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衛生資源配置公平性及效率

溫珈迎 凌凱諾 張 秋,2* 張鈺綺 張寶怡 夏思淵

衛生資源是建設和發展醫療衛生事業的重要基礎。如何在有限的資源條件下，提升衛生資源配置效率與公平性水平，是目前中國衛生事業改革和發展的重要課題之一。粵港澳大灣區作為我國開放程度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仍然面臨著部分地區和領域存在衛生資源錯配及效率不高的難題，加強區域衛生事業發展的協同性及服務質量成為推進健康灣區建設的必然選擇。近年來，隨著健康灣區行動的不斷推進與深化，已有學者對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的衛生資源配置開展了不同角度的探討與分析：牛利娜和劉智勇[1]運用DEA-Tobit 兩步法對粵港澳大灣區衛生支出效率及其影響因素進行實證檢驗；徐碧霞和姚衛光[2-3]利用秩和比法對2018 年粵港澳大灣區11 個地區的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現狀進行了評價，并采用衛生資源集聚度和人口集聚度對護理人力資源進行了公平性分析。綜上，現有的研究更多是從效率或公平性單個角度研究粵港澳大灣區衛生資源配置情況，鮮有學者將效率與公平性分析結合進行更為全面系統的分析。因此，本文基于集中指數對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的衛生資源配置的公平性水平進行評價，并采用數據包絡分析（DEA）法中的BCC模型對大灣區11個城市衛生資源的配置效率進行橫向分析，最后使用Malmquist 指數模型縱向對比分析，以此探索優化、豐富衛生資源配置的措施和途徑，為促進粵港澳大灣區新一輪的衛生資源配置及健康灣區建設提供科學依據與建議。

1 材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數據來源于2010—2020 年的《廣東省衛生健康統計信息簡本》《香港統計年刊》與《澳門統計年鑒》，香港衛生署、澳門統計暨普查局，2015—2020 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以粵港澳大灣區11 個城市為研究對象，收集2010—2020 年的面板數據。

1.2 方法

1.2.1 公平性分析模型 采用集中指數分析衛生資源配置的公平性。集中指數可用來測量各個經濟水平下衛生資源的均衡程度，數值范圍為-1～1，絕對值越大則不均衡程度越大[4]。集中指數為正值時，表示衛生資源更傾向于經濟較發達的地區；為負值時，表示衛生資源更傾向于經濟較滯后的地區。

1.2.2 效率分析模型 運用數據包絡中的BCC 模型與Malmquist 指數對衛生資源配置效率進行靜態、動態分析。DEA 是以相同類型決策單元間的相對有效性為評價指標的一種線性規劃分析方法[5-6]。BCC 模型是假定規模報酬可變的基礎上，進一步區分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的一種靜態分析方法[7-8]，并可計算出各地市的效率值和松弛量。松弛量為正值時，表示城市在該指標上存在相對冗余[6]。Malmquist 指數是針對面板數據進行全要素生產率推算，可用于評價時間序列上的動態變化情況，被分解為測算技術變化與技術效率變化（即全要素生產率=技術變化×技術效率變化），其中技術效率變化=純技術效率指數×規模效率指數[9-10]。Malmquist 指數目的在于分析是技術進步還是效率提升主導生產率變化。

1.3 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按照四大原則篩選指標：充分全面原則、獨立原則、均勻平滑性原則和綜合系統性原則[11]，基于《廣東省衛生健康統計信息簡本》《香港統計年刊》與《澳門統計年鑒》的統計口徑，經過專家論證后，最終確定分析公平性的指標為醫療機構數、衛生技術人員、床位數；分析效率的投入指標為醫療機構數、衛生技術人員、床位數，產出指標為診療人次、出院人數。

1.4 統計學分析

采用Excel 2016 對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醫院的投入指標和產出指標進行數據錄入與整理，并以此分析集中指數，再運用Deap 2.1 對數據進行包絡分析。

2 結果

2.1 粵港澳大灣區各市衛生資源配置公平性分析

2.1.1 粵港澳大灣區各市衛生資源配置情況 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11 個城市的各項衛生資源總量均呈上升趨勢。衛生物力資源方面，2010—2020 年深圳和中山的醫療機構增長率均超100%，江門、肇慶、澳門增幅最小，平均不到4%；2010—2020 年床位數整體增長率為66.92%，廣州市總數最多，深圳市增幅最高（117.39%），香港雖然增幅最小（18.74%），但總量排名第3；衛生人力資源方面，2010—2020 年衛生技術人員的整體增長率為76.09%，惠州市增幅最顯著為112.82%，香港雖增幅最小（39.58%），總數卻排名第2。見表1。

表1 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衛生資源配置情況

2.1.2 集中指數分析 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各項衛生資源的集中指數介于-0.222 ～0.173，絕對值均呈下降趨勢。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的醫療機構集中指數均小于0，且其絕對值在0.15～0.22，說明該區域醫療機構存在向經濟水平較低地區集中的趨勢；衛生技術人員集中指數均大于0，其值為0.11～0.17，提示該區域衛生技術人員存在向經濟水平較高地區集中的傾向；床位數集中指數不斷接近絕對公平值，2020 年其值基本趨于0，說明床位數在不同經濟水平地區的分布較均衡，趨向絕對公平。見表2。

表2 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衛生資源配置的集中指數

2.2 粵港澳大灣區衛生資源配置效率分析

2.2.1 投入-產出指標描述性分析 2020年粵港澳大灣區11 個城市各市衛生資源投入和產出指標具體數值如表3 所示：衛生資源投入和產出指標的具體數值均以廣州市最高，且數量遠超其他城市；澳門的投入和產出指標數值遠低于內地城市；衛生資源的投入集中于廣州、深圳、佛山、東莞市，其產出相對也較高。

表3 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各市衛生資源投入產出情況

2.2.2 基于BCC 模型的粵港澳大灣區衛生資源配置效率靜態分析 將表3 中的投入和產出指標數據代入BCC 模型，利用DEAP 2.1 軟件進行運算，結果見表4。表4 為粵港澳大灣區各市2020 年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的效益值和松弛量。

表4 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各市衛生資源的效率值和松弛值

香港、深圳、佛山、江門、中山市衛生資源配置DEA 相對有效，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均為1，且松弛量均為0。表明其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為DEA 相對有效，規模報酬不變，即衛生資源投入得到了較為充分的利用，達到了相對最佳產出水平。廣州市的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為DEA 弱有效，其技術效率=1，規模效率＜1，松弛變量為0，規模報酬遞減，表明其現有衛生資源規模相對于其他城市偏大，產出的增長速度低于投入的增長速度。澳門衛生資源配置效率同樣為DEA 弱有效，但其規模報酬遞增，表明其現有衛生資源規模不足，需加大投入。珠海、肇慶市的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相對無效，其技術效率、規模效率均＜1，規模收益遞增，松弛變量不全為0，表明這兩個市的衛生資源配置未得到充分利用，也未達到相對最佳規模狀態。惠州、東莞市衛生資源配置效率同樣為相對無效，技術效率、規模效率均＜1，且規模報酬呈遞減狀態，表明其衛生資源已超出了相對最優規模水平。

對DEA 相對無效的城市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產出指標和投入指標進行松弛變量分析，見表5。珠海市和惠州市的產出指標診療人次和出院人數相對不足。珠海市現有的衛生資源在達到相對最優配置情況下，診療人次的數值與理想值差距約為273.4 萬人次。肇慶市的醫療機構數和床位數存在相對冗余，珠海市的床位數存在相對冗余，惠州、東莞市的醫療機構數存在相對冗余。其中，肇慶市醫療機構數相對冗余1 594 個，床位數約超1 000 張未充分利用。

表5 DEA 相對無效城市衛生資源投入產出的實際值與理想值

2.2.3 基于Malmquist 指數模型的粵港澳大灣區衛生資源配置效率動態分析 2010—2020 各年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的Malmquist 指數除了2010—2011 年、2012—2013 年、2018—2019 年呈正向變化外，其他年份呈反向變化，且變化幅度均小于1。Malmquist指數總體上變化較為波動，并在2019—2020 年明顯下降。這說明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的全要素生產率總體變化沒有形成穩定的上升趨勢。見表6。

表6 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衛生資源全要素生產率Malmquist 年度指數

再從Malmquist 指數及其分解的幾何平均數值來看：其中，技術效率變化指數為1.018，技術變化指數為0.949，說明總體效率下降主要歸因于技術退步；其中構成技術效率變化指數的純技術效率變化指數和規模效率變化指數分別為1.006 和1.012，說明技術效率的提升更多地來源于規模效率的改善。

從全要素生產率變化來看，除澳門以外10 個城市的Malmquist 指數均小于1，說明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大部分城市衛生資源配置效率的全要素生產率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該10 個城市年均Malmquist 指數降幅由大到小的排序情況為：佛山、深圳、中山、肇慶、東莞、江門、惠州、香港、廣州、珠海，其降幅為0.9%～6.7%。見表7。

表7 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衛生資源全要素生產率Malmquist 指數

從技術效率變化來看，除深圳、佛山、中山、香港的效率不變外，其他7 個城市的效率均有所提高。在7 個效率提高的城市中，惠州純技術效率處于相對最優規模狀態，肇慶、江門、珠海、東莞小幅增長，其他2 個城市不變；規模效率中，肇慶有所下降，其他6 個城市均為升高。

從技術變化來看，11 個城市的技術均出現不同程度的退步。其中，佛山技術退步幅度相對較大，香港技術退步程度相對較小，與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動幅度基本一致。在前述10 個全要素生產率下降的城市中，其技術效率也均呈下降趨勢。

3 討論

3.1 資源配置仍存在不均衡問題

醫療機構是衛生技術人員發揮治療、護理價值的重要場所。而集中指數的計算結果顯示，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衛生資源配置的不公平程度逐漸緩解，但醫療機構趨向于經濟落后區域分布，而衛生技術人員則傾向于經濟發達區域，物力與人力資源在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地區的配置存在不均衡和矛盾。因此，粵港澳大灣區各地政府應積極聯合，響應國家號召，分析制定粵港澳大灣區區域衛生事業協同發展規劃及促進醫療人才流動計劃，對經濟欠發達地區適當加大衛生事業發展補貼，及時制定有吸引力的人才激勵政策，對主動前往肇慶、江門、惠州、中山等灣區邊緣城市的衛生技術人員給予政策傾斜及福利獎勵，以減少經濟要素對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的影響。

3.2 精準配置衛生資源

對DEA 相對無效的城市衛生資源配置投入指標的松弛量分析顯示：醫療機構數和床位數投入相對冗余是造成部分城市DEA 相對無效的主要原因。因此，粵港澳大灣區城市宜以滿足群眾基本醫療衛生服務需求為目標，統籌規劃城市現有醫療衛生資源，整合推進區域醫療資源共享，使得有限的衛生資源配置有效率更高。對非DEA 有效城市衛生資源配置產出指標的松弛量分析體現：診療人次和出院人數相對不足是部分城市DEA 相對無效的主要原因。因此，粵港澳大灣區城市宜整合優質資源，推進實現優質醫療衛生資源配置均衡化，促進優質醫療衛生資源向基層醫院下沉，同時宜建立科學合理的人才流動機制，全面提升醫療衛生機構的服務能力，推動建立優質高效的整合性醫療衛生服務體系。另外，粵港澳大灣區城市宜改進醫療衛生資源規模以適應具體情況。非規模有效城市中，惠州、東莞市規模收益遞減，投入的增長速度高于產出的增長速度。說明其現有衛生資源規模相對較大，應適當控制甚至壓縮規模；珠海、肇慶市規模收益遞增，宜合理加大衛生資源的投入，擴大規模。

3.3 構建灣區醫療衛生共同體

在時間維度上從Malmquist 指數及其分解的幾何平均數值來看，2010—2020 年粵港澳大灣區11 個城市衛生資源配置的全要素生產率年均下降了3.1%，主要歸因于技術退步；在空間維度上從Malmquist 指數排名情況來看，處于前后2 位的城市差距較大。因此，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應該充分發揮政府在醫療衛生服務供給中的主導作用，對公共醫療衛生資源進行戰略性調整，指導粵港澳大灣區內各個城市根據具體情況精準配置衛生資源并提升科學管理能力，在保證增量的前提下注重優化存量資源結構，提高衛生資源配置效率；另外，在整合區域內現有醫療資源的基礎上，堅持以創新驅動醫療衛生高水平發展，把握數字化網絡技術給智慧醫療發展帶來的機遇，持續加大衛生健康領域科技投入，集中力量開展核心技術攻關，加強粵港澳大灣區內衛生資源配置模式的學習與交流，加速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群衛生資源互融互通、知識和技術共享，推動粵港澳大灣區醫療健康一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