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名篇學寫作之人物語言描寫

姜艷紅

語言描寫是一種通過對人物對話、獨白及語氣的描寫，以表現人物身份、思想、感情和性格的寫作方法。精練、生動、個性化的語言描寫，能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透視人物的心靈，讀之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左讀經典

1.這還是他生平第一回聽到別人對他說這么不客氣的話。“隨您怎么說，都由您好了。”他一面走出門道，到樓梯口去，一面說，“只是我得跟您預先聲明一下：說不定有人偷聽了我們的談話，為了避免我們的談話被人家誤解以致鬧出什么亂子起見，我得把我們的談話內容報告校長——把大意說明一下。我不能不這樣做。”“報告他？去，盡管報告去吧！”柯瓦連科在他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使勁一推，別里科夫就連同他的雨鞋一齊乒乒乓乓地滾下樓去。

（節選自契訶夫《裝在套子里的人》）

2.這位名叫莫拉的老婦人嗜書如命。她認真地對我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書里。”“世界上沒有的一切也在書里，把宇宙放在書里還有富余。”我說。她笑了，點點頭表示同意，又說：“我收藏了四千多本書，每天晚上必須用眼掃一遍，才肯關燈睡覺。”她真有趣。我說：“書，有時候不需要讀，摸一摸就很美，很滿足了。”她大叫：“我也這樣，常摸書。”她愉快地虛擬著摸書的動作。灼灼的目光真誠地表示她是我的知音。

（節選自馮驥才《摸書》）

3.警官對巡警說，“去調查一下，這是誰的狗，打個報告上來！這條狗呢，把它弄死好了。馬上去辦，別拖！這多半是條瘋狗……請問，這到底是誰家的狗？”

“這好像是席加洛夫將軍家的狗。”人群里有人說。

“席加洛夫將軍？哦！……葉爾德林，幫我把大衣脫下來……真要命，天這么熱，看樣子多半要下雨了……只是有一件事我還不懂：它怎么會咬著你的？”奧楚蔑洛夫對赫留金說，“難道它夠得著你的手指頭？它是那么小；你呢，卻長得這么魁梧！你那手指頭一定是給小釘子弄破的，后來卻異想天開，想得到一筆什么賠償費了。你這種人啊……是出了名的！我可知道你們這些鬼東西是什么玩意兒！”

（節選自契訶夫《變色龍》）

◆賞讀

好的文章如沉穩的山，又如靈動的水，只有在內容的沉穩和語言的靈動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才是最佳的語言表達狀態。

片段一中，別里科夫為了避免談話“被人家誤解以致鬧出什么亂子起見”，竟然說“我得把我們的談話內容報告校長”，甚至強調“不能不這樣做”，其膽小怕事的性格在寥寥數語中展示得淋漓盡致。

片段二中，老婦人面對作者，先是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書里”，繼而又自豪地說，“每天晚上必須用眼掃一遍，才肯關燈睡覺”；尤其是當她聽說作者也喜歡摸書時，更是驚訝地“大叫”，“我也這樣，常摸書”。通過短短幾句話，人物形象就立起來了，讀者也被她的愛書之情所感染。當大家讀完文章，明白這位名叫莫拉的老婦人“嗜書如命”的原因是受到了離去的丈夫的影響，才猛然明白，原來她言語之中表達的那種情感不僅僅是由于愛書，還有對丈夫的深切懷念。

片段三中，警官奧楚蔑洛夫根據狗主人的不同身份表現出不同的態度，他的語言就非常典型，瞬息之間的態度轉變，一下子就將一個反復無常、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奴才形象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借鑒

說話是一種本能，也是一門藝術。寫作也是這個道理，不飾雕琢，對話就平淡無味；匠心獨運，則能讓人物躍然紙上。

1.人物語言要符合人物的性格特征。富有個性的語言可以恰當表現人物的身份、年齡、思想、品質、作風等。老舍曾指出：“要知道對話是人物性格的聲音，性格各殊，談吐各異。”由于身份、地位、文化程度、職業及年齡的差異，人物的語言各不相同。如孩子的語言往往充滿天真稚氣，哲學家的語言則往往充滿哲理。

2.人物語言要形象、典型。我們不能簡單照搬生活中人物的語言，而要將其進行提煉，使之典型化、形象化，即讓人物的語言具有生活氣息。此外，多使用生活化的口語、俗語等，也能創造出真實的說話環境，增強現場感，使人物形象更加鮮明。

3.人物語言要與人物的動作、表情、神態等細節結合起來。細節描寫與語言描寫有機結合，能更加形象生動地表現人物的性格特征。要注意說話人的“聲”及“像”，從多個角度綜合描繪人物說話時的神態、動作等，還要注意到音色、音量的變化。

另外，在描寫人物語言時，還要結合具體的事件，做到簡潔、精練、準確、生動。

右寫作文

1.“我想讀書！”他是扯著喉嚨吼出這句話的，眼中都是向往。我被他的眼神深深地震撼了。他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可我不能離開。”他頓了頓，手不斷地摩挲著，垂眸看向地面，說道：“我打小就羨慕城里的孩子，他們可以讀書。我也想，做夢都想，可是家里離不開我，我不能走。”他猛地抬頭，死死地盯住我，用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肩膀，說，“你走吧，去讀書，去幫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看著他的眼睛，仿佛有一束打破云層的光，明亮又澄澈。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把一切都交給了我，激動地大喊：“你一定要讀書，一定要好好讀書！”他眼中飽含著淚，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一遍遍地喊……

（選自王涵《大山之行》）

◆點評

“我想讀書”，這是他心底真實而迫切的聲音；“我打小就羨慕城里的孩子，他們可以讀書。我也想，做夢都想”，這是夢想與現實的距離；“你一定要讀書，一定要好好讀書”，這是他心里最堅定的夢想和希望，他把這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文中的語言描寫句句不離讀書，可見他對讀書的渴望多么強烈，一個渴望讀書的少年的形象成功躍然紙上。

2.看著旁邊步履蹣跚的老奶奶，他將跑上前去的女孩叫了回來，小聲地在她耳邊嘀咕：“你這樣做不行。”“怎么就不行了呢？”女孩兩手叉著腰，“扶老奶奶過馬路沒錯啊，老奶奶身體不好，視力也不行，萬一被車撞了怎么辦？到時候她的家人得多擔心啊！”他急忙拽著女孩向后退了幾步：“你太天真了！萬一你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時候，她倒在地上起不來，說你把她推倒了怎么辦？”“你怎么能這樣想？”女孩十分不解地說，“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凡事都往壞處想，那世界還有愛嗎？”他沒攔住女孩，悻悻地說：“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小心人家‘碰瓷，到時候你真就百口莫辯了！”

（選自張子珈《愛心傳遞，溫暖人間》）

◆點評

片段中兩個人的對話非常形象，女孩毫無私心地為老奶奶著想，對她伸出愛的雙手；一旁的“他”為女孩擔心，想要勸阻女孩。兩人的言行鮮明地表現了人物的不同性格，凸顯了人物的形象。

3.正月里，我與媽媽回老家，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云兒姐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丈夫和兒子，怒吼著：“我每天累死累活地工作，做飯、刷碗、洗衣樣樣不落，臟活、累活我都干，你們憑什么嫌棄我！”

云兒姐的兒子有些羞愧，他低著頭小聲說：“媽，我知道，可是馬上要開學了，要交學費，還有……”

云兒姐的手微微顫抖，聲音哽咽：“沒錢？那我積攢下來的錢都去哪了？”

“孩子他娘，等我把傷養好了，就回礦上掙錢。”云兒姐的丈夫開口了。

云兒姐崩潰地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選自賈紫萱《我的遠房表姐》）

◆點評

一家三口為“錢”所困，云兒姐的抱怨、兒子的羞愧、丈夫無力的承諾……“錢”困擾著他們，“馬上要開學了，要交學費”“錢都去哪兒了”“等我把傷養好了，就回礦上掙錢”，生活的困窘顯而易見。

【以上片段的小作者均系內蒙古通遼市科爾沁左翼中旗保康第二中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