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共和黨2021年掀起“父母權利運動”,并將教育問題推到政治前沿,美國兩黨在教育領域的“戰爭”愈演愈烈……
教育議題將在2024年美國大選中“發揮關鍵作用”
新佛羅里達學院是位于佛羅里達州薩拉索塔的一所公立文理學院,該學院的圖書管理員格爾德在沒有被提前告知的情況下被解雇了。據美國《高等教育界》網站報道,擁有20年圖書管理經驗的她是一名公開身份了的性少數群體成員,她控訴稱:“過去四五個月里,學院里被解雇的人都是性少數群體中的女性和有色人種,這是明顯的黨派行動,他們希望對與他們外表、思維和行為不同的人進行報復。”
近年來,美國黨派干涉教育活動的動作接二連三。據美國《華盛頓郵報》去年底報道,在此前的3個學年中,45個州的立法者提出283項法案,試圖限制種族主義相關教學內容,改變教師對性別議題的教學方式,提高家長對子女教育的干預程度等。其中,64項法案已在25個州簽署并成為法律,影響全美42%的人口。
被美媒稱為“文化戰士”的佛州州長德桑蒂斯持“反覺醒”政治主張。今年初,他阻止當地高中教關于非裔美國人研究的大學預修課,簽署所謂“不要說同性戀”州法案,禁止學校在幼兒園至三年級階段教授有關性取向和性別認同的課程。佛州教育理事會7月批準針對該州公立學校非裔美國人歷史教學的新標準,該標準要求不教授著名非裔民權運動家的“歷史和抗爭”,并要求在教學中說明“奴隸所學習的技能,在一些情況下也可用于他們的個人利益”。美國前總統特朗普也在競選視頻中發誓要“拯救教育,把權利還給父母”“清除滲透到聯邦教育部的激進分子”等。
而美國總統、民主黨人拜登去年8月宣布為超過4000萬名學生貸款持有人減免最高2萬美元的債務,但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今年6月裁定拜登的行為違憲。有些人在對裁定結果失望的同時,還對拜登未能兌現在競選總統時許下的承諾而感到憤怒,并表示將謹慎考慮在大選中是否還會繼續支持拜登。
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副研究員王聰悅告訴記者,民主黨代表大部分中產階層和貧民階層,希望政府在教育領域發揮主導和協調作用,支持強化教育投資,追求教育資源公平配置,支持提高教師待遇,傾向于為少數群體設置政策優惠。而共和黨則代表社會保守派勢力,主張減弱政府介入教育的程度,把強調教育知情權的“父母權利”和強調教育中立的“學校課程政治化”議題作為攻擊民主黨的重要抓手。
據美國《華盛頓審查者報》報道,教育問題曾位于共和黨人優先事項中靠后的位置,但自從共和黨人揚金2021年憑借“父母很重要”的口號,擊敗民主黨候選人當選弗吉尼亞州州長,共和黨立刻接收這一信號,將教育問題推到政治前沿,而該問題也將在2024年美國大選中“發揮關鍵作用”。
美國教育很難回到黃金期?
美國《布朗政治評論》稱,美國高等教育的“黃金時代”可以追溯到二戰后幾十年,尤其是20世紀六七十年代。當時,各州對大學校園的投資穩步增加,廣泛吸納全世界的頂尖學者,而學費一直保持在穩定水平,男女同校開放,全國各地的大學入學人數出現迅猛增長。原因包括:人口結構的變化,即嬰兒潮一代開始入讀大學;聯邦撥款減輕入學經濟壓力;民眾對于高等教育價值的認知變化等。從1965年到2011年,美國大學的入學人數從592萬人增加到2101萬人。
在基礎教育領域,21世紀初,美國教育改革的方向在于發布系列法律和文件,在保證教育公平的基礎上追求教育質量的提高。2002年出臺的《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法》使美國全國性教育政策正式入法,同時確立了聯邦政府對全國教育的領導地位。
王聰悅表示,美國很難回到兩黨良性博弈,合力改善教育政策的時期,主要是因為社會承載力減弱導致協商空間壓縮。貧富差距拉大、政府公信力不足等原因導致美國民眾對步驟復雜、兩黨共識度有限、短期見效慢的教育改革缺乏耐心。這也促使美國政客大肆利用教育的政治功能,把教育改革標簽化、極端化,以此博取選民眼球,而非根本性改善教育困境。
美國可能進入“教育政治時代”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報道稱,學校已成為美國黨爭的“戰場”。美國政客對教師“一再指責”,“并將其教學大綱變成競選素材”,同時教師薪酬待遇并無提升,導致教師流失率不斷增高,美國“教師荒”現象迅速升級。此外,據美國《紐約時報》報道,美國學生的成績也呈現“停滯不前”的趨勢。
據了解,目前美國政界在教育問題上的斗爭主要出現在州一級。在美國,公共教育由各州管理,公立學校大部分資金來源于州和地方政府,僅不到10%來自聯邦政府,所以面對州內較為極端的教育政策,各州公立學校首當其沖。有分析認為,美國公共教育已逐漸成為國內黨爭的犧牲品。
雖然針對公立教育的立法頻頻出臺,但大多圍繞“文化戰爭”,關乎教育質量的實際問題無人問津。肯塔基州“兒童優先網”評論稱,隨著學校關注的焦點變為政治斗爭,沒人關心如何教閱讀、數學,何時新建校舍等問題。也有常年居住在美國的華人對記者表示,“美國公立教育水平一直非常差”。
王聰悅對記者表示,兩黨極化還會導致美國公立教育標準化缺失,一是課程大綱、考評指標、教育設施等缺乏統一標準,難以彌合不同州、地區之間的教育資源差距;二是不同族裔的學生無法以同樣的標準接受教育。
對私立教育而言,兩黨炒作教育議題也給了美國教育資本化、精英化更大空間。據美國新聞網報道,部分共和黨人倡導的“全民擇校制度”旨在通過發放教育券、提供稅收優惠等鼓勵學生家庭使用公共資金進入私立及特許學校。有批評聲音認為,公共資金應該保留給公立學校,且所謂的“全民擇校”本質上不過是“私立學校擇生”罷了。
此外,美國聯邦最高法院6月裁定哈佛大學和北卡羅來納大學為少數族裔預留名額的招生政策違憲,從而事實上禁止美國高校將族裔作為招生考量因素。王聰悅認為,這反映出美國精英層希望將資本的邏輯內嵌于教育場域,從而守護自己的既得利益。美國私校招生中的校友后代優先錄取、教務長興趣名單、特殊貴族運動加分等操作一直幫助美國頂尖高校守護上層。
記者在紐約高等院校學習多年,注意到近些年美國越發激烈的黨爭還將沖突和憤怒情緒帶進了大學校園。非洲裔、亞裔、性少數群體都更為頻繁地在校內組織抗議活動,不少校內學生感受到“仿佛一種多年無法宣泄的壓力開始爆發”。此外,據美國國家公共電臺報道,政治沖突已走入公立高中校園,不少公立高中校長認為近些年學校中分裂程度非常高。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教育學教授羅杰斯表示,與2018年政治沖突開始向學校蔓延不同的是,“2022年的很多政治沖突都是針對公立學校的”。
美國教育媒體“粉筆節奏網”評論稱,教育問題本是美國民主、共和兩黨能合作處理的問題,但現在美國社會在教育政策問題上卻按黨派形成對立。美國喬治梅森大學教授休斯敦認為,隨著美國教育界“政治站隊”現象增多,美國可能將進入“教育政治時代”,即相關人員在教育問題上的立場更趨極端,兩黨頻繁爆發激烈爭吵,使教育政策在國會頻繁陷入僵局。
(摘自《環球時報》馮亞仁、姜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