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嬌,黎娜
(滁州學院 經濟與管理學院,安徽 滁州 239000)
“數字經濟”是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研究主題,如何推動數字經濟落地和發展是各界關注的熱點問題。數字經濟是以數字技術為重要內容的一系列經濟活動的總和,既包含數字化要素催生的一系列新技術、新產品、新模式、新業態,也包括數字化要素與傳統產業深度融合帶來的經濟增長[1-2]。數字經濟發展對公司治理變革、創新創業等具有推動作用。新創企業是指創業者利用商業機會通過整合資源所創建的一個新的具有法人資格的實體,它能夠提供產品或服務,以獲利和成長為目標,并能創造價值。在數字經濟高速發展背景下,新創企業的生存和發展面臨巨大的機遇和挑戰。
已有相關研究主要包含以下方面。一是數字經濟發展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影響。雖然數字化變革的企業在不斷增加,但是數字化變革模式在不同性質的企業中存在差異性[3],并且企業數字化變革帶來的影響還屬于驗證階段[4]。二是數字經濟背景下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三是數字經濟發展下公司治理變革對企業的影響。在數字經濟背景下,新創企業需要提高公司治理水平應對不斷變化的外部環境,積極探索數字經濟發展對新創企業發展的影響和作用機制。
為了研究提升公司治理水平,促進新創企業績效提升的具體路徑,參考已有研究,從股權結構(股權制衡度)、管理層結構(董事長和經理“兩權合一”)、高管薪酬結構(高管薪酬水平)、領導結構(董監高穩定性)、信息披露制度(信息披露質量)等方面進行分析。
1. 股權結構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
股權結構是測量公司總股本中不同性質股份所持有的比例以及它們之間的關系。學界主要從股權集中度和股權制衡度兩個方面來研究。大股東持股比例越低,股權越分散。股權制衡度越高,企業績效越高[5]。公司股權集中度與經理人創新動力等存在一定關系,進而影響企業發展[6]。然而,也有部分學者認為股權集中度與公司績效呈顯著的非線性關系,而股權制衡度對公司績效有顯著的正向作用[7]。股權集中度和股權制衡度是相對的,都是測量企業股權結構,相對而言股權制衡度更能反映數字經濟時代企業面對新技術、新模式的決斷能力。因此,提出假設:
假設1:相對于股權制衡度較低的新創企業,股權制衡度較高的新創企業績效較高。
2. 董事長和經理“兩權合一”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
公司管理層結構作為公司內部的核心機制,對企業的發展至關重要。很多學者探索董事會特征(包括董事會規模、獨立董事比例、董事會素質、領導層結構等)對企業發展及公司績效的影響。其中,公司領導權結構是指董事長和總經理兩個職位設置的問題。如果董事長和總經理是由同一個人擔任則稱為“兩權合一”或“一元結構”,否則稱為“兩職分離”或“二元結構”。而領導權結構問題是國內外學者比較有爭議的內容之一。有學者認為“兩權分離”不利于企業發展[8]。“兩權合一”可以避免信息不對稱和委托代理問題,提供數字化經濟時代企業對新技術、新機遇的反應速度,有利于企業抓住機會,提升企業決策能力。因此,提出假設:
假設2:相對于“兩權分離”的新創企業,“兩權合一”的新創企業績效水平更高。
3. 高管薪酬水平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
在數字經濟時代,新技術和新模式帶來的機會和風險都在增加。很多企業的管理層為了降低風險,保持穩定發展和較好的薪酬,傾向于避免大規模創新投入和冒險,這不利于企業在快速發展的時代獲取先機。而薪酬激勵機制可以鼓勵管理層增加創新投入,進而提升新創企業績效[9]。有研究表明,管理層薪酬結構不合理會一定程度上影響管理者的工作熱情和投入,繼而影響新創企業績效[10]。提高公司高管薪酬,有助于提升其工作熱情,進一步提升新創企業績效。因此,提出假設:
假設3:高管薪酬水平有助于公司提升新創企業績效,即高管薪酬水平越高,新創企業績效越高。
4. 董監高變化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
對于公司而言,公司領導層的穩定性對于企業的長期戰略具有一定的保護作用。董監高的穩定性表現為董事長、監事會主席、總裁以及財務總監等職位的變動程度。高管團隊穩定性可以增加公司創新投入,進而影響新創企業績效[11]。當董監高保持一定的穩定性時,可以保障公司的經營活動能夠按照公司長期發展規劃進行,也可以向外界傳遞公司穩定性發展和聲譽的信號。而如果企業的董監高變化幅度較大,穩定性較低,則外部對于企業的穩定發展和長遠戰略持觀望態度,不利于穩定合作伙伴和股東。因此,提出假設:
假設4:相對于董監高穩定性較低的新創企業,董監高穩定性較高的新創企業績效越高。
5. 信息披露質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
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制度是保護股東權益、維持資本市場健康發展的有效保護機制。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質量可以反映上市公司的基本情況、公司信息變動和公司其他信息更替等的對外公布水平。提升信息披露質量有助于保護投資者利益,完善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12]。信息披露質量的提高能有效降低公司業績的波動性[13]。此外,公司內部控制信息披露質量有助于提升公司業績[14]。公司信息披露質量代表著公司對外公布信息質量,是信息公開、透明的表現,也是中國市場規范發展和公司治理機構提升的路徑,是有助于新創企業長期發展的。因此,提出假設:
假設5:相對于信息披露質量較低的新創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較高的新創企業的績效水平相對較高。
在數字經濟時代,實體經濟進行數字化改革可以幫助企業降低成本、提升效率,進而提升新創企業績效[15]。首先,數字經濟為其提供外部鏈接端口,增加企業信息流通與管理,數字化企業管理可以幫助企業去中介化,實現共享、開放的發展模式。其次,企業數字化發展可以幫助企業降低運營管理成本,在企業交易信息獲取、搜尋、事后管理等方面降低成本[16]。在運營管理方面,企業上下游業態的鏈接和溝通,通常存在信息滯后和溝通成本,企業間的數字化管理可以突破空間距離,實現在采購、物流和營銷等方面的及時反饋和溝通,增加了企業內部管理效率,還增強了企業間的聯動效應[17]。再次,企業數字化變革可以提升企業運營管理效率,增強企業競爭力[18]。信息滯后和不對稱一直是企業運營管理的障礙,如果通過數字化管理,可以向合作伙伴呈現數字化管理模式,增強合作伙伴合作信心,有助于提升競爭力[19]。最后,在信息時代,企業數字化變革有助于企業進行數字化管理,增加創新創業的可能性,數字流通和呈現可以促進新老資源的及時更替和創新,推動企業實現價值提升[20]。因此,提出假設:
假設6:數字經濟發展對公司治理和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具有調節作用。
為了驗證公司治理水平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構建模型如下:
其中,Tobin_Qit表示第i個公司第t年的托賓Q 值,Companyit表示第i個公司第t年的公司治理水平變量,Control表示控制變量,ε表示殘差項。此外,為了驗證數字經濟發展對公司治理水平和新創企業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在模型(1)的基礎上添加數字經濟發展變量和公司治理水平與數字經濟發展的交互項,得到模型如下:
其中,DEDIit表示第i個地區第t年的數字經濟發展指數,Companyit×DEDIit表示數字經濟發展與公司治理的交互項。
1. 新創企業績效。本文借鑒白重恩、劉俏和陸洲[21]的做法,選擇 Tobin’s Q 作為衡量新創企業價值的指標,它是用來反映新創企業價值及其長期成長能力的指標。
2. 公司治理水平。從股權結構、管理層結構、高管薪酬水平、管理層穩定性和信息披露質量等方面分析公司治理水平。參考張雪岷和張德明[22]的研究,選用第二至第十大股東持股比例衡量公司的股權制衡度。參考張黎[23]研究,選用董事長是否兼任經理,衡量公司是否存在“兩權合一”,兼任經理賦值為1,不兼任賦值為2。參考夏寧和董艷[24]的研究,選用高管年度薪酬總額的對數衡量公司的薪酬機制。參考張子余和袁澍蕾[25]的研究,選用董監高是否變化,變化越大值越小衡量公司董監高的穩定性。參考吳育輝、吳世農和魏志華[26]的研究,選用第三方機構對公司信息質量的評級來衡量公司信息披露質量。
3. 數字經濟發展。由于企業數字化發展貫穿企業各個層面,因此將區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作為調節變量進行測量。參考許憲春和張美慧[27]的研究,從宏觀層面測量數字經濟發展情況,選取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披露的數字經濟發展指數(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index,簡稱DEDI)作為測量指標。
4. 控制變量。參照葉陳剛、裘麗、張立娟等學者[28]的相關研究,將公司上市年限、公司規模、資產周轉率、凈資產增長率、凈利潤增長率等指標納入模型作為控制變量。為了消除量綱問題,部分變量進行了標準化或對數處理。變量的基本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說明
數字經濟指數數據來源于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發展研究院發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報告》。公司財務數據主要通過Choice 金融平臺獲取創業板2017-2019 年的面板數據。樣本數據基本情況如表2所示。

表2 樣本數據的基本情況
本文使用Stata16.0 對數據進行處理,通過Likelihood 檢驗和Hausman 檢驗判斷模型應選擇混合效應、固定效應還是隨機效應。分析結果顯示 Likelihood Ratio 檢驗與 Likelihood 檢驗的p值均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因此,本文選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
表3 顯示公司治理變量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M2顯示,股權制衡度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β=0.0038,p=0.061),說明公司股權制衡度有助于新創企業績效的提升,假設一得到驗證。“兩權合一”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β=0.0063,p=0.069),說明相對于“兩權分離”的企業,“兩權合一”的新創企業績效水平更高,假設2 得到驗證。高管薪酬水平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正相關關系,但不顯著(β=0.0056,p=0.254),假設3沒有得到驗證。董監高穩定性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負相關關系,但不顯著(β=-0.0077,p=0.386)。由于在賦值時越不穩定賦值越大,因此當系數為負數時,表示相對于董監高穩定性較低的企業,董監高穩定性較高的新創企業績效水平越高,假設4 沒有得到驗證。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正相關關系(β=0.0134,p=0.033),說明當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較高時企業的績效相對較高,假設5 得到驗證。此外,還分別對公司治理各個變量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分別采用隨機效應和最小二乘分析進行對比檢驗。從結果來看,采用固定效應的分析結果更好。

表3 公司治理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分析
表4 顯示數字經濟發展對公司治理各個變量與新創企業績效關系的影響。模型M7 顯示,當加入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正相關關系(β=0.0026,p=0.000),說明數字經濟的發展有助于提升新創企業績效水平。模型M8 顯示,信息披露質量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交互項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β=0.0009,p=0.053),說明數字經濟發展可以正向調節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與新創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高信息披露質量在于企業信息披露及時、可靠,內容豐富,易于獲取。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較高表示企業愿意主動披露企業相關信息并且信息披露真實可靠,受到市場的認可和監督,這會進一步促進新創企業的發展。數字經濟發展使得企業信息披露的速度更快,披露的平臺更多,市場獲取企業信息的渠道更多,更加及時。同時,市場也可以通過互聯網或數字平臺加強對企業的監督和了解,這會進一步促進企業發展。此外,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企業可以利用數字技術和數字平臺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提升公司治理水平,也會通過提高信息透明度來傳遞企業發展的信心,促進新創企業績效。

表4 數字經濟發展對公司治理與新創企業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
為了檢驗上述分析結果的有效性,需要進行穩健性檢驗。根據鮑新中和崔婧[29]等的研究,選擇總資產報酬率ROA 作為因變量進行檢驗,分析結果如表5 和表6 所示。模型M2 顯示,當ROA 作為因變量時,股權制衡度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β=0.0019,p=0.044),說明公司股權制衡度有助于新創企業績效的提升;“兩權合一”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β=0.0126,p=0.000),說明相對于“兩權分離”的企業,“兩權合一”的新創企業績效水平更高。信息披露質量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β=0.0002,p=0.069),說明信息披露質量有助于提升新創企業績效。穩健性檢驗驗證了上述結果。

表5 公司治理與新創企業績效關系的穩健性檢驗

表6 數字經濟發展調節效應的穩健性檢驗
同時,以ROA 為因變量檢驗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β=0.0002,p=0.046),說明數字經濟的發展有助于提升新創企業績效水平。模型M8 顯示,信息披露質量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交互項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β=0.005,p=0.062),說明數字經濟發展可以調節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與新創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驗證了上述調節效應的分析結果。
通過實證研究得到以下結論:首先,股權制衡度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公司股權制衡度有助于新創企業績效的提升;董事長和經理“兩權合一”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相對于董事長和經理“兩權分離”的企業,董事長和經理“兩權合一”的新創企業績效水平更高。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正相關關系,說明當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較高時,企業的績效相對較高。其次,信息披露質量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交互項與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說明數字經濟發展可以調節企業信息披露質量與新創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并且數字經濟發展可以增強企業信息披露質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促進作用。因此,可以通過提升企業的股權制衡度、董事長和經理“兩權合一”和企業信息披露質量來進一步提升新創企業績效。并且,可以提升數字經濟發展較為發達的地區新創企業的信息披露質量,增強新創企業的發展。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建議。首先,因為股權制衡度越高,新創企業績效越高,股權制衡度對公司績效有顯著的正向作用。股權制衡度更能反映數字經濟時代,企業面對新技術、新模式的決斷能力。因此,可以通過提升股權制衡度來提升新創企業績效。其次,公司管理層結構作為公司內部的核心機制,對企業的發展至關重要。如果董事長和總經理是由同一個人擔任,即“兩權合一”可以避免信息不對稱和委托代理問題,提供數字化經濟時代企業對新技術、新機遇的反應速度,有利于企業抓住機會,提升決策能力。因此,企業可以通過“兩權合一”的制度來促進企業發展。第三,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質量可以反映上市公司的基本情況、公司信息變動和公司其他信息更替等對外公布水平。提升信息披露質量有助于保護投資者利益,完善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因此,可以通過提升企業信息披露質量,增加信息公開度和透明度,促進企業長期可持續發展。第四,在數字經濟時代,信息滯后和不對稱一直是企業運營管理的障礙。信息披露質量不高也可能導致市場或合作伙伴不了解企業發展情況,不利于企業間的合作。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進一步提升信息披露質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因此,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企業應該更加注重提升信息披露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