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象棋中的性別差異研究

逄韜 王曉東 周欣儀

(深圳大學體育學院 廣東深圳 518060)

國際象棋是一種兩人對弈的棋類游戲，是一項智力運動。國際象棋目前共有189個成員國（或地區(qū)）［1］，并且已被國際奧委會認可為一項體育運動［2］，但不同于其他的體育項目，國際象棋主要是比拼腦力。然而就是在這樣一項屬于智力而非體力的運動中，男性在國際象棋比賽中的成就竟要比女性高很多。該文就國際象棋這項智力運動男女性別之間所產(chǎn)生的巨大差距的原因展開論述，并且提出了縮小男女棋手水平差距的建議。

1 性別差異在棋手成績中的體現(xiàn)

1.1 性別差異在職業(yè)棋手成績中的體現(xiàn)

國際象棋用來衡量水平數(shù)據(jù)的一個優(yōu)點是，每個棋手的棋藝水平都可以通過Elo 等級分評級系統(tǒng)來衡定，相應的每個水平階段都有對應的等級稱號，并可以通過參加比賽的方式晉升更高的等級稱號，這是一個客觀、透明的棋藝水平衡定標準。從國際象棋世界等級分排行榜（截至2022 年5 月的現(xiàn)役活躍棋手）來看，前50 名是清一色的男性，前100 名中也只有侯逸凡一位女棋手。目前，世界國際象棋聯(lián)合會在2019 年7 月的報告列出了1 643 名國際特級大師，而女性只有37名，如表1 所示。可見，在世界國際象棋頂尖棋手中，男女比例差距巨大。所以在國際象棋這項智力運動中，頂尖的女性棋手的缺乏是人們?yōu)榕詥为氃O立國際象棋賽事的一個重要原因。世界國際象棋聯(lián)合會甚至專門為女性設置了相應稱號，比如女子國際特級大師、女子國際大師等。

表1 不同水平男女頂尖棋手數(shù)量對比

1.2 性別差異在一般棋手成績中的體現(xiàn)

該文調(diào)查了國內(nèi)中小學業(yè)余組同級別9場比賽的男女棋手成績，并統(tǒng)計了每場比賽男女棋手的參賽人數(shù)及男女棋手進前16 名的數(shù)量，對比發(fā)現(xiàn)，在隨機挑選的9 個國內(nèi)業(yè)余比賽中，男棋手的表現(xiàn)比女棋手普遍要更好，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般棋手中的性別差異，具體數(shù)據(jù)如圖1、表2所示。

圖1 國內(nèi)中小學業(yè)余組同級別比賽棋手數(shù)量圖

表2 國內(nèi)中小學業(yè)余組同級別比賽棋手情況統(tǒng)計表

2 造成性別差異的主要因素

2.1 社會環(huán)境制約

2.1.1 男女棋手的基數(shù)差異

國際象棋長期以來一直被譽為卓越的智力活動［3］，而國際象棋中男性表現(xiàn)優(yōu)越的現(xiàn)象常被認為是男性智力天生優(yōu)越的例證［4］。原因似乎很明顯，最好的男棋手無疑比最好的女棋手要好。但人們很容易忘記考慮參與者數(shù)量上的巨大差異［5］，國際象棋的男性參與數(shù)量是遠遠大于女性的。按照金字塔理論，頂尖的高水平男棋手出現(xiàn)的概率也會高出很多。曾經(jīng)有研究機構發(fā)現(xiàn)，男女棋手成績的差異是統(tǒng)計的問題，而不是先天的技能差異。男性人數(shù)參與得更多，使得男性在前100名的榜單中名列前茅。因此，如何擴大國際象棋的普及度和影響力，使更多的女性可以了解國際象棋并參與其中，將是女子國際象棋進一步發(fā)展的關鍵。

2.1.2 傳統(tǒng)性別觀念對孩子愛好特長選擇的影響

傳統(tǒng)觀念通常認為男性更擅長運動、理科學習、幾何類思維等，而國際象棋這種偏計算分析的理科思維方式的智力運動，會影響到孩子的一些愛好特長的選擇，男生往往被送去學習籃球、足球、國際象棋，女生更多的是被送去學習舞蹈、鋼琴、繪畫等藝術類項目［6］。男生對棋類項目的認識情況、興趣程度、學棋意愿明顯好于女生，這與男、女生生理、心理等方面的差異有很大關系［7］。并且，很多家長在為孩子挑選興趣班的時候通常也會帶有這些想法，這也是激發(fā)國際象棋金字塔理論的重要因素之一。

2.1.3 性別刻板印象對棋手自身的影響

對棋手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實或意識中與男棋手下棋的過程中，女棋手易受性別刻板印象影響，導致其對結果產(chǎn)生負面期望，且在下棋中持保守態(tài)度［8］。刻板印象會削弱女性的信心，降低興趣，導致實現(xiàn)自我預言的惡性循環(huán)。在數(shù)學、科研和管理領域，對女性的刻板印象，都觀察到了上述效應。在一項研究中發(fā)現(xiàn)，如果不顯示彼此的性別，則在網(wǎng)絡游戲的表現(xiàn)中不存在性別差異；但是當知道對方是男性時，女性玩家的表現(xiàn)較差，而當知道對方是女性時，男性表現(xiàn)則好于匿名時的狀況。在2008年使用國際象棋互聯(lián)網(wǎng)進行的一項研究中，意大利帕多瓦大學的研究人員讓42名女性職業(yè)棋手和排名差不多的男性棋手在線比賽，當研究者沒有告訴女棋手對手的性別，或者告訴她們對手是另一位女性時，她們的表現(xiàn)和預期一樣，但當研究者告訴她們對手是男性時，她們的表現(xiàn)要差很多［9］。

2.1.4 男女棋手獎金機制的巨大差距

如表3所示，2021年，國際象棋世界冠軍賽總獎金為200 萬歐元，雖然2020 年的女子國際象棋世界冠軍賽的總獎金為歷史最高，但也僅有50 萬歐元，女子國際象棋世界冠軍對抗賽的獎金只有國際象棋世界冠軍對抗賽獎金的1/4。男女組別獎金數(shù)額相差懸殊，女子組別的獎金較低，在一定程度上，對于想要走上職業(yè)道路的女棋手來說，是一種障礙。

表3 不同年份國際象棋男子世界冠軍賽總獎金數(shù)

2.2 生理因素

2.2.1 腦部構造

研究表明，男性的右腦相較女性而言更發(fā)達，右腦通常決定了一個人的想象力、知覺以及空間力，而女性則更擅長使用左腦［10］。這些差異也在人的行為、認知上得到了體現(xiàn)。男性較女性通常具有更高的空間想象能力、邏輯思維能力，而國際象棋需要豐富的想象力，對局面的直覺、空間力和對全局的掌控能力，所以從腦部構造上來說，男性比女性往往更具優(yōu)勢。

2.2.2 體能影響

在當今世界，對于國際象棋比賽而言，這個被視為腦力比拼的智力運動，其實體力也占據(jù)著重要地位。比如，目前世界等級分排名第二的頂級棋手卡魯阿納，在沒有比賽的日子里，一天的日程安排中包含了將近8 km的跑步、1 h的網(wǎng)球、30 min的籃球以及至少1 h的游泳訓練。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加強體能，為國際象棋比賽做準備。可以說，世界頂級國際象棋高手都會鍛煉體能以保持身體的積極狀態(tài)，來維持大腦長時間運轉(zhuǎn)。

斯坦福大學的神經(jīng)科學家羅伯特·薩普爾斯基表示，國際象棋大師的應激反應和其他高強度運動員不相上下，在重大比賽時的血壓和馬拉松選手一樣高，他們的呼吸速率也是普通人的3倍，實際上，國際象棋選手在打比賽時一天可以消耗6 000 kcal的能量，而普通人一天的消耗也不過燃燒2 000～3 000 kcal。例如世界冠軍對抗賽，比賽需要持續(xù)幾十天，每場比賽都要在場上進行數(shù)個小時的對弈，所以這不僅僅是一場比拼腦力的比賽，更是一場比拼體力的持久戰(zhàn)。由于男性的體力往往要好于女性，所以男棋手在平時的訓練強度上可以比女棋手大，在訓練時間上也可以比女棋手長。而在比賽中，十幾天每天數(shù)小時的長時間腦力消耗，對體能的影響是巨大的。女性在體能方面較男性處于劣勢，這也是產(chǎn)生男女水平差異的原因之一［11］。

2.3 主觀因素

事實證明，在包括象棋在內(nèi)的眾多領域里，女性表現(xiàn)出較高的風險規(guī)避性和較低的競爭力。“紐約棋童”的副主席加里·萊恩指出，他注意到女孩可能會對高度競爭性的氛圍感到反感，這種氛圍一般出現(xiàn)在9～14歲間。奈吉爾·紹特在表示女性天生不適合下象棋之前，曾說過她們“就是沒有殺手的本能”。多項研究表明，男性在身體上和口頭上都比女性更有攻擊性，但關于男性和女性在競爭性上的差別尚無定論。除開殺手本能外，有研究表明，男性與女性的對弈風格不同。一項2010年的研究發(fā)現(xiàn)，相比于男性間的比賽，當男性同女性對弈時，他會變得更具攻擊性。斯德哥爾摩大學的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當技術高超的男性棋手同另一位技術高超的女性棋手對弈時，男性往往傾向用攻擊性過強的走法開局，長遠來說，這種走法的風險過高，而且據(jù)研究指出，是一種非理性的策略。這種差異也體現(xiàn)在了孩子身上。加里·萊恩指出，他教的女孩往往有更微妙的，但攻擊性更弱的下棋風格，這表明女孩可能需要不同于男孩的執(zhí)教方式。

3 縮小男女棋手水平差距的建議

3.1 幫助女性樹立學習的自信心

在一項2013年的研究中，美國心理漢克·羅斯格博和凱蒂·沃爾西弗發(fā)現(xiàn)，只有6 歲大的女孩存在“好棋手大多數(shù)是男孩”這個刻板印象。可見，性別刻板印象對女棋手自信心的影響是很大的。國際象棋教練應避免在教學中受到傳統(tǒng)思想的影響，而對男女生有不恰當?shù)男睦戆凳荆?2］。教練要循循善誘，注意引導女棋手正確評估自己，對于她們?nèi)〉玫某煽兗皶r加以鼓勵，在比賽結果不理想時及時分析原因，并在低谷期時適當安排較弱的下棋對手，以幫助女棋手尋找自信心，給予女棋手更多的表揚，培養(yǎng)她們“巾幗不讓須眉”的精神。

3.2 因性別施教，因材施教

在國際象棋的學習上貫徹因性別施教的方法，既然男女之間存在一定的差異，那么教練可以因性別施教，面對女棋手時適當改變教學策略。在面對女棋手時，教練要注重鞏固女棋手的基礎知識，并針對其個人安排一些行之有效的提升訓練，讓其有更好的行棋思路和學習方式。例如，大多女棋手行棋的攻擊性沒有男棋手強，教練就需要對癥下藥，在訓練中多添加一些進攻型局面的練習，讓女棋手行棋更具有侵略性，以完善棋風，補全短板。

3.3 為女性設置更多的獎勵機制和保護性措施

適當提高女子比賽的獎金，增加獎勵，能起到鼓勵女性學棋的作用，擴大下棋女性的基數(shù)。前女子世界冠軍蘇珊·波爾加專門成立了蘇珊·波爾加國際象棋基金會，基金會每年出資舉行只有女棋手參加的全國性賽事，旨在培養(yǎng)更多的年輕女性進入國際象棋領域中。國際棋聯(lián)也一直都在為改善國際象棋在性別平等方面而努力。國際棋聯(lián)理事會中有6 名女性，還有更多的女性在管理層和各單項委員會擔任關鍵職位。國際棋聯(lián)女子委員會主席列普科娃說：“這是我們在制定性別平等政策、進行相關實踐以及安排相關計劃的過程中，一次實現(xiàn)飛躍的機會！”近年來，國際棋聯(lián)女子委員會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多項長期戰(zhàn)略目標，從為女性提供免費教育研討會，鼓勵女性積極參與國際象棋活動的方方面面，到實現(xiàn)各種官方職位和任務的性別配額等。

3.4 政策上給予女性支持

在我國，有很多中學、大學招收國際象棋特長生，而通常在錄取名額的分配上，男性所占的名額往往會更多。如果男女平等招收名額一樣，或是讓女性的錄取比例更高，則會有更多的家長愿意讓家中的女孩來學習國際象棋，因為這也是一種升學的途徑，這樣就會有更多的女性參與到國際象棋中，女性棋手人數(shù)增加，產(chǎn)生人才的數(shù)量也會相應的增多。此外，在我國的很多城市高級別的棋士組升級賽中，男女組別是合在一起比賽的，僅有個別國際象棋發(fā)達、下棋人口多的城市如上海等，才是分開比賽分開錄取成績的。如果可以讓男女組的比賽分開，那么無疑女性中獲得好成績的人數(shù)會更多，也會鼓勵女棋手對弈的自信心，以幫助她們更愿意在國際象棋路上走得更遠。因此，在政策上給予女性更多的支持，也可以幫助女棋手更好地成長。

3.5 加強女性的身體素質(zhì)鍛煉

上文提到，高水平的國際象棋大賽的比賽對棋手體能消耗是巨大的。在當今社會，通常女性由于愛美，怕曬黑、怕熱、怕累等原因，而在身體鍛煉的時長和次數(shù)上遠不及男性。本身女性的體能就不如男性，再加上缺乏鍛煉，體能差距被進一步拉大。因此，國際象棋教練員不僅需要重視女棋手的棋藝水平，而且需要重視她們的身體素質(zhì)鍛煉，要在平時的訓練中搭配一些體能上的練習，加強女棋手的身體素質(zhì)，以適應大賽中長時間、高強度的對弈。

4 結語

長期以來，國際象棋男女水平因為社會、心理等主客觀因素，存在著男強女弱的現(xiàn)象。為縮短男女之間的水平差距，該文給予了一些建議，如幫助女性棋手樹立自信、因材施教、給予更優(yōu)的獎勵機制及政策支持、重視女棋手的身體素質(zhì)鍛煉，期望可以更好地縮小男女棋手水平的差距，提高女性棋手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