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質量、盈余管理與投資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

黎紀東 曹惠玲

一、引言

投資績效一直是學術界關注的熱點，提高投資績效有利于增加公司收益。然而，近年來有些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為導致企業審計質量不高，會計信息質量低下，投資績效降低。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優化公司投資決策，改善投資行為，有利于實現公司價值增值，從而保證企業穩定的現金流，推動企業可持續發展。目前，我國投資市場仍處于發展階段，存在著制度不完善、信息不對稱和多重代理問題，加之外部審計質量良莠不齊，引發公司過度投資行為，同時對公司的非效率投資行為有著重要的影響。基于此，為提高公司投資績效，本文將審計質量、盈余管理和投資績效納入統一分析框架，研究審計質量對投資績效的影響，并檢驗盈余管理在審計質量與投資績效之間的中介效應。

本文的研究有利于規范上市公司投資行為和改善非效率投資以獲得更多的投資收益，從而保障公司股東權益。審計質量對投資績效的影響研究能促使公司重視外部審計質量，而提高外部審計質量能夠增加公司投資績效，降低利益相關者的投資風險成本，從而推動投資市場健康穩定發展。針對盈余管理與投資績效之間關系的研究有利于從源頭上有效提高公司投資績效，減少不必要的投資損失，以營造良好的投資市場環境。

二、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一）審計質量對投資績效的影響

審計是獨立的第三方服務，審計質量主要由注冊會計師和審計對象本身決定。郭慧(2010)研究認為上市公司財務狀況受外部審計監督，而審計通過出具審計報告以減少信息不對稱從而提高公司投資績效，同時通過保險投資降低投資風險。王曉妍(2012)研究認為審計質量能夠緩解資本市場因信息不對稱帶來的問題，高質量的審計不僅能維護弱勢者一方的利益，而且能為投資者提供可靠的會計信息從而獲得更多的外部投資。廖宇(2017)通過對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審計質量與投資效率顯著正相關，且會計穩健性與審計質量在提高投資效率上呈替代關系。唐華(2019)從改善企業投資角度出發，實證研究審計意見對公司投資效率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審計意見能夠改善公司投資效率，非標準審計意見與“四大”會計師事務所能夠抑制非效率投資；與“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相比，非標準審計意見對非效率投資的影響更為顯著，公司投資效率對審計意見類型更為敏感。柯杰(2019)以A 股非金融類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實證研究認為高質量審計能夠提供給利益相關者及時完整的企業財務信息，保證財務信息的公允性和真實性，從而提高投資效率，降低信息不對稱和委托代理成本。朱靈犀(2022)通過實證研究醫藥制造業上市公司審計質量對企業投資效率的影響，發現審計質量與投資效率顯著正相關，提高審計質量能夠抑制投資過度行為和投資不足行為。在資本市場，審計意見更能發揮信息傳遞作用，從而影響公司投資效率。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H1：

假設H1：審計質量與公司投資績效顯著正相關。

（二）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的影響

審計質量與注冊會計師的個人能力緊密相關，注冊會計師具有財務相關專業背景和行業經驗，保障了上市公司財務信息的可信度，同時，審計人員對上市公司管理層的盈余管理行為敏感度較高，從而約束公司管理層的盈余管理行為。

李仙和聶麗潔(2007)通過實證研究上市公司IPO中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顯著負相關，審計質量能有效降低上市公司IPO中盈余管理動機，從而降低盈余管理程度。劉斌(2009)以滬市制造業2007-2017年的財務數據為研究樣本，采用JONES模型實證研究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審計意見能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現象，審計質量會抑制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行為。曹金臣(2013)通過研究上市公司盈余管理對審計師出具審計意見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審計意見與資產總額、每股收益和資產負債率顯著負相關，審計意見能夠提供有價值的信息，盈余管理與審計意見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楊靜靜、周運蘭和何春姣(2015)利用截面修正Jones模型衡量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程度，以是否實施雙重審計和聘請“前十大”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審計衡量審計質量，通過單變量和多變量分析研究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的影響，研究認為審計質量越高，公司操縱盈余的可能性越小。范添琪(2021)以A股上市的高新技術企業相關數據為研究樣本，研究認為內部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顯著負相關。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H2：

假設H2：審計質量與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顯著負相關。

（三）盈余管理的中介效應

審計質量不僅能提高上市公司投資績效，同時在一定程度上約束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行為。外部審計的監督作用使得上市公司的會計信息質量更加真實和可靠，而審計質量能夠約束管理者的盈余管理行為。趙麗芳(2005)研究認為盈余管理行為會加大信息不對稱和委托代理問題，從降低上市公司的投資績效。公司股東和管理層之間信息不對稱為管理層盈余管理行為提供了“契機”，導致公司股東不能做出正確的投資決定，無法有效監督管理層的行為，從而增加公司投資成本，降低公司會計信息質量。

盈余管理分為應計盈余管理和真實盈余管理，本文中所提及的盈余管理是應計盈余管理。齊明霞(2017)以2003-2015年我國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將企業欺詐行為作為盈余管理的替代指標，將過度投資作為投資低效率的替代指標，研究盈余管理與投資低效率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盈余管理與投資效率呈顯著負相關關系。謝丹、何云和高會(2015)通過研究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和投資效率的影響發現，審計質量與上市公司投資效率顯著正相關，注冊會計師能夠對公司盈余管理行為進行約束，從而提高公司財務信息披露質量和投資效率。李歆和孟曉雪(2020)實證研究2012-2018年A股上市公司審計質量對客戶集中度與盈余管理關系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客戶集中度與盈余管理顯著負相關，審計質量與能夠顯著抑制客戶集中度對盈余管理的影響，盈余管理在客戶集中度和審計質量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基于此，本文認為審計質量對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行為的約束性能夠緩解信息不對稱和委托代理矛盾，進而提高上市公司投資績效。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H3：

假設 H3：盈余管理在審計質量對投資績效的影響中起部分中介效應。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8-2020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相關財務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通過剔除ST、＊ST、2018年后上市的公司、數值異常公司以及金融類上市公司的財務數據，最終得到7351個公司年度觀測值作為研究樣本。為降低極端值對研究結果的影響，本文在1%的水平上進行縮尾處理，然后進行回歸分析。

（二）變量選取和說明

1.被解釋變量：本文以投資績效作為被解釋變量，借鑒黃玲(2013)的研究選擇總資產收益率(ROA)作為衡量企業投資績效的指標。總資產收益率是凈利潤除以總資產的平均余額，其中總資產平均余額等于總資產期初余額與總資產期末余額之和的平均數。

2.解釋變量：本文選取審計質量作為解釋變量，借鑒Deangelo L E(1981)和王振林(2001)的研究，采用審計費用衡量審計質量，研究認為審計費用與審計質量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

3.中介變量：本文以上市公司盈余管理作為中介變量，借鑒黃梅和夏新平(2009)的研究，采用修正Jones模型計量盈余管理程度，模型如式(1)所示：

其中Tai,t為應計利潤總額，等于營業利潤減去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Tai,t-1為本期的期初總資產；△Revi,t為本期營業收入增量；△Reci,t為本期應收賬款增量；PPEi,t為本期末固定資產；殘差εi,t為公司i在第t年的不可操縱性應計利潤，若εi,t大于0則為增加利潤的盈余管理，如果εi,t小于0則為減少利潤的盈余管理，由于本文研究盈余管理總量，故對εi,t取絕對值，用DAi,t表示。

本文借鑒魏明海和柳建華(2007)，劉慧龍、王成方和吳聯生(2014)的研究，采用資產負債率、現金持有比率和年度虛擬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各變量的定義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

（三）模型設計

本文為檢驗審計質量對上市公司投資績效的影響，同時探究盈余管理的中介效應，構建如下模型(2)，(3)和(4)。

為檢驗審計質量對企業投資績效的影響，構建如下模型(2)：

為檢驗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和盈余管理與企業投資績效之間影響，構建模型如下(3)和(4)：

為檢驗審計質量和盈余管理對企業投資績效的影響，并探究盈余管理的中介效應，構建模型如下(5)：

其中，β0代表常數，Xi,t為各控制變量，εi,t為殘差。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2所示。通過表2描述性統計結果可知，審計費用均值為1207000，審計費用最小值為200000元，審計費用最大值為18520000，說明不同的上市公司審計費用差異較大；盈余管理程度均值為-0.0101，最小值為-1.834，最大值為1.766，標準差為0.0525，說明樣本公司盈余管理程度差異較大；投資績效的最小值為-1.648，最大值為0.384，標準差為0.187，樣本各個上市公司的投資績效差異較大；資產負債率的均值為0.484，表明滬深A股樣本上市公司平均資產負債率達到48.4%，最大值為1.687，最小值為0.0174，說明公司之間的資產負債率差異較大；現金持有比率最大值為0.851，最小值為0.000366，說明公司持有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的最小值僅占總資產0.0366%，而標準差的值為0.189，說明不同樣本公司現金需求存在差異，其均值為0.163，說明公司持有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的均值占上期總資產的16.3%。

表2 描述性統計分析

（二）相關性分析

相關性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表3結果表明本文各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審計質量和投資績效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本文假設H1得到初步驗證，表明審計質量有利于提高上市公司投資績效。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程度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本文假設H2得到初步驗證，表明審計質量在一定程度上約束了上市公司管理層的盈余管理行為。資產負債率與投資績效在5%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投資績效越高的樣本公司資產負債率越低。現金投資比率與投資績效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現金投資比率越高的上市公司，投資績效越高。

表3 相關性分析

（三）多元回歸分析

本文利用逐步回歸分析研究審計質量對上市公司投資績效的影響，以及盈余管理的中介效應，回歸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逐步檢驗中介效應的回歸結果

表4第(1)列表明以投資績效為被解釋變量，以審計質量為解釋變量，審計質量與投資績效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審計質量越高，上市公司的投資績效越高，審計質量對上市公司投資績效有積極影響，本文假設H1得到驗證。提高審計質量有助于增加企業會計信息的客觀真實性和內容有效性，有助于降低企業管理層粉飾經營業績和盈余管理行為的可能性，有利于加深利益相關者對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認同感，最終增強利益相關者的信賴度以及投資決心，從而提高企業投資績效。第(2)列表明以盈余管理程度為被解釋變量，以審計質量為解釋變量，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程度在10%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審計質量能夠約束管理層盈余管理行為，本文假設H2得到驗證。會計師事務所作為企業最重要的外部審計監督單位，能通過專業知識與良好的信息獲取渠道對企業經營與管理中存在的重大錯報等進行有效的識別與披露，高質量的審計能有效分辨出企業的盈余管理行為，對企業管理層的經營與管理進行有效的監督，進而降低了企業的盈余管理程度，提升了盈余質量。同時加入審計費用和盈余管理程度，盈余管理程度和投資績效在1%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行為起約束作用，有利于提高上市公司投資績效，盈余管理起部分中介效應，本文假設H3得到驗證。高質量的審計可以更準確地向投資者傳遞公司真實的會計信息，緩解投資者與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有效分辨出企業的盈余管理行為，增強投資者的信賴度和投資決心，從而提高企業的投資效率。

（四）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本文模型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利用變量替換法對回歸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利用審計意見替代審計費用衡量審計質量，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從表5穩健性檢驗結果可知，審計質量與投資績效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同時加入審計費用和盈余管理，盈余管理和投資績效在1%水平上顯著負相關。綜上所述，本文模型回歸結果具有穩健性，實證結論較為可靠。

表5 穩健性檢驗

五、結論

本文從國泰安數據庫中選取2018-2020年滬深A股共計7351個上市公司財務數據為研究樣本，以信息不對稱和委托代理理論為基礎，以投資績效為被解釋變量，審計質量為解釋變量，盈余管理為中介變量，研究審計質量對投資績效的影響以及盈余管理的中介效應，得出以下結論：由實證結果可知，審計費用與投資績效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審計費用越高，越有利于提高上市公司投資績效，即高審計質量對上市公司的投資績效有積極影響。提高審計質量能夠完善上市公司治理，提高資本市場的投資績效。公司審計費用與盈余管理在10%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審計費用不僅能夠約束管理層盈余管理的行為，還能提高公司會計信息披露質量，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有著積極的影響。盈余管理在審計質量與投資績效的關系中起部分中介效應，說明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行為的約束作用能提高上市公司投資績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