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保羅

每年的盛夏,都是新老更替的日子。新的大專院校畢業生步入社會,他們告別稚嫩,告別校園戀情,開始去真槍實彈地追求人生夢想。當然,在這個時代,能找到工作,必定是追求夢想的首要條件。和年輕人初來乍到相反,在職場的另一端,是老年人的到點退休。
這種新老更替,在全球都是一樣的。在公共信息場,人們過度關注年輕人,卻很少有人去關注老年人。每個人都會老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美德,是絕對不能丟的。從經濟角度來說,我們其實應該關注全球老年人的養老問題。
這幾年,全球一些國家在養老問題上出現了劇烈的國內政治博弈。
在德國,一些企業主抱怨,這個國家的養老金體系可能會在數年內崩潰。退休人員的預期壽命在增長,導致養老金池子的資金積累速度,遠遠低于它流出的速度。現在,德國已經有專家提議逐漸提高退休年限,到2042年,希望將職工的退休年齡提高到68歲。
德國是一個制造業國家,勞動者的主體是產業工人、工程師和管理人員,這些制造業從業者不像美國的服務業(金融、科技)從業者那樣,相對高薪,可以很快完成財富積累,靠自己的金融資產養老,大多數德國人只能指望養老金體系。因此,提高退休年齡的改革提議,德國的政客基本上都不敢碰,沒有人愿意為了這件事損失自己的選票。
在法國,馬克龍政府于今年3月份推出了養老金改革,方案也獲得了國民議會通過。方案核心內容之一包括了退休年齡的提高,至2030年,要將法定的退休年齡將從當前的62歲,提高到64歲。這一改革,引發一系列的抗議活動。
在法國政壇,養老金改革至少提了二三十年,但馬克龍之前的領導人基本上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沒人愿意動真的。
人均壽命的大幅提升,意味著領取養老金的人群基數和時間通道,會大大超過當初所設計的這個體系的承載量。
馬克龍說,他剛開始工作時,法國有1000萬人領取養老金,但現在是1700萬人。馬克龍多次隱晦地表達這樣的觀點:他這樣做是為了法國的長遠利益,他本來可以像他的前任們那樣,不停地拖,一直拖下去,把麻煩留給下一任,但他沒有。因此,馬克龍也被認為是一位很有責任感,敢于承擔責任的領導人。
從馬克龍的人生軌跡和婚姻選擇看出,他的確富有行動力,有擔當,敢說敢干,不怕世俗眼光。
在東亞的日本和韓國,養老問題更加嚴重。不同的是,東亞國家和德國、法國不同,它們本身就沒有相對高福利的傳統,所以一些勞動者對養老金問題并不敏感。在日本、韓國,一些老年人的生存非常不容易。媒體這些年爆出,在日本,一些老年人為了生計,甚至去從事不光彩的行業。
養老的確是個全球性難題。回溯歷史,很多事情豁然開朗。1935年,美國的羅斯福政府制定了社會保障法案,作為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大經濟體,美國開始大規模構建全國性的養老體系。那時候,美國人的人均壽命是62歲,包括羅斯福本人也只活到63歲。現在,美國人的人均壽命是79歲。
人均壽命的大幅提升,意味著領取養老金的人群基數和時間通道,會大大超過當初所設計的這個體系的承載量。這是一個非常初級的精算問題,也是一些國家養老金體系告急的內在邏輯。
但是,人均壽命的提升是一件大好事,人類的經濟發展就是為了讓人們更長壽的同時,也更幸福,而不是“壽則多辱”。我們每個人都會變老,絕不應該把養老金問題怪罪到人均壽命的提升上。要應對這個全球性問題,所有人都應該做的是,必須繼續發展經濟,讓財富持續增長,讓老有所依變得真正可持續。
經濟發展不能解決所有事,但它可以解決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