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TOE框架的煤炭企業低碳創新前因組態研究

馮皓辰　閆樂　陳懷超

摘 要：基于TOE框架，以我國34家煤炭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較（fsQCA）方法，從組態視角出發探討了技術（技術創新能力和技術管理能力）、組織（組織冗余和組織規模）和環境（政策支持和市場競爭）維度的6個前因條件與煤炭企業低碳創新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不存在導致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必要條件；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組態有5個，其中存在兩組二階等價組態。第一組二階等價組態為高技術管理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型，根據邊緣條件，可分為非高技術創新能力—非高市場競爭輔助型和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冗余—高市場競爭輔助型；第二組二階等價組態為高技術創新能力—高技術管理能力—高市場競爭型，根據邊緣條件，可分為高組織冗余—非高組織規模—非高政策支持輔助型和高組織冗余—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輔助型；第5個組態為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非高市場競爭主導下非高技術管理能力—非高組織冗余輔助型。研究結論可為煤炭企業如何促進低碳創新提供參考。

關鍵詞：煤炭企業；低碳創新；TOE框架；模糊集定性比較

中圖分類號：F 2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7312（2023）05-0618-09

Research on the Precedent Configuration of Low Carbon Innovation in Coal Companies Based on TOE Framework

FENG Haochen，YAN Le，CHEN Huaichao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Taiyu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Taiyuan 030024，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TOE framework，this article takes 34 listed coal companies in China as the research object，and uses the fsQCA method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ix antecedents of technology（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bility and technological management ability），organization（organizational redundancy and organizational scale），and environment（policy support and market competition）dimensions and low-carbon innovation in coal companies from a configuration perspective.The research has found that：There is no necessary condition that leads to high degree of low-carbon innovation in coal companies.There are 5 configurations that generate high degree of low-carbon innovation in coal companies，among which there are two sets of second-order equivalent configurations.The first group of second-order equivalent configuration is high technological management ability-high organizational scale-high policy support.According to marginal conditions，they can be divided into non hig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bility-non high market competition assistance type，and hig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bility-high organizational redundancy-high market competition assistance type.The second group of second-order equivalent configuration is hig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bility-high technological management ability-high market competition；And based on marginal conditions，they can be divided into high organizational redundancy-non high organizational scale-non high policy support assistance type，and high organizational redundancy-high organizational scale-high policy support assistance type；The fifth configuration is hig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bility-high organizational scale-high policy support-non high market competition under the assistance of non high technological management ability-non high organizational redundancy type.The research conclusions can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coal companies to promote low carbon innovation.

Key words：coal companies；low carbon innovation；TOE framework；fsQCA

0 引言

近年來，中國經濟發展已由高速度發展轉變為高質量發展，可持續性成為創新活動中重點關注的內容。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發展綠色低碳產業，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綠色化、低碳化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環節”。2020年，國家主席習近平在第75屆聯合國大會上宣布，中國要努力實現2030年前“碳達峰”，力求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國際能源署有關數據顯示，2022年，中國碳排放總量已突破百億噸數量級，達到115億噸。要想按期完成“雙碳目標”，低碳創新勢在必行。丁仲禮院士在中國科學院學部第七屆學術年會上指出，2019年全球碳排放超過400億噸，其中8成以上都與企業息息相關，可見企業在碳排放過程中占據的重要地位。而煤炭企業更是碳排放大戶，因此，有必要對煤炭企業低碳創新及其具體路徑進行深入探討。

目前，企業低碳創新研究大多聚焦于單一因素對其有何影響。陸小成[1]針對技術預見對區域低碳創新系統的作用及其路徑選擇展開分析；姚炯和沈能[2]運用DEA（數據包絡分析）模型研究了空間技術異質性對區域低碳創新效率產生怎樣的影響；楊紅娟和程敬媛[3]根據產權性質探究了高管團隊學術背景對企業低碳創新有何影響。然而，企業低碳創新系統較為復雜，僅考慮單一因素對其有何影響較為片面，有必要在整體視角下討論各因素對企業低碳創新的協同機制。同時，TOE（技術—組織—環境）框架認為，企業創新活動受到技術、組織和環境層面不同因素的影響[4]。因此，引入QCA（定性比較分析）方法對來自3個層面的各前因條件之間的組態效應展開研究。以往的研究中，單一因素對結果有何影響是關注的重點。而QCA方法則提供了一種新的思路，在分析各前因條件之間組態效應的基礎上，剖析得到相同結果的不同路徑之間有何關系，為“殊途同歸”的現象給出了合理解釋。

鑒于此，以我國34個煤炭業上市公司為樣本，基于TOE框架，從組態視角出發，使用fsQCA（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對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驅動路徑進行研究。文中試圖回答以下問題：導致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必要條件是否存在？導致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條件組態是什么？技術、組織和環境層面驅動因素之間存在怎樣的協同關系？基于以上問題，文中對煤炭企業的6個前因條件與其低碳創新之間存在怎樣關系展開研究，深入探討多因素協同聯動導致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內在邏輯，并探尋可能的影響路徑，以期為如何促進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發展提供理論依據和參考。

1 文獻回顧與模型構建

TOE框架由TORNATZKY和FLEISCHER[5]率先提出。該框架作為一種基于技術應用情境的綜合性分析框架，綜合考察組織、技術和環境層面的各類因素，且未指定3個層面下的具體解釋變量，具有較強的系統性、靈活性及可操作性[6]。且隨著理論的不斷發展和完善，TOE框架也開始應用于更為寬廣的領域。就文中研究對象而言，煤炭企業低碳創新過程中，也同樣受到組織、技術和環境層面各因素的影響。因此，結合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發展的新情境拓展了TOE理論框架，從“技術—組織—環境”3個維度確定導致煤炭企業低碳創新前因。

1.1 技術條件

在日益動態和開放的產業圖景中，從企業獨特能力中獲得價值已經成為企業持續發展必備的一種能力。因此，一些企業即便擁有巨大的技術優勢，但在研發方面仍不敢懈怠，不斷進行著技術創新[7]。在當前的經濟環境中，一個企業若想長久立于不敗之地，擁有獨特的核心競爭力至關重要，而核心競爭力的本質即為技術創新。因此，技術創新能力成為低碳創新與發展需要重點關注的內容。在低碳創新過程中，先進的技術創新能力固然重要，企業能否對這些技術進行科學的管理運營同樣不可忽視。WU等[8]認為，技術管理能力在保障企業技術能力有效轉化的過程中起到重要作用，具體體現在對技術人員、資金、設備、風險、合作、專利等方面進行有效管理。作為技術能力實施的重要配套能力，良好的技術管理能力可以最大程度地規避創新風險，完善創新活動的資源配置，并且依據特定方法完成相應的技術預測[9]。同時，在企業低碳創新過程中，技術管理始終貫穿其中。良好的技術管理能力能夠協調技術創新能力、企業創新戰略和企業可持續發展目標之間的關系，實現企業內部各部門、各流程和資源的有機聯動，為低碳創新活動的順利進行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因此，選擇技術創新能力和技術管理能力作為技術條件的二級條件。

1.2 組織條件

組織冗余在企業創新活動中有著重要影響。代理理論和交易成本理論認為，組織冗余使得管理人員權利擴張且可能導致過度投資的后果，不利于企業創新活動[10]；而組織行為理論則認為，資源匱乏時組織冗余能夠為創新活動帶來資源，降低危機來臨時企業面對的沖擊，因此有利于企業創新活動[11-12]。盡管組織冗余如何影響企業創新在不同理論視角下有著不同的詮釋，其在企業創新活動中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在企業低碳創新過程中，組織規模同樣發揮著關鍵作用。一般地，組織規模越大，創新水平就越高。當一個組織具有更大的規模時，相較于那些規模較小的組織，能夠投入到創新活動中的資源更多、質量更高[13]；同時，規模較大的組織在創新失敗時仍有足夠的資本再次進行創新活動，即容錯性更高。以上原因的共同作用，導致創新水平與組織規模的正比關系。因此，選擇組織冗余和組織規模作為組織條件的二級條件。

1.3 環境條件

根據市場理論，企業只有在市場中方能體現出其價值，能否融入市場環境對企業生存至關重要。《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指出，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大力推進綠色低碳科技創新，深化能源和相關領域改革，形成有效激勵約束機制。在市場層面，市場需求環境帶來的市場競爭也是企業創新的動力源泉。激烈的市場競爭壓力迫使企業不斷開拓和尋找新的創新思路，從而獲得持續的創新收益，提高企業低碳創新績效[14]。然而，當市場競爭過強乃至威脅到企業生存時，決策者就會把注意力放在生存問題上，采取保守的經營策略，對創新活動的投入便會減少[15]。企業低碳創新與政府有關政策支持同樣密不可分。政策支持作為一種強制手段，對企業低碳創新起到了助推器的作用。同時，依據肖靜[16]等的觀點，在中國情境下，政策支持已成為一項不可或缺的戰略資源，企業可以通過相關政策為自身創造良好的利益環境，并且可以利用政策來改變外部經濟環境，為低碳創新發展提供至關重要的政策及資金保障。因此，選擇市場競爭和政策支持作為環境條件的二級條件。

綜上所述，技術、組織和環境3類一級條件下共包括6類二級條件。在組態視角下，技術條件、組織條件和環境條件對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影響并非相互獨立，而是通過聯動匹配的方式協同發揮作用。組態視角關注各變量對結果的協同效應，探究各因素間存在怎樣的復雜因果關系是其目的所在。因此，基于TOE框架，利用基于組態視角的QCA方法，對各前因條件導致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復雜因果機制進行探索，即探究技術創新能力、技術管理能力、組織冗余、組織規模、市場競爭和政策支持6個條件之間組態效應對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影響，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擇

研究對象為申銀萬國行業分類（2021修訂版）中，隸屬于煤炭業的A股上市公司。選擇煤炭企業，一方面是因為煤炭企業一直以來都是碳排放大戶，另一方面是因為煤炭目前仍是我國主要能源來源，對經濟發展至關重要。企業低碳創新存在一定滯后性，故前因條件選擇2021年數據，結果變量選擇2022年企業低碳創新數據。初始樣本包含37家案例企業，剔除被標記為ST、*ST和“退”的案例，最終剩余34個案例。

2.2 研究方法

采用fsQCA方法探討技術創新能力、技術管理能力、組織冗余、組織規模、市場競爭和政策支持6個前因條件如何相互作用共同影響煤炭企業低碳創新。文中選擇fsQCA進行研究，其合理性在于以下三個方面。第一，fsQCA能夠揭示煤炭企業低碳創新因果關系的復雜性，fsQCA關注各變量間如何相互作用，每個樣本被看作集前因條件和結果為一體，并認為通過前因條件的共同作用產生結果，同時能夠識別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多種因果路徑，這與以往的研究有很大不同。第二，fsQCA不同于傳統回歸方法動輒數千的樣本數，利用數目為幾十的中小樣本，結果同樣可靠。第三，由于基于布爾邏輯，fsQCA不需要控制變量，不會出現傳統回歸分析中因遺漏某個變量導致的偏差[17]。綜上，采用fsQCA方法進行分析。

2.3 變量測量與數據來源

2.3.1 結果變量

結果變量為低碳創新。針對煤炭企業，環保投資主要用以技術創新和設備改造以減少生產經營過程中產生的大量以二氧化碳為主的有害物質，降低碳排放，從而實現企業的低碳發展。因此，企業環保投資額越大，反映出企業對低碳創新越關注，可將環保投資額作為企業低碳創新的替代變量。由此，文中選擇2022年各煤炭企業年報中環保投資額對低碳創新進行測量。同時，用企業2022年末總資產對其進行標準化處理，力求降低不同規模企業對結果帶來的影響。

2.3.2 條件變量

技術創新能力是技術層面的條件變量。專利作為技術創新的產物，能夠直接反映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高低[18]。因此，根據大為Innojoy專利數據庫披露的2021年煤炭企業公開專利數量衡量技術創新能力。

技術管理能力是技術層面的條件變量。技術管理能力本質上是一種以技術為基礎的動態能力，是企業對技術識別、利用、整合及重構能力的綜合體現。借鑒蘇汝劼和常宇豪[19]的研究成果，在2021年各煤炭企業年報中選取研發支出比重、本科以上員工占比和資產收益率作為測量指標，并將上述3個維度指標標準化后取均值，以此衡量企業技術管理能力，其值越大，企業技術管理能力越強。

組織冗余是組織層面的條件變量。關于組織冗余的測量，學界目前有多種度量指標，較為常用的是基于財務數據，采用流動比率的度量方法。因此文中在2021年各煤炭企業年報中選取流動比率（即流動資產/流動負債）測量組織冗余[20]。

組織規模是組織層面的條件變量。組織規模是衡量組織總體實力的一項重要指標，通常可以采用組織員工數量來描述。借鑒趙付春[21]等的做法，在2021年各煤炭企業年報中選取企業員工數量來測量組織規模。

政策支持是環境層面的條件變量。政府發布的相關政策數量直接反映了政府對某行為的支持程度。文中借鑒魯若愚[22]等的做法，采用企業所在地區（省、直轄市和自治區）發布的煤炭業低碳創新相關政策數量測量政策支持。

市場競爭是環境層面的條件變量。赫芬達爾指數能夠直觀地反映市場競爭程度，該值越大，則市場競爭程度越小[23]。基于2021年各煤炭企業年報有關數據，同時為便于后文解釋，采用赫芬達爾指數的倒數測量企業所在地區市場競爭程度。變量測量與數據來源見表1。

2.4 變量校準

采用直接法把變量校準為模糊集。參考文獻[17]的做法，將6個條件變量和1個結果變量的完全隸屬、交叉點和完全不隸屬3個校準錨點分別設定為案例樣本的上四分位數（75%）、中位數和下四分位數（25%）。各變量校準錨點見表2。

3 實證分析

3.1 必要性分析

在進行條件組態分析前，為了明確單個前因條件與煤炭企業低碳創新之間的關系，對各前因條件是否為結果產生的必要條件進行檢驗十分重要。具體地，必要條件是指當結果產生時，該條件一定存在。遵循研究慣例，當一致性高于0.9時，可以認為該條件為必要條件[24]。首先對各前因條件進行必要條件分析，見表3。從一致性結果來看，各前因條件的一致性均小于0.9，即各前因條件均無法構成結果產生的必要條件。

3.2 組態分析

在進行必要性分析之后，需要對前因條件組態的充分性進行判定，探討導致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差異化路徑。參考文獻[17]的做法，將原始一致性閾值和PRI一致性閾值分別設為0.8和0.7，將頻數閾值設定為1。結合中間解與簡約解的結果，得出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前因組態5個，見表4。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組態有S1a、S1b、S2a、S2b和S3，其一致性指標分別為1.000、0.985、1.000、0.985和0.977，顯示出較高的一致性。其中S1a和S1b、S2a和S2b分別構成了二階等價組態。

在QCA結果報告中，核心條件與邊緣條件的區別是：核心條件在簡單解和中間解中都能找到，邊緣條件僅能在中間解中找到。前者對結果產生有重要影響，后者則起到輔助作用。組態S1a和S1b、S2a和S2b分別具有相同的核心條件，構成二階等價組態。因此根據核心條件，將S1命名為高技術管理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主導型，根據邊緣條件，S1包括S1a（非高技術創新能力—非高市場競爭輔助型）和S1b（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冗余—高市場競爭輔助型）。將S2命名為高技術創新能力—高技術管理能力—高市場競爭主導型，根據邊緣條件，S2包括S2a（高組織冗余—非高組織規模—非高政策支持輔助型）和S2b（高組織冗余—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輔助型）。結合核心、邊緣條件，將S3命名為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非高市場競爭主導下的非高技術管理能力—非高組織冗余輔助型。

3.2.1 高技術管理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主導型

具體到S1a和S1b來說，條件組態S1a表明，高技術管理能力、高組織規模和高政策支持為核心條件，互補非高技術創新能力和非高市場競爭為邊緣條件的組態可以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即，規模較大的企業在利好政策和低市場競爭度加持下，即使缺乏技術創新能力，也能通過其過硬的技術管理能力實現低碳創新。兗礦能源為該組態的典型案例。在所有案例樣本中，其技術管理能力、組織規模和政策支持分別排在第8位、第3位和第2位，技術創新能力和市場競爭分別排在第22位和第20位，低碳創新排在第4位。

針對案例樣本來說，雖然在報告期內兗礦能源的技術創新能力較弱，但從研發支出比重、本科以上員工占比和資產收益率綜合來看，其具有科學、系統、有效的技術管理能力，為低碳創新活動的順利開展提供了有力保障；其次，作為山東唯一一家煤炭行業上市公司，兗礦能源在市場競爭方面面對的壓力較小。同時，在報告期內，山東省發布了《山東省“十四五”科技創新規劃》，其中有關低碳創新的政策起到了拋磚引玉的作用，后續相關利好政策紛至沓來，因此，山東省在相關政策方面對兗礦能源給予了強有力的支持；最后，作為山東能源集團手中的王牌，兗礦能源有龐大的組織規模，這使其在低碳創新活動中，能夠投入更多、更好的資源以實現低碳創新。以上因素共同作用，最終實現兗礦能源的高低碳創新。

條件組態S1b表明，高技術管理能力、高組織規模和高政策支持為核心條件，互補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冗余和高市場競爭為邊緣條件的組態可以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即，規模較大且組織冗余較多的企業在有著利好政策和激烈市場競爭的環境中，憑借富有前瞻性的技術創新思維和科學的技術管理能力可以實現低碳創新。中煤能源為該組態的典型案例。在所有案例樣本中，其技術管理能力、組織規模和政策支持分別排在第6位、第5位和第13位，技術創新能力、組織冗余和市場競爭分別排在第4位、第9位和第8位，低碳創新排在第9位。

同S1a類似，中煤能源在技術管理能力、組織規模和政策支持方面占據優勢地位。同時，報告期內，在技術創新能力方面，中煤能源以39項公開專利在所有案例企業中排名第4，為企業低碳創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在組織冗余方面，中煤能源在所有案例企業中排名第9，擁有較高的組織冗余。高組織冗余意味著相較于低組織冗余，企業擁有更多的資源，即擁有更多“試錯”的機會，在低碳創新過程中也會更加從容，有利于企業實現低碳創新；在市場競爭方面，北京擁有3家煤炭企業上市公司，與山東、浙江等“一家獨大”的省份相比，市場競爭更為激烈，為企業低碳創新提供了動力源泉。以上因素共同作用，對中煤能源實現高低碳創新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

3.2.2 高技術創新能力—高技術管理能力—高市場競爭主導型

條件組態S2a表明，高技術創新能力、高技術管理能力和高市場競爭為核心條件，互補高組織冗余、非高組織規模和非高政策支持為邊緣條件的組態可以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即，規模較小但技術創新、管理能力過硬的企業在面對激烈市場競爭時，即使政策支持略顯不足，仍然可以實現低碳創新。晉控煤業為該組態的典型案例。在所有案例樣本中，其技術創新能力、技術管理能力和市場競爭分別排在第7位、第3位和第1位，組織冗余、組織規模和政策支持分別排在第8位、第28位和第16位，低碳創新排在第8位。

晉控煤業擁有強勁的技術創新能力和技術管理能力。其通過數字化、自動化、智能化改造，開啟智慧礦山建設新時代，使工人“挖煤不下井”成為現實。同時，高組織冗余保證了企業擁有一定的試錯空間，持續進行低碳創新。山西省作為傳統的煤炭大省，擁有多家煤炭業上市公司，市場競爭激烈，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企業不斷進行低碳創新的動力。

條件組態S2b表明，高技術創新能力、高技術管理能力和高市場競爭為核心條件，互補高組織冗余、高組織規模和高政策支持為邊緣條件的組態可以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同組態S1b類似，該組態在多種利好因素下，可以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

3.2.3 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非高市場競爭主導下的非高技術管理能力—非高組織冗余輔助型

條件組態S3表明，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和非高市場競爭為核心條件，互補非高技術管理能力和非高組織冗余為邊緣條件的組態可以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即規模較大且組織冗余較少的企業在有著利好政策和不激烈的市場競爭環境中，即使技術管理能力略顯不足，仍能夠通過強勁的技術創新能力實現低碳創新。平煤股份為該組態的典型案例。在所有案例樣本中，其技術創新能力、組織規模和政策支持分別排在第3位、第2位和第4位，市場競爭、技術管理能力和組織冗余分別排在第18位、第22位和第31位，低碳創新排在第10位。

平煤股份擁有強勁的技術創新能力。截至2021年末，累計建成智能化采煤工作面12個，智能化掘進工作面19個，國家首批智能化示范煤礦一座、省級智能化示范煤礦4座，智能化建設水平領跑河南省；作為中國500強企業之一，平煤股份擁有龐大的組織規模，為低碳創新活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平煤股份所在的河南省同樣十分重視低碳創新政策。河南省低碳創新相關政策發布數量排名全國第4，推動了平煤股份在低碳創新方面的發展。

在產生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4個組態中，可以發現，每個組態中都包含高政策支持這一條件。這說明，政策支持在煤炭企業低碳創新過程中起著關鍵作用。政府政策支持作為一種強制手段，相較于其他方式往往能夠更直接地促進煤炭企業低碳創新。因此，政策支持應是煤炭企業實現高低碳創新的重要因素。

3.3 穩健性檢驗

QCA是一種集合論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時需用到特定的方法[25]。參考以往學者[17，26]常用的做法，將原始一致性閾值提高0.05，即用0.85代替0.8；PRI一致性閾值提高0.05，即用0.75代替0.7。由結果可見，調整前后的組態完全相同，見表5，即研究結果穩健性較強。

4 結論與建議

4.1 結論

構建了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TOE整合分析框架，基于中國34個煤炭業上市公司的相關數據，采用fsQCA方法從組態視角探究了技術創新能力、技術管理能力、組織冗余、組織規模、政策支持和市場競爭6個前因條件對煤炭企業低碳創新多重并發的協同聯動效應。研究發現，不存在導致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必要條件。此外，各條件通過協同聯動作用產生了5個導致煤炭企業高低碳創新的組態，其中存在兩組二階等價組態。第一組二階等價組態為高技術管理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主導型，基于邊緣條件，細分為非高技術創新能力—非高市場競爭輔助型和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冗余—高市場競爭輔助型；第二組二階等價組態為高技術創新能力—高技術管理能力—高市場競爭主導型，基于邊緣條件，細分為高組織冗余—非高組織規模—非高政策支持輔助型和高組織冗余—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輔助型；第5個組態為高技術創新能力—高組織規模—高政策支持—非高市場競爭主導下的非高技術管理能力—非高組織冗余輔助型。

4.2 管理建議

從整體思維出發，各煤炭企業管理層應將思維由傳統的“缺哪補哪”向“協同改進”轉變。單一因素對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促進較為有限，應當綜合考慮技術、組織和環境三支柱，運用整體性思維，注重技術、組織和環境之間多重條件的匹配聯動，多方面思考如何因地制宜地促進煤炭企業低碳創新。從驅動路徑出發，針對不同程度市場競爭環境中的煤炭企業，應當采取不同的策略以促進其低碳創新。結合組態S1b、S2a和S2b來看，市場競爭激烈的環境中，煤炭企業要注重在保證一定組織冗余的同時提高自身的技術創新能力和技術管理能力，在技術層面促進低碳創新。具體來說，煤炭企業在平時應注重儲備適量的、暫時用不到的冗余資源，以期在關鍵時刻能夠發揮其重要作用，而在技術因素方面可通過加強組織保障、提供資源支持和加強宣傳引導等手段從政府角度對其進行支持；結合組態S1a和S3來看，市場競爭較溫和的環境中，煤炭企業要注重在擴大組織規模的同時利用“政策之手”，促進自身的低碳創新。具體來說，企業自身可通過企業并購、企業融資、品牌延伸、連鎖經營等方式實現組織規模的擴大，同時要對相關政策有足夠的敏感度，善于抓住風口機遇，利用利好政策實現煤炭企業的低碳創新。

4.3 不足與展望

文中樣本均來自煤炭業上市公司，忽略了部分未上市公司，結論的可推廣性上可能受到影響。未來可以將未上市公司也納入考慮范圍，在更大范圍內對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組態展開研究[27]。在校準過程中采用機械校準，未來可以基于外部標準、合理性和透明性3個原則，利用更有說服力的錨點校準。文中僅采用靜態研究數據，未來可以基于時間序列數據，采用相應方法探索導致煤炭企業低碳創新的路徑隨時間如何產生變化[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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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江）

收稿日期：2023-06-21

基金項目：山西省社會經濟統計科研課題（統計專業重點課題）（KYTJ〔2022〕007）；山西省哲學社會科學專項課題（2022YD034）；山西省研究生教育創新項目（2022Y259）

作者簡介：馮皓辰（1998—），男，遼寧丹東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創新管理、國際商務管理、企業社會責任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