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經穴生物電信號探討睡眠異常備考大學生經絡特征及缽音助眠的效用機制

任 明,王婷婷,吳詩婧,林 瑪,王 梅,田良蘇,馬 波,趙燕平

(1. 華南師范大學生物光子學研究院光子中醫學實驗室,廣東 廣州 510631;2. 廣州弘愛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廣東 廣州 511499;3. 音果空間健康管理(廣州)有限公司,廣東 廣州 511499;4. 華南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5.華南師范大學心理咨詢研究中心,廣東 廣州 510006;6. 華南師范大學心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1;7. 華南理工大學藝術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1)

考試壓力越來越受到關注,睡眠異常是考試常見心身癥狀,嚴重影響考試發揮與生活質量。臨床上睡眠異?？煞譃椴幻?失眠)、嗜睡及欲睡不睡[1]。以往的文獻報道顯示,大學生在考試等壓力應激下常出現失眠等問題[2],其先期預警、盡早干預及非藥物治療方法受到當前社會與家庭的廣泛關注與重視[3]。傳統經絡學理論在睡眠障礙診療中得到廣泛應用,已證實經穴導電量可反映人體的生理病理狀態[4]。故本次研究首次對睡眠異常備考大學生原穴、奇經八脈穴生物電信號進行了實際檢測,并與失眠癥狀進行相關性分析,探索該類學生經絡失衡的特征。

備考生面臨復習時間相對緊迫、干預時間周期較為不足的現狀,如何緩解考試焦慮引起的失眠等睡眠異常為研究者所關注。近年來,以頌缽療法為代表的體感音樂療法得到了國際廣泛關注,該療法被認為具有方便、快捷與有效的心身放松作用[5-6]。故本次研究首次針對該類學生進行頌缽療法干預,對頌缽的非藥物助眠作用進行實際觀察,并結合中醫相關經穴生物電信號變化對其干預機制進行開拓性探討,以期為國際上廣泛認可的干預療法進行本土化詮釋與遷移,為拓展現代中醫心身學、中醫音樂治療學理論本土化發展與應用發展提供新的可能。

1 資料與方法

1.1納入標準 ①參考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總分>5分作為睡眠異常[7]的診斷標準;②身體健康,無疾病史,無相關藥物使用史;③無異常聽力問題;④女性在非月經期;⑤自愿參與實驗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2排除標準 ①因器質性病變造成睡眠異常者;②有長期酗酒等不良習慣者;③服用睡眠藥物者;④無法正常理解實驗流程者。

1.3脫落標準 主動退出或未按要求進行干預者。

1.4一般資料 在學校大考前,公開招募華南師范大學某學科二年級符合上述標準的54名睡眠異常備考生參與經穴電信號特征與失眠癥狀的相關性研究,其中男16名,女38名;年齡(20.6±2.5)歲,PSQI評分(8.81±2.37)分。根據文獻調查[8]及學生意愿,在考慮20%脫落率的基礎上,采用隨機個案樣本選擇30名受試者參與頌缽療法干預性研究,采用隨機數字表法按1∶1比例分為頌缽療法組(觀察組)和空白對照組(對照組)。所有受試者在實驗結束后有一定的報酬,本研究已得到華南師范大學科學研究倫理委員會批準(SCNU-BIP-2022-012)。

1.5方法

1.5.1相關性研究 54名備考生均需完整填寫睡眠損害指數量表,并進行經穴生物電信號檢測。

1.5.2干預性研究 被隨機選擇進行干預性研究的30名受試者,在經穴生物電信號首次檢測完成后,按分組情況進行7 d干預。并在7 d干預后再次進行睡眠損害指數量表評分和經穴生物電信號檢測。觀察組自行連續7 d于23:00—1:00(調查發現受試者均晚于23:00入睡)使用手機音頻播放軟件通過耳機播放頌缽助眠音頻(下文稱“缽音”),每次播放30 min為宜,播放音量在20～40 dB。聽完后于“缽音打卡”微信小程序簽到。缽音由音果空間健康管理(廣州)有限公司提供。經Adobe Audition CS6分析,缽音時長8 min 29 s,主音為92 Hz,采樣率44 100 Hz。其余信息見圖1。對照組:睡前于微信群簽到,無助眠干預。

圖1 左為缽音振幅統計,右為波形圖

1.6干預性研究觀察指標

1.6.1失眠癥狀 干預前后采用潘集陽[9]修訂的中文版睡眠損害指數量表(Sleep Impairment Index,SII)評定受試者的失眠癥狀。SII為7項目5級評分量表,前5個項目按0～4級計分,評價失眠的嚴重程度,相加為總分(0～28分),分數越高失眠越嚴重[10]。項目6和項目7用于測評失眠原因和結果[11],不計入總分。本研究因樣本量較小,未將項目7納入分析。

1.6.2經穴生物電信號 參考文獻[12-13]中方法,干預前后在測試溫度(20±5)℃、相對濕度55%～65%、環境安靜明亮、空氣無明顯流動、周圍環境無強噪聲及電磁源干擾的實驗室內,采用系統狀態電子測量儀(專利號:97428146.0)檢測受試者經穴電信號值。測試前請受試者脫下鞋襪,取出身上的金屬飾物、藥物、手機及電子產品,清洗手足,并安靜休息15 min。測試時受試者取臥位,不接觸任何金屬物品,手自然平放,在測試過程中保持安定。操作者首先將系統狀態電子測量儀無關電極固定于受試者督脈、大椎穴;將測試極固定于體表左右各12個原穴,分別是手太陰肺經太淵、手厥陰心包經大陵、手少陰心經神門、手太陽小腸經腕骨、手少陽三焦經陽池、手陽明大腸經合谷、足太陰脾經太白、足少陰肝經太沖、足厥陰腎經太溪、足太陽膀胱經京骨、足少陽膽經丘墟、足陽明胃經沖陽。全部連接檢查完畢后,啟動儀器自動校準系統進行校準,以免測量環境中溫度、濕度、電磁等對測量結果產生不可預知的誤差。 校準完畢后進入經絡檢測界面,對所有穴位進行同步采集,并記錄實驗結果。每次測試時間為3～5 min。

2 結 果

2.1經穴生物電信號與失眠癥狀相關性研究 54名受試者SII總分(9.83±4.63)分,已達到(亞)臨床失眠標準。經穴生物電信號值與各失眠癥狀嚴重程度的相關性分析顯示,入睡困難與右京骨穴電信號值顯著負相關(P<0.05);維持困難與雙京骨穴電信號值顯著負相關(P均<0.05);早醒與左足臨泣穴、雙京骨穴電信號值顯著負相關(P均<0.05);睡眠模式滿意度與左太白穴電信號值顯著負相關(P<0.05);生活質量影響程度與左丘墟穴、右公孫穴電信號值顯著正相關(P均<0.05);認知紊亂與左太溪穴、左列缺穴、左內關穴、左照海穴、右陽池穴、雙申脈穴電信號值顯著相關(P均<0.05或P<0.01);軀體功能紊亂與右沖陽穴電信號值顯著正相關(P<0.05);不良睡眠習慣與左神門穴、右沖陽穴電信號值顯著相關(P均<0.05)。見表1。

表1 54名睡眠異常備考生經穴生物電信號值與失眠癥狀相關性分析

2.2頌缽療法干預性研究

2.2.12組一般資料 觀察組1名受試者因未連續7 d進行缽音干預而脫落,對照組1名受試者因個人原因主動退出而脫落,最終觀察組和對照組各14名受試者進入統計分析。觀察組男2名,女12名;年齡(21.5±2.4)歲;PSQI評分(8.36±1.99)分。對照組男6名,女8名;年齡(20.1±2.5)歲;PSQI評分(9.14±2.57)分。2組性別、年齡、基線PSQI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

2.2.22組干預前后SII評分比較 2組干預前SII總分[觀察組為(10.57±3.18)分,對照組為(10.14±5.07)分]及各因子得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干預7 d后,觀察組和對照組SII總分分別為(8.57±3.01)分和(9.86±4.79)分,2組與治療前比較及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但觀察組干預7 d后早醒和軀體功能紊亂(肌肉緊張、疼痛等)癥狀顯著改善(P均<0.05),對照組干預7 d后SII量表各項評分并無顯著改變(P均>0.05)。見表2。

表2 2組睡眠異常備考大學生SII評分比較[M(Q1,Q3),分]

2.2.32組干預前后經穴生物電信號值比較 干預前2組除左足臨泣穴和左公孫穴電信號值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外(P均<0.05),其余經穴電信號值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觀察組干預7 d后右神門穴、右太沖穴、右沖陽穴電信號值較干預前有顯著變化(P均<0.05)。對照組7 d前后經穴電信號并無顯著變化(P均>0.05)。觀察組干預7 d后左太溪穴、左照海穴、右沖陽穴、右丘墟穴、右公孫穴電信號值與對照組7 d后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3。

表3 2組睡眠異常備考大學生經穴生物電信號值比較

3 討 論

考試壓力為競技綜合征中的一個分型,備考導致的睡眠異常往往具有特殊的應激性[14]。但目前對于相關病癥的中醫臨床病因病機的專門討論較少,且在經絡辨證、體質分布與情志聯系方面尚無更多報道。經絡學是中醫學理論重要內容,經脈為神志活動的基礎,與腦功能存在重要關系,也是睡眠障礙等神志病證產生的機制所在。現代原穴導電量等檢測在失眠疾病診斷方面有著積極的意義[15-17]。本次相關性研究亦首次發現睡眠異常備考生心經、胃經、腎經、肝膽經、脾經、肺經等多處原穴與奇經八脈穴生物電信號與SII結果有較高相關性,證實備考生不良睡眠狀況已在經絡生物電信號等生理指標上有實際影響,所獲結果對相關人群的備考和心身問題診療與預警有著積極的指導意義。

頌缽源于西藏,通過振動與聽覺雙重機制作用于機體,從生理與心理兩方面發揮音樂治療的功能。國內外研究者認為頌缽的應用形式以體感振動為主,推測個體通過聽覺神經傳導系統感知到頌缽的樂音,其較低的頻率和泛音與機體產生共振,使生物節律逐步與音樂節律達到一致[18]。在中醫學理論中有“人體經絡共振如同物理上音符的共振”[19],音樂與情感及臟腑之間存在著聲音頻率和共鳴互動關系相關論述。本次研究結合中醫經絡理論,首次就缽音干預下經絡腧穴生物電特征前后客觀變化進行研究,進一步討論其可能的作用機制,并進行中醫學相關詮釋。

本次相關性研究顯示睡眠異常備考生不良睡眠習慣與左神門穴心經電信號值顯著相關。在中醫藏象理論中,“心主神明”,與人體生命活動、與精神意識、思維活動等腦功能密切聯系。神門為手少陰心經原穴,有補益心氣、安神定志之功效,為臨床針刺治療失眠癥選用頻率最高的穴位?，F代研究則顯示該穴位具有激活中樞神經系統,降低覺醒,促進深度睡眠,改善腦神經活動,緩解情緒等作用[20]。在本次干預性研究中,觀察組受試者干預7 d后早醒癥狀顯著改善,且右神門穴電信號值較干預前顯著變化,結合以往文獻報道與本次研究結果,考慮缽音可通過聽覺或與神門穴相關的振動途徑,作用于相關中樞神經系統,發揮其調神、寧神、安神、鎮靜的功效,從而改善睡眠質量。

本次相關性研究亦顯示睡眠異常備考生軀體功能紊亂與右沖陽穴胃經電信號值顯著相關。在生理上胃與神識聯系密切,在病理上與睡眠和情緒不良聯系密切。這提示對于失眠的治療除使用調神治療之外,同時需配合調理胃腸功能,以提高臨床療效。在干預性研究中,觀察組受試者干預7 d后軀體功能紊亂顯著改善,同時亦發現其右沖陽穴電信號值較干預前及對照組7 d后發生顯著變化。表明本次頌缽療法可通過共振形式直接影響到足陽明胃經原穴、相關循行部位以及內在胃腸功能,從而發揮緩解肌肉緊張、止痛的作用。

本次相關性研究還顯示睡眠異常備考生認知紊亂與左太溪穴、左照海穴腎經電信號值顯著相關。在中醫情志學中,“腎藏志”(《素問·宣明五氣》),腎所藏之“志”被認為與意志和記憶等功能相關。備考生普遍投入大量精力至記憶學習等腦功能活動中,常因焦慮恐慌等心理狀況導致擔憂恐懼之情志變化,出現了波及腎經的客觀情況。有研究者認為熬夜者多導致腎志不安于舍,常見原因為腎臟虛損,而腎不藏志不寐的單一主癥是夜寐早寤[21-22]。故針對相關受試者進行睡眠干預時應重視滋補腎氣,加強對情志的疏導。在本次干預性研究中,觀察組受試者干預7 d后左太溪穴、左照海穴電信號值較對照組7 d后出現顯著差異,提示缽音干預有著補益腎臟、安神定志的作用,起到類似針刺腎經穴位激活認知相關腦區以改善認知功能的作用[23]。

此外,本次相關性研究首次顯示睡眠異常備考生早醒與左足臨泣穴膽經電信號值顯著負相關。在中醫藏象理論中,“膽主決斷”,與肝互為表里。睡眠問題常因肝藏血功能失常而致。肝血空虛,而肝膽失其調達,魂不歸肝,從而出現睡眠不足、情緒煩躁易怒等心身病癥表現。早醒型失眠作為抑郁癥的標志性癥狀[24],為臨床所關注,但相關中醫病因病機研究多基于臟腑辨證[25-26]。本次研究則首次從經絡學角度為早醒癥狀提供了現代客觀依據,提示早醒失眠或為情志郁結所致。而在本次干預性研究中,觀察組受試者干預7 d后顯著改善早醒,且右太沖穴電信號值較干預前有顯著變化、右丘墟穴電信號值較對照組7 d后有顯著差異。參考李保朋等[27]發現針刺太沖穴對負責情緒的腦區產生了調制效應及與癥狀性焦慮的嚴重程度呈現負相關的結論,提示本次缽音干預或可起到類似針刺太沖以瀉肝熱,從而穩定情緒、改善焦慮等不良情緒的作用。

綜上所述,睡眠異常備考生的失眠癥狀與心經、胃經、腎經等多處電信號值顯著相關,提示該類學生應從凝神靜心、調理腸胃、舒緩情志等方面改善睡眠質量。頌缽療法在改善失眠癥狀的同時影響了神門穴、太沖穴、沖陽穴等多處電信號值,表明缽音的助眠機制或為通過影響相關經絡,起到安心神、調腸胃、清肝利膽、補腎氣等作用,從而達到改善睡眠的目的。但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①樣本量相對較小且僅在一所大學招募受試者,限制了研究結果的外部泛化性;②受試者為自愿參與干預性研究的睡眠異常大學生,該群體存在意愿或更有動機改善睡眠和減少倦怠;③2組受試者在干預前左足臨泣穴和左公孫穴電信號值存在差異,是否與個別受試者不適應檢測過程中的姿勢有關還需進一步探討。因此對于頌缽7 d干預后對原穴電信號值的長期持續性影響有待于進一步觀察,并進一步深化基于相關腧穴-腦功能的整體研究。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