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空間”透視：數字經濟賦能縣域城鄉融合的時空效應
——基于2703個縣域的經驗證據

張永奇，單德朋

(1.四川農業大學 經濟學院，四川 成都 611130；2.西南民族大學 經濟學院，四川 成都 610041)

一、引言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數字經濟發展保持高度重視。時至今日，數字經濟在助推經濟高質量發展方面成效顯著，(1)任保平，何厚聰：《數字經濟賦能高質量發展：理論邏輯、路徑選擇與政策取向》，載《財經科學》2022年第4期。給城鄉融合發展帶來了嶄新機遇。《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強調，“創新城鄉信息化融合發展體制機制，促進城鄉要素合理配置”。這為數字經濟賦能城鄉融合發展提供了制度依據和政策指導。(2)姚毓春，張嘉實，趙思桐：《數字經濟賦能城鄉融合發展的實現機理、現實困境和政策優化》，載《經濟縱橫》2022年第12期。黨的二十大報告中關于“城鄉”的論述總計16處，制定了未來五年城鄉發展的目標及具體舉措。與此同時，黨的二十大報告中針對“數字”的闡述共計7處，意在強調，加快發展數字經濟的重要性。新時代的數字經濟發展路徑是由城市逐漸過渡到村莊，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的改造推進將會強化“以城帶鄉”。(3)黃祖輝，馬彥麗：《再論以城市化帶動鄉村振興》，載《農業經濟問題》2020年第9期。通過做強做優以縣域為中心的中小城鎮體系，促進城鄉間資源要素的交換頻率與配置效率，進而統籌城鄉協調發展，扎實推動共同富裕。(4)習近平：《扎實推動共同富裕》，載《求是》2021年第20期。

關于數字經濟如何賦能城鄉融合發展，多數研究以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兩個政策抓手為基點展開研討。高帆基于城鄉結構轉換這一“老問題”的研究視角，認為數字經濟的“新業態”利于城鄉產業轉型升級、要素雙向流動、地理空間重構和公共產品配置調整，從而使得城鄉要素配置格局發生轉變。(5)高帆：《數字經濟如何影響了城鄉結構轉化？》，載《天津社會科學》2021年第5期。劉成杰等學者基于“寬帶中國”示范城市的政策時點構建準自然實驗，發現網絡基礎設施的推進與升級能夠縮減數字鴻溝(Digital Divide)，進而為前述研究結論提供了科學證據。(6)劉成杰，馮婷，李勇：《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數字普惠金融與數字鴻溝——基于“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創建的政策效應分析》，載《財經科學》2022年第12期。郭守亭等學者表示，數字經濟對城鄉協調發展的影響體現在數字鄉村的建設、城鄉結構的優化與創新業態的驅動三個層面，利用省級面板數據證實了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線性以及非線性特征。(7)郭守亭，張旺虎，熊穎：《數字經濟賦能城鄉協調發展的實證研究》，載《南京審計大學學報》2022年第5期。黃永春等學者不僅發現數字經濟的發展提高了勞動力、資本和土地等生產要素的配置效率，減少了城鄉要素錯配，優化了城鄉利益關系。且能夠觸發空間溢出效應，利于推動區域間協同發展。(8)黃永春，等：《數字經濟、要素配置效率與城鄉融合發展》，載《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22年第10期。但也有研究表示，數字鴻溝的存在與加劇正在擴增城鄉收入差距、(9)何宗樾，張勛，萬廣華：《數字金融、數字鴻溝與多維貧困》，載《統計研究》2020年第10期。擴大城鄉間的文化融合裂縫，從而阻滯了城鄉融合的推進進程。

綜上，已有研究雖為本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與經驗證據，也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推進數字城鄉融合發展的政策要求。但仍有以下現實問題值得關注與破解：第一，從推進結果上看，“流空間”(Space of Flows)下的中國城鄉數字經濟分化嚴重、數字鴻溝仍舊凸顯，新發展階段城鄉融合的短板問題依然嚴峻。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是檢驗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發展成效的重要尺度。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2022年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值為2.45，僅比2012年下降0.38。第二，從機制路徑上看，學界普遍寄望于要素流動這一路徑，期望能夠通過數字經濟發展打破制度壁壘與資源阻塞，修正要素錯配并持續促進資源要素在城鄉間的雙向流動，讓數據進入城鄉要素市場化配置中，實現價值再創造與利益分配。但在現存區域政策與經濟差距仍較鮮明之際，數字經濟對縣域要素配置扭曲的緩解度較大可能存在滯后性與差異性，導致已有經驗證據并不足夠清晰。第三，從研究樣本上看，多數研究分析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發展關系時，僅以定性分析為主，也有少量研究以省級面板為依據展開了定量分析。但在縣域本身作為一個“兼顧城鄉、工農互動”的地域實體，是新時代我國促進城鄉融合發展最為優越的橋頭堡和試驗區的現實要求下，以縣域為研究樣本，將理論與實踐銜接的現有研究十分罕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破除妨礙城鄉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的制度壁壘，率先在縣域內破除城鄉二元結構”。(10)習近平：《加快建設農業強國 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載《求是》2023年第6期。2023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中，“縣域”一詞則出現了13次。由此，如何加快推進縣域城鄉融合發展已經成為當前的重要現實問題。

本研究的可能貢獻在于：第一，已有研究大多關注數字經濟與鄉村建設與共同富裕等相關議題，較少有研究立足時空雙重維度將數字經濟和城鄉融合的話題緊密關聯。第二，通過收集2010至2020年的縣域統計數據，運用多種檢驗思路與分析方法，對數字經濟與縣域城鄉融合的相關影響與內在機理展開深入研討。由此，本研究創新地將數字經濟與縣域城鄉融合相聯系，探究了當前“流空間”背景下有效促進縣域城鄉融合的新的可能渠道，以期為后續政府把準問題、精準施策提供有效依據。

二、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聯系邏輯與內在機理

(一)城鄉融合的科學內涵

城鄉融合發展，是新時代、新階段黨對城鄉關系做出的最新的戰略安排。城鄉融合的早期研究出現于國外，主要聚焦于城鄉融合內涵界定、理論認知和實踐措施等方面。(11)Preston S H：The Changing Relation between Mortality and Lev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Population Studies，No. 2，1975，P231～248.國內研究主要在近幾年涌現，圍繞著城鄉融合內涵辨識、現實困境、實施路徑等方面，運用ArcGIS、空間自相關法等方式探究城鄉協調發展的空間格局和時空演化特征居多。但著重探討城鄉融合的定量研究并不常見。從理論實踐看，多數西方學者基于“流空間”和“新流動模式”對城鄉融合內涵作出界定。(12)Tacoli C：The Links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Development. Environment &Urbanization，No. 1，2003，P3～12.國內學者認為城鄉融合發展的關鍵在于打破城鄉二元結構，(13)劉守英，程果：《集體所有制的理論來源與實踐演進》，載《中國農村觀察》2021年第5期。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最終實現城鄉要素自由流動和公共資源均衡配置。魏后凱認為，城鄉融合發展是將城市與鄉村看成等同地位，強調注重發揮市場機制來促進城鄉雙向融合互動和體制機制創新。(14)魏后凱：《深刻把握城鄉融合發展的本質內涵》，載《中國農村經濟》2020年第6期。基于系統論視角，城鄉融合應是城鄉系統內社會、經濟等多維子系統的耦合協調發展，城鄉融合系統耦合協調發展是城鄉高質量發展的目的和結果。

(二)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政策邏輯

從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出發，城鄉關系的變化是分工和生產關系調整的必然結果，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方向決定了城鄉關系從對抗走向融合的歷史趨勢。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對城鄉關系的要求是從城鄉統籌(2003年)、城鄉一體化(2012年)，再到城鄉融合(2017年)的動態演變過程。城鄉融合更加強調城鄉雙向互動和機制創新，是新發展階段實現城鄉共同繁榮的必經路徑。黨的十八大后，數字經濟已經逐漸成為中國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隨著國家對數字經濟戰略的關注度陸續攀升，以及城鄉信息化融合發展的統籌優化，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政策不斷由務虛轉務實，數字經濟發展的頂層設計圖景不斷明晰。在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政策交匯中，厘清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邏輯起點、現實表現，對于后續研究分析無疑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針對政策推進的趨勢變化而言，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政策交匯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政策集成聯動效果逐漸彰顯。數字經濟對城鄉結構轉換的影響力有所提高，但兩者耦合度依然存在較大的提升優化空間。第二階段是《“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發布后，首次提出推動數字城鄉融合發展，共建共享的數字城鄉融合發展格局初具雛形。從分散到合力的頂層設計逐步完善，數字化發展已經成為激活縣域經濟發展的新動能，數字技術驅動力的漸進發揮，也帶來了經濟效果的日益顯現。現實表現為：第一，縣域已經逐步成為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重要場景。第二，在統籌城鄉數字化建設實踐中，遵循以人為中心，與人口結構及其需求相匹配的縣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模式已被逐步構建。整體而言，以數字經濟發展所催生的“數字橋梁”，憑借其獨特的優勢(高創新、強滲透、廣覆蓋)，正在通過縣域為現實載體的嵌入，不斷解構與重構城鄉關系，從而有效修正了城鄉的失衡關系。

(三)數字經濟與縣域城鄉融合的內在機理

2023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加快建設網絡強國、數字中國”“推進以縣城為重要載體的城鎮化建設，推動城鄉融合發展”。城鄉融合的本質是城鄉發展要素自由流動，城鄉協調一體發展。過往多數研究認為，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理論機制可立足于信息不對稱(Asymmetric Information Theory)這一理論。數字經濟的發展降低了搜尋成本與交易成本，(15)裴長洪，倪江飛，李越：《數字經濟的政治經濟學分析》，載《財貿經濟》2018年第9期。有效解決了城市與鄉村之間的生產力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實現了城鄉之間的要素、商品和信息融通。但本研究認為，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理論機制還存在較大的挖掘空間。針對縣域經濟量多面廣，且發展更加不平衡的現實挑戰，數字經濟在促進要素有效配置中極大可能具有“痛點”“堵點”。數字經濟帶來的社會后果以及數字經濟與社會力量的互動影響產生了辯證的對立機制，從正反兩個方面昭示著數字社會的演進趨勢。(16)王天夫：《數字時代的社會變遷與社會研究》，載《中國社會科學》2021年第12期。僅考慮數字經濟發展所帶來的數字紅利，而將數字鴻溝等負面影響故意分離或者避而不談，將會使得數字經濟時代城鄉融合發展新機遇可能被“遮掩”。

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實質表現，是讓數據要素融入其他生產要素，共同參與價值創造，進而使得數據要素收益分配既體現效率又促進公平。內在機理可立足于數字福利經濟學(Digital Welfare Economics)這一新的理論。按照福利經濟學的基本理論，研究不同群體的福利分配問題時，多使用帕累托效應標準(Pareto Efficiency)。盡管這個福利標準在理論上很有用，但在實踐中要求卻非常高。而卡爾多-希克斯效率標準(Kaldor-Hicks Efficiency)，表示不同群體之間的福利所得和福利損失可以進行補償，這將涉及到不同群體的主觀效用判斷。數字時代，由數字技術支撐的數字社會連接顯示出根本性變革，讓生產要素、生產工具和生產關系都產生了根本性變化，從而也導致整體的生產格局發生新的變化。在新的數字社會里，數字經濟不僅展現了人、技術以及數據的相互作用，也在不斷解構與重構社會的新機制，減緩資源錯配與加劇資源扭曲可能并存于不同區域、縣域，從而在經濟社會發展全局中，城鄉融合發展中“融而不強”“融而不均”等問題依然存續。已有研究發現伴隨著數字經濟中網絡外部性的擴散，將會改變競爭性均衡中福利最優的結果。(17)Tan G，Zhou J：The Effects of Competition and Entry in Multi-sided Markets. The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No. 2，2020，P1002～1030.

具體而言，數字經濟助力縣域城鄉融合的最核心表現就是暢通要素流通，提高要素配置效率。要素配置包含資本、勞動力等多個部門。要素有效配置是指要素配置效率的最大化，而配置扭曲則是與最優配置產生偏離的實際狀態。現實來看，盡管數字經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市場一體化，促進了生產要素的有效流動，改善了要素市場的市場化進程滯后與最優配置狀態產生偏離的現象。但同時，數字經濟發展中往往也伴隨著數字鴻溝的擴增。信息流動的提升也容易改變決策者的個體預期，從而容易形成新的要素市場分割。基于新古典生產模型展開研究，發現要素市場分割加劇了資源錯配程度，進而造成了額外的配置效率損失和產出損失。(18)林東杰，崔小勇，龔六堂：《金融摩擦異質性、資源錯配與全要素生產率損失》，載《經濟研究》2022年第1期。

已有研究所構建的理論框架將資源錯配分為資本錯配以及勞動力錯配兩部門。(19)Hsieh C T，Klenow P J：Misallocation and Manufacturing TFP in China and India.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No. 4，2009，P1403～1448.資本錯配即資本在分配時由于不同生產單位所需的資本量不同，應給予產出效率高的單位更多資本，同時給產出效率低的單位分配較少資本，從而以獲得最大程度上的產出效率。多數研究認為數字經濟發展利于緩解資本錯配。(20)張永恒，王家庭：《數字經濟發展是否降低了中國要素錯配水平？》，載《統計與信息論壇》2020年第9期。主要原因在于：第一，以數字技術創新為核心驅動力的數字經濟具備高度的流動性，能夠加速資本運轉的利用效率。第二，數字經濟具有滲透性、替代性和協同性特征，能夠降低要素的搜索與交易成本，提升配置效率。第三，數字經濟促進要素數字化轉型和流動，實現要素數字轉型、搭建數字平臺促進要素流通。第四，數字經濟產生的規模經濟提高了可投入要素的數量和質量，能夠更精準地將金融資源在不同部門之間完成分配，從而更好地確保經濟高質量發展所需資本要素的充裕性、穩定性與可持續性。

此外，數字經濟所攜帶的滲透性、替代性等特征，也能通過優化產業分工和促進勞動力流動，提升勞動力資源配置效率。在新發展階段，數字經濟改善勞動力資源錯配較為明顯的現實特征則是返鄉創業。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為勞動力返鄉創業規模與質量的提升提供了重要契機和新動力。(21)王軼，劉蕾：《農民工返鄉創業何以促進農民農村共同富裕》，載《中國農村經濟》2022年第9期。在返鄉創業中，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作用很可能呈現出積極與消極的兩面性。第一，在數字基礎設施以及農民工返鄉入鄉創業等經濟政策比較完善的縣域，具有相對充足務工經驗的返鄉創業群體，能夠發揮企業家精神與能力素養，積極有序引導社會資本參與縣城城鎮化建設。借助“視頻號”等現代數字媒介，將平行空間下的特色農副產品進行推廣與售賣，加速農村地區三產融合，優化產業結構的同時，也利于數字鄉村建設體系的逐漸完善，最終形成一種“肉眼可見”的良性循環。比如浙江省桐鄉市通過數字化的引入，催生了數字技術“紅利”，破解了“縣域城鄉融合”的“最后一公里”難題。第二，盡管城鄉統一的勞動力市場逐步建立以及縣域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獲得較大提升，讓返鄉創業對縣域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得到明顯提升。(22)黃祖輝，等：《政府支持農民工返鄉創業的縣域經濟增長效應——基于返鄉創業試點政策的考察》，載《中國農村經濟》2022年第1期。但從短期利益與長期利益的理性視角出發。在條件相對落后的縣域，“創業資源”聚集于少數人，“做大蛋糕”與“分好蛋糕”的背離現象可能更加突出。一方面，返鄉創業中高技能勞動群體居多，其自身知識體系亦隨時代變化而不斷更新升級，愈加容易通過新技術運用獲得互聯網技能溢價。另一方面，也有經驗證據顯示，相較于非試點縣，返鄉創業試點縣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平均提升了約3%，且不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23)何宜慶，等：《政府推動型返鄉創業能否促進農民收入增長？——基于雙重差分的經驗評估》，載《湖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4期。由此，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中，優質勞動力要素是否實現縣域有序流動仍需進一步考察。

三、數據來源與模型構建

數據來源：本研究所選取的指標來源于《縣域統計年鑒》《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及統計公報(2011—2020)等相關數據庫，結合數據的可得性與完備性，選取了2010—2020年我國2703個縣域的面板數據展開后續分析。

城鄉融合：在中國全體人民追尋共同富裕的愿景中，收入一直是國家與社會關注的重要問題。(24)劉培林，等：《共同富裕的內涵、實現路徑與測度方法》，載《管理世界》2021年第8期。由于縣域數據的可得性與適配性，本研究則立足于收入差距的縮小這一目標為切入點，以此為基礎構建城鄉融合分析指標。盡管從收入單一維度展開分析，存在不全面性、對比性差等測度弱勢。但在新發展階段，城鄉融合發展的最終目標就是要實現城鄉居民共同富裕。不過，本研究認為，城鄉收入比僅能代表不同區域、城市間的城鄉融合情況，未能延伸到中國整體城鄉差距縮小情況，進而更加契合中國構建新發展格局的政策需求。比如，2020年天津市城鄉收入差距為1.86，甘肅省城鄉收入差距為3.27。整體的城鄉收入比為2.56(農村居民為1)。2014年天津市城鄉收入差距為1.85，甘肅省城鄉收入差距為3.63。整體的城鄉收入比為2.75。(25)數據來源：天津市、甘肅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整體差距的變小并不足以說明區域間的收入差距變化較大。由此，本研究基于以往研究，以及考慮到基尼系數(Gini Index)等不平等指標的應用劣勢。借鑒相關文獻中的研究思路，首先計算出不同縣域間的城鄉收入之比，然后與該指標的平均數進行比較。(26)單德朋，張永奇：《農村家庭老人照料與農戶內部收入財富不平等——基于CFPS2018數據的實證分析》，載《農業技術經濟》2022年第12期。如果前述指標與平均值偏離程度較大，則可以看作離中國整體的城鄉融合目標存在較大差距。此外，本研究還構建出新的“城鄉融合”指標，以期完成穩健性檢驗。具體而言：第一，首先分別計算出所有縣域的城鄉收入。第二，以縣域為分組依據，測算出不同縣域的城鄉收入。第三，計算出整體縣域的城鄉收入之比，以及計算出不同縣域的城鄉收入之比。第四，基于兩者的差距進行二元賦值。如果某一縣域的城鄉收入之比小于整體縣域的城鄉收入之比，則賦值為1，反之為0。

數字經濟：2016年9月，二十國集團通過了《G20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此后中國數字經濟步入快速發展階段。數字經濟作為一個內涵比較寬泛的動態概念，即便基于多維度、多指標的方式也可能難以科學界定數字經濟內涵。(27)葉堂林，王雪瑩：《數字經濟對協調性均衡發展的影響——兼論共同富裕的實現路徑》，載《經濟學動態》2023年第1期。結合數據可得性與可行性，本研究認為，從中國的實踐經驗來看，以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來充當數字經濟變量更為適宜。第一，數字基礎設施是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基石。數字普惠金融指數反映了地區數字基礎設施發展狀況，包括數字基礎設施的數字金融新業態和移動支付場景豐富程度等情況，因而可作為衡量地區數字基礎設施發展狀況的一個代理變量。第二，從中國精準扶貧向鞏固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有效結合的政策轉換中，數字普惠金融不僅促進了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也通過縮小數字鴻溝提升了數字經濟包容性。(28)張勛，楊紫，譚瑩：《數字經濟、家庭分工與性別平等》，載《經濟學(季刊)》2023年第1期。第三，基于經濟學權威期刊中與數字經濟相關的研究。發現盡管對數字經濟測度的研究較多，但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指數是少數受到廣泛認可的、具有全局代表性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測度指標。

控制變量：結合過往研究，本研究選取了經濟發展水平、農業生產效率、產業結構合理化等指標作為控制變量。(29)因篇幅有限，統計、經驗分析結果資料備存，后同。

模型設定：為詳細分析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影響，本研究以城鄉融合為被解釋變量，以數字經濟為核心解釋變量，選取2010—2020年我國2703個縣域的面板數據展開實證檢驗。具體的回歸模型如下：

Yit=β0+β1Digit+χXit+εit

(1)

其中，i和t分別表示縣域和年份；Y代表城鄉融合；Dig代表數字經濟；X為一系列控制變量；ε為隨機擾動項。本研究關注的重點系數是β1。如果β1為負，代表數字經濟發展能夠縮小縣域間的發展不平衡，從而起到促進城鄉融合的積極作用。

四、經驗分析

(一)基準分析

在此次研究分析中，因使用平衡面板數據展開分析，故應該使用固定效應或者隨機效應展開分析更加適宜。根據Hausman檢驗強烈拒絕原假設的結果，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展開定量分析更加合理。結果如模型1所示。此外，由于在研究分析中可能存在反向因果以及遺漏變量導致的內生性偏誤，本研究借鑒相關文獻使用的廣義矩方法(GMM)，(30)張海燕：《數字普惠金融、公共服務供給與城鄉協調發展》，載《云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年第2期。選取數字普惠金融的多階差分值充當工具變量，進一步檢驗數字經濟與縣域城鄉融合的關系。模型3是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進行的基準回歸分析。

根據表1的整體回歸結果可知，無論是否考慮內生性問題，數字經濟依然可以促進縣域城鄉融合。從現實表現來看：第一，從時間上，數字經濟發展可以通過鼎新市場運行模式、重塑勞動者角色等途徑，將數據融入農村地區的經濟發展中，有效提高農業與科技的緊密結合度，擴寬農村居民的增收路徑；第二，從規模上，數字經濟可以借助平臺賦能，利用區塊鏈、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云計算等新技術，構建聯動交互數字經濟生態，持續拓展平臺賦能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場景；第三，從區域上，數字經濟的持續滲透也能突破城鄉地理空間的限制，激發城市地區的輻射和帶動效應，推動創新技術及成果擴散，起到縮小城鄉發展差距，促進城鄉協調發展的良性作用。

表1 基準回歸結果

(二)穩健性檢驗

在實證分析中，引入穩健性檢驗，利于進一步提高研究的可信度與有效性。本研究的穩健性檢驗思路主要分為兩步：第一步是替換被解釋變量。第二步是將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細分為數字金融覆蓋廣度、數字金融使用深度和數字支持服務程度三個子指標。細分維度進而延伸探討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協調程度。此外，研究還考慮到利用多指標來衡量城鄉融合的必要性，借鑒申云等學者的研究思路，選取了“城鎮人口/總人口”“普通中學在校生/總人口”“工業廢棄物排放量”“工業廢氣中二氧化硫排放量”等量化指標，(31)申云，等：《縣域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與城鄉收入差距變遷》，載《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5期。拓展了城鄉融合的表征維度。基于指標體系中多種數據類型且為消除量綱差異的影響選擇了Z-score標準化法，并依靠熵權法計算細分指標權重值，計算出新的縣域城鄉融合指標。

根據回歸結果可知，在替換被解釋變量后，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促進效果依然明顯。將數字經濟指標細分為覆蓋廣度、使用深度與支付服務程度三個維度后，不同維度下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促進效果依然顯著。相比于支付服務程度與使用深度，數字金融覆蓋廣度對城鄉融合的正向效果更為明顯。這可能是互聯網數字技術的持續更新與進步，擴大了數字經濟的觸達性與普及度，從而在降低地域排斥的過程中，使得更多的農村居民可以分享到“數字紅利”。此項研究結論彰顯了數字經濟的普惠性特征。此外，在將城鄉融合指標多維拓展后，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促進效果依然明顯，進而佐證了核心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三)異質性檢驗

考慮到不同區域間會因經濟發展水平、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等原因存在諸多差異，且在政策要求中，要以城市群、都市圈為依托構建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格局，推進以縣城為重要載體的城鎮化建設，進而有效解決發展不平衡問題。研究主要的分析思路是圍繞著三個部分展開異質性分析：第一，基于經濟政策的劃分方式，將縣域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與東北四個區域。第二，按照是否屬于長江經濟帶展開劃分。第三，以縣域下的鄉鎮個數為切入點，進一步考察不同鄉鎮規模下，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全局影響。

從區域層面來看，回歸結果表明，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促進效果在中部、西部與東北地區較為明顯。而在東部地區，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抑制效果更為顯著。盡管東部地區的數字經濟發展起步更早，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更為先進。但在快速的城市化階段，東部區域的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生態保護穩定性等方面與數字經濟的相互融合和協同發展，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另外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正向效果在非長江經濟帶以及鄉鎮數超均值的縣域更加明顯。這意味著，數字經濟作為縣域經濟的核心引擎，數字經濟不僅利于推動縣域經濟增長，也在不斷優化資源配置、強化要素互動，從而在改善整體縣域發展差距的同時，逐步形成新型城鄉關系。

(四)PSM-DID檢驗

以縣域為基本單元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兼具整體性與便捷性的多重優勢，可以依照“縣域百強”作為政策時點，進一步評估數字經濟發展對城鄉融合的實際影響。在本研究中，運用DID方法展開政策效果評估。具體而言，研究設定如式(2)的多期雙重差分模型，就北京大學新農村發展研究院聯合阿里研究院發布的《縣域數字鄉村指數報告》中的“縣域百強”入圍名單為基礎，構建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準自然實驗。式(2)中，treated=1代表入圍“縣域百強”名單的縣域(處理組)，而treated=0則表示未入圍(對照組)；time=1代表縣域入圍“縣域百強”名單之后(含入圍當年)的年份，time=0代表地級市入圍“縣域百強”名單之前的年份。此外，研究還考慮到使用“縣域百強”為政策時點的科學性。而農村電商作為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有低成本、便捷性、高效性的優勢，對城鄉融合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故基于“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政策，以商務部網站公布的2014至2018年的《國家級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名單》為依據，重新構建一個新的準自然實驗。政策虛擬變量建立與“縣域百強”的設定思路一致。其余控制變量與式(1)等同。

Yit=β0+δ1Treatedit+β1Treated×Timeit+δ2Timeit+χXit+εit

(2)

應該注意的是，DID方法檢驗前需要控制組與處理組滿足共同趨勢假設，即“縣域百強”與“電子商務”政策施行前，處理組與對照組的城鄉融合趨勢隨時間變化不存在顯著的系統性差異。鑒于這種差異性縮小假設與我國的現實情況可能存在不符現象。故借鑒金殿臣等學者的思路，使用傾向得分匹配—雙重差分方法(PSM-DID)展開后續研究。(32)金殿臣，劉帥，陳昕：《數字經濟與共同富裕——基于276個地級市的實證檢驗》，載《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第3期。將控制變量合理匹配，確保各匹配變量標準差絕對值顯著小于10，且均值T檢驗有效后，研究使用DID展開檢驗。根據回歸結果可知，“縣域百強”與“電子商務”交互項均顯著為負，這意味著縣城是鄉村與城市交匯點，也是鄉村與城市平等交換要素的中轉站。提升縣域數字化建設水平，有助于克服交易障礙和降低貿易成本，可以更好地發揮數字經濟的普惠性與共享性優勢，統籌發展數字鄉村與智慧城市，進而加快促進城鄉深度融合。

五、進一步研究

(一)影響機制

前述分析雖從多維度證實了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正向作用，但其背后的影響機制卻仍未清楚闡明。多數研究已經給出了數字經濟可以改善要素配置扭曲，從而促進城鄉融合的經驗證據。但是以縣域為樣本，這一研究結論是否依然可靠，仍然未被證實。由此，本研究將會基于前述的內在機理部分展開進一步分析。(33)資本投入指標來源于“固定資產投資水平”；返鄉創業指標設定來源于返鄉創業試點政策，生成試點政策交互項展開衡量。而進一步研究發現，盡管數字經濟可以提高勞動力返鄉創業的概率，但是返鄉創業卻明顯擴大了縣域城鄉發展不平衡，從而對縣域城鄉融合造成阻滯作用。上述研究結論意味著，“家族式”創業方式可能是縣域典型創業類型，且創業氛圍仍以東部發達地區為主。致使以數字經濟、人工智能、“互聯網+”等新技術為傳統產業賦能的發展動力在許多縣域依舊十分匱乏。

(二)非線性影響

在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相關研究中，兩者之間的關系不僅受到時間影響，也會受到空間擾動，進而對居民福利改善產生實質影響。數字經濟的重要特征就是，借助高效的信息傳遞壓縮了時空距離，拓展了區域間經濟活動的廣度和深度。(34)趙濤，張智，梁上坤：《數字經濟、創業活躍度與高質量發展——來自中國城市的經驗證據》，載《管理世界》2020年第10期。在動態的變化場景中，將空間與門檻等效應囊括在內，數字經濟與縣域城鄉融合的關系是否會發生改變。本研究結合過往研究的檢驗方法，將數字經濟二次項引入回歸模型展開后續分析。根據表2模型1的回歸結果可知，數字經濟的系數仍然顯著為負，數字經濟二次項的系數顯著為正。這意味著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作用呈現“倒U型”，具有非線性影響。模型2與模型3是按照數字經濟均值為界限，將數字經濟發展劃分為高、低兩組后，發現了不同的研究結論。在數字經濟發展較好的地區，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倒U型”效應依然顯著；在數字經濟發展較差的地區，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產生了“U型”作用，即數字經濟發展初期加劇了城鄉分離，后又促進了城鄉融合。從整體上看，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促進作用存在于多數縣域中。但進一步對比分析，能夠發現，在縣域城鄉融合中，數字經濟的賦能作用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縣域表現更好，由此導致了城鄉融合中的發展不平衡。這很大可能源于核心城市過強的“虹吸效應”削弱了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正向作用。

表2 數字經濟的非線性效應

(三)釋放內需

《關于推進以縣城為重要載體的城鎮化建設的意見》提出，尊重縣城發展規律，增強縣城綜合承載能力。為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協同推進新型城鎮化提供強力支撐。數字經濟發展不僅在城鄉融合中，為居民提高預防性儲蓄與降低負面沖擊提供了強力支撐，也借助技術的力量構建了消費的新業態新模式，拓寬了消費的新領域和新渠道，促進了消費結構優化升級。但是基于縣域分析樣本，考察數字經濟、城鄉融合與消費增長的現有研究十分罕見。補充相關的經驗證據，對于未來的城鎮化建設無疑具有重要的現實作用和理論價值。

鑒于數據的可得性，本研究以“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萬元)”的對數值，作為衡量消費水平的分析指標。根據表3模型1的回歸結果可知，數字經濟的統計系數顯著為正。基于縣域分析樣本，證實了數字經濟對消費水平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模型2的分析結果顯示，城鄉發展差距的縮小，利于促進國內內需的提升。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的交互項顯著為正，這表明，數字經濟在推動以縣域為載體的城鄉融合過程中，利于實現擴大內需的縣域消費格局。但值得注意的是，進一步以人均生產總值均值為界限，再度考察數字經濟對消費平滑的影響，卻發現這種正向影響在人均生產總值較高的縣域更加明顯。這表明，數字經濟促進城鄉融合的發展中，很可能伴隨著廣大落后縣域地區的內生動力不足和市場發育不健全的特征，比如“老人村”“空心村”等治理問題的長期留存。由此，促成我國縣域的協同聯動尚有巨大潛力值得挖掘。

表3 數字經濟、縣域城鄉融合對消費水平的影響

六、研究結論與政策啟示

(一)研究結論

郡縣治則天下安，縣域興則國家強。如何實現數字經濟賦能縣域城鄉融合發展，已經成為我國當前面臨的重要現實問題。本研究以縣域城鎮化為切入點，利用數字福利經濟學作為內在機理的基礎上，采用2010至2020年2703個縣域的平衡面板數據，結合“數字福利”與“數字鴻溝”兩種現實維度，實證檢驗了數字經濟賦能縣域城鄉融合的時空經濟影響，且考察了數字經濟影響縣域城鄉融合的異質表現與內在機制。主要研究結論為：

第一，從時間上，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具有顯著的提升作用。數字經濟促進縣域數據要素的低成本匯集、高效化流動，激活縣域經濟的新發展動能。數字化技術帶來的科技革命通過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不僅打破了傳統要素的流動壁壘，吸引更多生產要素向縣城加速集聚，也將重構縣域產業價值鏈條，為扎實推動縣域共同富裕提供了可行路徑。

第二，穩健性檢驗中，以“縣域百強”與“電子商務”政策沖擊充當數字經濟的替換變量，發現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促進作用依然穩健。將城鄉融合從經濟維度拓展至多重維度后，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提升作用依然明顯。

第三，異質性分析發現，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促進效果在中部、西部與東北地區較為明顯。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的正向效果在非長江經濟帶以及鄉鎮數超均值的縣域更加明顯。影響機制表明，數字經濟促進縣域城鄉融合的路徑在于改善要素配置扭曲，但是勞動力要素配置效率中，返鄉創業對縣域城鄉融合產生阻滯作用。

第四，從空間上，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作用呈現“倒U型”。在縣域城鄉融合中，數字經濟的賦能作用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縣域表現更好，釋放內需潛力更強。過強的“虹吸效應”阻滯了“流空間”下的整體城鄉融合布局。

(二)政策啟示

在“城鄉中國”變遷的關鍵節點，本研究以縣域城鄉融合為切入點，深入研討了數字經濟與縣域城鄉融合的關系，能夠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提供政策啟示，也為著力推動城鄉融合發展的相關政策提供了新視角。本研究啟示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數字經濟可以促進縣域城鄉融合，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提升縣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具體而言，一是堅持中國式現代化道路，保障數字生態有效賦能與長效發展。加快縣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數字技術的多方位應用，彌合城鄉數字鴻溝。二是順暢縣域范圍要素流動和技術落地渠道，讓數據要素與其他生產要素更好結合。多措并舉吸引新興數字產業在縣城發展，大力改善縣域數據投入產出效率相對不足，以大數據為基礎的數字經濟發展受到要素投入的制約困境。三是加快縣城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進程。充分利用數字信息技術促進產業技術革新的作用，建立多元主體利益聯結機制，加快縣域富民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培育縣域農村產業競爭新優勢。

第二，數字經濟對縣域城鄉融合的促進作用存在不平衡、不充分、不深入現象。由此，建議政府在推進數字城鄉融合全局中，應針對經濟發展相對落后以及偏遠縣域提供傾斜性政策。一是推廣平臺賦能，創新縣域數字場景應用以及“線上+線下”數字技能學習渠道。大力發展縣域范圍內比較優勢明顯、帶動農業農村能力強等實體產業，推動形成“一縣一業”的發展格局。二是地方政府部門應繼續推進要素市場的市場化，減少不合理與不必要的政府干預，以減少縣域內與縣域間要素流動的障礙。特別是在產能嚴重過剩地區和資源配置過度地區，更要積極探索如何通過發展數字經濟和數字普惠金融，提高縣域資源配置效率。盡早將大都市圈的核心城市“虹吸效應”有序轉換為“外溢效應”，通過以點帶面、點面結合的方式實現縣域協同發展，進而引導更多常住人口能且愿意縣域就地就近城鎮化，暢通城鄉經濟循環，提高國內大循環的覆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