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妍 羅立權 付 寬
(樂山市市中區人民醫院醫學檢驗科,四川 樂山 614000)
妊娠期糖尿?。╣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GDM)是指妊娠期發生的糖代謝異常,不包括妊娠前已確診糖尿病,或妊娠期首次檢測發現血糖升高已達到糖尿病標準的情況[1]。目前國際國內推薦的GDM診斷和篩查標準為“一步法”或“兩步法”[2-3],均需要孕婦禁食、服用糖水并多次抽血。整體流程比較繁雜,而且孕婦體驗感也較差。糖化血紅蛋白(HbA1c)與血糖檢測相比,具有不需要空腹采血、生物學變異度小、重現性及穩定性高等優點,已在糖尿病診療中廣泛應用。我國也提出了將HbA1c≥6.5%作為糖尿病的補充診斷標準[4]。但由于妊娠期女性機體變化復雜,目前國內對于HbA1c在GDM中的應用仍有很大爭議,而且尚缺乏對妊娠階段女性HbA1c水平的追蹤性研究[5]。本研究旨在通過監測妊娠期婦女孕早期及孕中期HbA1c水平,分析其在GDM中的應用價值。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21年4月至2022年3月在我院建冊檢查的符合標準的孕婦作為研究對象。
1.1.1 納入標準 ①自然受孕。②單胎妊娠。③孕前未診斷糖尿病。
1.1.2 排除標準 ①未在孕24~28周規范行75 g OGTT檢測。②有血紅蛋白病,如地中海貧血、鐮狀細胞貧血(HbS?。┑取"塾新阅I、肝疾病、高血壓疾病、甲狀腺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
收集研究對象的年齡、孕次、產次、孕前身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BMI)、孕早期及孕中期血紅蛋白(Hb)含量。
根據研究對象在孕24~28周行75 g OGTT檢測的結果將符合GDM診斷標準的孕婦納入GDM組,將未達到診斷標準的孕婦納入非GDM組。本研究經我院倫理委員會批準與孕婦知情同意(倫理編號:202205)。
1.2 方法
1.2.1 75 g OGTT檢測 研究對象在孕24~28周行75 g OGTT檢測,檢查前禁食8~10 h,檢查前連續3 d正常飲食,檢查期間靜坐、禁煙。先抽取空腹靜脈血,在5 min內口服75 g葡萄糖的液體300 mL,從開始飲用葡萄糖水開始計算,抽取服糖后1~2 h的靜脈血。抽取靜脈血均置于無添加劑采血管中,使用貝克曼au5800全自動生化分析儀,采用深圳邁瑞生物醫療電子股份有限公司葡萄糖(Glu)測定試劑盒(己糖激酶法)對血清葡萄糖水平進行檢測。
1.2.2 HbA1c檢測 納入對象在孕周<12周(孕早期)及孕周在24~28周(孕中期)時采血。采血前無須空腹,抽取靜脈血置于含有EDTA抗凝劑的采血管中,使用普門H9糖化血紅蛋白分析儀,采用深圳普門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糖化血紅蛋白測定試劑盒(高效液相色譜法)對HbA1c水平進行檢測。
1.2.3 GDM診斷標準 孕婦24~28周空腹及服糖后1~2 h的三項血糖值應分別低于5.1、10.0、8.5 mmol/L,任何一項血糖值達到或超過上述標準即診斷為GDM[1]。
1.3 觀察指標 對比分析GDM組和非GDM組的年齡、孕次、產次、孕前BMI、孕早期和孕中期Hb及HbA1c水平,分別并對比分析GDM組和非GDM組的孕早期與孕中期HbA1c水平差異。
1.4 統計學方法 應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學分析。對于正態分布的計量數據,以()形式表示,采用兩樣本t檢驗或配對t檢驗進行比較。對于計數數據,以[n(%)]表示,采用卡方(χ2)檢驗進行比較。當P<0.05時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根據納入排除標準及孕婦24~28周75 g OGTT檢測結果,研究最終納入66例孕婦,GDM組25例,非GDM組41例。
2.1 一般資料比較 GDM組年齡高于非GDM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GDM組經產婦較非GDM組多,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在孕次、孕前BMI、孕早期及孕中期Hb含量方面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2.2 孕早期及孕中期HbA1c水平比較 非GDM組孕早期HbA1c水平高于孕中期,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GDM組與非GDM組在孕早期及孕中期HbA1c水平比較,GDM組孕早期與孕中期HbA1c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非GDM組孕早期HbA1c水平高于孕中期,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GDM組與非GDM組孕早期及孕中期HbA1c水平比較()

表2 GDM組與非GDM組孕早期及孕中期HbA1c水平比較()
2.3 孕早期HbA1c與孕中期HbA1c水平差值比較 GDM組和非GDM組孕早期HbA1c與孕中期HbA1c水平差值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GDM組與非GDM組孕早期HbA1c與孕中期HbA1c差值比較()

表3 GDM組與非GDM組孕早期HbA1c與孕中期HbA1c差值比較()
GDM是常發生于懷孕20~24周后的代謝性疾病,對母體和胎兒均有諸多不良影響,包括胎膜早破、產后出血、難產、巨大兒、新生兒低血糖、新生兒呼吸窘迫綜合征等。并且,GDM也可能增加母親及后代未來患2型糖尿病、高血壓等慢性疾病的風險[6-7],因此GDM的早診早治早控制十分關鍵。HbA1c是人體血液中葡萄糖與紅細胞中血紅蛋白的β鏈N末端纈氨酸殘基結合形成的穩定化合物,其含量主要取決于人體血糖濃度及血糖與血紅蛋白的接觸時間,能反應正常人體2~3個月的平均血糖水平[8-9],已有不少臨床工作者們通過多方面研究尋找HbA1c在GDM預測與診斷中的適用方向。Poo等[10]的研究認為孕早期HbA1c<5.2%對于GDM有97%的陰性預測值,可能有效地讓低危險因素的新加坡女性免除后續檢查。而Benaiges等[11]的研究則得出孕早期HbA1c并沒有足夠的靈敏度和特異度用于診斷GDM。Lai[12]關于孕中期HbA1c的研究均認為孕中期HbA1c靈敏度及特異度有限,不能取代75 g OGTT成為GDM的診斷工具。這些結論頗有爭議,同時,這些研究均只對妊娠早期或中期的HbA1c水平在GDM的預測或診斷價值進行了研究,而未有聯合兩時期HbA1c水平進行研究。本研究則納入孕早期的妊娠期女性,追蹤其孕早期及孕中期HbA1c水平聯合分析。
本研究對GDM組和非GDM組的基本資料進行對比,發現GDM組年齡、經產婦比例都顯著高于非GDM組,這是由于GDM存在一些高危發病因素。美國預防服務工作組(USPSTF)指出肥胖、生育年齡增大、GDM病史、家族糖尿病史、屬于患2型糖尿病風險增加的種族或民族(西班牙裔、美洲原住民、南亞或東亞人或太平洋島民后裔)是增加孕婦患GDM的危險因素;年齡小于25~30歲、白種人、BMI≤25 kg/m2患GDM的風險更低[13]。這些差異并不影響本研究所觀測的HbA1c水平。不過,本研究中兩組孕婦孕前BMI并無顯著差異,與沈磊芬等[14]研究結論不符。查看本研究數據發現,GDM組與非GDM組孕前BMI均值分別為(22.62±4.73)kg/m2與(22.96±3.75)kg/m2,在正常范圍內[15]。山東省Zhuang等[16]的研究中GDM組孕前BMI均值為28.16 kg/m2。本研究人群位于四川省,與既往研究人群民族種族不同,因此考慮民族與地域差異也應納入相關研究中。
本研究結果顯示,GDM組同非GDM組比較,孕早期和孕中期HbA1c水平均無顯著差異,這可能是由于GDM發生時,血糖升高,HbA1c作為人體葡萄糖與紅細胞中Hb結合形成的化合物也隨之增高;然而妊娠期紅細胞周轉率增加、半衰期降低,Hb與血糖的接觸時間變短,HbA1c較非妊娠期輕微較低[17-19];同時,妊娠期女性自妊娠6~8周開始血容量就會逐漸增大,在此期間血漿增幅大于紅細胞增幅,血液呈稀釋狀態,紅細胞比容降低,將造成HbA1c檢測假性降低[8,20]。種種因素使得HbA1c水平呈現一個矛盾、不明確的狀態??紤]到貧血則會造成RBC壽命縮短、改變Hb結構等情況,妊娠期過程中胎兒生長發育對鐵元素的需求增大,當鐵元素在體內存儲量及攝入量不能滿足母體及胎兒需求時,孕婦便會發生缺鐵性貧血[21-22],本研究排除了有血紅蛋白病及慢性疾病的孕婦,并通過孕早期及孕中期對納入孕婦血常規的檢測及結合臨床,得到納入孕婦在研究期間尚未出現缺鐵性貧血情況,兩組在孕早期與孕中期Hb方面也無顯著性差異,以期排除有關因素對HbA1c檢測的干擾。此外,本研究納入對象孕早期HbA1c水平檢測時間是孕周<12周時,孕中期HbA1c水平檢測時間是孕周在24~28周時,給出的時間范圍較大,而妊娠期女性機體變化速度快,可能這也是兩組在孕早期和孕中期HbA1c水平都無差異的原因。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中通過配對比較孕早期和孕中期HbA1c水平,發現GDM組孕早期和孕中期HbA1c水平無顯著差異,但是非GDM組孕早期和孕中期HbA1c水平有顯著差異,這表明雖然妊娠期HbA1c水平受多因素影響,對于血糖水平控制良好的未患GDM的孕婦而言,孕中期HbA1c會較孕早期降低。孕婦自身前后HbA1c水平的比較可能更適合妊娠期這一特殊的、個體差異較大的時期。不過,由于孕早期與孕中期HbA1c水平差值在GDM組和非GDM組之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差異,因此對于孕中期HbA1c較孕早期降低能夠有效排除GDM的證據并不夠充分,這可能也與研究納入樣本量較少有關。
通過本次研究得出,有已知GDM高危因素的女性應加強血糖監測。僅孕早期及孕中期HbA1c無法獨立預測或診斷GDM。但是,監測孕婦孕早期與孕中期HbA1c水平的變化可能有效排除GDM,同時也建議將兩時期HbA1c檢測時間做進一步限制,但以上均需要更大范圍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