蟲,只有處于豆粒中心位置才有唯一的生存機會。當其他幼蟲獲知居中的競爭對手已經變大時,便不再進食,一動不動,靜靜地溶解,默默地死去。豌豆象幼蟲終于長大,就在它準備鉆出豆莢時,一些小蜂將此時不能反抗的胖娃娃(豌豆象幼蟲)吸干,直到只剩下一個空空的皮囊。
此外,法布爾還對蟋蟀、胡蜂、螢火蟲等昆蟲的婚俗、產卵等方面的知識進行了詳細的介紹。
《昆蟲記》的特色
《昆蟲記》兼具科學和人文精神,既有科學的理性,又有文學的感性。書中不時提出對生命價值的深度思考,試圖在科學中融入更深層的含義。人性與蟲性交融,知識、趣味、美感、思想相得益彰,行文生動活潑,語調輕松詼諧,通俗易懂,富有情趣。
在本書中,作者將專業知識與人生感悟熔于一爐,娓娓道來,對各類昆蟲日常生活習性、特征的描述,洋溢著作者本人對生命的尊重與熱愛。本書的問世被看作動物心理學的誕生。《昆蟲記》不僅是一部研究昆蟲的科學巨著,同時也是一部謳歌生命的宏偉詩篇。
法布爾賦予筆下的小昆蟲以人的思想和情感,談一談書中擬人手法的運用。
在法布爾的筆下,昆蟲世界和人類世界一樣,有美有丑,有善有惡,有勤勞有懶惰,有熱情有冷酷。正是因為法布爾把昆蟲當人來寫,讓它們擁有了人的喜怒哀樂,人的善惡美丑,所以,他的文章才更加引人入勝。這就是法布爾的寫作風格之一——擬人手法。
在文中法布爾運用了許多擬人的手法,使昆蟲們變得生動有情趣,令人喜愛。法布爾用蟲性觀照人性,又用蟲性反觀社會人生。例如在法布爾筆下,“它向天空舉著前肢,就像人舉著手臂一樣,擺出一副祈禱的姿勢……于是,自古以來,荊棘叢里就住著這么一位占卜神諭的先知、一位誠心禱告的修女”。
蟲性、人性交融,使昆蟲世界成為人類獲得知識、趣味、美感和思想的文學形態,將小小蟲蟻的話題書寫成多層次。
在我們這里的灌木叢中,此時正值百里香與薰衣草怒放的時節。蟋蟀的合唱伙伴是羽冠百靈鳥,它猶如一支充滿詩情畫意的焰火,一飛沖天,喉嚨里飽含著音符,躲在高高的云端里,向田野撒下柔和的抒情旋律。蟋蟀則在地上,與百靈鳥遙相呼應,反復吟唱……百靈鳥終將噤聲,只有海藍色的薰衣草田,在陽光下輕擺著“香爐”,散發出樟腦的香氣,接受著蟋蟀這平凡的演唱者莊重的歡慶歌聲。
作者法布爾擁有“哲學家一般的思,美術家一般的看,文學家一般的感受與抒寫”,被稱為“無與倫比的觀察家”。他筆下的文字時而幽默,時而抒情,時而如文學家般精細描摹。他贊美蟋蟀的演唱才能,熱情似火,心中涌動著對昆蟲的愛,才能下筆如有神,宛若文學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