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科技創新支撐共同富裕的對策研究

嚴斌劍,王承鼎

(南京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

0 引言

中國已經實現了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推動共同富裕創造了良好條件,目前已經到了扎實推進共同富裕,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的歷史階段。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文章指出,要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離不開科技創新的支撐和引領,而以數字化和智能化等為特征的新一輪科技革命的浪潮正深刻改變著全球社會經濟結構,并且呈現出去中心化的特點,為共同富裕的實現帶來了新的科技發展機遇。黨的二十大報告也進一步強調要構建新一代信息技術和人工智能等一批新的增長引擎,加快發展物聯網和數字經濟。

1 江蘇科技創新支撐共同富裕的優勢

1.1 江蘇省科技創新資源豐富

江蘇省作為我國的科教大省,有著豐富的人才資源。2022年江蘇省人才資源總量超過1 400萬,研發人員接近109萬,兩院院士則達118位[1]。江蘇省各類專業技術人員數量也在穩步增長:2015—2021年間,江蘇省各類專業技術人員總量從118.43萬增長到132.25萬。總的來說,江蘇省各類人才資源儲備豐富,為實現科技創新支撐的共同富裕提供了有力的人才支撐。得益于此,2022年江蘇省每萬人發明專利擁有量已經連續7年位列全國省區第1,每萬人口高價值發明專利擁有量18.15件,是全國的1.9倍[2]。

江蘇省高新產業基礎優良。江蘇省創新型產業集群數量位居全國前列。江蘇省以制造業為發展之基,實現制造業集群高質量發展。2022年江蘇省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指數為89.1,居全國第1,共有物聯網、新型電力設備和生物醫藥等10個制造業集群獲批國家先進制造業集群,數量位列全國第1。江蘇省以數字經濟作為經濟發展新動能,推動工業化和信息化融合。2022年江蘇省數字經濟規模超過5萬億元,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之比約為11%,并且江蘇省工業化和信息化融合水平連續8年位居全國第1[1]。

1.2 江蘇重視共同富裕建設

江蘇省共同富裕取得豐厚成果。2022年江蘇省居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達49 862元,在2012—2022年間江蘇省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呈穩步下降趨勢,從2012年的2.432下降到了2022年的2.113。2012—2022年江蘇省城鄉居民收入也呈快速增長的態勢: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率達7.33%,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率則達到8.85%[3-4]。

江蘇省推動基礎設施區域和城鄉一體化發展。江蘇省持續推進基礎設施建設,增強區域和城鄉間的物理與數字連通性。在交通基礎設施方面,江蘇省以鐵路和航空為主導,集公路和城市軌道等多種運輸方式于一體,通過應用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實現了交通基礎設施的一體化發展,為區域城鄉一體化發展奠定了基礎。在信息通信基礎設施方面,江蘇省的數字基礎能力建設居全國前列。截至2022年,江蘇省移動電話基站總數達73.6萬個,其中有4G基站40.3萬個,5G基站18.7萬個,3項指標均居全國第2[5]。其中5G基站已經基本實現江蘇省各市縣主城區和重點中心鎮的全覆蓋,為江蘇省把握以人工智能技術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發展機遇奠定了堅實基礎。

江蘇省高度重視以科技創新支撐“三農”發展。鄉村振興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基礎和關鍵,而產業振興又是鄉村振興的關鍵,江蘇省積極推動提高農業發展的科技創新水平。在技術推廣方面,2020年江蘇省在全國范圍內率先實現全省糧食生產的全程機械化。受益于江蘇省對農業機械化和智能化技術的推廣,江蘇省的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由2015年的65%增長到2022年的71.8%[4,6]。在技術應用方面,江蘇省積極推動新一代信息技術與農業農村發展相融合。江蘇省通過推動人工智能、物聯網和云計算等新一代信息技術與農業生產和農村治理相融合,實現了數字化賦能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因此,2021年江蘇省農業生產信息化水平居全國第1,縣域農業農村信息化發展總體水平居全國第2,科技創新在江蘇省農業發展中的支撐水平得到持續提高。

2 江蘇科技創新支撐共同富裕的短板

2.1 江蘇科技創新作用不足

從創新投入上看,江蘇省研發資金偏少。充分的科技資金投入是開展科學研究、推廣應用技術成果和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基本條件及保障。2016—2021年江蘇省全社會研究與發展(R&D)活動經費呈現出快速增長的趨勢,自2016年的1 985億元增長到2021年的3 438.6億元,位居全國第2;并且2016—2021年江蘇省R&D經費年均增長率達11.62%,明顯高于該段時間內江蘇省生產總值8.87%的年均增長率。然而從各省市來看,江蘇省R&D經費投入強度盡管明顯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但近年來在全國各省市中的排名并不高。2021年江蘇省R&D經費投入強度為2.95%,在全國僅位列第5,而排名前4位的省市R&D經費投入強度分別是北京市的6.53%、上海市的4.21%,天津市的3.66%以及廣東省的3.22%(見表1)。

表1 全國省市R&D經費投入強度情況 單位:%

從創新產出上看,江蘇省科技創新產出和轉化水平偏低。整體上,江蘇省發明專利授權數在全國處于領先水平:2021年江蘇省發明專利授權數達6.88萬件,在全國各省市中居第3位,當年居首位的是廣東省,其發明專利授權數達10.29萬件。然而江蘇省的發明專利授權數占專利授權數之比卻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反映出江蘇省專利整體的技術水平可能偏低。2021年,江蘇省發明專利授權數占比僅為10.74%,低于當年的全國平均水平(13.12%),并且同年北京市和上海市的該項指標則分別為39.85%和18.33%。最后,2021年江蘇省技術市場成交額為2 606.17億元,占全國技術市場成交總額的6.99%,當年江蘇省技術市場成交額遠低于北京市(7 005.65億元)和廣東省(4 099.61億元),反映出江蘇省科技成果轉化應用還略顯不足(見表2)。

在模型GM(1,1)中，參數-a為發展系數,b為灰色作用量；-a反映了及的發展態勢。一般情況下,系統作用量應是外生的或前定的,而GM(1,1)是單序列建模,只用到系統的行為序列(或稱輸出序列、背景值),而無外作用序列(或稱輸入序列、驅動量)。GM(1,1)模型中的灰色作用量是從背景值中挖掘出來的數據,反映數據變化的關系,其確切內涵是灰的。灰色作用量是內涵外延化的具體體現,其存在是區別灰色建模與一般輸入輸出建模(黑箱建模)的分水嶺,也是區別灰色系統觀點與灰箱觀點的重要標志[16]。

表2 2021年全國省市發明專利授權及技術市場成交額情況

2.2 江蘇欠發達地區科技創新能力較弱

本文以1999年為基年,對2000—2020年江蘇省40個縣市的全要素生產率水平進行測算,數據來源為《江蘇省統計年鑒》。本文通過Stata 16.0軟件使用全局參比的Malmquist指數法計算得出2000—2020年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率,并且設1999年全要素生產率水平為100,通過累乘的方式得到各年的全要素生產率水平。而全要素生產率計算需要明確投入與產出,產出以各縣市實際GDP衡量,投入為資本存量和就業人員數量。其中資本存量采用永續盤存法進行測算:

Kit=Kit-1(1-δit)+Iit/Pit

式中:I為當年投資,本文以新增固定資產衡量,但江蘇省2017年后不再統計縣市新增固定資產,本文以按大市分的固定資產投資額年增長率估計缺失的縣市新增固定資產數據;P為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但2019年后不再統計相關指數,因此本文以各縣市的GDP平減指數替代;δ為經濟折舊率,統一取9.6%;而基年資本存量K的計算以基年新增固定資本除以10%作為當年資本存量的估計[7]。其他缺失數據則以線性插值法估計。

江蘇省縣市間全要素生產率水平差距較大。縣市是發展縣域城鎮化的重要載體,其科技創新支撐水平直接決定著縣域城鎮化的發展水平。測算結果顯示,一是江蘇省不同地區縣市的全要素生產率水平差距較大。蘇南縣市的平均全要素生產率水平達277.95,其次是蘇北縣市的193.82以及蘇中縣市的189.70,說明在縣域城鎮化背景下的江蘇省不同地區縣市的科技創新水平差異較大,其中蘇南地區縣市的科技創新和資源配置水平尤其領先。二是江蘇省不同地區縣市的全要素生產率水平差距在擴大。2000—2020年間蘇南地區縣市的平均全要素生產率水平呈現出先快速增長后增長放緩的趨勢,而蘇中和蘇北地區縣市的平均全要素生產率水平卻呈現出先增后減的趨勢,說明2010年后江蘇省各地區縣市的生產率水平差距可能呈現擴大趨勢(見表3)。

表3 江蘇省各地區縣市平均全要素生產率水平

3 江蘇科技創新支撐共同富裕的機遇

3.1 國家對科技創新和共同富裕的重視

我國目前已經進入了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歷史階段。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在推動共同富裕方面已取得了豐厚的成果。我國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由2012年的2.88穩步下降到了2022年的2.45。黨的二十大報告將“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列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之一;并且黨的二十大報告也再次明確到2035年,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是我國發展的總體目標之一,體現了黨中央對共同富裕的高度重視。

高水平共同富裕的實現需要強化科技創新的支撐作用。在新一輪科技革命背景下,黨中央高度重視科技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中的基礎性和戰略性支撐作用。黨的二十大報告也再次強調了要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到2035年中國進入創新型國家前列的目標。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科技自立自強水平不斷提高,研發經費支出由2012年的10 298.41億元快速增長到2022年的30 870.00億元,位居世界第2。研發人員全時當量由2012年的324.70萬人年快速增長到了2022年的604.10萬人年,穩居世界首位。

3.2 新一輪科技創新對弱勢群體更為友好

新一輪科技革命技術具有去中心化的特征,為提高社會流動性帶來機遇。首先,信息通信技術的發展部分削弱了城市集聚經濟的基礎。信息通信技術的發展使得工人和雇主盡管相隔較遠也能夠有效匹配;知識溢出不再依賴于地理空間的集聚;企業在虛擬空間交流協作成為可能,產業上下游交易成本降低[8]。因此,信息通信技術的發展事實上通過削弱馬歇爾外部性而為曾經只集聚在大城市的產業轉移至中小城鎮提供了可能,進而有利于協調區域發展,改善社會流動性。其次,由數字技術賦能傳統金融而產生的數字金融具有普惠性的特征。數字金融能夠通過降低家庭出現流動性約束的概率,從而提升家庭單位的人力資本投資水平,最終改善代際流動狀況,尤其是低人力資本和低社會資本的家庭[9]。同時,數字金融也通過促進創業表現出普惠性的特征,尤其是在城鎮化率較低的省份和對注冊資本較少的中小企業而言[10],進而體現出其社會流動效應。最后,增材制造技術(3D打印)提供了制造業去中心化的機會。增材制造相較于傳統制造技術的資本密集度更低,所需要的固定投資更少,因此規模經濟的作用被削弱了。并且增材制造具有無須制作昂貴的原型、能夠制作不同品種和復雜度的物體而無需額外成本以及對勞動力需求較少等特性,因此增材制造技術使得小規模多樣化生產在經濟上變得可行,從而提供了一個制造業在更廣泛地理范圍分布的可能性[11]。

4 江蘇科技創新支撐共同富裕的挑戰

4.1 新一輪科技革命帶來的沖擊

新一輪科技革命不僅帶來了實現共同富裕的機遇,同時也帶來了挑戰。總的來說,新一輪科技革命是在主要工業化國家傳統生產要素供給趨緊的背景下產生的,因此新一輪科技革命的發展可能使得發展中國家或欠發達地區失去原本勞動力的比較優勢而陷入發展困境。由新一輪科技革命所引發的產業更替也可能造成短期的失業現象并使經濟增長放緩。

信息通信技術可能通過數字鴻溝拉大貧富差距。數字鴻溝首先體現在信息通信基礎設施可及性和基礎信息服務水平的差距,良好的數字連通性才是人們享受新一輪科技革命紅利的前提。數字鴻溝還體現在不同群體的數字技能和數字素養的差距。低收入群體和低教育水平群體往往沒有足夠的數字素養而被排除在數字技術的應用場景之外,進而可能使得貧富差距被拉大。

4.2 世界科技競爭激烈

世界科技格局競爭日益激烈。人工智能技術作為新一輪科技革命的核心技術之一,其發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世界各國能否贏得新一輪的國際科技競爭,把握科技革命機遇。因此,世界各國積極搶占人工智能發展戰略高地。2016—2022年,全球共有40多個國家和地區先后發布人工智能相關發展的國家戰略。美國于2020年通過了《國家人工智能倡議法案》,該法案要求政府為美國人工智能發展構建總體戰略框架;在該法案基礎上,2023年美國國家人工智能研究資源工作組(NAIRR)計劃6年申請26億美元以鞏固美國在人工智能領域的競爭優勢。2023年1月,歐盟的《2030年數字十年政策方案》正式生效,旨在實現歐盟數字化轉型,其中人工智能應用發展被作為主要行動方向之一;并且歐盟設立的“地平線歐洲”項目計劃總投資額達955億歐元,其中人工智能是重點支持項目之一。而我國也十分重視人工智能的發展,《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遠景目標綱要的建議》指出,要瞄準人工智能等前沿領域,推動數字經濟健康發展;黨的二十大報告也將人工智能技術視為新的增長引擎。

5 發展對策和建議

5.1 提升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水平

5.1.1 提升數字基礎設施覆蓋質量和水平

應當繼續推進信息通信基礎設施覆蓋到主要的縣市和鄉鎮,尤其應當重點提升農村寬帶接入能力。保證信息通信基礎設施建設資金投入,系統性進行信息基礎設施的規劃選址,依托縣域城鎮化發展戰略將5G基站和寬帶下載速率等“雙千兆”建設指標納入縣高質量發展考核體系。

5.1.2 以科研支撐數字基礎設施全球競爭力

目前,我國信息通信技術總體上走在世界前列,而數據中心作為發展人工智能的基礎設施還較為落后,尤其是其中用于人工智能訓練和高性能計算的高端芯片等。應當穩步提升研發資金支持力度,在關系到國計民生的關鍵核心技術研發上,建立起以政府為主導、以市場為導向、以企業為主體的科技創新體制,進一步提升產、學、研融合發展水平,開展數字基礎設施核心技術攻關,不斷加大核心器件國產化程度。

5.1.3 超前優化布局數字基礎設施

跟蹤研究最新數字科技發展動態和全球科技競爭格局,根據區域創新資源集聚情況和產業基礎,依托江蘇省內高校和科研院所等科技創新資源,有計劃地穩步提升云平臺及產業數字化等新興領域的投資和支持力度,建設梯次分布、云端協同的算力基礎設施體系。

5.2 強化高質量發展的人才保障

5.2.1 依托數字技術提升人力資本水平

在有條件的地區,應當試行虛擬教學與現實教學相融合,探索運用人工智能技術提供個性化教育、改變傳統教育下規模教學供給的教育模式。加快推動建立完善終身教育學習體制機制,發展多元教育培訓載體,完善職業教育質量保證體系,并且通過探索建立統一的、全社會認可的終身教育服務平臺,實現“有能者居之”。尤其應當注重農村居民人力資本的提升,通過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方式,提升農村居民數字素養。

5.2.2 形成產學研一體的人才集聚高地

在發展高新產業方面,應當通過集聚科教資源等方式,實現產、學、研相互促進融合,鼓勵高校和科研院所科研人員和學生承接企業項目,并鼓勵企業推動科技成果落地轉化,形成研發成果產業化與產業反哺科技研發的良性互動,進而形成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的正向循環體系。

5.3 強化科技創新資金支持

5.3.1 形成長期有效的科學的財政支持方式

在關鍵核心技術和未來技術上,政府應當發揮主導性的決策作用,可以組織社會各界科研力量進行攻關并以政府資金支持撬動社會研發投資,邀請社會各界專家進行同行評審,階段性審核項目進展和資金支出,按項目商業化進展程度以遞減方式提供財政支持,如果重大關鍵技術研發失敗則由政府承擔相應失敗成本。

5.3.2 強化關鍵科技創新領域金融支持

以市場為導向,分重點、有次序、成體系地支持新一輪科學技術發展,重點支持信息通信和人工智能等關鍵核心技術,推動核心技術項目攻關。鼓勵金融機構在高新產業集聚地區專門設立科技金融孵化器,探索金融長期有效支持科技創新的機制。

6 結語

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背景下,江蘇省迎來了提升共同富裕的科技支撐水平的發展機遇,同時也面臨產業更替和短期失業等挑戰。江蘇省有良好的科技創新資源和產業基礎,但也有著科技創新作用不夠和區域科技創新水平差距較大的短板,江蘇省科技創新和共同富裕的實踐在全國將起到引領與示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