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循環”背景下澳門文旅產業發展機遇與路徑研究

李曉楠 殷知行

摘 要：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是依據我國當前面臨紛繁復雜的國際形勢及生產能力顯著提高的國內基礎，既為應對短期新冠疫情的沖擊，又為長期經濟發展做出的重大戰略決策。隨著后疫情時代國家經濟的恢復、大灣區政策的出臺、內地中高端消費人群的增加及新國際關系時代發展中國家經濟實力的提高，澳門特區應基于建設“一中心，一平臺，一基地”的發展思路，積極融入大灣區發展戰略，發揮社團社會的治理特點，深度挖掘本地特色文旅資源，提高非博彩經濟比重，提升景區智能化水平，打造多元文化旅游目的地，構建新發展格局下的澳門文旅產業新形象。

關鍵詞：雙循環；澳門；社團社會；文旅產業；國內大循環

本文索引：李曉楠，殷知行.<變量 2>[J].中國商論，2023（14）：-092.

中圖分類號：F59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3）07（b）--04

澳門是我國最早開埠通商和對外文化交流的城市，如今作為特別行政區與“一帶一路”重要節點城市，成為“雙循環”格局下“內循環”與“外循環”的交點。2019年，《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強調了澳門特區建設中國與葡語國家商貿合作服務平臺，以中華文化為主流、多元文化共存的交流合作基地，尤其是要提高文旅融合發展程度，促進經濟適度多元發展，打造“世界旅游休閑文化中心”。

1 澳門文旅資源概況

1.1 中華底色，多元共融的中西文化交流基地

澳門最初系嶺南沿海的一座半島漁村，明清時期隸屬于廣東省香山縣，其文化內核深受嶺南文化和閩南文化的影響，以沿海捕魚和海洋貿易為業，來自馬來半島、印度、歐美的財貨前往廣州貿易，皆先在中國澳門十字門港口屯集，再取道珠江前往廣州。

澳門開埠后，大量葡萄牙人在今風順堂區及花王堂區附近圍島建城，此后400年的中西融合碰撞給予了澳門獨特的城市風貌，因而被人們稱為“東西方文化融合的博物館”。時至今日，葡式教堂、劇院、醫院、行政機構、民居與本地華人及后續不斷涌入的新華人移民所建嶺南風格的騎樓、祠堂、廟觀交織共存。飲食上不僅有正宗的粵菜與葡國菜，還有新移民帶來的東南亞、南亞、拉美和港臺風味飲食。

1.2 全國領先，日趨成型的國際旅游休閑中心

2019年，澳門共接待旅客3940萬人次，較2018年增加360萬人次，不過夜旅客人數較2018年增加346萬人次。除了中國內地及港臺地區外，亦有大量來自日韓、東南亞諸國和歐美的旅客，總人數達到306萬。在旅游消費上，旅澳游客人均消費達1626澳門元（按2019年均匯率約1430元，以下皆采用該年匯率），較2019年1946澳門元有所降低，但仍遠高于同年全國人均953元的旅游消費。

酒店業是澳門旅游的支柱產業，2023年澳門特區以22間國際五星級酒店被《福布斯旅游指南》評為全球最多五星酒店的旅游目的地。2019年，澳門有營業酒店及公寓123間，較上年增加7間，二星級酒店及公寓數量較2018年增加6間，且二星級酒店及公寓的入住率較2018年均有提高，四星級酒店入住率略有下降，五星級酒店入住率高達92.2%。旅游從業人員方面，2019年澳門地區酒店業就業人口為51859人，較2018年增加1060人；旅行社就業人口為4675人，較2018年增加142人；餐飲就業人口為34034人，較2018年增加411人，旅游總就業人口（不含博彩、博彩中介及會展行業）占當年總就業人口的19%，而同年全國旅游就業人口占總就業人口的比例僅為0.003%。

澳門的其他文旅資源同樣豐富。餐飲經濟方面，在2022年米其林餐廳指南中，澳門有34家餐廳上榜。會展方面，澳門特區2019年共舉辦國際性會議1459次，與會者291萬人次；舉辦展覽及獎勵活動77次，其中不乏澳門國際貿易投資展覽會（MIF）、澳門國際環保合作發展論壇及展覽（MIECF）等永久性知名展覽經濟，該數據超過同期內地諸多10倍人口體量于澳門的城市。國際體育賽事方面，“格蘭披治”大賽車、WTT冠軍賽和澳門國際馬拉松都已成為國內外知名的體育盛會。

當前，澳門正逐步保留高端旅游產業的同時，積極開拓平價與中端旅游市場，提升旅澳游客的結構多元化及拓寬旅游目的地，提高非博彩行業在旅游經濟中的比例，努力打造中國澳門國際旅游休閑中心的城市經濟。

1.3 既古又新，底蘊深厚的灣區現代中心城市

1842年香港開埠崛起前，澳門地區一直是聯通中西遠洋貿易的樞紐城市。繁榮的海洋貿易產業為澳門帶來了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澳門歷史城區的22處建筑和8個廣場前地于2015年7月15日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并成為我國第31處世界遺產和大灣區第一處世界遺產。

回歸祖國后，澳門獲得了新世紀快速發展的20年窗口期，生產總值由1999年的519億澳門元增長至2019年的4347億澳門元（約3500億元），在我國337個城市中名列第60位；人均生產總值為661515澳門元（約53萬元），以地區身份位列世界第2位。同年出臺的《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將澳門地區與香港地區、廣州和深圳共同列為大灣區中心城市，這是對澳門地區發達的產業經濟與政治地位的高度肯定。

2 澳門文旅產業發展的局限性

2.1 地域面積狹小，城市承載力有限

澳門陸地面積僅32.9萬平方公里，卻要承接每年近4000萬的入境旅客。澳門歷史城區因城市規劃較早等，城市道路及生活、公共空間較為狹窄，景區規模因土地資源不足而遲遲無法擴大。雖然近年來澳門不斷填海造陸，路氹新城的建成為本島舊城區分流了部分游客，但仍然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城市土地承載力有限造成的景區擁擠、交通擁堵和游客滿意度下降等問題。

2.2 博彩產業獨大，文旅業結構失衡

澳門文旅產業的可持續發展面臨的主要威脅是過度依賴博彩業實現經濟增長。2019年，澳門的41間賭場貢獻了367億美元的博彩收入，是拉斯韋加斯全年博彩收入的6倍；同年澳門博彩及博彩中介業占本地產業結構的比例為51.02%，較2018年增長0.34%。文旅行業過度依賴博彩產業，易對其他與博彩業缺乏關聯或關聯度較低的新興文旅產業形成“擠出”效應。

澳門產業適度多元化發展的路徑是垂直多元化，即在發展博彩旅游業的同時，逐步延伸產業鏈條，發展綜合性旅游業。在澳門整體的經濟發展中，博彩業是垂直多元化的源頭，除了與博彩相關或由博彩行業衍生的產業之外，其他文旅產業難以發展。迄今為止，澳門特區政府的大部分促進產業“適度多元化”的做法都僅是試圖擴大文旅市場的邊緣，或在邊緣地帶提供新的吸引力，而不是創造新的收入來源來降低博彩業的影響，使得澳門文旅產業適度多元化程度不足，整體結構失衡，長遠來看缺乏穩定性。

2.3 活動內容單薄，旅游地形象塑造不足

2022年，中國澳門文化局舉辦了意在恢復經濟、改善經營狀況的“悠氹仔”旅游活動，但僅是以葡國復古文化為外衣打造傳統消費。同年，在西灣湖公園舉辦了澳門美食節，撲面而來的卻是擺放著“脆皮五花肉”“章魚小丸子”等內地早已流行多時的網紅美食攤位，澳門本土與葡國特色相關的美食在數量及攤位區域面積劃分上遠不及內地的網紅食品。

澳門特別行政區有意在葡國文化和網紅經濟上著手構建新的城市旅游地形象，但始終停留在對內地已有網紅營銷手段的模仿上，創新亮點不足，使澳門的多元化旅游目的地形象塑造效果不佳。多數旅客對澳門的文旅目的地形象認知依舊停留在賭城的范疇，這與澳門特別行政區想要打造“世界休閑旅游中心”的目標相去甚遠。

3 澳門文旅產業發展的機遇

3.1 后疫情時代，旅游市場緩步復蘇

受新冠疫情影響，澳門旅游產業在短期內受到劇烈沖擊，2020年入境旅客人數暴跌至589萬人次，2021年略微回升至770萬人次，2022年受防疫形勢影響回跌至570萬人次。入境游客的驟然減少直接重挫了澳門本地經濟，2021年澳門本地生產總值僅為2394億澳門元，僅及疫情前的55%。2023年1月，入境旅客達139萬人次，較2022年增長超過100%。

2023年2月6日，內地正式恢復赴澳團隊游，澳門人均內地旅客達10000人次。內地旅客的回歸為澳門經濟復蘇注入了全新的動力。行政長官賀一誠當日表示，歷經三年疫情之后，當前社會正在恢復之中，經濟出現加快復蘇勢頭。澳門社會各界亦對旅游經濟充滿信心，中國澳門旅游局局長文綺華表示，澳門經濟復蘇被打了一劑強心針，成為受益最大的城市。《澳門日報》對春節后的旅游業行情做出了“守得云開，賺到笑”的評價，不少澳門市民面對各旅游區人頭涌動的景象不禁感慨此景系“三年未見過的景象”。

3.2 新媒體時代，網紅經濟提振消費

2022年10月，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在北京發布第5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報告顯示我國網民規模達10.51億，較2021年新增網民1919萬人，以移動網絡為主體的新媒體已然成為傳播對象最廣、信息量最大、表現手段最豐富、內容種類最繁多且最具互動性、趣味性和親和力的宣傳手段。

與互聯網技術發展及網民數量激增相伴的是以網絡流量變現為主導的網紅經濟的異軍突起，中研普華研究咨詢報告《2022—2027年中國直播電商行業深度分析及發展前景預測報告》顯示，預計未來三年直播帶貨市場年均復合增速為58.3%，2023年直播電商規模將超4.9萬億元。通過對比2023年1月至2月25日的抖音巨量指數與百度指數，選取澳門與廈門、長沙、重慶、成都4個網紅熱門城市進行指數對比，在抖音巨量指數中澳門搜索平均值最低，卻是5個城市搜索關聯詞中旅游詞匯關聯度最高的。這主要是在5個比較對象中，澳門體量最小，因此社會綜合性話題搜索頻率較低。在百度指數中，澳門的日均搜索值則與長沙、廈門相當，均在7000以上。最新的小紅書指數顯示，2023年1月熱度榜前2位的話題分別是“美食”與“新年去哪玩”，熱度值分別為5107萬和4691萬，澳門以1861萬的綜合熱度及旅游出行相關搜索指數超過了99.99%的熱搜詞匯，其中澳門的美食、拍照打卡和購物等話題最受網民青睞，也表明網紅經濟是推動澳門城市文旅產業發展所應考慮的破圈機遇。

3.3 城市化時代，現代消費創造機遇

21世紀是城市化的時代，2022年中國城市化率突破65%，逼近高度城市化指數70%的界限。隨著城市化率的不斷上升，追求現代化消費的人口隨之增長。2011—2019年，城市化率由51.3%增長至60.6%，城鎮居民消費支出由17002元增長至28063元，食品類支出占比由32.03%下降為27.55%，教育文化娛樂服務及醫療保健類支出由16.74%上升為19.99%。

城鎮人口的消費能力與消費欲望遠高于農村人口，更樂于為中高端服務買單。2021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廣東省以74.63%的城市化率位居榜首，粵港澳大灣區九市的平均城市化率更是接近90%。澳門毗鄰中國城市化率最高的地區及最富裕的消費人群，隨著2018年港珠澳大橋的通車、廣州至珠海城市軌道的建成及2023年5月16日即將生效的內地與澳門駕駛證互認換領協議的簽署，澳門聯通內地都市的程度進一步提高，這將刺激新一輪的內地赴澳旅游消費熱潮，并會使澳門文旅產業在發展過程中進一步享受城市化發展帶來的紅利。

3.4 新國際關系時代，中葡平臺搭建橋梁

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和2009年歐債危機的相繼爆發，歐美等西方發達國家內部的社會矛盾逐漸顯現，2016年英國脫歐成為標志性事件，新冠疫情造成的全球經濟衰退和地緣沖突進一步加劇了這種矛盾。Trading economic數據顯示，2022年G20國家中，美國經濟實際增長率為2.1%，號稱“歐洲三駕馬車”的德國增長率為0.9%，法國為0.5%，英國為0.4%，受俄烏沖突及國際制裁影響，俄羅斯經濟出現了3.7%的負增長。亞洲的發達國家中，韓國增長率為1.4%，日本僅為0.6%，受美聯儲加息及日元貶值的雙重影響，2022年日本人均生產總值跌至3.38萬美元，首次低于韓國和中國臺灣地區。而印度、阿根廷和印度尼西亞等發展中的地域大國都維持在5%以上的經濟增長率，巴西、土耳其、墨西哥和中國同樣維持在3%以上的經濟增長率。

澳門是多元文化交匯的勝地，更是我國對接葡語國家2.6億人口的橋梁。2003年，首屆中國與葡語國家經貿合作論壇在澳門召開，此后澳門成為永久性中葡商貿合作平臺，雙方協定每3年舉辦一次中葡論壇部長級會議。平臺一共對接9個葡語國家，除了葡萄牙唯一的發達國家外，2022年具有較大體量的葡語國家如巴西、安哥拉、莫桑比克等國的經濟增長率分別為3.6%、3.9%和4.2%，均高于IMF預測的全球平均增長率。2022年11月亞洲唯一的葡語國家東帝汶加入東盟，中葡平臺有機會成為溝通東盟的外交節點，澳門有希望獲得更加多元和廣闊的旅客市場，以“外循環”推動文旅產業更加長足的發展。

4 澳門地區文旅產業發展的路徑

4.1 擁抱灣區，加快港珠澳融城發展

澳門是“一帶一路”區域合作倡議中的重要地區，是珠三角的重要窗口，是大灣區的核心城市，是“一帶一路”的前沿，澳門在整個“一帶一路”倡議中發揮著聯結內循環與外循環窗口的重要作用。

依據“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理論指導，在本土可開發土地面積不足的現實背景下，澳門需積極推進“遠交近融”發展理念，把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作為融入“泛珠”及“大珠三角”的區域合作機遇，開展兩地交通配套、旅游資源共享、親子家庭旅游升級、旅游社區建設推進等方面的研究，加快澳門輕軌橫琴線的建設進程，加強澳門與橫琴的旅游一體化建設，利用粵澳深度合作區的先天優勢，發揮橫琴的空間優勢和國際休閑旅游島的品牌效應，促進橫琴與澳門旅游業的協調發展，形成珠澳優勢互補、資源共享的良好局面。隨著香港旅游承載力趨近飽和與港珠澳大橋的通車，澳門應充分利用港珠澳大橋這一得天獨厚的交通條件，承接香港地區旅游業外溢項目，成為珠三角地區短途“一程多站”式旅行的中心樞紐城市，促進文旅產業所需的人員、資金等在大灣區內部的流通和共享。

4.2 社團主導，促進結構適度多元

澳門特別行政區對文旅產業結構適度多元化的調控力量有限，必須依賴民間社團的主導力量，輔之以政府的政策引導才能有效緩解博彩行業對文旅產業多元化發展空間的進一步擠壓。各工商類、文化類和教育類社團要形成集體促進文旅產業結構適度多元化的意識，通過政治參選、政策倡議、文化教導及產業推廣的方式不斷優化社會對文旅產業結構適度多元化的健康認識，促進相關政策的不斷優化，提高非博彩旅游學科的教育質量。積極用政策引導博彩行業不斷進行產業內部優化，提高賭場內酒店、餐飲、購物、大型休閑娛樂設施等非博彩文旅經濟的經營比例，延長文旅產業鏈，實現澳門文旅產業結構的適度多元。

4.3 立足本土，塑造多元文化旅游地形象

文化是一座城市的根脈，多元的文化交融是澳門文旅產業的一張名片。作為“近代中西文化走廊”，澳門有大量蘊含葡國文化和嶺南媽祖文化的建筑、民俗和人文典故。

澳門特區政府旅游局和社團組織需要與游客雙向交流，提供更多官方真實的信息，如以澳門城市背景下的夜生活、表演文化活動的攝影組相片來豐富澳門文化休閑活動，以彰顯澳門開放友好的主題氛圍，還可以深度挖掘本地的多元文化，依托現有的中葡文化藝術節，進一步引入拉美、南亞、東南亞和非洲等地葡語國家的文化，舉辦巴西文化藝術節、東帝汶咖啡品鑒會和非洲葡語國家民俗展等活動，積極塑造澳門多元文化旅游地形象，吸引更多來自不同國家、不同興趣群體、傾向文化休閑的非內地游客，促進旅澳游客的來源地向多元化發展。

同時，應從官方層面提出簡潔明了且易于使人聯想到澳門多元文化旅游地形象的宣傳口號，并引入專業的文旅形象管理團隊。另外，提升景區的智能化建設水平，建立基于游客行為的大數據實時監測評估系統，以追蹤網上評論所顯示的關于澳門地區旅游地形象的變化、趨勢與預測，并通過數據分析評估本澳旅游品牌策略的有效性和可持續發展，以更好地塑造“世界休閑旅游中心”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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