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族口述文獻保護現狀及發展對策

秦小燕,歐陽立,張鶴明

(廣西壯族自治區圖書館,廣西 南寧 530022)

京族有自己的語言“京語”,但卻沒有統一流通的文字。歷史上京族的祖先曾用漢字的造字方法發明了“喃字”,雖流行一時,但由于熟練掌握的京族人并不多,最終未能普及。京族人常常將歷史記憶、生活以及生存經驗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傳授給下一代,大量的口述文獻由此而產生。

1 京族口述文獻主要類別

京族口述文獻大致可以分為四類:一是歷史類口述文獻,以重大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居多;二是文學類口述文獻,以史歌、神話故事、傳統戲劇類居多;三是宗教類口述文獻,以神話、宗教習俗類居多;四是民俗類口述文獻,以生活習俗、家庭倫理、婚喪嫁娶類居多。

1.1 歷史類口述文獻

1.2 文學藝術類口述文獻

文學藝術類口述文獻主要是指京族民間流傳的口頭文學藝術類文獻記載。文學藝術類口文獻主要集中反映京族的民間故事、神話傳說、文字繪畫、戲劇藝術、民歌舞蹈等領域。例如,民間故事《海龍王開大會》《海龍王救墨魚》《鱉的故事》等,愛情生活故事《海妹和海哥》《宋珍和陳菊花》《阮柳和碧桃》《生死戀》《金桃姑娘》《趕海妹》等,神話傳說《京族五位圣神及其神績傳說》《鎮海大王》《京島傳說》《珠子降龍》《并蒂蓮傳說》等,樂曲《騎馬》《高山流水》《賭博》《過橋風吹》《穿針引線》等,傳統舞蹈《進酒舞》《進香舞》《天燈舞》《花棍舞》《搖船舞》《紙馬舞》等;傳統戲劇《阮文龍英勇殺敵》《等新娘》,以及與漢族古典戲劇相似的《二度梅》《梁山伯與祝英臺》等。

1.3 宗教類口述文獻

宗教類口述文獻主要是指反映宗教信仰相關信息的口述記錄。京族崇拜多神,京族聚居地主要盛行的是一種雜糅了道教、佛教而形成的具有京族特色的民間信仰[2]。因此京族宗教類口述文獻也呈現出了信仰的多元化。例如,經書類《三教正度實錄全集》《神宵》《放生科》《接靈科》《二圣科》《請佛科》《懺悔亡經》等,感恩神靈和祖宗恩德的《神靈靈》《敬神樂鼓》《積善奉善》《哈節祝詞》《讓后代人永銘記》等,宗教儀式中詠唱的《進香歌》《得圣公》《月下是誰頂燈》《向神求財又求子》《千里念》《京族結義歌》等。

1.4 民俗類口述文獻

民俗類口述文獻主要是指反映京族人生產生活習俗類口耳相傳的史歌。例如,反映生產生活經驗的《挖沙蟲》《進言歌》《魚汛歌》《捉螃蟹》《海闊天空》《發憤歌》《二十四節氣歌》等;反映家庭倫理的《傻女不傻》《父母話兒記在心》《父母育兒情意重》《理應報母來操勞》《三兄弟》等;反映婚禮的歌,有婚前的《做媒歌》《哭嫁歌》等,婚禮進行時的《迎送親哥》《拜堂賀喜歌》《敬檳榔歌》等等。

2 京族口述文獻收集與保護現狀

黨和政府歷來高度重視和關心少數民族文化事業。20世紀中葉,我國正式開始了少數民族語言與社會歷史調研工作,并組織編寫了許多反映各民族歷史文化、經濟發展的書籍。20世紀80年代末,隨著京族傳統民間儀式活動的逐漸恢復,一些京族民間故事、民間歌謠也得到了搜集、整理。20世紀90年代,對京族口述文獻的搜集與整理工作進入快速發展階段,大批珍貴的口述文獻經整理后陸續出版。

2.1 政府組織專家學者開展搜集與保護工作

2.2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行政性保護

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其頒布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首次提出口述文獻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概念:“口頭傳統和表現形式,包括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媒介的語言”屬于非物質文化遺產[3]。2005年3月26日,《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明確了“口頭傳統,包括作為文化載體的語言”屬于非物質文化遺產[4]。

截至2022年,與京族相關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有:1)國家級:“京族哈節”(2006年,第一批,類別“民俗”)、“京族獨弦琴藝術”(2011年,第三批,類別“傳統音樂”);2)自治區級:“京族魚露”(2008年,第二批,類別“傳統技藝”)、“京族服飾制作技藝”(2010年,第三批,類別“傳統技藝”)、“京族民歌”(2012年,第四批,類別“傳統音樂”)、“京族風吹餅制作技藝”(2016年,第六批,類別“傳統技藝”)、“京族高蹺撈蝦習俗”(2020年,第八批,類別“民俗”);3)市級:“京族喃字”(2007年,類別“民間文學”)、“京族哈歌”(2010年,類別“民間文學”)。

進入21世紀后,京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工作取得了可喜成績。2005年,非物質文化遺產京族文化研究中心成立。2009年7月,京族博物館在東興市正式開放,為京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提供收藏、保護、研究、征集、展示的平臺。2020年,防城港市出臺京族文化保護專項法規——《防城港市京族文化保護條例》,明確了京族文化保護的內容,鼓勵和支持高校設置京族文化課,提出開展京族傳統民俗節慶、打造京族文化品牌等具體舉措。近年來,東興市還圍繞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京族獨弦琴藝術,建設了獨弦琴藝術傳承示范基地、廣西獨弦琴京族文化傳承創新職業教育基地、天琴展示基地及砧板陀螺傳承示范基地等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基地。

2.3 民間力量自發性參與保護

課題組在走訪調研中發現,京族有許多有識之士一直在積極參與京族口述文獻的保護工作。在退休老人蘇維芳的倡導下,“京族字喃文化傳承研究中心”(廣西文聯原主席潘琦題)于2009年成立,主要負責挖掘、搜集、整理保護喃字文化。京族字喃文化傳承研究中心有效整合了京族三島文化研究資源,形成了傳承和研究喃字的合力。經過10多年的努力,京族字喃文化傳承研究中心搜集整理并出版了《京族傳統敘事歌集》《中國少數民族古籍總目提要—京族卷》《京族史歌》《京族哈節唱詞》等多部京族著作,還舉辦了“喃字京語”培訓班、哈妹培訓班、哈節司文官員培訓班、京族喃字書法展。此外,京族獨弦琴藝術傳承人蘇春發,自費舉辦獨弦琴培訓班,并義務在京族學校教授獨弦琴技藝。

3 京族口述文獻保護面臨的困境

京族口述文獻的保護與傳承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仍然面臨著不少困境。一是口述文獻搜集難度大,如家喻戶曉的愛情名曲《過橋風吹》、經典長詩《宋珍與陳菊花》、敘事歌《金云翹傳》等,如今已經很少有人能完整吟唱,甚至部分歌本都不完整。二是京族口述文化傳承人出現斷層現象。在現代文化的沖擊下,京族的年輕人更追求時尚,愿意主動學習民歌、史歌、傳統技藝的人越來越少。三是京族口述文獻數字化開發與利用有待提高。當前相關文化機構所存儲的京族口述文獻資源種類不多,保存條件有限,數字化開發仍處于初級階段,京族口述文獻共享和利用程度不高。

4 京族口述文獻保護對策

4.1 提高京族民眾對口述文獻的保護意識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作為一種記錄、搜集和延續、發展活態文化的活動,最為依賴的條件就是一定文化圈內民眾的文化自覺,即從意識上對自己文化價值的肯定和自我珍視[5]。京族口述文獻是京族民族記憶資源的重要內容之一。近年來,京族口述文獻的搶救和保護主要是由政府相關部門、京族民間組織、少數有識之士共同開展的,其深度和廣度還有待進一步加強。只有京族同胞都意識到口述文獻保護的重要性,才會有更多的民眾參與到京族口述文獻的搶救與保護中來,更好地傳承和發展京族文化。

4.2 加大京族口述文獻保護的人才培養力度

京族口述文獻的搶救和保護需要專業團隊來負責,無論是文獻搜集還是文獻整理都是耗時且煩瑣的工作,對專業團隊的專業技術水平有著較高的要求,需要口述文獻收集人員在掌握一定的口述歷史理論方法的同時還要有一定的口述訪談技巧以及訪談過程中的設備使用技術。因此,組織口述文獻收集、整理工作人員開展相關技能培訓尤為重要。

此外,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活態文化,具有無形性,它的遺存、延續和傳承要靠人——傳承人。傳承人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承載者和傳遞者,對傳承人的認定和保護是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關鍵[6]。京族口述歷史文化傳承人不僅是京族口述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也是建設京族文化的支撐點,對京族口述文化傳承人的保護至關重要且意義重大。政府相關部門及單位在認真執行如《防城港市京族文化保護條例》等關于保護和扶持京族口述文化傳承人相關政策措施的同時,還應加大對京族口述文化的宣傳和推廣,不定期舉辦京族傳統文化活動,充分發揮傳承人的示范和引領作用,讓更多的人參與到口述文化的傳承中。

4.3 加速京族口述文獻的數字化進程

口述文獻數字化是指利用現代數字信息技術,將口述文獻轉化為能夠被計算機識別與處理的數字資源的過程?？谑鑫墨I數字化,涉及對電子信息的分析、組織和輸出。數字化的資源能夠通過互聯網進行檢索和瀏覽,有利于口述文獻的保存與傳承。隨著數字技術的深入發展及普遍應用,口述文獻搜集、整理、存儲及應用等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發生了改變。例如,對京族口述文獻手稿、碑帖、圖文等可通過電子掃描等方式轉換格式存儲;對京族口述者的采訪及京族技藝表演則以影視音頻的格式存儲。依托現代數字技術,對京族口述文獻進行記錄和保存,將有利于促進京族口述文獻的開發、共享和利用,對于搶救和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也具有重要的意義。

4.4 建設京族口述文獻數據庫

隨著社會科技的進步,運用現代技術建設少數民族口述文獻數據庫是口述文獻保存的發展趨勢之一。口述文獻數據庫是一個大型的虛擬保存中心,以文獻資源數字化的方式將視頻、錄音、訪談、手稿、文字、實物等各類形式口述文獻的元數據記錄到計算機中,并通過信息技術對這些數據進行更新與維護,根據用戶的指令進行數據分析,獲取其發展的規律與關系脈絡。例如,廣西壯族自治區圖書館建設的京族歷史文化遺產長期保存數字工程“京族口述歷史資料數據庫”以京族歷史、文化、社會、語言、民俗、非物質遺產以及各行各業有相當影響力的人物口述影像資料為基礎,通過數字技術對京族百年來的重要人物、事件進行深度挖掘和妥善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