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職業籃球聯賽運行機制

楊 陽

（江蘇聯合職業技術學院無錫交通分院，江蘇 無錫 214000）

2021年，隨著中國籃球運動員周琦和劉傳興遠赴大洋洲征戰澳大利亞職業籃球聯賽（NBL），NBL逐漸進入中國球迷的視線。作為澳大利亞歷史第二悠久的全國性體育賽事，經歷40多年跌宕起伏的發展，NBL已成為大洋洲首屈一指的男子籃球職業聯賽。2021—2022賽季，NBL共有10支球隊，周琦效力的東南墨爾本鳳凰隊于2018年加入聯盟。聯盟中有9支隊伍位于澳大利亞，分布在阿德萊德、奧克蘭、布里斯班、凱恩斯、霍巴特、墨爾本、珀斯、悉尼等地；新西蘭破壞者隊則位于新西蘭的奧克蘭。通常，常規賽從10月初開始，至次年2月中旬結束。2021—2022賽季受新冠病毒感染疫情影響，常規賽順延至12月開啟。常規賽結束戰績排名前四的球隊晉級季后賽。季后賽首輪采取3場2勝制，2組系列賽的勝者會師總決賽。總決賽采取5場3勝制，勝者加冕NBL總冠軍。

本文梳理NBL的發展歷程，探析其運行機制，旨在職業體育聯盟運行管理體制、商業運營方式和職業化經營理念等方面為中國籃球職業聯賽的發展提供借鑒。

1 NBL發展歷程

1.1 應時而生，生而榮耀（1979—1990年）

在籃球運動全球化發展的背景下，澳大利亞籃球聯賽在澳大利亞籃球協會渴求國家隊競技實力進一步提升的愿景下于1979年8月應運而生。1979—1998年聯盟所有比賽都在冬季舉辦，即每年4—9月。NBL在1980年代末和1990年代初經歷過“黃金時代”。在這一階段，NBL先后有11支隊伍參賽，并且在1984年達到歷史最高的17支隊伍。2021—2022賽季的10支隊伍中有6支是在這一階段創立。數據顯示，首個賽季聯賽現場觀賽人數為196 000人，1990年現場觀賽人數已激增至3倍以上[1]。因此，初創的10年奠定了NBL在21世紀初期快速發展的基石。

1.2 安于現狀，停滯不前（1991—2009年）

1990年以來，隨著澳式橄欖球職業聯賽（AFL）的蓬勃發展，NBL的受歡迎程度、媒體關注度、上座率和企業贊助每況愈下。盡管從1998—1999賽季開始，為了避免冬季與澳式橄欖球聯賽和足球聯賽正面競爭，聯盟將比賽安排在夏季進行，即每年10月至次年4月，但NBL的整體競爭力與冬季體育聯賽相差甚遠。阿德萊德36人隊冠軍教練菲爾·史密斯認為，澳大利亞籃球管理者在20世紀90年代安于現狀、不思進取，甚至做出很多有損NBL品牌的事情[1]。

墨爾本的第2家俱樂部南龍隊在2006—2007賽季進入聯盟，但“壽命”很短，2008—2009賽季后就退出聯盟。2006—2007賽季，首支亞洲隊伍——新加坡騰飛之獅加入聯盟，也讓NBL成為第1個有亞洲球隊參賽的澳大利亞體育聯盟，但因頻繁的國際飛行參加比賽，俱樂部運營成本過高，于2008年退出。2007年，澳大利亞籍NBA球員安德魯·博古特建議NBL嘗試采用類似于澳式橄欖球聯賽的運營模式，即在10年期間維持穩定的10或15支球隊。但這一模式并沒有被采納，聯盟的隊伍依舊漂泊不定，缺乏穩定持久的競爭力。在2008—2009年的動蕩時期，NBL聯盟失去了來自悉尼、墨爾本、布里斯班和新加坡的球隊。在1990—2009年近20年的時間里，先后有14支隊伍退出NBL，這14支隊伍平均征戰11.6個賽季，說明多數球隊經歷黃金發展的10年后未能撐過這一階段的長期頹勢，甚至有4支聯盟創始隊伍在此期間更名或退出歷史舞臺。

1.3 革舊圖新，穩步發展（2010年至今）

從2009—2010賽季起，NBL開始重大改組，類似于澳大利亞足球聯賽（National Soccer League）改制成由8支隊伍構成的澳大利亞足球超級聯賽（A-League）。NBL在隨后的3年重新獲得澳大利亞廣播電視臺每周轉播2~3場比賽的權益。

2010—2011賽季，悉尼國王隊回歸聯盟。2013年，NBL與澳大利亞籃球協會進行了分拆。2013—2014賽季，NBL的觀眾人數有所改善，創下了過去5年最高的累計觀眾人數。改制之后，NBL的現場觀眾數、電視收視率、網站訪問量和應用程序下載量一直在增加。隨著布拉德·紐利、大衛·安德森和安德魯·博古特等澳大利亞籍球員從

歐洲和美國聯賽回歸，NBL俱樂部招募高水平球員變得更容易。此外，2016—2017賽季引入亞洲-大洋洲球員規則，允許俱樂部招募出生在印度、關島和日本等地的球員，這些球員在NBL的最新規則下不被視為外籍球員。亞洲籃球運動的不斷發展及澳大利亞籃球整體實力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保證NBL的可持續發展。從目前的發展趨勢看，NBL已成為僅次于美國職業籃球聯賽（NBA）和歐洲職業籃球聯賽的全球第三大籃球聯賽。2016—2018年，澳大利亞人對籃球運動重新產生了興趣，這段時間被認為是NBL發展最為鼎盛的時期。得益于管理體制的變革和高水平球員的加盟，NBL在近10年取得了顯著發展。

2 NBL管理體制

1979年創始至今，NBL的管理體制歷經了多次變革與發展。首個賽季10支隊伍受邀參加NIBL（澳大利亞全國籃球邀請賽），隨后在1980年更名為NBL。1983—1994年，NBL比賽分2個賽區舉行，發展至1989年逐步穩定為一個賽區。1989年隨著NBL管理有限公司的成立，聯盟正式獨立于澳大利亞籃協之外，當時的澳籃協和參賽俱樂部均享有決策投票權。NBL管理有限公司和澳大利亞籃球聯合會有限公司（簡稱“澳籃協”）于2002年進行整合改制，二者合并。發展至2009年，澳籃協承擔著NBL的競賽運營管理和澳大利亞籃球運動發展管理的雙重角色。基于澳大利亞籃球戰略的發展需求，NBL管理公司于2013年6月成立，當賽季的8支俱樂部及一些私募股權的投資人成為公司股東，澳大利亞房地產開發商拉里·凱斯特爾曼（Larry Kestelman）購買了聯盟51%的股份，成為NBL的實際控制人。此外，聯賽俱樂部和一些投資者也享有部分決策權和聯賽收益的分紅權。這種管理模式一直延續至今， 在最大程度上保證所有參與者共同努力促進聯盟的健康發展。NBL每一種治理改革方案的出臺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前一種治理模式在經濟效益上的失敗。

3 勞資關系

作為職業化和市場化程度較高的職業體育聯盟，NBL球員享有自由簽約權，并在20世紀80年代初就開始實行轉會費政策。此外，聯盟在1989年引入工資帽政策，最初僅有26萬美元，1997年上漲至64.5萬美元，2002—2003賽季首次突破100萬美元。工資帽的不斷上升一方面表明NBL的收益在不斷增加，也表明球員的薪資待遇逐步提高。薪資待遇是球員是否選擇為某個職業體育聯盟或隊伍效力的主要因素。NBL的俱樂部和NBL管理有限公司簽署了一系列協議，使球員最低工資從1996年的7 500美元提升到了2012—2013賽季的37 022美元[2]。2019—2020賽季，NBL外援平均薪資為12萬~25萬美元，單個外援最高薪資在50萬美元左右。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CBA2019—2020賽季外援平均薪資為100萬~300萬美元，是除NBA外外援薪資最高的職業籃球聯賽。2019—2020賽季，NBL的工資帽約為700萬元人民幣，工資底為工資帽的90%，以一支球隊10名穩定注冊的球員為例，平均每名隊員的薪資約為70萬元人民幣。同賽季，CBA的工資帽是NBL的6倍，頂薪球員的薪資達到600萬元人民幣。鑒于NBL短暫的賽季、更高的對抗水平和更好的展現平臺，盡管薪資待遇偏低，依舊有很多高水平球員選擇征戰NBL。

4 NBL經濟運行機制

4.1 上座率

相對于能容納2萬~10萬觀眾的澳式橄欖球場地和足球場，籃球場館小得多，本賽季10支球隊的主場場館平均座位數為9 660個，悉尼國王隊的主場Qudos Bank中心（也稱為Sydney Super Dome）設有18200個座位。通常而言，每支隊伍在常規賽季要打28場比賽，有4支隊伍打季后賽，季后賽的上座率在95%以上。在改革后的10多年里，NBL比賽更注重激烈的身體對抗，提升了現場觀眾的視覺沖擊力。隨著一批海外澳籍球員的回歸、潛力新興的加盟以及有NBA履歷的球員助陣，聯盟整體上座率穩定增長， 使得球隊的收益有了穩定保證。以2019—2020賽季首輪比賽為例，有48820 名球迷觀現場觀看了 NBL 比賽，這是1995年以來最高的首輪比賽觀賽人數。其中，前 NBA球星安德魯·博古特在 NBL 的處子秀吸引了10761名球迷現場支持[3]。

4.2 電視轉播

1979—1987年，澳大利亞廣播公司（ABC）擁有NBL全國獨家轉播權，隨著籃球賽事在澳大利亞的流行，澳大利亞地方電視臺（通常是隸屬于澳大利亞7號電視網或澳大利亞10號電視網的電視臺）逐步開始轉播當地球隊的比賽。2015年，Fox Sports與NBL簽署了一份為期5年的NBL所有比賽轉播協議。此外，2015—2016賽季，澳大利亞9號電視網獲得每周一場比賽的轉播資格（每周日下午）。2016年，SBS（澳大利亞國家電視臺）獲得2016—2017賽季的獨家轉播權，每周日現場直播一場比賽。2017—2018賽季SBS每周直播2場比賽，一場在周六，一場在周日，而ABC在晚上11點延遲轉播周五晚上的比賽。

2021年，NBL與ESPN（娛樂與體育節目電視網）、Foxtel（福斯電視臺）、Kayo Sports（手機端App）和News Corp（新聞集團）簽署了一項為期3年的協議，每場比賽都在ESPN和Kayo Sports進行轉播，部分比賽由聯盟直播合作伙伴10 Peach進行免費轉播。新賽季，隨著中國球員周琦、劉傳興的加入，盡管中央電視臺、騰訊體育、咪咕視頻等我國主流體育賽事轉播平臺并未與NBL達成轉播協議，但懂球帝（體育手機軟件）與NBL聯盟在2021年11月達成長期版權合作協議，成為我國首家官方轉播商，直播吧（體育信息平臺）也于2021年12月與聯盟達成合作，視頻直播NBL2021—2022賽季全部賽事。

4.3 商業合作伙伴

職業體育賽事因球迷多、傳播廣，商業價值高，深得企業和品牌方的青睞。NBL在40多年的發展歷程中，因自身跌宕起伏致使商業合作伙伴幾經更替，時有時無。1979—1987年，NBL發展初期，聯賽沒有冠名贊助商。1988—1991年，澳大利亞本土快餐品牌Hungry Jack,s開啟與NBL聯盟的合作之旅。1992—2002年，日本三菱公司傾力支持NBL，成為NBL歷史上冠名贊助時間最長的品牌商。在經歷了2年的空當期后，電子制造商飛利浦（Philips）與聯盟達成一項為期3年的冠名權贊助協議。2007年9月18日，NBL宣布美國汽車制造商悍馬（Hummer）成為2007—2008賽季冠名贊助商，但也僅僅維持一個賽季。2008—2017年的9個賽季，僅有澳大利亞互聯網品牌iiNet贊助NBL聯賽3個賽季。2017年10月，NBL宣布與Hungry Jack,s再續前緣，一直到2021—2022賽季。除冠名贊助商外，近年NBL與多家品牌商合作攜手共謀發展。以2021—2022賽季為例，聯盟有7家主贊助商、7家媒體轉播伙伴、6家品牌形象合作伙伴和7家場地器材供應商，形成了較為穩定的商業合作伙伴體系。

5 職業化經營理念

5.1 專注“小而精”賽事，塑造品牌形象

NBL在43年的發展歷程中實施了不同的發展戰略。1979—1990年是快速發展的10年，參賽隊伍穩定在14支以上，并在1983—1984賽季達到歷史最多的17支。然而，在停滯發展的近20年，NBL的參賽隊伍幾進幾出，1997—2009 年，聯盟隊伍基本穩定在11~12支。2009—2010賽季，NBL聯盟開始重大改組，將隊伍縮小至8~9支，發展至2020—2021賽季，聯盟隊伍才有10支。參賽隊伍精簡而穩定是聯盟效仿澳大利亞足球聯賽改制而來，一方面是為了控制聯盟運營成本，另一方面是為了樹立深厚持久的球迷根基和聯賽品牌形象。此外，NBL吸納大批有NBA履歷的球員。以2021—2022賽季為例，146名注冊球員中有26名球員曾征戰過NBA，占比達17.8%。2015—2020 年，NBL現場觀眾連續5個賽季保持增長，2019—2020賽季的現場觀賽人數高達932082人，成為澳大利亞唯一保持場均觀賽人數增長的夏季體育聯賽。

5.2 實施“公司化”管理，拓寬收益渠道

基于績效化的現代公司化治理體系是澳洲籃球戰略在商業層面的重要抉擇[4]。自2013年與澳籃協分拆以來，NBL致力于構建現代化公司管理體系，推動聯盟市場化發展。NBL以董事會作為其最高權力和決策機構，總裁受聘于董事會，對聯盟和球隊進行管理和監督，對聯盟所有事物進行規劃和管理，直接對董事會負責，實現橫向一體化與縱向一體化相結合的科學合理的“公司化”管理模式[5]。聯盟推行財務公開透明制度，通過常態化的年度報告保證財務收支信息的公開透明。在嚴格控制管理成本的前提下，通過維護冠名贊助合作、簽訂轉播協議、提升觀眾上座率等途徑確保聯盟的收入及球隊的分紅收益。近年來，聯盟實施“亞洲外援政策”，允許球隊引進1名出場時間不受限制的亞洲外援。隨著日本、印度和中國等國知名球員的加盟，NBL在亞洲地區獲得更廣泛的傳播和更豐厚的收益。

5.3 探索“未來星”計劃，謀求雙贏發展

為進一步提升聯盟知名度，吸引更多有價值的球員為NBL球隊效力，聯盟于2018年3月宣布啟動“未來星”計劃。該計劃主要針對年輕的海外精英球員，主要是未達到NBA聯盟選秀年齡又無意征戰NCAA的外籍球員，以及想征戰NCAA的澳大利亞和新西蘭潛力新星。“未來星”計劃的啟動和實施讓諸如梅洛·鮑爾和漢普頓等球員以NBL作為跳板成功加盟NBA，也讓NBL吸引了大批觀眾，提升了品牌價值。本賽季開幕戰有10300名球迷到場觀看墨爾本聯隊和東南墨爾本鳳凰城隊的第一場比賽。在與Facebook Watch簽訂轉播協議后，超過100萬美國球迷觀看了鮑爾在NBL對陣布里斯班子彈隊的首場比賽。NBL幫助球員打通其與NBA的順暢對接路徑，讓球員和聯賽獲得價值提升，從而達到雙贏的目的。

6 小結

NBL在43年的發展歷程中經歷了生而輝煌、停滯不前、改革進取的階段，發展至今成為大洋洲地區首屈一指的職業籃球聯賽，推動了競技籃球和群眾籃球在澳洲的發展，擴大了澳洲籃球在亞洲地區的影響力，進一步深化了與美國職業籃球聯賽的合作。NBL在職業化運營理念方面有很多值得中國職業籃球聯賽借鑒和學習的地方，尤其是專注“小而精”賽事、貫徹“公司化”運營、實施“未來星”計劃等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