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數據漁業目標物種后果分析與實踐
——以海洋管理委員會為例

邢 坤

（大連海洋大學海洋科技與環境學院，遼寧大連 116023）

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的《海洋捕撈漁業魚和漁產品生態標簽準則》［1］為不能按常規方式進行評估的有限數據漁業（data-limited fishery）或信息不足的漁業提供了概念性基礎，正如在其第32段中的規定：“常用的精確程度較低的資源評估方法，不應妨礙對其進行可能的生態標簽認證……若這種方法的應用導致正在考慮的種群狀況的不確定性增加，則可能需要對這些種群的漁業管理采取更為謹慎的方法，可能需要降低該種群的利用程度”。鑒于此，成立于1997年的海洋管理委員會（Marine Stewardship Council，MSC）在其漁業原則1中明確要求漁業開發不得導致某種漁業資源的過度捕撈或使其衰竭，對于已衰竭魚類種群，必須在能夠保證恢復其資源量的前提下進行開發。海洋管理委員會于2009年正式將風險框架模型［2］納入其漁業認證中，意在降低漁業資源的開發強度和環境影響并采取預防性漁業評估方式，2014年漁業標準更新后增加了后果分析（consequence analysis，CA）工具［3］。一般來說，原則1績效指標只針對于漁業目標物種［4］，即需要了解捕撈對象最基本的種群規模和開發水平、種群大小、繁殖力、年齡組成、個體大小、性比和地理分布等項目指標，CA取以上定性結果或假設數據進行半定量分析，依據相應的評分指南得出不及格、60分、80分和100分的結果，從而完成半定量漁業風險評估。

海洋管理委員會后果分析基于利益相關方詳細訪談結果的定性數據，并使用可估算漁業目標物種相關評估對象相關替代性信息數據的預防性評估方法，是一種專門用于開展原則1目標漁業物種后果績效指標正式漁業評估的半定量分析評估工具。有限數據漁業是指其漁業信息不足以進行定量資源評估［5］的漁業。使用風險框架（risk based framework，RBF）模型工具對海洋管理委員會有限數據漁業進行評估時，首先應在原則1部分中進行CA［6］。在介紹風險框架模型中的其他工具［7］前，有必要詳細了解CA的來龍去脈，本文將詳細介紹CA理論原理并通過評分指南和評分依據了解評估過程，從而為中國有限數據漁業的科學評估提供預防性策略，以防止漁業資源的過度開發利用。

1 CA理論分析

1.1 CA的描述與評分指南

CA是一種確定人類活動對哪些目標物種生物性因素產生重大影響的半定量分析工具，用于無法通過定量數據完成目標漁業物種的科學評估工作或僅能對目標物種的資源現狀進行有限數據漁業的經驗性評估。CA需要利益相關方提供盡可能詳細的漁業信息來評估目標漁業資源的種群生活史和動態特征。評估對象分別為種群規模、繁殖力、年齡／大小／性比和地理分布，均為最易受到人類活動和氣候變化影響的漁業指標。CA的主要目的在于確定漁業中最脆弱的部分，即在利益相關方協助下識別目標物種中最脆弱的生物學指標并確定捕撈活動對目標漁業對象的影響，然后通過3級評分指南（60分、80分和100分）描述漁業風險程度，得分越低代表風險水平越高。

進行漁業評估時，必須有一定數據支撐其中至少一項評估對象的生物學評分指標，否則認證將直接失敗；評分信息極其有限及其后果分析得分低于60分時，漁業認證也將失敗，不必進行下一步評估。除了通過評分指南中的定性指標和評分依據中的半定量的生物指標數據評估有限數據目標漁業種群特征以及變動趨勢外，也需要評估種群相關變動是否超出種群的自然變異性以及這種變動是否來自于人類捕撈活動或是氣候變化的影響，如果人類活動影響明顯，漁業評估時須給予風險性得分和評分依據。

漁業評估時，將依據利益相關方提供的有關數據對CA針對的4項評估對象分別進行評分，表1描述了可考察的生物學指標及半定量評分依據，雖然不夠全面，但能夠為需要評分的指標提供參考數據，利益相關方將幫助評估專家確定最敏感的評估對象和評估依據。采用CA評估種群規模／內稟增長率（r）變動時，評估小組還須評估種群變動趨勢。

表1還使用定性指標來描述評估有限數據漁業中目標物種漁業資源現狀的績效，如“非顯著性變動”意為評估對象的變動不能被檢測，或者雖被檢測到，但這些微小變動無法將人類活動影響從該種群的自然變異性中體現出來；“可檢測變動”意為已檢測到的變動據信與人類活動影響有關，但這些微小變動對評估單元（unit of assessment，UoA）中漁業種群規模和動態的影響非常小；“檢測性變動”意為評估對象的變動與人類活動影響有關，并且這種巨大變動不可忽視；“充分開發水平”和“最大可持續水平”意為一個種群的長期增長動態不受負面影響時可維持的最高捕撈量。

評估專家根據目標物種生物學指標受到人類活動甚至氣候變化的影響進行評分。例如，只有當漁業捕撈活動對種群造成的影響無法與自然變異性造成的影響區分開來時，可給出最高100分；在數據可用并確信人類活動導致了種群變動但影響程度很低，對種群規模和動態影響甚微時，可給出80分；在可用數據證明種群補充未受負面影響時，可給出60分以上的分數；在可用數據明確顯示出人類活動導致了種群的變動且影響程度不容忽視時，給出60分。

表1評分指南中不同得分的漁業指標性和趨勢性數據用于評估漁業對象的種群動態特征，以確定漁業活動對長期種群資源補充動態的影響，如包括但不限于不同時間序列的漁獲量、單位捕撈努力量漁獲量（catch per unit effort，CPUE）、上岸量和漁獲物年齡／大小／性比等生物學指標，缺少任何評分項目的指標性或趨勢性信息時，物種結果應評為高風險，即60～79分；同樣的，評估種群規模／內稟增長率（r）的變動趨勢時，如果變動趨勢超出種群自然變異性，須給予漁業評估對象60～79分的預防性風險得分和評分依據。

1.2 CA的適用

漁業評估首先需要詳盡的目標漁業物種信息，如生物學信息及生活史特征。但在有限數據漁業的正式評估中，數據有限或缺少指導漁業捕撈策略的CPUE和目標物種資源狀態參考點等重要指標性數據時，海洋管理委員會須使用風險框架模型來考察其目標物種與其他漁獲物、棲息地和生態系統之間相互作用的風險性，此類風險的評估和管理必須得到大量科學信息的支撐，此時，需要采用CA進行半定量的漁業風險評估，即通過收集資料和利益相關方提供的詳盡的漁業信息評估漁業對象的詳細生物學特征，以確定目標物種中最脆弱的種群特征。CA適用于無任何生物學參考點數據的漁業評估，可明確評估單元對漁業種群現狀風險水平的影響。

對原則1目標物種進行最終評分時，應首先使用CA進行評分，并結合同為半定量的生產力-敏感性（productivity susceptibility analysis，PSA）模型［7］，取二者耦合值。根據海洋管理委員會漁業認證程序V2.2和海洋管理委員會漁業標準V2.1的規定［9-10］，最終的評分規則［11］為，通過漁業標準認證時，PSA或CA得分中任一項不得低于60分；最終得分取二者平均值，但出現下列情況之一時，即PSA得分低于80分或CA為60分時，二者平均值不得高于80分。例如，CA為100分和PSA為75分時或CA為60分和PSA為100分時，得分均為79分，即使通過最終的正式漁業評估，此時的目標物種資源現狀績效指標仍須進入績效改良工作，以期在5年認證期內進一步提升其漁業科技與管理水平。

表2詳細列舉了不同評估對象的后果分析評分依據，漁業評估時可依據利益相關方提供的有關數據對不同生物學指標分別進行打分，也可使用其他相同或類似評估單元的可用漁業信息和專家意見，為參考點、指標數據和趨勢數據提供解釋性說明。針對于目標物種生物學特征的后果分析，是原則1中其他績效指標，如收獲策略、控制規則和信息要求的基礎。充足的目標物種的后果分析與其他全面的信息（種群結構、生產力、船隊組成、種群多度、評估單元捕撈物和其他如環境類等信息）一起用于支持有效的收獲策略時，可得到100分。

表2 不同評估對象的后果分析評分依據Tab.2 Rationales for consequence scores of different subcomponents

3 討論

評估原則1中目標漁業資源的基本生物學和種群生態學信息時，可重點針對近5～10年來目標漁業資源或者鄰近種群的資源評估數據，包括資源調查的評估方法、評估時間、評估標準、種群分布區域、最大可持續產量（maximum sustainable yield，MSY）、總生物量和CPUE等；詳細生物學信息，包括生活史、性成熟年齡、最大體長、壽命、繁殖量、繁殖策略、營養級、捕撈死亡率和是否存在密度制約［8］等數據。其中捕撈努力量、上岸量、開發率、生物量、種群補充趨勢和繁殖種群生物量變化等信息可作為確定人類活動相關風險水平的指標性數據，因而后果分析適用于漁業活動對目標種群資源補充長期影響的風險評估。充分開發、捕撈量巨大或出現過度捕撈等跡象的漁業資源，種群規模很可能成為CA中最脆弱的項目。如充分開發漁業活動（大規模商業捕撈）得分可能低于80分，低開發率漁業活動可獲得較高分數。但通過研究獲得目標物種生活史的詳細資料，并從漁民、海上觀察員和執法人員獲得更多漁業數據，可以分析種群補充和資源分布等信息時，可得到更高分數。如大西洋扇貝（Placopectenmagellanicus）漁業［12］，即使船隊結構、漁區和開發率等有關信息表明漁業資源處于充分開發水平，然而，不同時間序列的開發率、生物量和種群補充趨勢表明，長期的漁業捕撈不會對種群補充量造成負面影響，CA得分為80分；又如底棲性雙殼貝類菲律賓蛤仔（Ruditapes philippinarum）［13］，已知其潮下帶的分布區域，捕撈活動不改變其地理分布范圍，菲律賓蛤仔繁殖力又很高，很可能在年齡／大小／性比上沒有明顯的變化，又因底棲習性不太可能與其他種群重合且檢測不到種群變動，其CA得分為100分。CA也適用于遠洋或離岸區域性漁業物種棲息地范圍和短壽命物種生活史特征了解不多的有限數據漁業、小規模漁業和發展中國家漁業也可以選擇性使用CA，在確定不對目標物種造成漁業風險的情況下進行下一步的評估。

隨著海洋管理委員會漁業標準的不斷更新，2014年之前的有限數據漁業針對原則1目標物種的評估采用規模強度后果分析（scale intensity consequence analysis，SICA）和PSA工具，但SICA方法過于復雜，故增加了只針對于目標生物學指標的CA，SICA則專門用于評估原則2中生態系統績效指標受到的影響；而且，從不同時間序列的生物學指標可以看出，CA試圖將原則1目標物種的評估置于整個生態系統之中，同時為原則2其他物種的評估提供基礎資料；最后，CA強調漁業對象受到的影響不光來自于捕撈活動，也需要考慮氣候變化等因素［14］。另外，當目標漁業物種來自于作為生態系統中主要食物來源的關鍵低營養級（key low trophic level，LTL）物種時，CA另外提出了更嚴格的要求，以反映其漁業資源的生態作用，按不同得分等級，分別要求所在的生態系統不受到長期嚴重影響、最低限度影響和可忽略不計的影響［4］。

總之，作為RBF中最基礎的評估工具，CA是漁業正式評估中觸發的RBF工具中的一部分，CA使用任何可用數據評價目標物種生物學結果以確定最脆弱的生物學指標并分析目標種群變動趨勢。正式報告中，評估小組須同時采用PSA和CA工具對原則1漁業資源現狀進行評分［4］。CA同時也是海洋管理委員會漁業標準原則2中棲息地績效指標實施后果空間分析（consequence spatial analysis，CSA）和生態系統績效指標實施SICA的理論基礎。根據CA的評估要求收集各類漁業生物學信息對于開展漁業評估及提升中國漁業資源管理和保護水平具有參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