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秘密（組詩）

涂池

涂 池

城市玩笑

多年間在城市記住路燈

記住街道和廣場，如同記住我的身世

每天要遵從太陽，寫詩，工作

讀書和肅穆地生活

每次在睡眠中預習死亡

陌生的黑暗和城市一起笑我

日復一日，探索時間的寬度

身邊萬物，都對我的緘默保持距離

河流的秘密

我們順著聲音進入水流

年輕的孩子，習慣用身體接觸

沙子和水草。干凈的身體和青春

一起美麗

少數垂釣的船只，行至中年

漂浮在水面之上。水流開始侵蝕他們

衰老的身體，留下流失的痕跡

而只有流淌的時間，是相同的水

淌過相同的河流，佐證衰老是生命的細節

雨水

散步中的秋天已經老了，父親依舊

是夏天的。雨，我已經到了不需打傘的年紀

他靜默地看著我和他割裂的動作

那是格外靈巧的一次，用年紀割傷

他本來寬闊的背脊

從十幾年前，他就在等這場雨

從我成為他的兒子，我才延緩他崩塌的速度

平原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在路邊，安靜得

像一塊木雕，一塊陶俑。父親有意用潮濕來腐蝕自己

后半生的證據

路口我們相互攙扶著

告訴縫隙后面時間的秘密，報以

驚訝的態度。在未來的二十年我將用

這口口相傳的長生術延續一個父親的生命

而你將比春天衰老，比冬天年輕

自我繼承這些時候，我便有一塊屬于男子的

荒廢農田。同時也會有一個兒子或者女兒

那些原本遙遠的話題都會，拉近我和父親的距離

一部宗族的算簿

你將比我想象的要遙遠，而我現在比以前更加

冷落。一個兒子的權利

有一天總會有擊倒你我的存在，也會是

父親在人間的標志，一場交替的雨水

南山前后

鏡子外面的田地，一片油菜花

人們飲茶，拆分著瑣事和一個季節

放下一個過渡句

桑麻和飲酒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田園的時候，我會忙著放風箏，藤蔓還在生長

就像柿子樹一樣，凝結著霜的樣子

他說種豆在南山下，是在山南還是

山后的荒徑上面

樹的事情不被知曉，抱著心態

桃花開的時候算不算一個來得緊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