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腳下的老婆婆

馮霞

有一座山，像一頂圓帽子一樣罩在大地上。山腳下只有一座房子，里面住著一位老婆婆。

有一天，一只灰兔在老婆婆家門前停了下來。這是要干嗎呢？老婆婆猜它肚子餓了，就從菜園摘了些新鮮的菜葉給它吃。這以后，野兔經常來老婆婆家吃菜葉。屋子旁邊不是堆了些木塊嗎？老婆婆搭了個小木屋，把菜葉放進里面，兔子居然在里面安家不走了。

又有一次，一只流浪狗出現在老婆婆家前坪，低頭邊走邊嗅，看樣子是在找吃的。老婆婆正在撒米飯喂雞呢，看到狗的尾巴豎起來使勁搖，老婆婆明白它的意思，也撒了些米飯給它吃。之后，這只狗隔三岔五就來老婆婆家，再后來，它就住了下來。老婆婆很喜歡這只全身雪白的狗，干脆給它取名小白，還經常摸它背上的毛。小白時不時把臉貼在老婆婆的懷里蹭啊蹭，這是撒嬌呢。一聽到風吹草動，小白就警覺地豎起耳朵，眼睛四處張望。哎，會有誰呢？只不過是屋后一根樹枝被大風吹落，幾顆果子“啪嗒”砸到了地上而已。

春天的時候，飛來一些燕子，它們重新住進老婆婆屋檐下的泥窩里，“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進進出出十分忙碌。一只流浪貓不知什么時候也來到了這里，在老婆婆家的柴房里住了下來，還生了一窩貓仔。老婆婆發現它們的時候，樂得合不攏嘴，端來飯菜給這一家子吃，還弄了些干草給它們鋪了個暖和的窩。這群貓一下爬到樹上，一下跳上屋頂，一下躲到椅子下，一下鉆到床上。老婆婆被它們逗樂了，而且呀，家里再也聽不到老鼠咬木柜子的聲音。

一個人住在一座屋子里，守著一座山，老婆婆孤獨嗎？才不會呢，這些前來安家的動物們，加上雞鴨們，把老婆婆的家弄得多熱鬧呀！而且，光照顧它們的吃和住，比如分配不同的食物，打掃它們的窩，就花費了老婆婆很多時間。除此之外，老婆婆還要打理屋旁的菜園子，關心地里的花生、門前的向日葵、屋旁的棗樹、后山的板栗樹……

平淡的生活總有一些小意外發生，一天晚上，老婆婆家的電燈不亮了，房子里伸手不見五指，多可怕呀！“蠟燭呢？放在哪兒了？”老婆婆越來越健忘，她自言自語看著黑黑的房間，不知怎么辦。這時，一只小貓跳到桌上，打開抽屜，嘴里咬著一根蠟燭遞給老婆婆。原來在這呀！點蠟燭需要火柴，老婆婆在廚房摸黑，怎么也摸不到火柴盒。不用擔心，灰兔已經爬上灶臺，找到火柴盒并遞過來。老婆婆高興地拿出一根火柴，火柴劃亮了，蠟燭也亮了。不行，還得找個舊碟子做蠟燭臺，這樣蠟燭才站得穩，還能端著走。木柜里倒有個舊碟子，可老婆婆的腰彎得越來越厲害，怎么也夠不著呀。不急，身旁的小白輕輕一跳，從柜里叼起一個舊碟子遞過來。“沒錯沒錯，就是這個。”老婆婆樂開了花，直夸它們都是能干的小幫手。

蠟燭點好了，一屋子都光亮起來。老婆婆非常感謝這些動物，想著白天給它們多添些美味的食物，可是有時小白吃到的是魚骨頭，貓吃的是青菜，灰兔吃的是大骨頭，為什么呀？原來老婆婆的眼睛越來越花，給錯食物啦！動物們不怪老婆婆，反而一個個被逗得哈哈大笑。

有一天，老婆婆接了一個電話，住在另一個城市的女兒生病啦！小白趕緊召集動物們開會，它們要幫助老婆婆問候她的女兒，順便捎一些家里的土產過去。

“你們可以嗎？”老婆婆抹了抹眼淚，有點不敢相信。

動物們一個個使勁點頭，老婆婆相信了。她從柜里拿出一大袋干花生、一袋紅棗、一袋葵花籽、一袋板栗，這些都是女兒愛吃的。

小白、灰兔、小貓們，都搶著背上這些東西，它們結伴出發，去老婆婆的女兒家。

那些沒出過遠門的雞和鴨就留在家里陪著老婆婆，它們和老婆婆一樣，每天伸長脖子往遠處看，大家什么時候回來呢？會不會迷路呀？路上有危險嗎？

一個晴朗的午后，屋外傳來一陣“汪汪汪”的聲音，是小白！老婆婆連忙走出屋子一看，喲，果真是它們。后面跟著的人使勁喊：“媽——”“外婆——”老婆婆仔細一看，這不是女兒一大家子回來了嗎？她高興壞了，笑出了眼淚。大伙兒忙著搬東西、搞衛生、做飯菜，說說笑笑。

女兒說，前幾天她在家門口看見一只白狗、一只灰兔、幾只黑貓，特別納悶，它們背上還背著東西不肯走，湊近打開袋子一看，喲，這不是老家的紅棗、花生嘛！瞬間，女兒想起了自己的媽媽，是呀，很久沒回老家，是該回去一趟了。奇怪的是一想到要回老家，女兒那點小病竟然好了。

老婆婆樂呵呵地拿出自己做的紅薯片和米糕，一大家子在前坪邊曬太陽邊吃著，幾十年前女兒還小的時候，仿佛也有過這樣的場景。

幾天之后，女兒一大家子回城里了，她想請老婆婆去城里住，可是怎么請都沒用。為什么呀？老婆婆就喜歡住在這里，這里有老屋、大山、菜園子，還有小白、灰兔和小貓們，老婆婆怎么舍得走呢？